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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钟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正是看准这点,才选择对赛牡丹下手的。
不多时,赛牡丹端了一杯茶风摆扬柳一样飘了过来,秋波如水面含春意。
接过茶,许钟顺手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捏了一把,赛牡丹顿时半边身子顿时醉了一样麻酥酥的,却面红如火地嗔了他一眼:“你昏头了不成?在院子里就毛手毛脚。”
听话听音,许钟稍微试探,便发现赛牡丹没有半分拒绝的意思。
他一口气喝完杯中水,抹了抹嘴上的水,说道:“那就进房呗。”
一旦上了床,赛牡丹佯装的那么一星半点的矜持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如火的激情和急不可耐的前仆后继。
有了古月那位启蒙师傅,许钟早已经触类旁通举一反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所以,应付饥渴难耐的赛牡丹,尚且不在话下。
事毕,两人躺在床上喘粗气,东一榔头西一棒说起了闲话。
许钟问:“你懂得的邪门歪道还挺多?”
赛牡丹也不忌讳,笑吟吟道:“当年在娘家时,我和堂兄经常偷鸡摸狗,开始时不敢走前门,只好走后门,说起来也是被逼无奈。”
“哈哈哈……”许钟顿时爆笑起来。
“你笑啥?你以为我天生就是个骚货破鞋?”赛牡丹杏眼瞪了起来:“那时家里穷,一家人睡一条大炕,父母在这些事情上不注意,早早就把我催熟了,小小年纪便成了人们常说的‘闷骚’,小孩子懂个屁,越闷越骚。我堂哥当时已经结过婚了,精明伶俐,人又漂亮,三下两下便把我哄进了高粱地里。”
“后来呢?”
“后来就出事了,他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就跑出去打工,死到外面了;我就嫁给二宝爹这个老棺材瓤子,想来想去,其实都是老天对我惩罚。”
“你再没见过你堂兄?”
“见了又能咋样?仇人一样。”
许钟以前只知赛牡丹是个风月老手是出了名的风骚娘们,却不知后面竟也藏着这么一个苦涩辛酸的故事。
当初若非年幼无知一时贪欢而坏了名声,以赛牡丹的花容月貌,嫁一个年龄相当家境殷实富裕的人家不存在任何问题。何至于为了逃避村人的口水和白眼而远嫁他乡,跑来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填房?
许钟心里轻轻抽了两抽,不由叹道:“哎……人皮难披啊!”
“人到世上就是受罪来了!”赛牡丹眼圈一红说道。
“谁说不是啊?”小时候的遭遇呼的从眼前掠过,他的眼眶子有点涨。
正说着话,却听到有人在院外拼命拍打院门,伴随着拍打声,有人高声在外面喊道:“牡丹娘娘,县里来人了,要见许钟。”
赛牡丹皱眉道:“谁呀,找你找到我这来了?”
“估计是我进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咱们也完了,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人。”
不多时,大嘴婆娘领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进来,两男女穿着很时髦洋气,一看就是城里人。
而这两人,一个扛着摄影机,一个手持麦克风,麦克风上竟然还写着“青羊县电视台”的字样,一看,便是电视台的记者。
许钟一看这个阵势,开始犯嘀咕:这长枪短炮的,想弄甚?
第二十一章 骚狗子
一男一女一进来,便向许钟表明了采访他的来意,许钟心中发虚,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采访我干什么?”女记者笑魇如花,道:“你在长途车上智勇双全见义勇为,为我县公安局抓获蛇老三抢劫团伙立下了大功,受县委宣传部委托,我们专门来采访你。”许钟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暗叹,妈的,老子以为你是来采访老子道德败坏,没想到是来采访老子见义勇为,随即,许钟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疲里疲沓的说道:“算了算了,我当时也是不得已之举,根本谈不上见义勇为,你们饶了我吧!”“许钟同志,请你严肃点好不好?”男记者表情很是严肃,端着官方的架子,带着训斥的腔调说道:“经县委研究决定,准备把你树为新时期见义勇为典型,并准备往省里报,这是一个很严肃的政治任务,你必须配合我们!”对这男记者来说,作为县里派来的干部,他面对一个乡下土包子,那种感觉不亚于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到地方体察民情,故此,男记者本能地带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话里话外便有一种命令和施舍的意味,似乎他自己就是县委的书记大人。他的这副嘴脸让许钟不由想起了当初吴媚对自己那种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模样,许钟心里一阵不爽。他收起了脸上淡淡的笑意,懒洋洋说道:“是吗?”说着一屁股坐到了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满不在乎的翘起了二郎腿。男记者没看出来许钟脸上不悦的表情,或许他压根就不在乎许钟的表情,于是他还在那继续摆谱充大趾高气扬,用一副颇不耐烦的样子对许钟简短说道:“这是县委的指示!”“这好办。”许钟转过去看了一眼赛牡丹,然后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对男记者说:“我并不想当所谓的典型,所以拒绝你们的采访,你现在可以回去给县委交差了。”这句看似轻描淡写淡得不能再淡的淡话说得很绝很干净,根本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意思。此言一出,似乎一枚重磅炸弹在男记者的头顶爆炸,男记者登时面如猪肝尴尬万分,心中恼火不已。在他的记者生涯中,也许从未碰到过这种场面,何况对方是一个他认为从未见过世面的山村小毛孩。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敢有那些明星大腕的脾性!“这个……这怎么行……”男记者吭哧了半天,竟不知如何应对是好。在他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过如此尴尬的情形,山区县城那点可笑的优越感把他宠坏了。许钟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气定神闲得端起茶杯吹去表面的浮沫,轻轻地啜了一小口茶水,对着脑袋已经勾到胸前的男记者说道:“对不起,我还要给病人治病,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好吧?”这话听起来轻飘飘的,实际上是下逐客令。说这话时,许钟用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漂亮女记者,发现她正捂着嘴巴窃笑不已,一双妙目还饶有兴趣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嗯,此人不错!许钟弯起嘴角对她做了个调皮的笑纹。短短两个回合下来,赛牡丹便觉得许钟很有派头。看他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句话便把那个趾高气扬的记者撅得面红耳赤无所适从。而他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要多牛有多牛!这还是那个愣头愣脑冒冒失失的小毛孩吗?分明就是个吐口唾沫砸个坑的男子汉大老爷们。桃树坪比许钟高一头大一膀的男人多了,他们谁敢对县里来的干部这样说话?打死他们也不敢!青羊是个山区穷县,一穷二白,唯一的优势便是离省城近。但是,靠着省城这棵大树反被大树遮住了太阳汲走了养分,当地的经济文化重心全都偏移到省城去了。这次立典型树榜样行动是青羊县委县政府的一项政治举措,被当作一件政绩工程来抓的大事,他们力图借此机会大造舆论借势造势,硬件不行靠软件,多少可以把省上的眼球吸引过来一些,让青羊在全省几十个县面前也成为一次亮点。许钟并不知道这些,但他从小便跟着师傅学会了淡泊。淡泊能让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舍弃什么,淡泊可以使人大气,于是淡泊便可以让你居高临下。但是,淡泊也让许钟有了一种不求与人的骨气,你再有钱老子不低头哈腰向你去借,你他妈跟我装什么?你再有权,老子不求你办事等于你没任何权利,你凭什么在老子跟前摆架子!同样,许钟不想当典型,别说你只是区区一个记者,你就是县委的书记来了又有什么值得装腔作势的呢?玩你档里的俩黑蛋去吧!尽管许钟已经下了逐客令,尽管男记者被这个年龄不大的乡下土老冒撅得心里直流血,但他绝不敢转身便走。他比谁都清楚,这是政治任务,宣传部刘部长明天一大早要在办公室等着看他俩的采访剪辑片呢!况且来采访的并不只有自己这一路记者,县里其他媒体的记者也都开始行动了,紧接着就是省上的记者大军,都在抢头条新闻!县电视台作为县里唯一的电视台,是县上弘扬主旋律的主阵地,自己又是奉命而为,要是自己拖了后腿砸了锅那可真要吃不了得兜着走了。于是,他苍白着脸看了一眼女记者,示意她出来说话,帮忙圆场。女记者淡淡一笑,走过去附在许钟耳边悄悄说道:“见义勇为是有奖金的,最保守也有一万块,你考虑考虑?”许钟立时来了精神,瞪大眼睛问道:“真的?”女记者点点头。许钟略一沉吟,便笑呵呵说:“好吧,我就试试,不过……”说到这里,他对女记者摆摆手,女记者便附耳过来,许钟悄悄对她说:“能不能让那个跟你一块来的混球一边凉快去,看见他那张死人脸我就反胃。”“哈哈哈!”女记者顿时笑得前仰后合风摆扬柳,好半天才制住了笑意,悄悄说道:“那不行,他是摄像我是主持人,我俩分工协作,一个人干不了。”“好吧。”许钟一拍桌子,眼睛一闪一闪道:“看在记者姐姐的芳容上,我认了。”故意把“面子”说成“芳容”,不动声色便夸了女记者的美貌,篡改地恰到好处而且一点也不显得轻浮。此时,院子里的一切极具讽刺意味,男记者在一边不安而委屈地扭动着身子,仿佛身上的某个地方揉进了一个仙人球。尽管许钟从来没有面对过镜头,然而淡泊让他有恃无恐,面对摄像机他侃侃而谈。但是,采访进行得却并不十分顺利。他没有上过学,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清虚。说白了,他是现代社会中唯一的一个道观私塾毕业生,他的大脑数据库里多是一些历史的或是纯本能的“糟粕”,而现实的东西却知之不多。于是,当那位袅袅娜娜的女记者问起他见义勇为的动机时,他便笑了起来。“动机?”他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没什么动机,我怕他们抢劫我,就信口胡说,没想到歪打正着他们还真信了我的话,就这么简单。”女记者启发道:“除了这种本能的反应,你还让他们归还了被抢乘客的钱财,这说明你知道关心别人爱护别人,你可以从这一层面切入。”“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从高尚这一层意思来说?”许钟反应很快。“对。”老子压根就没高尚过!许钟有点脸红。于是很不自然地说:“夫子说:人之初性本善,以仁爱之心待人。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才让他们归还了乘客的钱财。”女记者摆摆手,“不是……不是……”“哦,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许钟有点乱,“道之所在,义之所趋。”女记者依旧摇头。许钟恍然大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女记者依然摇头。许钟绞尽脑汁慷慨激昂道:“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他一会儿文绉绉得像个三家村的酸腐老冬烘,一会又粗俗得像个地道的山野村夫,始终上不了道儿。女记者有点无奈,于是让男记者先停了摄像。文字媒体采访可以只采访个大概意思,回去后记者再对文字进行二次加工。电视采访却不行,被采访者要直接面对镜头说话,实际上就是直接面对观众,摄像资料虽然可进行后期制作和加工,但被采访者的表情和口型却做不了假。最要命的是现在观众很苛刻,眼睛很毒,画面上稍有瑕疵便能看出破绽露了馅。女记者叹了口气。问道:“雷锋,知道吗?”“知道。”他点点头,“他是雷家庙人,上月我还给他正过骨扎过针,估计现在已经能下地干活了。”女记者顿时哭笑不得,急忙打断了他,“我们今天要说的是,在你成长的过程中在你上学过程中,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对你影响最大?从而使你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我没上过学。”他回答得很干脆。“在我成长过程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师傅。”“你师傅?他是干什么的?”“道士。”“你也是道士?”“是,也不是。”两个记者顿时面面相觑,女记者不死心,继续启发道:“那么,你们桃树坪的领导班子平时对你非常关心是吧?”“我在山上的青云观住,严格说我不是桃树坪村人,我没有户口没有土地,领导根本不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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