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有个人从帐篷里整个人扑了出来,摔在了积满雨水的泥泞里。
陈森然站起身,看向那个出来的人。
那个人抬起头,露出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沾满了泥土,油彩,和无数鲜血的狰狞脸孔,就如同传说中的恶魔,而那张老旧的卡牌倒吊人,此刻沾满了鲜血,以一种逆位的形式插在这个恶魔的上衣口袋里。
“希斯莱杰……”
“嘘……”恶魔般的男人将自己颤抖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轻声说,“别吵,我的杰西卡她睡着了。”他拿起另一只手里的那把沾满了鲜血的老旧匕首,贴在了自己那张恐怖的脸孔上,温柔地蹭了蹭。
“希斯莱杰……”陈森然皱起了眉头,这个家伙……似乎是疯了。
“我叫你别吵。”曾经温顺的男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森冷眼神看着陈森然,“还有,我不叫什么希斯莱杰,从此以后,我叫做——萨科,恶魔萨科。记住了,否则,我就杀了你。”
那种阴冷到了极点的疯狂杀意如同毒蛇般,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传来。陈森然的眉头皱的更紧。
自称为恶魔萨科的男人神经质地双手托着那把古旧的匕首,如同抱着一个婴儿一般坐在了地上,任由大雨落满了全身,他全然不顾地如同哄婴儿般唱起了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杰西卡——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你了。”
陈森然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撑着黑色的伞开始往回走。
“你,等等。”神经质的男人忽然喊住了陈森然。
陈森然疑惑地转过了头,全身的精神力全部涌向三相之力,如果这个疯子想要杀自己,那么他保证绝对可以在第一时间将他烧成一摊灰烬。
“你似乎很会杀人吧?”
“对。”陈森然隐约知道了这个疯子的意图。
“你不是说过让我自己帮自己吗?现在我想帮我自己啊,我想要杀好多好多的人啊,杀啊——”恶魔萨科龇着牙说出了最后一个词,眼睛里除了疯狂再也没有别的,“教我杀人吧。”
陈森然重新走了回来,蹲下身,他忽然很想抽烟。其实也是自己把这个家伙逼成这样的,可是……他想怕拍一拍身旁这个可怜男人的肩膀,却最终放下了手,只是说:
“难过就哭吧,杀人只会流血,不会流泪。”
“难过吗……呵呵呵……”恶魔萨科扯出了极为夸张的笑容,他不停地笑,一直笑,最后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是啊,我真的好难过啊,因为好久没有吃到好吃的糖果。”
他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天空,雨水落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泪水分不清楚了。
记忆里最甜的味道的是,八岁那年,和妹妹分吃的那颗妈妈做的糖果。
“好甜啊。杰西卡。”他咂了咂嘴,对着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笑着说。
夜雨不断。
——————————
第二更。
不知道怎么形容,感觉写出了很多残忍,很多美好。
又没有完全表达出我的想法。笔力尽了。
就这样吧。希望喜欢的人喜欢,不喜欢的人跳过。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晚安。各位。
第八十二页 【只愿来世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天将明的时候,城东起了一场大火,一个破旧的马戏团在大雨初歇的清晨化作了灰烬,除了事后战争学院治安处稍作了一番调查后,在档案里随便记录了一笔草草了结之外,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拥有神奇小丑的破旧马戏团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杰西卡的墓立在战争学院的公共墓区,尸体是陈森然从那个地狱一般的帐篷里抱出来的,用一块白布包裹着,连夜送到了墓区,没有任何的下葬仪式,棺材是陈森然挑的上等黑岩木棺材,墓园管理者被他用三个金币打发走了,他将杰西卡的尸体放了进去,没有再去动她千疮百孔的躯壳,只是拢了拢那个可怜孩子的干枯秀发,盖上了棺材盖。
从始至终,希斯……不,现在叫做恶魔萨科,只是抱着那把沾满血的匕首傻笑,一眼都没有去看那个少女瘦弱的尸身,仿佛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孩不是他的亲妹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在棺材即将合上的瞬间,陈森然特意看了一眼萨科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没有任何难过,悲伤。所以,也没来得及,最后一次,说再见。
棺材入土,天色已经大亮,雨不再落。
陈森然收起黑色雨伞,看向了坟墓之前的巨大墓碑。
墓碑是白玉石质的上好墓碑,墓志铭是陈森然想了很久后刻得,叫做“只愿来世被这世界温柔相待。”,不算是怜惜,不算是事后的忏悔,仅仅只是祝福。
墓志铭下面刻得是“我最爱亲爱的妹妹杰西卡,爱你的哥哥希斯莱杰。”
陈森然看着那寥寥的三行字很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愣了一下后才想起这个世界是从来没有香烟那种可以用烟雾隐藏自己脸庞的东西的。
“杰西卡喜欢什么花?”陈森然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问了一声一旁癫狂的疯子,本不指望他会回答,已经打算随便去挑一束。
“兰花,我妹妹喜欢兰花。”癫狂的疯子很认真地说了一句,随后又开始笑,“嘿嘿,兰花,对,白色的兰花,杰西卡,你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我送你山上采来的白兰花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蹭着那把古旧的匕首,神情温柔无比。
陈森然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去到墓园的门口找了一个早起的卖花贩子买了一束带着晨露的白兰花放在了杰西卡的墓前。
“走吧。”陈森然甩了甩手里的黑色雨伞,开始向外走。
恶魔萨科小心地抱着自己的那把匕首跟在他的后面。
初升的太阳将第一缕光照射进孤寂的墓园,陈森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放有白兰花的坟墓。
再见了,白兰花。
————————
回到灰色橡木树的时候,不出陈森然所料,小丫头果然没有回去,而是趴在吧台上睡的正香。
酒馆的老板尼奥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声地说:“您总算回来了啊,安妮小姐在这里等了一夜了,怎么也劝不回,刚刚才睡着,睡在这容易着凉,您还是赶快带她回去吧。”显然,这个忠心的前灰色秩序精英法师也一夜没睡。
陈森然点了点头,同样轻声说:“这个是我朋友,最近遇到了一些变故,精神有些不太好,你帮我安排一下。”他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还在神经质地笑的萨科。
“您放心。”尼奥看了一眼明显不仅仅只是精神不太好,而是完全就是神经病的萨科,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多问。
“谢了。”陈森然笑着致谢,而后又转头对正在跟刀子说话的疯子说,“萨科,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晚上再来看你。”
“不行,说好教我杀人的。”一直没说话的小丑猛然抬起了头,用他那双血丝满布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森然。
“杀人总要力气的吧?”陈森然毫无畏惧地看着他,“想跟我学,就听我的。”
萨科听了,又盯了陈森然很久后,才继续低头去摆弄他的匕首。
陈森然又向尼奥点了点头,才向着靠在吧台上熟睡的小安妮走去。
看了一眼小姑娘有些瑟缩的身子,陈森然脱下了自己的黑色长衫罩在了小萝莉身上,听着她匀称的熟睡呼吸也不忍吵醒她,轻轻抄起了小丫头开始向外走。
推开门的时候,渐好的阳光洒在了怀里小安妮干净的小脸上,刚刚睡着的小丫头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粉色的眼眸,有些迷糊地看了一眼逐渐喧闹的大街,又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陈森然,有些迷糊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后就又准备闭上眼睛。
等到陈森然走了几步,有清脆的风铃声远远地传来,她才反应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陈森然道:“你回来了啊?”
“恩,回来了。”陈森然替她理了理散乱的秀发。
“那……他们呢?”小丫头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地看着陈森然。
陈森然沉默了一下后说:“杰西卡……她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小丫头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狠狠一口咬在了陈森然的肩膀上,呜咽着泣不成声。
“对不起。”陈森然停下了脚步,蹭了蹭小姑娘的脸,任由她发泄着。
很久以后。
“小森森……”小安妮终于停止了哭泣。
“恩。”
“我们,不要分开。”
“恩。”
“就算是去很遥远的地方,我们也不要分开的。”
“恩。”
“恩。”
暖和的春风从街头巷尾吹拂而来。陈森然抱着小安妮继续走,往前走。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不幸。
好好活着,继续活着,和喜欢的人一起活着,就是幸福。
今天的阳光,很幸福。
——————————
第一更。
找了很久的感觉,总算写出了一点东西。
有兄弟说不喜欢前一章,说很影响心情,我很抱歉。
其实,我只是想要表现一些美好,只是,似乎,手法残忍了一点。
再次致歉。
第八十三页 【因为酒很好喝】
当天傍晚,陈森然早早地带着小安妮坐着马车来到了灰色橡木树。
他先是带着小安妮去看了看被安排在了酒馆后院,隔着车夫老杜住的恶魔萨科。尽管事先应经把大致的情况跟小萝莉说了,但她还是不免被萨科吓了一跳。
不过说实话,以恶魔萨科现在的这个样子,估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被他吓到。尽管是换下了昨夜的那身污泥满布的血衣,整个人也清洗了一边,褐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是他的脸上又重新画上了小丑的脸谱,用的是最好的油彩,配合着他旁若无人不停地蹭着匕首的诡谲表情,那张原本应该可笑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希斯……”小安妮刚刚喊出两个字,便被陈森然捂住了嘴。
“他现在叫萨科。”陈森然虽说不怕萨科,可是此刻萨科的状态很不稳定,如果暴起吓到了小姑娘就不好了。
恶魔萨科似乎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眼前站着的两个大活人,自顾自把玩着他那把匕首,时不时神经质地笑几声。
“走吧。”陈森然对着小萝莉摇了摇头,拉着她准备离去。
“喂,陈森然。”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萨科忽然叫住了陈森然,在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清澈,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但不是现在,你需要休息,否则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嘴里就得不偿失了。”陈森然头也不回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是等不及了啊……”原本神情正常的萨科的眼中流露出了浓重的狂热之色,他盯着自己的匕首,自言自语地大笑起来,“杰西卡,你也等不及了吧,等不及去杀死那些……肮脏的人类,啊哈哈哈哈……”
“他是真的疯了啊。”小安妮听见远远传来的癫狂笑声,有些难过。
陈森然只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
之后陈森然进入了搏击俱乐部打了几场架热了热身,他在等着今晚的正戏,关于和德玛西亚的合作,以及对于研究所的再次行动。
这无疑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赌,可是既然决定了要帮易大师报仇,那么陈森然就会去做,自己无疑还没可能如同易大师那般一个人一把剑就可以挑战诺克萨斯举国之力,就算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自己一辈子都没那个恐怖的能力,那么借势就是个好主意,而德玛西亚就是那个最佳的切入点。
只是代价有些大,但陈森然就是那么一种人,不做就是不做,做了就要做到底,所以纵然是会被德玛西亚绑上战车,纵然是要赌上被议会干掉的巨大风险,纵然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家和小安妮吃饭,他也要去做。
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了,也许只是一起喝过一顿酒,就可以提着剑骑着一匹马赶三天三夜的路去千里之外,斩下一个很厉害的人的头,带回来放在对方的坟上祭奠,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那一晚的酒很好喝。
盖伦是在陈森然打倒第三个人的时候来的,他大刺刺地坐在饮酒区的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大口喝着一杯烈火之心,今天他没有穿着那件斗篷,露出了整张脸,显然他是发现了自己的这种逃避行为根本不能逃过某些人的眼睛,比如说议会。
陈森然接过小安妮递过来的温热的湿巾,坐在了盖伦的对面,随手向乔伊叫了一杯麦田守望者。
“那么您的答复是?”盖伦一贯的军人作风,简洁凌厉,直入正题。
“可以,我可以告诉你,每一个细节,我所知道的。尽管你可爱的情人曾经想要杀死我。”陈森然的回答同样不躲闪,甚至还点出了曾经的矛盾,“不过,我有附加条件。”
“我为她道歉,您也知道她身不由己。那么,您的附加条件是?”盖伦继续着如同商量行军路线一般的谈判。
“我要参与德玛西亚对诺克萨斯的一切军事活动。”陈森然没有一丝迟疑,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直接要求德玛西亚去干诺克萨斯,所以只能一步步来。
“为什么?”盖伦觉得手有些痒,今天出于谈判的礼节,他没有带武器来,常年养成的思考时摸剑的习惯让他直接抓起了手里的酒杯,他细细抚摸着,思索着陈森然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为了易大师?”
盖伦虽然以勇武无畏著称,可是并不代表他只是个四肢发达的蠢货,一颗精明的头脑才是他能活到今天的保证。所以结合了一些最新的情报,以及陈森然的身份,他很轻松地猜到了原因。
“不错。”陈森然忽然觉得和眼前这个前著名游侠,现任大将军说话很愉快,简洁而致命,如同回到了从前洽谈业务的时候。
“仅仅因为他教过你无极之道?你要知道,你的对手可是整个诺克萨斯啊?”盖伦对于这件事忽然起了兴趣,他是听过易大师的威名的,不管是从前一夫当关艾欧尼亚,还是他的落幕之战,无一不是惊艳到了极致的,没想到那个如同流星般灿烂的男人的弟子也是如此的无所畏惧,“为什么呢?你不怕吗?”
“很怕啊,可是你知道嘛,我们曾经一起喝过酒啊,那晚的酒很好喝啊。”陈森然笑着喝了一口麦田守望者。
“仅仅因为酒很好喝?”盖伦愣住,他一生见过无数豪客游侠,每个人都有替朋友报仇的理由,可是这一个是他听过的,最好的。
“喂,小子。”盖伦忽然大笑了起来,“那么我们来比一比谁先砍下伯纳姆那个狗杂种的人头吧。”
“为了德玛西亚?”陈森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
“不,为了今晚的酒很好喝。”盖伦也举杯。
两个算不上太熟的男人大笑着举杯痛饮,然后狠狠撞拳,默契地如同多年的老朋友。
“哎呀哎呀,似乎我今天又来晚了。”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卡牌大师崔斯特掸了掸自己的镶金边礼服,优雅地坐在了第三张椅子上。
“这位是……崔斯特先生吗?”见多识广的盖伦一眼就认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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