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次的航线靠近艾卡西亚那个鬼地方,之前我从未走过,而我的手下绝对忠心于我。”普朗克没有把话说完,意思很明显地等着陈森然解释,或许是之前陈森然的表现让他对这个瞎眼的男人有些赏识,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摸自己腰间的枪,而是将双手放在了桌子上,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
“您对自己的船员可真有信心。”陈森然抓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开始给自己倒酒,那种沉稳的姿态像是完全没有被普朗克那无比有压迫感的节奏压倒。
“呵……”普朗克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就好像那是个不用反驳的幼稚的蠢问题,而他的手指敲打桌子的频率明显快了一拍,显示着他的耐心已经不足了。
“可是您也说了,这一条航线之前您从未走过,那么我又是怎么精准地落水让您救起的呢?”陈森然放下了酒瓶,耐心地塞上软木塞,等到确认不会漏气才端起了酒杯放到了唇边,“而且……”
说道这里他却停了下来,张开嘴将半杯子海神的咆哮直接灌进了喉咙里,仍由着那些酒精肆虐着他的口腔,慢慢闭上了眼睛。
敲打声还在一下一下地响着,舱外又连续响起了两次轰隆的炮击声。
船身剧烈地摇晃着,像是置身在暴风骤雨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长又似乎很短。
陈森然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笑着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缓缓说:“昨晚在我的房间外面至少有十双眼睛在盯着我,船舱里也藏着我所不知道的东西监视着我,试问我又怎么有机会做什么小动作而不被英明神武的普朗克您发现呢?”
敲打声终于停了下来,普朗克收回了双手,看着陈森然,不知道是不是满意他的答案,很久之后,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丝锋利的笑意站起了身开始往外走,嘴里似乎在说着:“英明神武……”像是还笑了一下。
陈森然擦了擦嘴,同样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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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间已经快要推到**点钟,可是太阳却已经没有彻底出来。
今天海上的雾出奇的大。
从船头向四周望去,出了三码便基本上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见鬼,他们是怎么看的见我们的?”普朗克收起了手里的瞭望镜,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刚刚根本什么都没有看清,可是那些炮弹却像是不要钱一般一停不停地朝着他的船砸过来。
太反常了。
“正西偏南四十五度。”瞭望手还在徒劳地报着方位,可是在这样的大雾天气里,等到开过去,人家早就跑得没影了。
“你说起码有四艘船在附近?”普朗克没有理会瞭望手,手上的方向舵漫无目的地左右旋转着,本来自己这艘船无论是速度还是火炮威力,以及接舷战的水平都是一流的,可是在现在的情况下,火炮基本废了,接舷战也找不到敌人,剩下的只有速度,如果能够找到机会的话,在这样的大雾天,扬长而去似乎是很容易的事……
“是的,我的船长。”接话的是普罗托,这个平日里油嘴滑舌,没有正形的家伙这个时候却无比的严肃,他阴沉着脸看了一眼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白色海面,低头继续说道,“我们试过突破,可是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被阻止,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完全看得到我们在哪,只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我们。”说道最后一句猫捉老鼠的时候能够明显听到他的牙齿撞击声,显然这个瘦子已经怒到了极点。
“这样嘛……”普朗克摩挲着手里铜制的瞭望镜,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静地站立在自己身后像是幽灵一样没声息的陈森然,“瞎子杰克,你觉得呢?”
“您之前说过您这一次的航线没人知道,但是他们却能够在大雾的海上精确地伏击您。”陈森然笑着摸了摸鼻子,“那么,他们可以肆意地在大雾里攻击也就并不让人意外了,由此可见,他们要么是在这艘船上安装了什么定位装置,要么就是对方有一个可以完全锁定这艘船地手段或者是人。”
“搜过了吗?”普朗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陈森然,语气不咸不淡,显然这一点他觉得普罗托不会忘记,他还是对陈森然有着深重的戒心。
“没有异常。”普罗托回答的时候也是看着陈森然,显然他也觉得陈森然才是最大的不确定装置,“不过,所谓的锁定手段,船上的召唤师说,他们却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精神力……”
话音未落的时候,又一颗炮弹穿过了浓雾,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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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页 【取胜之道,以力破巧】
“说到不同寻常的精神力的话……”就在又一发炮弹呼啸而来的时候,陈森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精神力在瞬间集中,感知全开。
下一刻,他进入了气的世界。
气的世界里,有三道红光从不同的角度朝着这一边呼啸而来。
果然嘛……并不是只能捕捉人的杀气,就算是这些死物的气息也能捕捉。
那么,这个气,应该不仅仅只是玄乎其玄的生物情绪实体化的产物,它应该是更高级的——能量。
能量的流动。竟然可以轻易地感知到能量的流动,我,从前,到底是谁啊?
“轰——”呼啸而来的炮弹重重地击打在黑岩木制的船身上,但或许是因为对方处于极限的攻击距离,这些明显来自蓝焰岛上最大的兵工厂斯柯达的最新款加农炮的炮膛里的可以轻易击碎钢板的炮弹,却只在船上留下了一些白痕,就再也没有别的作为。
整场伏击战已经打了快半个魔法时,可是普朗克的手下却仅仅只是因为流弹而伤了十三个,一个都没死。
这或许也是到现在为止,普朗克船长阁下还能气定神闲地站立在船头的原因。
“或许……我能帮上一些忙。”陈森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依旧不变的永恒黑暗,听着耳边那些激荡的风浪和火炮声慢慢说。
他知道普朗克对自己的疑心依旧很大,甚至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周有不下十股的杀气对准了自己。
应该是已经把我包围了吧。陈森然这样想着轻轻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开口,那么普朗克吩咐他们把自己扔下海喂鲨鱼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争取一点生存的机会,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命可以从一群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亡命徒手下逃走,就算自己的肌肉还算发达,还拥有奇异的能力。
“哦?”普朗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他到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兴致挑一挑自己的那一对灵动的眉毛来表现自己的黑色幽默,只是当他再一次意识到对方是个瞎子的时候,他的面孔有些僵硬。
“是的,我想我能帮您。”陈森然也没有在意普朗克的态度,开始闭上眼睛,只是在将要进入感知全开状态时,他忽然说,“当然,如果我身边的先生们可以把你们手里的刀剑拿开一点,我想我会舒服一些。”
这一句话出口让原本已经将陈森然围住的海盗们顿时红了脸,就算他们杀人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是十多个人围住一个瞎子,却让对方发现了,这实在是有够丢脸了。
“比巴博,叫你不要吃那么多大蒜的,现在放屁被听见了吧。”带头围住陈森然的普罗托有些恼羞成怒地踢了一脚身旁的胖子,顿时引起了其他海盗的一阵无良的嘲讽。
普朗克也不禁为自己的手下感到汗颜,只得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们退开一些。
陈森然却是早已在说完话后就进入了状态,这一次他比前几次更加地专注,因为毕竟是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自己这个能力到底可以到达什么样的程度。
随着精神力不断地凝固,陈森然发现自己突破了最初的那一个世界,来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原本睁眼的时候眼睛上蒙了一层纱,看到的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只是一些大体的轮廓,而现在,那一层纱被扯了开去,已经能够看到那些轮廓本来的样子,像是山,像是海,像是天空,像是那些呼啸而来的杀机。
陈森然发现了那些炮弹飞驰而来的方向,但是他没有急着将这些方位报出来,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报出来,也是徒劳无功,就算普朗克的操船技艺再高超也快不过炮弹的速度。
而另一个促使他没有急着报方位的原因是,他沿着那些飞驰而来的杀气,在更广阔的世界里找到了别的东西。
一艘船,一艘载满了二十门吞吐着流动着的能量的加农炮的船。
应该是一艘三桅帆船。
“正南偏西三十九度,建议,全速前行。”陈森然一个字一个字将那艘船的方位吐了出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那种笑估计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那就像是一个经年的老猎手已经算准了猎物所有的退路的,洞悉的笑。
“转舵七十度,升帆,全速前进。”普朗克这时已经从操控台上退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陈森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船头迎着风浪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吼着下了命令。
整艘船在数百名船员的操作下迅速转向,由于转的过急,加上风浪狂卷,整个船身都略微倾向了海里,浪头直接冲上了甲板。
但是那些久经风浪的海盗们却是没有慌乱,在略微的调整之后他们便呛着海水站稳了身体。
当他们正想去看看那个可疑的瞎子杰克会出什么丑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那个瞎子杰克竟然连动都没有动地站立在船头,和他们的船长伟大的普朗克一起,迎着扑面而来的大浪,稳得像是一座山峦。
这个发现让他们原本对于这个瞎了眼的男人的轻蔑少了一些,甚至于有些佩服,要知道在这样的风浪里,能够笔直的站着是一种实力,但是敢于正面迎接风浪却更是勇气。
不知不觉的,他们手里对准着陈森然的刀剑松懈了一些,或许,是在心底深处对于这个陌生人有了那么些认可。
“正南偏西四十七度。”陈森然却是全然不知这些,依旧沉浸在那美妙的精神追踪里,将那一艘船的方位牢牢锁定,不让它有任何机会逃走。
在现在这样被四艘船团团围住锁定轰击的情况下,唯有抓住一个往死里咬才能破坏他们的阵型,最终个个击破。
当然,这样打的前提是,他对于普朗克这艘船有无比的信心,如果说之前被炮弹击中没有任何的事情是距离太远,那么随着距离的接近这艘船被击打的时候响在耳边的仍是那样轻松写意的啪啪声,就证明着这艘船一定有着其不为人知的强大之处了。
以力破巧。
这,便是取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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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那些粗制滥造的连英雄联盟基本常识都没有搞清楚的书吧,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真正地瓦罗兰。
第七页 【马雷奥切阿诺琉纵,海龙之牙】
“这艘船叫什么名字?”陈森然舔了舔从发梢流淌下来的海水,有点咸。
随着追踪的深入,他对于自己的那种新的能力已经逐步适应,精神力的投入也不需要像之前那么用力,所以他甚至开始有功夫和普朗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真是可怕的适应能力。
就算是强悍如普朗克在这个时候也不免发出了如同之前如同比巴博一样的感叹,他站的离陈森然最近,自然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陈森然在短时间的惊人变化。
这样可怕的适应能力,再加上不差的头脑,优雅的内涵修养,以及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古怪的神奇能力。
如果确认了这个瞎子没有别的问题,那么招揽到手下绝对是如虎添翼,到时候比尔吉沃特这块大蛋糕又可以多切几刀了……
“冥渊。”普朗克用余光瞥了一眼陈森然沾满了海水的坚毅侧脸,心中盘算着种种,却似乎是完全不担心自己能不能驾驭陈森然这样一匹野马。
“什么鬼名字?”陈森然笑了一下,侵浸了海水的面孔却有些异样的苍白,这样长时间的动用那种能力让他有些头痛。
“就是一个鬼名字。”普朗克也笑了一下,大抵是因为他那出色的目力已经隐约在大雾里捕捉到了一角船帆,心情开始好起来了,但是那个笑在大雾里,怎么看都有点诡异莫名,似乎藏着些什么。
船还在开足了马力地朝着陈森然报的方位前速前进,这一艘有着鬼名字的三桅帆船有着流线型的船身,本身的动力巨大,再加上此时又是顺风而行,船帆吃满了风力,让它得以如同一条剑鱼一般穿刺过那些迎面而来的大雾与海浪,在无边的大雾里留下一条骇人的雪白长线,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大海上肆意地狂奔,那一刻,谁也不可能去阻拦它直奔向天边。
随着整艘冥渊号越来越接近那一艘被陈森然死死锁定着的敌船,对方也终于发现了事情开始不对劲,原本是己方拥有锁定功能打游击打得对方欲仙欲死,现在似乎对方也有了这个能力,正像一条疯狗一样冲过来,准备把自己给打得欲仙欲死。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那些原本在四周围绕着冥渊号打转,时不时猥琐地打两炮的船开始拼命地追赶着冥渊,并不断开炮试图造成阻拦。
只是疯狗一样的冥渊号实在太快,还没等那些炮手瞄准,它便已经扬长而去。
风更强了一些,吹拂地陈森然那一袭新换的亚麻长衫在空中猎猎作响,他捏了捏眉头后说:“只剩下最后七百码了,应该已经快进入射程了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一声轰响却是从风浪里冲了出来,显然对方眼见得跑不掉了,竟是停了下来率先开炮了。
“是舰首炮啊……”普朗克这样念着,却是丝毫没有准备动用同样的舰首炮进行还击的打算。
轰击而来的炮弹穿过了大雾和海浪,重重地砸在了冥渊号上的左舷上,却只是让整个船身震动了一下,完全没有让这一艘通体由黑岩木建造而成的恐怖帆船受到任何的伤害。
它还在疯狂的前进。
距离在呼吸之间已经被缩短到了两百码,眼力好一些的海盗甚至已经能够透过大雾大致看清对面那一艘船的船身的木质纹理。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两边疯狂对射了,所有的海盗都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只要接近了对方,到时候接舷战简直是虎入羊群,他们每个人都抓紧了手里的刀剑,看着普朗克,等待着他们伟大的船长宣布开火的命令。
然而普朗克却迟迟没有开口,直到距离缩短到了一百五十码,对方又一颗火炮从舰首炮的炮膛里飞出来,差点砸断了一个高个子的海盗的头颅的时候。
普朗克还是沉默不语。
一百二十码。
船终于开始出现损伤。
呼啸而来的炮弹砸断了一根桅杆,在厚实的黑岩木甲板上留一下了一个坑洞。
海盗们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难看,但是普朗克常年积累的威严让任何人都不敢说什么,他们只是更加紧地握紧了手里的刀剑,更加沉重地喘息。
一百一十码,再不开火的话怕是要被人直接把火炮轰在脸上了。
敌方的舰首炮再一次轰然作响。
就是那一刻,风浪再度上涌。
一直静默如山的普朗克猛然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那种过快的速度,凌厉地劈开了呼啸而来的风和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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