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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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院外-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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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为此,他心里对冬冬也充满了深深的恨意。娜娜自从那天跟王书记唇枪舌剑了一番后,就觉得王书记这个土皇帝并非她想象的那样强大,他的弱点显而易见,甚至像水一样,轻轻一点就动摇了,刚开始她还担心自己冲撞王书记怕他日后冷落自己,再将她赶回到知青院,可当她表示出要与他玉石俱焚的决心后,王书记就做出了退让,所以她立刻就知道了王书记最怕什么,仅凭这个她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四十一章 田园交响曲(1)
下了一场春雨,土地湿润了,又是几场小雨,土地已湿得可以捏出水。雨不再下时向阳公社的春耕运动便轰轰烈烈地开始了。铁蛋带领着知青已在他们烧毁的土山上筑起一道道田埂,他们吆喝着牛前进,铁犁掀起层层泥浪拉开一条条很深的口子,后面的人熟练地撒下无数颗种子,再后面的人再把泥土掩埋上。知青们一点儿也不嫌这活累,反倒是觉得很快乐,执鞭赶牛的知青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犁,边走边同牛说话:“走快点儿,你少挨几顿鞭子,早干完早回家,咦,你累了是吧?我看你不是累,你是想念那边的*牛啦!我告诉你那是一头老公牛,哈哈!”
  黄牛突然停下了,撇开双腿翘起尾巴从后撒下一泡热气腾腾的黄尿。知青目瞪口呆低头看了一眼黄牛的腹部恍然大悟,“嘿嘿,你原来是一头*牛,怪不得干活没劲,原来你是想男人了,好好,晚上找个男人跟你睡一宿,快点儿走!*牛。”
  黄牛仿佛听懂知青的话似的,走得飞快,犁刀如同蜻蜓点水一样在泥土上轻轻划过。
  “你咋犁地呢?这么浅,咋还能下种呀?”铁蛋从别处巡视过来结果就发现这情况,他狠狠将负责犁地的知青骂了一顿,最后责令把地重新犁过,知青犯难地说都已播完了种子,再犁又要浪费许多种子,铁蛋不答应,说再浪费总比长不出庄稼好。知青无可奈何只得重新再犁。知青这次将犁刀插深,他把气撒在了黄牛身上,拿皮鞭朝牛屁股重重抽了一鞭,骂道“狗日的,走!”黄牛低垂着头开始向前走。几天后下起了中雨,这雨下起来后就没再停过,终日都是阴雨霏霏,雨雾弥漫,气温也在逐渐下降,这雨天一直持续到四月才告一段落。这是个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的季节,蓝蓝的天空下,白墙青瓦的知青四合院,一枝青绿的柳梢风情万种地伸出了墙,在微风中卖弄*,一对小蜜蜂嗅着柳絮的清香,它嗡嗡地叫声招来一对淡黄色的大蝴蝶,蝴蝶赶跑了蜜蜂双双落在了柳条上。太阳照耀着知青宿舍,一扇敞开的窗户里鼾声阵阵,一扇挂着花布帘的窗户里时不时地飘出缕缕女人沐浴后的皂香气味,她们的呼吸细微而均匀。这天中午四合院突然热闹起来,睡着的也吵醒了,没睡的就跑出来看究竟,原来从别的生产队搬过来了几个知青,这几个知青是公社为解决这边的劳力而做出的安排,其中就有冬冬,能再次见到冬冬,铁蛋的高兴劲儿就甭提了,他把旁边的人调整到另外一间宿舍,让冬冬睡在了这张床上,经过短暂的喧嚣后,四合院又很快沉寂下来,而在饭堂的长桌边铁蛋同几个小组长正说着事。
  “大队的人说土山上的所有的地都要重新播种。”
  “干嘛要重播种?”
  “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再加上天也冷,种子发不了芽都烂死在了土里,还有山上流下的雨水也将下坡的地冲毁了,所以,我们还得要上山返工,等会儿就吹哨,叫醒大伙拿农具上山。”
  “可是播了种以后,如果再下大雨还不是照样冲走?”
  “下大雨还要等很久,现在天暖,种子容易发牙,等长成了麦子就不怕雨了。”
  散会后,值日的小组长吹响了哨子,知青们已习惯了哨音,就知道今天又要出工了,他们从下雨到现在都没去过田间地头儿劳动,为此,还感谢雨水让他们清闲起来。尽管一个个疲乏得要命,但又不得不听从召唤,于是,打着哈欠走出宿舍在院子排队集合。铁蛋简明扼要地传达了生产大队的指示,又激情澎湃地做一番动员,然后率领懒洋洋的知青队伍向目的地开拔。被雨水浸泡过的地再翻耕就不那么容易了,黄牛尽管很卖力,知青也抱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决心,可犁刀在黏性非常大的泥巴里每划开一道沟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牛脚和人脚都深陷在泥里时,往往是牛脚拔出,人脚还没拔出,结果是拉犁的牛和扶犁的人配合脱节,人的力气被白白消耗掉反倒比牛还累。太阳滑到西边时,铁蛋吹起哨子,知青们迫不及待地从地里拔脚上了地头,铁蛋统计了一下,整个下午几个劳动小组每亩地完成面积不足三分之一,铁蛋想这地里的水再不蒸发得快点儿,照此干下去一个月他们可能都还在翻耕着地。铁蛋打算晚上去一趟大队将情况说一说,争取让大队多派一些劳力过来。收工往回走的路上,几个知青就对铁蛋说,明天他们不来了,铁蛋问为什么?他们说是感冒发烧,铁蛋心里沉起来,他知道说自己感冒发烧的人是吃不了这苦,才要找借口逃避劳动的,可又没理由驳斥这些人的谎言,毕竟春季是疾病多发的季节,他还能说个啥呢?回到宿舍后,知青们一窝蜂地在水井旁拥挤着打水,那争先恐后互不相让的架势就仿佛一群饿急了的鸡鸭疯狂抢食撒在地面上的一把米,铁蛋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他当队长后第一次遭遇的尴尬镜头,他等井边没有了人,才端着脸盆身心疲惫地走到水井边提起水桶丢进了井里,声音很沉闷,他感觉水桶好像落在了地上,他使劲儿晃动了几下桶绳,水桶摩擦着碎石,他明白了井里的水已被打干,铁蛋提起空桶苦笑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泥腿,无可奈何地离开,铁蛋疲乏到了极点,站在地上竟打起盹,险些翻倒在污沟里。知青厨房炊烟袅袅,从厨窗飘出的玉米馒头的芳香已激不起铁蛋的食欲,当他抬头看见一队野鸭嘎嘎叫着,越过头顶飞向天边缤纷的晚霞时,他想起要去找大队的头儿汇报事儿了。
第四十一章 田园交响曲(2)
秃头大队长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鸡骨头,见铁蛋赤着一双泥巴腿,满身黑泥地走进院子,有点儿惊诧。
  “你这是咋得啦?从哪个泥巴塘里爬出来了?”
  “大队长,土山上的耕地太难搞,连牛都累趴下了,来之前又有几个知青病了,人手不够,大队能不能派人过来支援呢?”
  “现在各个生产队都缺劳力,还不是都咬着牙再干,这些日子不停地下雨,地里的活是有些不好干,可那也要干啦!你们不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的吗?以前你们做的那些农活哪叫活,现在你们干的才叫真正的农活,这正好就是一种锻炼,一个受教育的好时候,你们咋能遇到一点儿困难就跑来找大队帮忙呢?”
  “知青已经有几个病了,如果往后再病倒几个,就怕任务完不成呀!”
  “啥病?纯粹是思想病,还不是想偷个懒?你回去告诉几个假病的,要端正思想态度,认认真真向贫下中农学习,我不派人去,你们年轻人就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将任务完成好吧!”
  铁蛋碰了一个钉子,他回到知青四合院,所有的宿舍都亮着灯,灯光下干什么事的人都有,铁蛋无心凑热闹,就想赶紧将自己清理一遍,到井边探头下望,他看见井里自己的倒影,他知道井里开始有水。果然井底有水,铁蛋打了一桶水到一边清洗去了。铁蛋收拾完也吃完了,他去男宿舍转悠,借机看看那几个声称感冒发烧的人情况怎么样。铁蛋发现几个口口声声说自己病的人正热火朝天地同人打牌,铁蛋进去便说:“你们不是病了吗?咋还有精神玩牌呢?”那些人相互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玩他们的牌。铁蛋想起大队长说过的话,就觉得人家说得很有道理,这些人压根儿就没病,就是吃不了苦,他们所得的病其实就是“思想病”。
  “土山上的活一大堆,我们本来就劳力不够,你们也就别装病了,明天还是出工吧!”铁蛋说。
  “我们哪装病啦?我的确病了,喉咙肿得连呼吸都不顺畅,刚才饭吃了一半,喉咙就痛得咽不下去饭,你说明天不去看个病,不休息一下,万一病情加重咋办?万一我这一百六十斤肉埋在了这野地咋办?”
  “既然病了,打牌咋还这么有精神?”
  “打牌又不需要花力气,这跟下田干力气活是两码事。”
  “你请几天假?”
  “一周吧!”
  “啥?”
  “那你说几天?”
  “一天,就一天。”铁蛋一锤定音。
  铁蛋还没走出这间宿舍就有女知青来找他,三个女知青表情很为难,似乎有难言之隐,铁蛋让她们去饭堂说。
  “啥事?”铁蛋问。
  三个女知青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先说,铁蛋有点儿急了,就指定一个年龄稍大点儿的先说。
  “我明天请假。”稍大点儿的女知青说。
  “劳动这么忙,能不能不请假?”铁蛋以商量的口吻说。
  “我身体不适,不能下地。”她说。
  “咋不适?这跟下地有啥关系?”铁蛋说。
  三个女知青相视一笑不说话,铁蛋眼睛看着三人,希望她们赶紧说出不下地的理由来。稍大点儿的女知青红着脸羞答答地很小声说了一句,“我来例假了。”她声音尽管像蚊子叫,不过铁蛋还是听清楚了。他问另两个知青为什么请假,两个女知青同样是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扭扭捏捏地回答说她们三个人都是来例假了不能下地。
  铁蛋听说过女人每月都要有一次这个事,他也知道女人来红后身子骨往往比较软,干不了太重的活,可是明天的农活又不需要她们拉犁,她们只需轻松地往沟里丢种子就行,如果说这个活也不能做,这未免也太娇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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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田园交响曲(3)
“累活、脏活都是男的干,你们只是撒个种子又不算是累活。”
  “那也得要下地呀!”
  “当然,不然种子朝哪儿播?”
  “但是泥水凉啊!来例假是不能沾凉水的,否则会落下病,你如果有女朋友,不信,可以问她呐!”
  “噢……原来这样。”
  铁蛋准她们这几天不用出工,等这事过了再说。女知青欢天喜地地离开饭堂,望着她们消失的身影,铁蛋坐不住了,他思忖明天出工一下就少了六个劳力,尤其三个还是壮劳力,假如明天再有人称病请假,不管他(她)是真病还是假病都势必会动摇军心,人一旦意志垮了,那啥事都甭想干好啦!铁蛋意识到如果不尽快纠正那三个男知青的做法,他们的不良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到时别的知青就会被传染,这就是骨牌效应,万一知青思想混乱的消息传到?大队或是公社就麻烦了。想到这儿铁蛋就感受到一种压力同时也产生了强烈的紧迫感。铁蛋决定将各小组长找来商量对策。各小组长到齐后,铁蛋将今天知青请假之事以及他去大队汇报、大队干部的表态情况都一五一十地说给几位听,并征询他们的意见,几位小组长最终也没提出什么值得商榷的意见,还是铁蛋绞尽脑汁想出了一系列办法,他建议:第一,凡是称病请假的人,必须出具公社医院的诊断书,他的权限只批一天,一天以上须上报大队或公社批准,第二,凡无法出具医院诊断证明的男女知青必须由所属组组长和所有组员的共同签名证明属实,第三,请假人必须提出口头和书面申请,请假时间从批准申请始计算,铁蛋的建议得到了各小组长的一致同意,最后他还针对个别知青的不稳定情绪,决定马上召集知青们开个会,除宣布请假制度外,还要批评一些人,然后再做一次动员。铁蛋吩咐各小组长负责通知所有知青到饭堂开会,值日的小组长图省事便吹响了哨子,这时侯有的知青已经睡了,睡蒙中猛然被尖锐的哨音惊醒就以为是第二天出工的哨子,于是,就牢骚满腹、喋喋不休地埋怨劳动强度如何大,连觉都不够睡的,有的看书看得昏昏欲睡,有的打牌正玩到高潮,有的聊天正聊得兴奋,突然就被激越的哨音搅得心烦意乱,美好的心境被冲得七零八落。本来吹哨子是有讲究的,出工和收工是一种哨音,起床和睡觉是一种哨音,开会和吃饭又是一种哨音,归纳起来就有三种哨音,可值日的小组长恶作剧吹起了出工的哨子,结果引起轩然大波。当那些玩得正高兴和聊得正起劲的知青们听到这是准备出工的哨音时,一个个怒气冲冲、骂骂咧咧地从房间出来。铁蛋正在蹲厕所也听到出工的哨声,他想可能是吹哨的人疏忽大意吹错了哨,就赶快收拾好屁股从厕所出来准备纠正吹哨子的人,还没等他开口,这时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知青一步跨到铁蛋面前,“我们是当牛还是做马来的!”铁蛋愣了下,“你讲这话是啥意思?”
  “下午已累成了这样,晚上凭什么还要让我们劳动?不把我们当人看呐!”知青说。
  “胡扯!谁让你们劳动啦!”铁蛋说。
  “那怎么吹的是出工的哨子?”知青说。
  铁蛋这下明白了到底是问题出在了哨子上,“吹错了哨子,今晚在饭堂开会。”院子里炸开了锅,中央空地已经围满了不知情的知青,他们怨声载道:“这简直就是半夜鸡叫周扒皮嘛!”
第四十一章 田园交响曲(4)
“走,找公社讲理去,这哪叫社会主义!真他妈的比旧社会还黑暗!”有人说。
  铁蛋正训斥着惹祸的小组长,突见知青们的情绪异常激动,便担心局面失控,他立刻从小组长手里抓过哨子使劲吹起来了,这是开会的哨音,知青们一时安静了,铁蛋乘机大声说:“去饭堂开紧急会议!”他不断挥动着手臂好像要将人们像水一样推进饭堂。也许是铁蛋说的“紧急会议”引起了人们的强烈兴趣,知青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朝饭堂里走。
  铁蛋望着几十张表情各异的脸缓缓说道:“刚才全是误会,本来是要开个会,都是这家伙嘴巴惹的祸。”铁蛋说着将吹错哨的小组长叫起来,“你鞠个躬,向大家认错!”小组长嘻皮笑脸地站起来向在坐的知青双手抱拳赔礼道:“诸位乡亲,我刚才是在跟大家开个玩笑,让你们受惊了,实在对不起,望你们海涵!”知青们怒颜渐褪。
  铁蛋看众人情绪稳定了,就清了清喉咙提高嗓音说:“这段时间不停下雨,所以农活就比较重,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本来是两个人干的活现在要一个人干,我们的劳力严重不足,大队也抽不出人来帮忙,所以,我们只能咬着牙自己挺,虽然我们的经验比不上农民大哥大姐,但我们的力气不会比他们小,所以,我们要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完成农活,不能让别人说我们是窝囊废。俗话说:没规矩不成方圆。为了提高我们的自觉性,我们这个集体也该有自己的规矩,我和几个组长商量一下就定了几条规矩,往后凡事都按规矩来。”铁蛋发完言就将自己拟定的制度当众宣读。
  下面的反应不算热烈,但也没人提出异议,这项请假制度在大伙稀稀拉拉的掌声中通过。事情说来也奇怪,铁蛋制定了请假制度后,先前请假的那三个男知青中有两个在第二天早晨出工了,另一个在宿舍休息了半天后,到下午竟也拿上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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