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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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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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深圳回来吧,跟你家老二和好了?一起对付我?怎么对付?别玩什么阴谋诡计,真刀真枪来吧,我接着。”
“放屁!你想怎么样?杀了我?真刀真枪来啊,我接着。”在丈夫面前,简敏敏毫不示弱。
张立新冷冷地道:“我不犯法,但我杀你的宝贝狗。”他说着,操起厨房拿来的菜刀,走向卫生间。
简敏敏尖叫一声冲过去,挡在卫生间门前,“行,我认栽。我告诉你,昨晚若不是我杀个回马枪,差点被老二骗光一生积蓄。你呢,前几年公司生意还好的时候,你当然不用怕老二,但你现在,即使老二不动手,你也危险。你除非跟我联手。”
“你跟我联手?你敢对你亲弟弟下手,敢把你爸气死,敢把老公赶出门,你这人能信?你什么都要捞在自己手里才放心,你这人能合作?除了你两条狗,谁敢跟你在一起?”
“别杀我狗狗。我告诉你,你随便怎么做都行,只要别卖老厂那块地,那是老二的死穴。你可以拿老厂那块地跟老二谈,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会坐下来跟你谈。产权在你我手里,合理合法,他再怎么也得认。他想要地,只能跟你谈。”
“废话,他现在是拿刀对准我喉咙,要我把地白给他。谈?他会跟你谈?”
简敏敏一时闭嘴了,不得不承认,张立新说得在理。好久,她才道:“地在你手里,你即使卖了也不会分我一分钱。地到老二手里,他已经明确说了,不会有我的份。我不管。”
“你不管?好,我替你管教你两条恶狗。”
简敏敏死死护住卫生间的门,死活不让张立新进门。“让我想想。”为了两条相依为命的狗,她急了,一边冲张立新尖叫,一边看向两条挣扎的狗,嘴巴呶呶连声以示安慰。
“好,你慢慢想。我抬走这两条狗。你什么时候退出跟你家老二的联盟,想出办法逼退老二,我什么时候把狗还你。你放心,我领走你保姆,只要你好好做人,她会把你两条宝贝狗照顾得好好的。我本不想为难你,但我现在公司艰难,我所有心思都得花在公司上面,没空跟你们简家一群疯子斗,我只能出此下策。给你半个月时间。”
“现在的老二不是刚毕业时候的老二,半个月怎么够。”
“半个月,收两条狗还是收一锅狗肉煲,随你便。”
“张立新,只要你留下狗狗,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对你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没办法。”张立新喊来两位助手,他一个人奋力挡住发疯一样的简敏敏,让两位助手将狗抱走。
简敏敏扭打不过张立新,要在以往,她会咬会抓什么都做得出来,可今天她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看着狗狗被抱走。张立新终于放开她时,她披头散发地只会大喊:“半个月怎么够,半个月怎么够……”
张立新走到门口,将菜刀在狗脖子上比划一下,才冷笑将刀远远地扔掉,关门一走了之。
简敏敏追到窗边,抓开窗帘看着他们将狗抬上车子。她看到两只狗狗的眼睛无助地到处搜索她,她心急如焚。



简敏敏追到窗边,抓开窗帘看着他们将狗抬上车子。她看到两只狗狗的眼睛无助地到处搜索她,她心急如焚。很快,罗威纳的耳朵捕捉到她的拍窗呼救声,四只眼睛眼泪汪汪地转向她,她仿佛能听到它们的呜咽。但那些人不管,他们为了把狗顺利塞进车子后备箱,竟使蛮力拗弯它们的腿。简敏敏心疼得团团乱转,冲向大门,可门外不知被做了什么手脚,她竟打不开自家的门。没人理会她的拍门大呼,不,可能有人理会,但那理会必然是嘲笑或者冷笑。耳听得汽车得意地叫唤了一声跑了,简敏敏知大势已去,颓然跌坐到地上。她的眼睛也流露出无助。
简敏敏手中的手机亮了再暗,几次三番,可她竟找不到合适的可以求助的人。家丑不可外扬,她还得在外面装作新力集团的老板娘呢。可家里人呢……没一个用得上的。
但是,简敏敏从来不会真正认栽。她甚至都懒得流泪,从未有人同情过她的软弱,她软弱的时候,也正是被欺负得最狠的时候。
简敏敏只发了一会儿呆,便立刻利索起身翻窗而出,将串联大门门环的铁索解开扔掉,打开家门。那只来回一趟深圳的行李箱又被她原封不动地拎上车,她再奔飞机场,再飞深圳。

郑伟岗走后,田景野难抑激动的心情,忍不住走出去,到人迹罕至的大草坪上给简宏成打电话,这样可以酣畅地大声说话。他听到电话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不禁奇道:“在干什么?你要是忙我等会儿打给你。”
“别挂,我在跑步机上走路。”
“哈哈,你锻炼?太阳从西边出了?”
“看他们在群里讽刺胖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嘿嘿,是宁宥那句‘长相天生,体型走样全是自暴自弃不要好’激发的吧?”
“哈哈,正是。知道吗……呃,算了。你找我什么事?”简宏成这两天胸口一直翻滚着宁宥家与他家的仇恨,极想找个谁说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不敢说。
“我知道什么?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田景野不放过。
“我不能说,说了连幻想都无法立足了。我这两天的状态就是原来如此——不是我差劲——还不如不知,六神无主啊。嗳,你怎么来了?”简宏成感觉身后似有凉风削肋骨而过,回头竟见大姐简敏敏黑着脸站他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
“你有事?要不你有空立刻给我个电话。”
“你说,你说,不相干。”简宏成两眼看着他姐,心里不禁嘀咕,难道早上没上飞机?
“除你之外,又有人非常信任地将大笔资金交给我打理。原因是以前的朋友们拿命替我担保。我很激动,非常激动,原来朋友们还认可我的人品。朋友认可的意义比让我重操旧业甚至更上层楼更让我激动。”田景野虽然脸上依然皱纹纵横挂满厌倦,可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大踏步走,一个人在草坪上亢奋似的绕圈子。
“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这下你还有理由消沉吗?立刻当即必须把店门关了,谁耐烦做那些小门小户的生意。”简宏成也替田景野高兴,又不得不分神管着大姐的动向,一心两用,脚下便乱了,他的运动细胞缺乏症彻底爆发。
“店门不关,我还得兼者,我得给儿子一个他小脑袋想象得到的身份,让他对他的父亲放心。你忙吧。回头找你好好喝一杯。”
“行。要不你现在找棵树撞几下,假装是我高兴得拔拳头揍你。你恢复正常,很好,很好……诶哟……”简宏成终于小脑紊乱,掉下跑步机。跳了好几步,撞上隔壁一台跑步机才得以稳住。“我摔下跑步机了,哈哈。过几天就去找你,你准备好酒。”
田景野忍不住哈哈大笑,也是纵身一个飞跃,在空中双腿乱蹬,硬是将自己摔到草地上。他在草地上耍无赖似的对着天空乱笑,傻笑。
简宏成即使面对他大姐了,脸上依然是收不住的满面笑容,“你想通了?”
“对,我想通了。方便在你公司健身房谈私事吗?”
“去我办公室吧。”简宏成笑着边走边将田景野的喜讯记录到手机记事簿上。他步速很快,但不妨碍他的记录。
简敏敏后面看着觉得陌生,她大弟能笑?以至于简敏敏也问了一句家常话,“你礼拜天也在公司?”
“做老板的哪有休息日。”简宏成走进电梯,忍不住弯曲一下手臂,看自己的肱二头肌。可再用劲也挤不出个像样的。
简敏敏斜睨着,不语。但脸上依然肃杀。
简宏成忽然想到时间已不早,看一眼手表,道:“都吃晚饭时间了,要不边吃边谈?”
“我晚上节食。”
简宏成将办公室门打开,放大姐进去,示意助理回家后,才紧闭大门。“说吧。”
“行。我回来不是跟你谈加盟,我是来跟你算一笔账,我为崔家付出多少的账。你想听吗?”
“你无非想告诉我,现在我得替整个崔家还债。你先心算一下吧,免得最终资不抵债。”
“反之,是不是还债的事完全着落在你头上?”
“对。”
简敏敏没想到简宏成大包大揽,反而有些狐疑地扫视两眼,才道:“从爸爸被刺说起。我当时高二,虽然成绩不如你出挑,但考大学不成问题,老师们都说我努力一把可以上重点。当然你可以说这是废话。”
“我没说。我从小知道你成绩好,不过偏文科。”
“那天我几乎是第一时间被张立新用自行车带到医院。当时急救医生给爸爸做了止血,需要立刻送上手术台。但爸爸非要把别人都赶出去,跟我和妈单独谈话。当时麻醉药稀罕,爸止血时没上全麻,痛得额头全是冷汗,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蜡黄,人虚得眼睛都快张不开,刚裹的纱布还在渗血,可爸非要跟我谈完才肯进手术室,命都不要了的样子。”
简敏敏回忆时,满脸都是愤怒,而不是其他。令简宏成诧异。但简宏成不敢打断,有些细节,连他都还是第一次听说。怕吱声得不是地方,那姑奶奶坏脾气上来又不肯说了。
“爸第一次这么重视我,他又几乎是躺在血泊里,他当时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说是吧?等我多年以后长大了才回过味来,爸当时根本就是拿身体来逼我。他拼着老命跟我说,工厂是承包的,他如果倒下,没精力管好厂,交不足承包费,明年承包到期就得把工厂交出去。妈旁边补充说医生刚才说了,爸抢救过来后不可能再出差,身体吃不消。爸说张立新是个好人选,但他是外人,这么大一个厂子交到张立新手里,他会生歪心,要我退学盯着张立新。我想退学一年等爸身体差不多了,我再复学也行,当然答应,我在家是老大,我应该啊。但爸又提出让我立刻嫁张立新,这几天就结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张立新归顺,明年承包期到后张立新不会抢走承包权。我说不行,我跟张立新差十岁,他傻大黑粗的,还农村有未婚妻,我不嫁他,我保证能盯住张立新。但只要我不答应嫁,爸就坚持不肯上手术台。妈急得对我跪下砰砰磕头要我给爸一条生路,头正好磕在爸爸流出的一滩血水上。你想想,你想想。”
简宏成惊得合不拢嘴,几乎不敢相信,又觉得顺理成章,他唯有盯着简敏敏不放。
简敏敏咬牙切齿地道:“我只能答应!他们那是卖女儿,但我只能答应!等爸进了手术室,我转身去砸了崔家出气。所以,你以为厂子理所当然是我们简家的吗?不。但厂子之所以还在简家,是卖了我换来。你和全家后来的好日子全靠我的卖身钱换来。同意吗?这是第一笔账。”
简宏成不禁顺服地点头。他飞快将重点记录到小本子上。
“但没完。”简敏敏怒目圆瞪,喝完一杯水,狠狠将杯子摔了。这一回,简宏成什么都没说,看着她摔。
“我当时也吓坏了,整个人懵了,发疯一样。爸爸手术后麻醉药性过去,痛得死去活来,我跟妈眼睛都不敢闭一下,整整伺候了两天两夜。等爸清醒过来,第一件事,逼我跟张立新同房,造成事实婚姻。我当时鲜花一样,又是厂长女儿,张立新当时也年轻,看不懂爸的算计,当然求之不得。但我哪肯。爸为了让我就范,指使妈做了一件卑鄙无耻的事……”
“打住。”简宏成不得不张嘴叫停。他以前都没往那地方想,可现在大姐说起来,他只要脑袋正常,就能猜到结尾。“第二笔。”
“第二笔你该这么写……”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写。爸妈都对不起你。”
“只是对不起吗?他们不仅是不拿我当女儿,他们又何尝拿我当个人。可那时我太幼稚了,我竟然还忍气吞声试图做他们的女儿,既然生米煮成熟饭,就好好做张立新的老婆,再有气也出到外面去……”
“还……还有第三笔?”饶是简宏成见多识广,心性坚毅,此刻也有点吃不消了。

………

口齿伶俐的弟弟忽然结巴,立刻提醒了简敏敏。她今天到这儿是来讨债,而不是诉苦,她不能感情用事,婆婆妈妈。简敏敏心里飞快评估了一下简宏成的脸色,猜测了一下简宏成心中的激荡,胸有成竹地道:“怕了?我让你歇口气,我们先算账。第一个问题,你还认为新力集团和老厂地皮是简家的产业吗?”
简宏成不得不拿出平日里管理上的官样口径答复:“我过两天给你答复。”
“第二个问题,你小学到大学一直是我养着你,你锦衣玉食全靠的是我。我即使跟一般无知爹娘一样当众给你两个耳光你又能有什么话说。但你从小到大除了想着接替张立新的位置,可曾想过报答我?”
简宏成诚恳地道:“你说话,想要什么。”
“先记账。第三个问题,我有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这句话是简宏成前不久回老家时指着简敏敏的鼻梁说的,当时他理直气壮,甚至义愤填膺,简敏敏这人几乎人云可杀,他曾经吃足简敏敏的苦头,可今天他动摇了。他沉默了会儿,还是官样口径:“我过两天给你答复。”
“三个当事人,活的还有两个。你去问妈吧,她自己也在为简家什么都肯牺牲,她认为我也该为了简家什么都做,她不会觉得有什么错,她不会瞒你。但你不是据说脑筋很好吗,你说,我说的是真还是假呢?”
“先别武断真假。你一天飞个来回必然有要紧事,说吧,我尽力而为。”
“张立新把我两个宝贝扣留了,条件是我在半个月内想办法让你退出对他的迫害。我要你救出我两个宝贝。”
“嗳,这是家务事,我不便插手。以你的脾气,万一你们两个宝贝也不愿与你相处呢。”
“我那两个宝贝在澳大利亚读书,张立新太混账,看见二奶眉开眼笑,看见我不到十分钟一定吵架,孩子们怎么能在家呆着,不如送到贵族学校寄宿。张立新今早抢走的两个宝贝是我养的两条罗威纳,人不如狗,知道吗?你反正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退出迫害张立新,一个是半个月内把张立新打得服服帖帖交出我的两个宝贝。你但凡有良心,这件事先替我办到。”



“半个月?为什么是半个月?你别急,你那两个宝贝暂时不会有问题,你好好把经过说给我听。”
“有什么好说的,就这俩办法,你做得到哪个就选哪个。”
“万一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呢。而且你这俩办法不是为难我吗。说说吧,再说在张立新那儿受的气你都还没来得及找朋友倾诉一下是不是?这么憋着会憋出病的,不如跟我说说,一家人反正知根知底,没什么不好意思。”简宏成在听了大姐年轻时的悲惨遭遇后,一直说话挺诚恳,态度也诚恳。
“对啊,你们兄弟俩从小光屁股都是我抱大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简敏敏言语上讨来一些便宜,终于有点心理平衡了,才肯一五一十说出今早回家遭遇的突袭。
简宏成这回拿正面对着大姐,认认真真地听,即使对他们夫妻的不正常关系有些吃惊,可相比前面大姐给他的大剂量旧时信息,这些都是小意思。听了一些他就大致有数了,拿起手机开始找张立新的号码拨出。
张立新接到电话,首先便听到他妻子气愤的背景声音,虽然他听不出具体在说些什么,可起码,他的部分目的达到了。他冷冷地道:“姐弟和好了?”
简宏成呵呵一笑,“姐弟什么时候真吵过啊。是了,姐夫,我跟你澄清一件事,你说我指使同学田景野给你下套,挖你内幕,还说老三也在这么做,这不可能,我要害你的话不会做那么粗浅的布局,他们那么做最多看到几份税务局里也能看到的报表,还是你加了料的,对你有什么杀伤啊。呵呵。”
简敏敏数落得上了兴头,不管简宏成是否打电话,一个劲地继续骂张立新,以便电话那头听到。可她的一只耳朵还是留给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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