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际遇实在出人意料。原以为娶她只是因为责任,因为知道何惜晖不会善待她,谁知到头来,却是自己在寥寥几次见面中迅速地沦陷……
大事已成,他满心期待看到她欢喜的神情,期待她与他一同坐拥天下,期待对她一诉衷情,谁知她竟仍是这样拒人千里,还问他是不是中了邪?
成亲已有多半年,难道这个可恶的小女人竟是一点心动都没有吗?
素衣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
居然被吻了?
貌似这个家伙吻技不错?可惜态度恶劣了些,似乎带着些恶意似的,在她的唇上反复啮咬,带给她一阵麻麻的痛感……
等等!
这这这……这个该死的恶劣的男人居然吻她!
这是什么情况!他凭什么吻她!
他喜欢过她吗?她喜欢过他吗?没有!既然没有,他这是在做什么?
恶狠狠地在他的唇上咬下,素衣飞快地推开他,靠在大殿的台阶旁直喘气。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刚才的吻让她有些迷失,以致连呼吸都有些不稳的。
凌涵清迷惑地看看自己再次空了的怀抱,伸手擦擦嘴唇,看看手上明显的一道血痕,神情愈加迷惑。
这个女人居然咬他?下口还这么狠!她是属狗的么?
凌涵清脸色当真有些不好看了。
他是她的夫君,为何会被这样对待?这个死女人,她就不能乖一点吗?
本该有一场争执的,可是遇见素衣,凌涵清注定要吃瘪的。
素衣靠在台阶旁,越想越觉得委屈,索性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嘟着小嘴生闷气。
真生气?明明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吧?凌涵清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更委屈才是。可是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泪光盈盈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的樱唇,他暗暗叹了口气,自嘲这次又要输给她了。
“傻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无奈,无奈,还是无奈。这天下的重任,他信手接过,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这个女人,他却偏偏拿她没办法,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该砍了我杀了我把我扔出去喂狗!”素衣像被火星溅到一样跳了起来:“凌涵清,你这样玩有意思么?欺负我很好玩么?你又不喜欢我干嘛欺负我?你不是当了皇帝么?你不应该很忙么?在这里逗我玩有意思么?就算天下大事不够你忙的,你有时间不该哄哄你的婉美人么?如今我对你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凌涵清被她吼得莫名其妙。
这小女人这么大的火气?本来不是挺温婉可人的一个女子么?看来以前确实是太冷落她了啊……
不过,她刻意提到卓燕婉,是不是意味着,她在吃醋?
肯吃醋便好。只要肯吃他的醋,便是在乎的,对不对?
凌涵清拿出十二分耐心,来对付这个让他化作绕指柔的小女人:“如果我打发了卓燕婉,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哪知女人要生气的时候,思维完全是一般人跟不上的:“你这样玩有意思么?打发了她做什么?我算是什么人啊你为了我打发她?我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自己厌倦了她便打发就是了,何苦推到我身上?你是打算以后休妻的时候可以说我凶悍善妒,逼迫你休妾是不是?告诉你没这个必要!你想打发我随时都可以,不需要找任何理由!”
凌涵清摸摸脑袋,无奈。自来都是女人巴结着他,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状况?偏偏这个小女人打不得骂不得……他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吗?
不对啊,明明说的是打发卓燕婉,怎么让她给绕到休妻上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休妻了?
新任君王不耻下问,某小女人却觉得自己得理完全可以不让人:“你难道没有这个意思?卓燕婉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把她纵得没了边,这都可以说打法就打发了,我又算是什么?不过是一个不小心跟你睡过一次的女人罢了,又不懂事又不乖又不会伺候人,你留着我做什么?赶紧的少废话打发了我大家都省事多好!别说你会怕天下悠悠之口!天下你都夺了,史官以后就是你的狗,你还怕什么……”
凌涵清目瞪口呆。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是笨嘴拙舌的,否则怎么会数次被这个小女人堵得哑口无言?
她是上天专门派来对付他的吧?
他怎么就会迷上了这个既不温柔也不懂事的小女人?
平生第一次,耐着性子向一个人解释:“卓燕婉是前皇后安插在我身边的人,昔日韬光养晦,我只能与她周旋,如今不必再隐瞒什么,我自然不会留她。如果你是为这个吃醋,我可以保证……”
“谁吃醋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素衣本能地反驳,脸上却忽然热辣辣的。
吃醋?她是在吃醋吗?有那样明显吗?
应该不是吧?可是如果不是,为什么听到凌涵清的解释,她的心里忽然就没有那么委屈了呢?
天啊。难道她喜欢上了这个恶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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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扬眉吐气
更新时间2014…4…24 20:23:03 字数:2204
凌涵清很忙,所以某个委屈的小女人还没有闹够,就很无奈地被扔回了王府,继续怨念地画圈圈去了。这意味着以后可能会更难哄,但是凌涵清没有办法。谁让他责任重大呢?
凌沐清早已等在书房,见到凌涵清时,他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凌涵清下意识地擦了一下嘴唇,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但是很显然没有效果,某人似乎吃定了自己的性命安全得紧,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了个痛快。
某新皇帝表示很郁闷。
人家坐了殿,都是威风八面的,为什么到他这儿就这么惨?先是被一个小女人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又被自家弟弟笑得这么没面子,他招谁惹谁了?
“笑什么笑,你没有被咬过啊?”崩溃,崩溃!这还谈不谈正事了?
“确实没有。”沐王爷很不给面子地实话实说了。
好吧……
虽然当了皇帝,某人还是很没面子地决定举白旗,否则这个话题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那边厢素衣的情形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依旧是那所连名字都没有的偏院,此时竟出人意料地修整一新,让素衣微微有些错愕:难道凌涵清真的关注过这里?他对她,当真是用过心的吗?
这一发现,让素衣的心底微微有些雀跃。
从屋子里飞快地扑出来的,是许久未见的小丫头暄妍。可是可是……她为什么理也不理神色复杂的暄和,而是一头扎进了菡香的怀里?
奇怪的小丫头们!
不过很快,素衣便没了心情去关心小丫头们,因为紧跟着从后面走出来的,是一个她十分不愿意看到的人。
曹……她叫啥来着?算了,好像不知道,只知道她是丞相老爹的小老婆就够了。这个讨厌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素衣皱眉看了暄妍一眼,小丫头委屈地眨眨眼睛,果断地躲到菡香身后。
哪知菡香往旁边错开半步,坚决不肯帮她!
谁让她放这个女人进来的?
曹氏对几人的互动视而不见,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没有开好皱巴巴的花:“许久不见,小姐出落得益发标致了。”
素衣忍着恶心,却不知应该直接将她轰出去还是委婉一点。倒是菡香如今底气足了,变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小姐本来便是极标致的底子,原先不过是因着在府中衣食不继,这才长得有些单薄罢了!”
素衣忍不住挑了挑眉,暄妍已在一旁窃笑起来。
这丫头的嘴巴越来越毒了。好歹也是相府的千金,丞相嫡女,便是当真无人照拂,总也不至于衣食不继吧?
曹氏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想着如今贵贱有别,却也只得忍着。
素衣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对她,一时也便有些进退两难:“不知二夫人贵脚踏贱地有何见教?”
二夫人尴尬一笑,神色益发恭谨:“我们下贱之人,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得了闲,想着小姐许久未见了,也不知在宫中有没有住得惯,所以代相爷来看看罢了。”
“如今人也见了,没有饿死也没有被人害死,可以放心了吧?或者二夫人应该早些来,如今风水轮流转,怕是没有热闹可看了!”菡香打起帘子让了素衣进门,见二夫人紧紧跟在后面,她却随手将帘子一摔,也不管有没有摔到人脸上,径自跑到里面替素衣收拾坐榻去了。
曹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如今却也不便发作,只得老着脸,自己掀帘子跟进来。
“二夫人到底有什么事?人已经看过了,可以交差了吧?小姐还要歇着呢,没事还要我送你么?”菡香给素衣端上茶水和点心,见曹氏侧身坐在下面,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
这女人难道就不知道没有人欢迎她吗?
素衣吹吹漂浮在杯中的茶叶,沉吟道:“父亲的心意我心领了,天色不早,二夫人若无事……”
一面说着一面暗笑:无事才怪!二夫人也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能忍到此时不说,已是极限了吧?
果然,二夫人的脸难得地红了一下,嗫嚅道:“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只是你兄弟他……”
兄弟?素衣冷笑。她却不知道,那个一向明里暗里以折辱打击她为乐的任展鹏什么时候肯屈尊做她的兄弟了?
到底不是心肠硬的人,略一迟疑,素衣仍是追问道:“展鹏怎么了?”
二夫人面上一喜:“你兄弟他前两日为着一点误会,跟京兆尹的儿子起了些龃龉,现如今被下在狱中,偏你父亲又说他咎由自取,不肯说情,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着小姐……我往日纵有千万般不是,还请小姐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为鹏儿说几句话……”
看着眼前的女人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素衣倒有些唏嘘。
这个女人虽然可恶,但天下父母心,却也可怜可叹。
任展鹏这件事,她却是听过的。哪里是一般的龃龉?他在花楼之中争风,吩咐狗腿子把人家场子整个儿砸了个遍,偏他倒霉,被砸的人之中有偷偷溜出府没带几个侍从的京兆尹公子,又偏偏打得比较重,大概要躺上个一年半载的,所以就惹恼了京兆尹……
原以为任丞相会管这件事的,谁料他竟不肯施救,这让素衣对他多少有些刮目相看。
任丞相都不肯趟的浑水她怎么会去管,她又不傻!
素衣带着疏离的笑,将作势要跪的曹氏拉了起来:“你何必如此?我不过是旁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罢了。出了这个院子,我便是两眼一抹黑,这件事我如何能管?”
曹氏的脸霎时就变了颜色,素衣也不管她,径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新君登极,必要大赦天下的。至多不过是下个月就放出来了,权当让他长长记性也好。暄和,送了二夫人出去吧。”
二夫人虽是千般不甘心,却也只得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该!终于也叫她吃一回憋!”菡香兴奋得小脸都有些发红,只差没有打几个滚儿庆祝一下了。
谁能想到竟也有一日,会让她这处处受气的小丫头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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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雨夜温情
更新时间2014…4…25 18:42:57 字数:2153
入夜的时候,下来一阵凉风,紧接着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萧萧秋气从地底冒了出来,无孔不入地渗透了每一个角落,让人心里无端端觉得有些清冷孤寂。
躺在熟悉的房间里,听得阶前廊下,点点滴滴俱是秋声,素衣禁不住有些感慨。
二十一世纪的人是很难有福分听到这样的声音的。高楼大厦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了秋声秋色秋气秋味,让人的感知,局限在小小的几十平米的世界里,常年体会不到感动的滋味……
其实素衣是一个很没心没肺的人,所以她通常不会去做伤春悲秋这类费心劳神的事情。可是人总是有例外的,比如说此时此刻……
原以为凌涵清那个混蛋忙到晚上总能有点儿空闲,谁料她难得好心,让丫头准备了晚饭等着他,谁料左等不来右等也不至,素衣又不肯叫人去打听,最后只得憋着一肚子气胡乱歇下了。
总归是她自作多情了吧?白日的话,他不过是信口说说,怎么能当真?从前他是王爷,这偏院是他不屑一顾的;今后他是皇帝,这偏院更加无暇照管吧?
若是当真要等他,怕是就要这样等一辈子了。
任素衣会像一个古人一样乖乖地守候一辈子,等一个男人回头看一眼吗?答案自然是绝对不会!
凌涵清有什么了不起?皇帝又如何?他便是富有天下,也别想让她单方面付出!
想来今晚,注定是难眠了。
素衣悄悄起身,推开一格窗扇,任凭冷风冷雨扑到面上来,下意识地收回手抱住双肩,心里却觉得舒爽了不少。
这样清冷的夜,很容易生出一些寂寞的感慨来,仿佛这天地万物历历在目,自己只是这万物之中小小的一点,早已融入夜空,可以忽略不计了。
夜雨敲窗,实在是一种其妙的氛围。在这样的氛围中,如果有家人相伴,将是数倍于平日的温馨;如果一个人……却会是一种放空了心灵,几乎要羽化登仙般的虚无。
桌上的烛火跳跃了几下,终于熄灭,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倒是外面的夜色显得更清晰了些。
地上已经积了不少水,映着莫名呈现银白色的天光,倒像是打碎了一面镜子,随意地散落在地上。细细地洒落下来的雨点随意地跳跃着,让这些破碎的光影,添了活泼的节奏。
就这样站到天亮吗?似乎也不错。难得悠闲,何必去想那些俗事呢?
管他凌涵清在哪儿过,管他卓燕婉有什么算计,管他前朝余党是死是活!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守着自己的心情安然度过每一天,其他的事情,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
可是凌涵清他……
他说过会回来的!君无戏言,他是个大骗子!
“该死的,你最好不要回来找我,否则我让你好过啊!”下意识地撕扯着宽大的衣袖,素衣咬牙切齿地低咒出声。
“你要如何让我不好过?”低低的小声就在耳边响起,素衣心头一跳,险些跌倒在地。
终于回味过来是有人有意吓她,素衣像只被踩到爪子的猫一样凶恶地扑了过去,对那罪魁祸首又撕又咬:“凌涵清你这个混蛋!装鬼很好玩么?吓唬人很好玩么?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还知道回来啊……”
在隔间外面值夜的暄和睡梦中被惊醒,侧耳听了一下,非但没有进来看,反而悄悄退了出去,找自家妹子作伴去了。
凌涵清任凭恼怒的小女人粉拳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身上,好像根本不觉得痛一样。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的唇角那抹无奈的笑。
这个小女人呵……
看到这个小女人深夜里独自推窗看雨,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只想好好地爱护她,不让她再体味孤独凄清,谁料走近了,却听见她嘀嘀咕咕在咒骂他,忍不住起了玩心,想要吓一吓她。
谁料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尖叫,却等来了一顿撕咬缠打……好吧,早就该知道这个小女人是与众不同的!
素衣打累了咬累了,却见眼前这个男人依旧不动如山,仿佛那些用尽了全力的拳头完全没有打在他身上一般,让人忍不住深感挫败。
眼见这小女人越打越委屈,倒好像挨打的人是她一样,凌涵清深觉好笑,轻轻一抬手,便将素衣箍进了怀中:“打够了没有?”
“没有……”某小女人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