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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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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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青山前一天就来过山上,为了能让风筝飘到树林上方他试了无数遍。还得防止风筝勾到树上,放飞的高度也要控制好,确实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晚歌轻笑,一阵风刮来,像是配合他说的吹起一阵飞絮。空中的风筝乱了方向,眼看就要下坠。忙乱间,景青山一手拉着线,一手拉着晚歌在荻花里跑开。
    他的手,一直都是这般温暖。即使是在这秋风瑟瑟的清晨,依旧能温暖她的手。与世隔绝没什么不好,只要有他在。晚歌是这么想的。
    她似乎喜欢上一种感觉,他牵着她奔跑时的感觉。一种逃离这个世界,逃离所有纷纷扰扰,奔向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嫣红的朝阳映在他的侧脸,她偷偷看他,有荻花沾在他的头发上。这一刻,晚歌忽然想着,就这样白了头该多好。不用等岁月风霜染,只要一瞬间白了头,便是永不分离……
    离开的时候,晚歌忍不住回头。这一天一夜,有太多风景,她想用一生去珍藏。景青山在她身后轻笑:“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我们经常来看看。”
    回程的车上,晚歌对这一支荻花发呆。景青山有些不甘心道:“干嘛看着荻花发呆呀?难道我还没有荻花好看?”
    晚歌终于侧过脸望他:“哎,我就说你脸皮是城墙筑的。你是有多好看呀,城墙?”
    景青山耸耸肩笑道:“哎,也不知道刚才在荻花丛是谁望着我目不转睛来着?”
    原来他知道。晚歌羞恼:“谁看你了,我在看荻花。”
    景青山点点头笑道:“你就装吧!谁让你有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慢慢看我呢?”
    晚歌心里有些泛酸,他总是有意无意中,许了她一生一世。即使每次说得都像是玩笑话,可是,她忍不住都一一记在心里。
    你说,我就当真了。
    晚歌定定的看着他道:“我喜欢看荻花沾满头的你,像是一夜白头。如果我们真的能一夜老去,该多好。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离我而去,不用担心你会变成谁。”她说着,眼里有些雾气。
    景青山忽然刹住车,心中不知是什么心绪,他拉过晚歌狠狠地吻了下去。她不明他的心绪,似乎觉得他在生气,她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在生气吗?”
    景青山摇摇头,抱过她温柔道:“答应你的一生一世,永远不过期。”
    晚歌笑着,眼泪却如断线。她靠着他肩上道:“你别生气,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我如浮萍太久,忽然被你捧在手里,这般幸运为何是我?”
    景青山忽然笑道:“因为是你,所以是你。也许,这就是缘分,我开始相信了。”
    回到青石巷,他换军装又出门了。
    晚歌其实还有个问题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她怕自己问了又惹他不高兴所以一直藏在心里。小院的花花草草长得越来越好,一盆盆被置在花架上的金色菊花开得正好。
    她正浇着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谁?”没有回答,这情景多像上次欧阳雨菲来的时候。晚歌几乎确定来者就是欧阳雨菲,于是干脆来个闭门羹。
    晚歌正欲转身进屋,屋外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美人姐姐救命啊!”
    美人姐姐。这个称呼晚歌似乎有点印象。晚歌走过去又问了一声:“你是谁?”
    屋外的人急切地问答道:“我是小虾米,上次也是你救了我的小虾米啊!美人姐姐你快开门让我进去避一避,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晚歌初来乍到,又不识人心,何必多生事端。她想了想摇摇头:“我这不是避难所,你另寻他处吧!”
    晚歌话音刚落,随即身后一声重重的落地声。
    晚歌一惊,回头一看小虾米已经落在她身后了。晚歌有些生气道:“你怎么可以随便……”晚歌没说完,她便向前捂住晚歌的嘴巴。

  ☆、第七十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屋外又是一阵阵脚步声,等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消去,她才放开晚歌。
    她弯腰致歉道:“对不起啊美人姐姐,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翻墙的。我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了!你看看我一弱女子,外面十几个彪形大汉,我要被他们抓了,肯定活不成。美人姐姐也真是心狠,还真的不给开门。”
    晚歌无语,她这是还怪上她了。
    晚歌有些没好气:“人都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小虾米肚子忽然咕的一声拉得老长,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救人救到底,美人姐姐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好饿,都饿了一天一夜了。”
    晚歌回头看她,一张小脸上沾了不少尘土。看她捂着自己手腕,晚歌问道:“你手怎么了?”
    小虾米拿开覆在上面的手,一道伤口冒着鲜血赫然出现。晚歌道:“你坐着等着,我给你止血包扎一下。”给她收拾好,晚歌又给她下了一碗面条。
    她真的是饿坏了,连汤水都喝得精光。晚歌不禁叹道:“追你的是什么人呀,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呢?你年纪不大,不回家好好呆着,老出来乱跑什么!”
    小虾米道:“我无家可归,自然只能在街上乱跑了。至于追我的人嘛……我只不过是跟他们借了一点点东西,他们就死咬不放真是讨厌。”
    晚歌听出一些端倪:“那你住哪呀?可有人照顾你?”
    小虾米叹了一声道:“我有家,只不过破了一点。关键是……”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美人姐姐,你、你还有没有吃的?”
    晚歌轻笑:“怎么,还没吃饱?”
    小虾米摇摇头:“我是吃饱了,还有一个人没吃呢。”小虾米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包东西打开,“我骗钱也是为了救人,姐姐要是有包子馒头就给了两个吧!那人都还在昏迷中,我怕他熬不过去。”
    晚歌点头道:“看来你还挺有善心的,今早刚好还剩下几个我给你包起来。那个病人是你家人吗?”
    小虾米摇摇头:“是我在河里捡的。他面色如纸,都被水泡肿了。我还以为是个死人,刚想仍回河里,却被他拉住脚。你都不知道,当时可真是把我吓得半死!”
    晚歌微微一笑,放下包好的馒头收拾起她的碗筷。
    她又道:“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钱全给他看病去了,结果还不够抓药的。这不,我才去骗钱的。他要是能活也算对得起我了,可是偏偏半死不活。说他昏迷不醒吧,有时能睁开眼睛两分钟,问他什么都不说,人醒魂没醒。可他昏迷都不忘念叨着一个名字。这些天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一大男人一天叫着小碗小碗的,也不知道他那个小碗是不是金碗那么惦记着。”
    砰的一声,晚歌手中的碗落了地。
    她愣愣道:“他说什么?”
    小虾米重复道:“他念着小碗。”
    小碗,小晚。会是你吗,与儒?隐隐中她有种感觉,那个人是江与儒。
    她向前拉住小虾米的手问道:“就只有他一个人吗?他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小虾米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就他一个人。”
    晚歌点点头:“我跟你去看看他。”
    小虾米很诧异:“难道美人姐姐认识他?”
    晚歌摇摇头:“我不知道。”
    小虾米住的地方离晚歌并不是很远,只是这房子又破旧又小,都快要被淹没了。推开大门,屋里很暗,光线都被旁边的屋子遮得严严实实。一张床搁在角落里,床上一团黑影一动不动。
    晚歌有些迈不开步子,她只希望是自己搞错了,那人不是江与儒。
    手心里冒出微微的汗,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小虾米一把拉开窗帘。微微的光,打在床上的人身上,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再见恍如隔世。
    江与儒,真是是他!隔着千山万水,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只是为何每次再见,都是这般被光阴蹉跎呢?她缓缓走过去将他瞧仔细,他双目紧闭呼吸如游丝。长满胡渣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儒雅。她轻轻唤了一声:“与儒。”
    小虾米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呀!”晚歌没有回答她,只是又对江与儒唤了一声。他的眼皮动了动,小虾米惊喜地叫到:“他动了,他动了。”
    他动动嘴唇,声音嘶哑得像行将就木之人。他喃喃念道:“小晚,小晚。”眼睛睁不开,他试图抬起手。
    晚歌有些哽咽,轻轻握住:“是我,与儒。我是小晚,你怎么样了?”小虾米在一旁望着两人不语,她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口中的小碗,竟然就是她。
    似乎握住了她的手,他放心了。没有再急切地说话,呼气反而变得平稳了。只是这张容颜,憔悴到不是。她想抽出手,奈何他睡着了却依旧抓得很紧。
    小虾米在一旁熬着药,试探着问道:“美人姐姐,他……他是你心上人吗?他可真是每天都在念叨着你的名字,原来美人姐姐叫小碗,是哪个碗呀?”
    晚歌轻轻偏过头:“我叫慕晚歌。他……他是我哥哥,谢谢你救了他。”
    小虾米微微点点头,她眼底并不相信,但她也没揭穿晚歌。
    中药的味道弥漫着这间小屋,氤氲的雾气里夕阳西下。晚歌这才惊觉原来时间过得这般快,想来景青山也快要回家了。她要怎么对景青山说呢,她不由犯愁。
    “美人姐姐,美人姐姐。”小虾米连叫了两声,晚歌才反应过来。小虾米笑道:“姐姐有何打算?是要接他回青石巷吗?”
    这一下问倒了晚歌,她沉默了一下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小虾米:“我可能要晚两天才能带他走,我知道这些钱不多,但还是想麻烦你替我先照顾他。等我那边安排好了,我就来接他。”
    小虾米点点头,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慢慢拨开江与儒的手,在他耳边轻轻道:“与儒,我明天再来看你。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回家。”
    辞别了小虾米,晚歌走在小道上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怎么跟景青山说。他们从小青梅竹马,曾经也有婚约,说了又怕景青山会多想。而他昏迷不醒,她也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为何会只身一人来到江北,他的妻子呢?
    想着想着,晚歌竟不知不觉走过家门而不自知。出了巷子便是灯火通明的大街,晚歌垂首沉思,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瞧这是谁呀?原来是慕小姐。瞧这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谁抛弃了。”
    晚歌回神,抬起头是清一色的贵小姐。一个个卷发洋装,高傲不可一世。
    “雨菲,她是谁呀?”围绕在欧阳雨菲身边的女孩子纷纷问到。
    欧阳雨菲冷冷笑道:“她呀,她可是云州来的大家小姐,是我表哥的红颜知己。”
    闻言,那群女孩纷纷笑道:“她是少帅的红颜知己?雨菲,你可别逗了。你可是眼里不揉沙的,哪能容得了少帅身边多出这么一个出水芙蓉般的水灵姑娘。不过,水灵是水灵,这年纪是不是显得也大了点?”
    比起这些女孩的轻佻,晚歌的温婉内敛,确实显得要比她们成熟很多。可实际上,年龄大不了她们多少,只是她经历了太多罢了。
    晚歌没有理会她们,转身而去。欧阳雨菲快步向前拉住她:“怎么?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心事?我就说了,你在表哥眼里就是新鲜,等新鲜劲过来你就什么都不是!”
    晚歌依旧淡淡道:“说你完了?说完了的话,我要回家了。”欧阳雨菲愤恨地望着她的背影,她就不信这人不会生气。于是又跟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回家?你在江北有家吗?你家可是在云州,你倒是回去呀?死皮赖脸地跟到江北,还这么不知羞地跟男人一起住,真是不知廉耻。难道你们云州的民风就是这么开放的吗?哎呀,不对不对,是我忘记了,慕小姐可是嫁过人的。嫁过人的人,开放程度自然不是什么深闺小姐能比的。”身后传来一阵附和的嬉笑声,晚歌依旧风轻云淡。
    欧阳雨菲见她依旧如此,还真是怒火上头了。忿忿道:“你就一个破鞋,还要在我表哥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她举起的手,还没落下,就被人紧紧抓住。
    欧阳雨菲一惊,气焰立马消失掉:“表……表哥。”
    景青山从来没有这么动怒过,他也从来不知道,这个被他呵护长大的表妹能说出这般不堪入耳的话。
    “滚!”景青山冷冷甩开欧阳雨菲的手,欧阳雨菲身形不稳摔倒在地。景青山回头,晚歌早已经走开。她的步伐依旧不急不慢,明明很难过,却没有宣泄出一丝心绪。在秦家的两年多,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才会对这般不堪入耳的话无动于衷?
    他追上去,一辆车忽然急刹车:“少帅!刚收到一份紧急情报!”景青山望了一眼晚歌远去的背影,犹豫一下拿过情报匆匆看了一眼。对属下交代了几句,跑向前追上晚歌。

  ☆、第七十一章 东风杨柳欲青青

欧阳雨菲望着自己擦伤的胳膊肘子,狠狠道:“慕晚歌,这笔账我记下来了。”
    围着她的人里有人怯怯道:“少帅生气起来好恐怖,雨菲,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打她主意的好。”
    欧阳雨菲一个巴掌就落在她脸上:“你什么意思?我还要让着她不行?”
    忽然一声笑声,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她收起笑容道:“雨菲,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越该沉得住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保证你听完不后悔。你现在非但不能动她,还应该跟她道歉。别激动,这只是策略。你要得到表哥的原谅,就得先得到她的原谅。你也看到了,表哥为了她可是第一次这样对你。等表哥对你消了气,松懈了防备你再慢慢地对付她。”
    欧阳雨菲贴近她道:“表姐,我都说的那样难听了,她根本就无动于衷。我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对付她了?”
    被唤表姐的人,叫季嫣然,她母亲也是欧阳家嫁出去的小姐。她母亲是个极有手段的人,父亲几个姨太太全都给她不是整死就是整疯了。她从小看在眼里,难免耳目有染,心机也比同龄人要深得多。
    季嫣然微微一笑:“怎么对付她,我们慢慢筹谋。现在表妹首要做的,是让表哥原谅你。剩下的,不愁没有办法整倒她……”
    ————
    景青山追上去拉过晚歌抱住她:“晚歌。”明明想了很多想安慰她的话,可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晚歌在他怀里摇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有些话不想去计较,反而让人觉得是自己心虚。
    景青山轻声道:“晚歌,再等等我,再给我有点时间,我会兑现我的诺言。”
    晚歌点点头,犹豫着该不该现在开口对他说江与儒的事。而他看了看手中的文件袋,轻轻放开晚歌道:“晚歌,今晚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手头上有份紧急的情报,今晚可能要处理到很晚,不要等我了。明天我再回来给你赔罪好不好?”
    晚歌点点头,他笑道:“来,笑一个。你愁云惨淡的样子,我就走得不放心。”晚歌淡淡一笑,他亲吻了她的额头,转身离去。昏黄的灯光下,他奔跑的背影在摇晃。她目送他离开,搁在心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晚歌才收回目光。
    晚歌一夜无眠,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熬了粥。锅里的粥添了几回水,晚歌撑着下巴对着火红的炉火发呆。
    天亮了,屋外的雾气渐渐散去。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晚歌收拾了一下,拿起食盒正准备出门。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
    “是谁?”晚歌放下食盒,心想着莫非是欧阳雨菲。
    “慕小姐,我是管家。上次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夫人请你过府一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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