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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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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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撑起身子,凑到他唇边轻轻一吻。喃喃道:“景青山,你给我记住。我是慕晚歌,天地间唯一的慕晚歌。我不是谁的替身,我只是我。若是将来发现你只是当我是替身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一定不会!”
    一只胳膊用力一览,晚歌整个人都趴在了景青山身上。他睁开眼笑道:“怎么突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我不会给你这机会的,我独一无二的慕晚歌。你知不知道,有你的这个家,是我生命里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我忽然有种,我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和你老夫老妻已经过了一辈子。这感觉很美好,答应我,永远不要打碎它。”
    晚歌有些鼻酸,轻声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景青山笑道:“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亲我。那感觉好熟悉,于是我就努力睁开眼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趁我闭着眼非礼我。”
    晚歌拨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翻了下去。背对着他冷冷哼道:“谁稀罕非礼你!睡觉,不准说话!”
    身后传来他的笑声,以及他的胳膊紧紧环抱住她:“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晚歌转过头问道:“什么地方?”
    景青山神秘一笑:“一个让你终生难忘的地方。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现在赶紧睡吧!”
    晚歌将信将疑:“就不能多透露一点吗?你不说清楚,我明天可不去。”
    景青山有恃无恐道:“不去也得去,反正我已经打算好了,扛也得把你扛着去!”
    晚歌轻笑:“土匪!”
    “胡说,是山大王!”
    他说着,在晚歌额头上轻轻一吻。褪去喧嚣的月夜下,紧紧相拥的两人,渐渐睡去……

  ☆、第六十八章 青山依旧笑春风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换了便于行走的衣裳。驱车开往郊外,很长的一段路程后车开进了一处没有路的荒野里。放眼可见一片深山就在不远处,车停下来,景青山背着一包东西拉着晚歌开始沿着一条长满野草的盘山小路往上走。
    盘山的小路一下子就到了尽头。隔着清晨浓浓的山岚,初升的太阳挂在树梢上若隐若现。路上的野草满是露珠,鞋子踏过沾湿了鞋袜。
    “好漂亮的日出!”晚歌喘息着停下来遥远天边升起的太阳,壮观之景让她不由一叹。景青山点点头,两人停驻了一会,景青山牵着她开始在深山里左拐右转。
    静谧的山林里,偶有山风徐徐,便只剩落叶和满地枯枝。脚步踏过,清脆作响。晚歌回头,已经记不住来时的路,身后只剩一片白茫茫的山岚。
    湿漉漉的地面很滑,晚歌差点滑倒,景青山干脆背起她。在一处山坳,他终于停了下来:“晚歌,我们到了。”
    山坳下一颗巨大的老槐树,一间树屋一半架在上面,一半用木桩架空支撑起来。看起来很简陋,却在这山林间别有一番景致。几块木板绕着树干盘旋而上,木屋门口还悬挂这一盏油灯。
    “好别致的树屋,难道这里就是你当年被送到深山居住的地方?”这里却是很偏僻,晚歌有点难以相信,十三岁的孩子要怎么在这深山里一个人生活下去。
    “嗯,就是这里了。不过刚开始的时候,环境可要糟糕多了。因为深山晚上会有动物出没,防不胜防,所以后来我才想到把屋子建到树上去。这样一来,晚上除了防蛇,其它的动物就不用太担心了。”景青山说得十分轻描淡写,但晚歌能相信当初十三岁的少年过得一定很艰辛。深山经常会有老虎和狼之类的肉食动物出现,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一定也惊慌失措过。
    想到这,晚歌有些心疼。她想起江作昱说过了一句话,‘千人千般苦,苦苦不相同’。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让她又贴近他几分。
    “小心一点。”景青山牵着她走在前面。搭在树干上的阶梯很窄,两人走得很小心。推开门,屋里依旧是十分整洁。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倒是比当初青石巷的屋子里的东西还要全面。
    晚歌笑道:“这里的东西这么齐全,难道你经常来这里住?”
    景青山呵呵一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住,一个人自由自在,还可以打打猎。”这话看来是真的,因为这屋子里,除了有些飘落的枯枝树叶,其它的都很干净。
    不过这深山老林里,晚歌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的。除了空气好,与人隔绝,实在是寂静了些。晚歌虽喜静,但要她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她会很害怕。她没法想到一个人要静到什么程度才会适应得了这深山的生活。
    景青山看晚歌的表情,只是轻轻一笑,拉过她走到矮矮的床前坐下。
    “你肯定很纳闷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这里是我生活过的地方。你总说我像个迷,现在我就带你看看我的过往。我没有隐藏在云里雾里,我就在这,等你发现。慕小姐,现在请你参与我过去的时光。”景青山蹲在她面前,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他眼里是流转的烟波,她眼里是一阵悸动。
    晚歌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让我参与你的过去的时光。”
    景青山摇摇头:“不,是谢谢你愿意参与我的旧时光。在这一天一夜里,晚歌,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不要蹙眉,我只喜欢看你笑弯的眉眼。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红尘俗世,只有我们两个人。”
    晚歌点点头,放下心中所有的疑虑。那些人那些事,统统都摆一边。
    “那……那我们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好?”一天一夜,似乎在这深山里,没有什么可干的。
    “当然有了!在这深山里最重要的就是要吃饱!所以,待会我们去打猎。”晚歌瞪大眼睛,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跟打猎两字实在很难联系到一起。
    景青山见她这表情,不禁笑道:“其实打猎是很有趣的事,不信去了你就知道了。”他背上弓箭,腰上别着手枪。晚歌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带点什么武器,结果被景青山哈哈大笑。晚歌不服,结果发现她连弓都拉不开。
    树林间光线斑驳忽明忽暗,景青山牵着她走着,心神却在感受着这四面八荒。晚歌又想说话,又怕干扰到他,只好在他身边一脸郁闷。
    景青山忽然侧目,看她一脸幽怨,终于哈哈大笑:“这么幽怨的一张脸,莫非是憋话给憋的?”
    晚歌怒道:“你还好意思笑,我不是就怕打扰你嘛!又不说我要去哪里打猎,早知道我就该拿个篮子去采采蘑菇野菜的!”
    景青山笑道:“不用了,有比蘑菇野菜更好的!等会翻过这片山头,有一片毛竹林,现在应该已经长冬笋了。”
    晚歌诧异道:“这深秋就有冬笋了?就算有你也该提醒我带锄头什么的,不然到那要我用手扒呀?”晚歌说这话的时候,搭着两只手在面前,像极了讨食的小狗。
    景青山实在没忍住,垂首笑道:“不能,不能,要扒也是我来扒。这么乖巧的小狗,谁舍得呀。”景青山说着抚摸了三下她的头发,瞬间后又一溜烟地跑开,剩下晚歌在身后一片怒吼。
    竹林占了整座山,青幽幽一片。
    竹林有小径,蜿蜒盘旋。景青山轻车熟路走到一处干枯的沟渠,翻开杂草下面有一把锄头。晚歌惊讶地望着他,他耸耸肩笑道:“这山上常年云雾缭绕,气温比山下要冷很多,所以这里的竹笋长得早。这锄头是以前留在这里的,每到这个季节,我都会过来挖竹笋的。”
    晚歌轻笑,谁能想象这个扛枪的人,埋头挖竹笋的样子?
    从松开的土里刨出了几个竹笋,景青山让晚歌在原地等他。自己钻进了竹林深处,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他回来。竹林成荫,只有风声沙沙作响。晚歌换了几声,没有回应。寂静让她有些坐立不安,于是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竹林深处没有了方向,晚歌像只没头苍蝇乱转,终于见到了拿着枪趴在地上的景青山。他的位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虽看不到他到底在干什么,但能想象一定是发现了猎物。晚歌没敢动,怕影响他。于是靠在一棵竹子边上等待,可是她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山头,一直体型硕大的……野猪,正在望着他们虎视眈眈。
    晚歌不由一阵心慌,望着野猪低声对景青山叫道:“景青山,景青山。”景青山回头,对她做一个噤声的动作,晚歌对他指了指山上:“怎么办?”野猪已经开始朝他们走了过来,晚歌一脸担忧地望着景青山。
    景青山站起身,不慌不忙走过去:“还能怎么办,跑!”晚歌还没反应过来,景青山一把拉着她在竹林里奔跑起来。本是在这般紧张的时刻,应该是全神贯注想着怎么脱身。可晚歌被他牵着穿梭在竹林里,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野猪,晚歌忽然止不住笑了。
    景青山侧目,看晚歌笑得正甜,不由也是无奈地笑了。前面一个转弯,景青山收敛笑容急道:“拐弯后躲到我身后。”晚歌照做。野猪的速度非常快,在他们一拐弯躲进一旁,野猪便冲了向前。景青山对准连开了三枪,野猪倒地还在挣扎着。
    晚歌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道:“它不会再冲过来了吧?”
    景青山回头挑眉道:“那你再给它补一枪。”景青山递过枪给她,她望着枪微微失神。这就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东西,若是没有枪支走火,也不会有这一生抹不掉过去。这是她的心结,她没法提起这一把枪的重量。
    关于的她的过去,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枪是她心中的阴影,她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景青山忽然转过身,直接绕到晚歌身后。拿起她的手握在枪上,而他的手就覆在她手上。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晚歌,不要害怕。若是没有那一声走火,不会改变你的命运,也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也许上天让你经过那么多转折,就是为了让我们相遇。放下心中心结,不要再去牵念过往。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扣动扳机。”两人的食指已经覆在扳机上,只需轻轻一扣,便能结束她噩梦的开始。晚歌望着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点点头。
    景青山轻声数着三个数:“三、二、一!”一声枪声,结束了野猪的生命,也结束了晚歌的噩梦。
    晚歌有些怅然得望着手中的枪,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不要再过去的噩梦里徘徊,就要勇敢接受过去。晚歌忽然转过身用力抱住景青山:“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与我相遇,谢谢你走进我生命。”

  ☆、第六十九章 枫叶荻花秋瑟瑟

景青山微微一笑,晚歌向来矜持,从来都是他调戏她,实在难得她主动一回。舍不得破坏这样的气氛,他只是任由晚歌抱着。
    直到一阵风,卷起竹叶翩翩,晚歌松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递过枪给他,他没有接:“送给你,当作是见证你勇敢的纪念品。这转轮里还剩两发子弹,回去给你装满了,以后自己用来防身。”
    晚歌望着他摇摇头:“不用了,两颗正好。将来你若负我,这里面的一颗子弹就是你的。”她没有说完,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最后一颗便是给生无可恋的自己。
    景青山微微一笑:“不会有那一天的!”
    晚歌点点头:“那……现在它怎么办?”野猪还躺在一边,晚歌望着它庞大的身躯发愁。
    景青山一脸纳闷:“野猪一般都是晚上才出没了,也不知道这只是抽了什么疯跑来送死。我本来是想打一只竹鼠给你尝尝的,现在可好,竹鼠没打着倒是打了一只野猪。这么大扛是抗不回去了,既然这样,那就……”
    晚歌十分不满他打关子,急道:“就怎样,你快说呀!”
    景青山笑道:“那就在竹林里把它烤了怎样?”
    晚歌愣愣道:“就……现在吗?”
    景青山也是一脸遗憾道:“嗯,现在。没办法,这里晚上很多动物会出动。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现在处理掉的好。就在这附近有条泉水,到时清洗也方便。我们午餐有着落了,吃完带点回去。剩下的,晚上自然有动物会来处理掉。现在呢,我们要先回去一趟,带些工具过来。”
    忙活完了一切,晚歌拿着烤肉笑道:“你说,会不会吃出子弹来呢?”
    景青山信心满满道:“绝对不会!”刚说完,觉得不对,不知咬到了什么硬东西。吐出来,果然是颗子弹。他拿起细细一看,讪讪道:“看来,它以前就被子弹打中过。”
    晚歌笑着一脸怀疑,景青山慌忙解释道:“是真的!我们打中的是后腿,这是前腿来着!”
    晚歌吃着烤肉依旧是一脸鄙夷,而景青山一脸挫败。不管他怎么解释,晚歌都是一脸不相信。解释多余,景青山只好把那发子弹的主人骂了一通。
    傍晚,落日余晖斜斜映照在树屋上。凭栏远眺,夕阳西下。又想起早上被野猪追的情景,晚歌傻傻一笑。景青山靠过来笑道:“怎么了,净傻笑?”
    晚歌摇摇头道:“想起我们被野猪追的惊情,突然觉得好好笑。不过,你明明有枪,干嘛不直接打它还要先跑?”
    景青山道:“我只有一把枪,而且还不清楚是不是只有这一只,若是多两只可真是应付不过来了。所以先跑不会错的,确定只有它一只就好办了。”
    晚歌叹道:“那以前你一个人时也会碰到它们吗?这么危险,怎么能让……”晚歌没有说下去,对于景江天这偏激的做法她实在是为景青山委屈。
    景青山微微一笑:“不用为我委屈,一切早就过去了。再多危险,也过来了,不需要再去为过去难过。因为有你,我只向前看。”
    他总是这样,再多惊心动魄,再多生死瞬间,都成他淡忘的过去。不提,其实不等于忘记。他只是习惯把这些痛苦都深埋在自己心底,笑着说,云淡风轻。
    星月,从来没有这么近过。躺在树屋的房顶上,晚歌又喜又惊。只怕一个翻身会摔下去,又舍不得下去错过了良辰美景。
    满天星辰,铺成银河。点点光辉下,她不记得聊了多久,也不记得聊了什么。只记得满目星光,还有他闪动的眼眸。星空不曾熄灭,而她在他身旁渐渐睡去……
    清晨,斑驳的阳光渗透树叶。叶子在风中摇晃,光影也随即在晚歌眼前摇曳。她缓缓醒过来,身在树屋的床上。昨晚她睡着后,景青山竟然能在惊醒她的情况下,还能将她抱回屋子。
    她轻唤了一声没有回应,推开门一个玻璃瓶立在门口,瓶里一张纸条。
    醒了,我在下面等你。
    字迹一如从前,晚歌轻轻一笑。小心翼翼下了树屋,却依然不见景青山的影子。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她回头看,一个玻璃瓶滚了过来。她拾起的瞬间,一个身影匆匆掠过林子。她皱起眉头冲身影消失的地方喊道:“景青山,你搞什么鬼?”抽出纸张,上面寥寥三个字:抬头看。
    晚歌无奈地仰起头,一只风筝在空中飘着。
    风筝被拉扯,晚歌不由跟上。穿过树林,听到叮咚的流水声。拨开高高的草丛,景青山拉着风筝对她傻笑。在他身后,是一片飘荡着白絮的荻花丛。而晚歌身后,是几颗长满红叶的枫树。此情此景,大有‘枫叶荻花秋瑟瑟’之感。
    晚歌绕了半圈才走到他身边,她嗔道:“大清早的,你是想让我来放风筝吗?”
    景青山摇摇头:“其实,我是想让带你来这看日出的。只是看你睡着太香,我不忍心叫醒你。现在看日出是来不及了,那就放风筝吧!在满天飘絮荻花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思。”
    景青山前一天就来过山上,为了能让风筝飘到树林上方他试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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