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倒是会装傻扮酷了，真是好了不起啊喂。”他忍不住默默吐槽了一句。
哈迪斯就像没察觉到他的小心思一样，沉静的翠眼凝望向他时专注一如既往。
“你说过，次元的魔女曾经告诉你，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嗯。”不清楚恋人提起这个话题是想要表达什么的藏马迟疑着应声。
哈迪斯嘴唇似乎是微微勾起了一下。
“那么，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也是一种必然。”
他轻声说着，目光从藏马身上转开，望向极乐净土深处，哈迪斯神殿的方向：
“而那样东西终究会落入你我手中，大概……也一种必然。”
“…………”这次轮到藏马沉默了。
“其实，你早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不是么？”良久，他垂下眼帘，再度叹息，“在我明知你的所图却没有反对制止，反而默许甚至协助了你的计划的时候？”
冥王没有出声，但那嘴角扩大了几分的笑意，却恰如其分地反映出了他此刻愉悦至极的心情。
＊＊＊
在藏马自己也说不清多久之前，他和哈迪斯之间进行过一场有关于神袛的谈话。
当时的哈迪斯曾经问过藏马一个问题，那就是——
“你认为，组成一名神袛的最重要的部分，是什么？”
藏马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是，“神力，神职和……神格吧？”
神力决定了一名神袛本身所具有的力量的多寡，神职则规定了祂所掌管或代管的世界规则的领域，而神格……
曾经也看过不少小说的藏马对这个东西的理解比较混乱，有些世界里这东西既能决定一名神袛在神系中地位的高低，又能决定祂所拥有的力量的大小，甚至还会影响他的神职范畴……可以说，很多时候，神格就代表着一名神袛全部意义上的强弱。
不过藏马却不能用自己所知的这些情报来轻易判断哈迪斯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
身处在本身就很不科学的圣斗士世界，这里对于神的设定再怎么与一般常识不符，都不奇怪。
而果不其然，哈迪斯随后的话语，也证实了这点。
“你说的对，也不对。”
冥王如此说道，“神格决定神力影响神职，对于神袛来说，的确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但是……那只是一般神明的认知而已。”
“哦？”藏马适时表露出愿闻其详的兴趣。
哈迪斯看他一眼，神色不变继续说明：
“在我们的世界，从最初五神诞生，到宙斯掌管奥林匹斯，神格一直被视为重中之重，然而，最初的几代神袛——确切地说，是直到我们这一代为止，因为直接接触过世界本源，却知道事实并未如此。”
“神袛之所以能够形成，追根究底，还是世界本源托付于神格，孕生了‘神’这种生物。”
“而神格不过是一个载体，神明能够诞生，最不可或缺的一项因素，就是‘世界本源’的寄托。”
“所以说神格对神来说最为重要也不算错，因为神格的优劣决定了寄生在一名神袛身上的世界本源的多少。”
“……但我要为你夺取的，却不是冥王的神格。”
——过去和现在的哈迪斯脸容交换，将藏马带回现实。
他抬眼，看向恋人格外认真的脸。
“冥王的神格与你本身所具有的偏向于‘生’之力并不相称，贸然强加在你身上，或许会造成无法估量的负面影响。”
“所以我要做的，是将寄托于神格上的世界本源剥离出来，尝试与你所拥有的‘世界的馈赠’进行融合。”
“如果换一个人来大概不能进行这种尝试，但你拥有世界的馈赠，这大大提高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的成功率。”
“如何？”
“可愿与我一试？”
藏马看着恋人伸到自己眼前的那一只手，沉默半晌，突然微微地笑了。
“怎么可能不愿意？”
他说着，伸出自己的手，交到恋人手中：
“哈迪斯。”
“？”
“我愿意将一切都托付给你——在任何时候。”
妖狐说着，踮起脚，主动吻上恋人的唇瓣——
所以，你希望我接受世界本源？
那么，这就是我的答案。
在恋人收紧的臂弯之间，在亲吻的间隙，妖狐垂下眼睑，笑容明艳。
＊＊＊
城户纱织停下脚步，仰起头，看向一片晦暗的天际。
她此时身在悲叹之河的彼岸，再向前一点，在冥界第八狱的最深处，便是冥王厅——朱狄加神殿的所在了。
“还得……再加把劲才行啊。”
紫发的女神转世喃喃自语着，正待继续前进，却猛然顿住了动作——
“刚刚那是……”
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十分强烈的，属于哈迪斯的小宇宙的气息波动。
“难道是星矢他们……？”
知道自家青铜们绝不可能按照自己的吩咐，好好待在圣域等自己回去，城户纱织暗暗叹了口气，压下心底一瞬间浮起的种种担忧和焦虑。
“好不容易进行到了这里，不能因为担心他们就功亏一篑。”
她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犹豫撇下，加快步伐向黑暗深处继续行进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在朱狄加神殿里。
正与“冥王”——准确来说是附身在仙女座青铜圣斗士瞬身上的冥王——对决中的凤凰座青铜圣斗士一辉，也迟疑着停下了进攻的节奏。
“……瞬？”
他不确定地呼唤着眼前这人的名字。
明明前一刻还满身狰狞，像是最恐怖的黑暗的集合体一般，然而在某个瞬间，那些黑暗却像是被什么给消除了一样，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他最熟悉的，属于弟弟瞬的小宇宙气息，让几乎已经接近绝望的一辉，有了片刻的迟疑和惊喜。
“……哥……哥……”
从有着瞬的身体，却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瞬的少年的口中，发出了令一辉心为之一颤的艰涩声音。
“趁……现在……”
少年艰难地低语着，挣扎着向一辉的方向蹒跚而进了几步。
“哈迪斯……好像被什么压制住了。”他努力尽可能清晰和迅速地说，“快趁现在把我和他一起……”
“瞬……”
看着弟弟满脸冷汗，却坚持着向自己说话的模样，本已下定决心的一辉却动摇了。
真的要对自己一直疼爱和守护着的弟弟出手吗？
为了保护大地的和平要牺牲自己最珍惜的宝贝弟弟吗？
一辉的动作僵硬住了。
这让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自主能力的瞬心中大急。
“哥哥……快！来不及……”
他忍不住开口催促。
然而，却终究来不及了。
从瞬的身上骤然爆发出的，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倍的小宇宙的威压，轻而易举地将一辉整个人都击飞出去，滚落下长长的台阶，生死不知……
“这、这是……”
同一个时间，几乎快要进入朱狄加神殿的城户纱织怔怔停下脚步，抬眼看向神殿——
这个气息……
难道，哈迪斯已经完全复活了吗？！
紫发的女神转世愕然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到如此……强大而令人恐惧的小宇宙气息……
☆、194·一半的成功
“瞬”站在高高的石阶顶端；目光冰冷无波地扫过倒在阶梯之下；生死不知的一辉。
“潘多拉。”
他淡声唤道。
同样身在石阶之下，面上神色异常复杂的潘多拉闻声；连忙敛眸垂首：
“陛下。”
一头翠发转乌、完全就已经是一副借瞬之体成功复生模样的冥王面色不变；“将凤凰座厚葬。”
“……是。”
似乎对这个命令并不意外，潘多拉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立刻恭声应道。
很快；她就召来了一个冥斗士，命令他将一辉的“尸体”送到悲叹之河安葬。
已然转身在台阶顶端的王座中安坐下来的冥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幕。
而见潘多拉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他才再次开口：
“朕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下；你先下去吧；潘多拉。”
“陛下……”
黑发的美艳女子神色数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恭顺地半跪下去：
“是的，陛下。我先告退了。”
冥王点点头，算是给了这个心腹一个回应。
潘多拉微微躬身，倒行数步后，才转头疾行离去。
而坐于王座之上的冥王和背对着他离开的潘多拉，两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对方在潘多拉转身的一瞬间，神色间的变化——
冥王眼中飞快闪过一道暗光，而潘多拉则是紧紧皱眉，脸上带上了几分惶惑不安之色——
总觉得……陛下，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
就在朱狄加神殿中潘多拉奉命退下，而独自一人坐在高台上王座中的“冥王”也即将迎来又一波意料之中的访客的同时，在他背后的叹息之壁彼端，在极乐净土的深处——
通讯屏幕上映出的景象中，黑发红眼的魔女单手撑颔，斜靠在一张华丽的躺椅之中，看向这边的表情似羡慕嫉妒恨又似幸灾乐祸……
“难得看到你们两个这么狼狈的模样啊。”她红唇微勾，冲着一旁侍立的四月一日少年勾了勾手指，而后女王范儿爆棚地伸手接过对方抽搐着嘴角递过来的一杯冰镇清酒，仰头饮下：
“以为‘世界本源’……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大法则本源’，真的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东西么？”
在屏幕的这边，被她评价为“难得看到这么狼狈模样”的妖狐闻言，抬手将沾染了灰尘并大大小小破碎出了好些裂口的衣袖理了理，环顾了一圈差点变成废墟的哈迪斯神殿，面上微微露出了几分苦笑：
“侑子小姐你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就在之前的通讯里稍微给我们一点忠告啊，这样坏心眼，可真是让人伤心——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魔女闻言白他一眼，“呵。是你们自己太贪心竟然想打那种东西的主意，难道还要我吃力不讨好地苦口婆心劝阻你们吗？藏马，你该感谢我就因为当你们是朋友，所以才在那种时候还愿意和你们进行交易，不然……”
不然，现在这群人的样子起码要比看起来的再狼狈上数倍不止，而且这哈迪斯神殿还能不能保住，也都不好说，更别说是想像现在这样，即将爆发了激烈的争斗，也没有惊动冥界甚至极乐净土中的任何一个人……或是神了。
“…………”难得被堵到的妖狐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
“好吧侑子小姐你赢了。”
侑子轻哼一声，抬手示意四月一日继续倒酒，“你以为我稀罕么。”
“…………”藏马再次失声，魔女大人你要不要这么傲娇，“那么我们换个话题。”
他说着，缓缓张开之前一直隐隐合拢着的右手手掌。
而在他的掌心之中，静静悬浮着一团似梦似幻的暗金色光点，表面流淌着淡淡的微芒，似乎浸染了无数玄奥而亘古的气息，仿佛只消看上一眼，就足以令人心神具失……
就连侑子也是赞叹中略带着迷地注视了这光团良久，才堪堪收敛住心神。
她暗暗蹙眉，“这已经涉及到很高层次的法则力量了，如果是当面还好，现在这种状态……我是没有办法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的。”
藏马摇头，“侑子小姐，我们怎么可能那样为难你。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哈迪斯之前的提议——把这……唔，你说叫做‘大法则本源’的东西融合进‘世界的馈赠’之中，这可以做到么？要做到的话，除了这两样东西，还需不需要其他的条件？”
虽然哈迪斯身为神袛，理论上而言应该是更懂得这些什么本源啊法则啊之类东西的人，但是藏马从来不曾小瞧侑子的能量，所以这个时候问起她的意见来，也的确是十足带着请教的意思。
侑子闻言眉蹙得更紧，“你是说你们在确定要夺取这东西之前，甚至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利用好它？”
藏马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了。
侑子扶额，“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大胆还是傲慢了。要知道，你们刚刚对付的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冥王！”
就算因为际遇的不同对方没有哈迪斯的能力这么逆天和强大，但那好歹也是一方主神！
如果之前这两人不是联络她联络得那么仓促，又说马上要行动了所以先换东西之后再和她细说，侑子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和他们进行那场交易了！
不过现在么……
既然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再去追究这些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次元的魔女无奈叹了口气。
“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同样闻所未闻，但是库洛的笔记上对此可能会有记载，等下断开通讯我去找找看。”
说着，她倾身向屏幕这边压近过来：
“听着。这我找到答案之前你们绝对不准再擅自行动，明白么？”
这要是出点什么差错，别说哈迪斯了，就是她和库洛曾经亲眼得见过的创·世神摩可拿，都不一定能把藏马救回来！
所以，一切小心为重。
藏马自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知道侑子这样谨慎嘱咐是因为担心自己，于是痛快点头：
“嗯。那我们就等侑子小姐的联络了。在得到你的情报之前，就先在这里玩一玩好了。”
闻言，正准备要结束通讯的侑子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玩一玩？
这家伙还真是敢说！
你们都把那边的冥王干掉……不，是深层封印了好么！继续玩下去……
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啊！更改命轨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
懒得理会藏马这个笑里藏刀的腹黑家伙，侑子伸手虚点了点他的脑门儿，直接中断了通讯。
妖狐于是无辜地回过头来看向自家恋人：
“哈迪斯，侑子小姐又欺负我。”
冥王静静看他。
事实上现在的他看起来比藏马好不了多少，总是整齐有序地披散在身后的深黑长发此刻却是微微凌乱，应着他同样破裂了数处的华贵黑袍，以及左边脸颊上一道还来不及愈合的细长伤口，充分说明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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