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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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全集-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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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珣绕出贼后,琏、德孺张两翼以分其势。乙卯,贼兵鼓噪乘风逼黄家渡,气骄甚。文定、恩佯北以致之。贼争趋利,前后不相及。珣从后横击,直贯其中。文定、恩乘之,夹以两翼,四面伏起。贼大溃,退保八字脑。濠惧,厚赏勇者,且令尽发九江、南康守城兵益之。是日建昌知府曾玙兵亦至。先生以为九江不破,则湖无外援;南康不复,则我难后蹑。乃遣槐领兵四百,合饶州知府林ゾ沤怨阈胖艹羧∧峡怠1剑舾床⒘μ粽健N冶偃矗亩ヅ诩洌鹆瞧湫耄馑勒健E谌隋└敝郏舸蟀埽苷抖в啵缢勒呶匏恪D司坶陨幔畚秸螅〕鼋鹨褪俊O壬嗣芪鸸ゾ撸公懟髌渥螅觥⒌氯娉銎溆遥鞯壬璺诨鸱⒁院稀6∷龋┓匠砍撼迹鸩挥妹撸稣吨U畚淳觯冶谥粒鸺板└敝郏谒毂忌ⅰe捎脲┢穑喔八馈e┪赝趺崴矗肫涫雷泳焓簦拔钡呈渴怠⒀⒘跫⒂嗲铡⑼趼凇⑿芮怼⒙堋⒙帷⒍妗⑼醮骸⑽馐⑶厝佟⒏鸾⒘跹⒑翁痢⑼跣小⑽馄摺⒒鹦诺仁伲粗葱泊庸偻鹾辍⑼踅稹⒀铊啊⒔鹕健⑼醭搿⒊剃健⑴伺簟⒘哄贰③N摹⒙礞鳎装旱龋苷度В渌蛴啵录灼餍挡莆镉敫∈崾嗬铩S嘣羰偎姨永#朔直方恕N煳纾坝诓兀笃浦V廖獬牵凑肚芮в啵浪写 <何矗没钡缺ǎ髑苷陡辞в唷8亲云鸨疗圃簦谎眨凸Ψ惨煌蛞磺в衅妗3跸壬攀枇哺懊觯的洌甲右宀蝗萆帷S帚厥》矫娌⑽抟蝗耍率萍富幔洳蝗莘ⅲ矢赐嘉V乒ナ兀再姑χ痢J枞胛幢ǎ匆越菸拧!
  洪尝见龙光述张疑行间事甚悉,尝问曰:“事济否?”先生曰:“未论济与不济,且言疑与不疑。”光曰:“疑固不免。”曰:“但得渠一疑,事济矣。”后遇河图为武林驿丞,又言公欲稽留宸濠,何时非间,何事非间。尝问光曰:“曾会刘养正否?”光对曰:“熟识。”即使光行间,移养正家属城内,善饮食之。缚赍檄人欲斩,济蹑足,遂不问。一日发牌票二百余,左右莫知所往。临省城,先以顺逆祸福之理谕官民。闻锐与瑞昌王助逆,遣其心腹胡景隆招回各兵,以离其党。徒见成功之易,而不知其伐谋之神也。黄弘纲闻安吉居人疑曰:“王公之戈,未知何向?”亟入告,先生笑而不答。出兵誓师,斩失律者殉营中,军士股慄,不敢仰视,不知即前赍檄人也。后贼平,张、许谤议百出,天下是非益乱,非先生自信于心,乌能遽白哉? 
  先是先生思豫备,会汀、漳兵备佥事周期雍以公事抵赣,知可与谋,且官异省,屏左右语之。雍归,即阴募骁勇,部勒以俟,故晨奉檄而夕就道。福建左布政使席书、岭东兵备佥事王大用,亦以兵来,道闻贼平,乃还。致仕都御史林俊闻变,夜范锡为佛狼机铳,并火药法,遣仆从间道来遗,勉以讨贼。 
  先生入城,日坐都察院,开中门,令可见前后。对士友论学不辍。报至,即登堂遣之。有言伍焚须状,暂如侧席,遣牌斩之。还坐,众咸色怖惊问。先生曰:“适闻对敌小却,此兵家常事,不足介意。”后闻濠已擒,问故行赏讫,还坐,咸色喜惊问。先生曰:“适闻宁王已擒,想不伪,但伤死者众耳。”理前语如常。傍观者服其学。 
  濠就擒,乘马入,望见远近街衢行伍整肃,笑曰:“此我家事,何劳费心如此!”一见先生,辄诧曰:“娄妃,贤妃也。自始事至今,苦谏未纳,适投水死,望遣葬之。”比使往,果得尸,盖周身皆纸绳内结,极易辨。娄为谅女,有家学,故处变能自全。 
  八月,疏谏亲征。 
  是时兵部会议命将讨贼。武宗诏曰:“不必命将,朕当亲率六师,奉天征讨。”于是假威武大将军镇国公行事,命太监张永、张忠、安边伯许泰、都督刘晖,率京边官军万余,给事祝续、御史张纶,随军纪功。虽捷音久上,不发,皆云:“元恶虽擒,逆党未尽,不捕必遗后患。”先生具疏谏止,略曰:“臣于告变之后,选将集兵,振威扬武,先攻省城,虚其巢穴,继战鄱湖,击其惰归。今宸濠已擒,谋党已获,从贼已扫,闽、广赴调军士已散,地方惊搅之民已帖。窃惟宸濠擅作辟威,睥睨神器,阴谋久蓄;招纳叛亡,辇毂之动静,探无遗迹;广置奸细,臣下之奏白,百不一通。发谋之始,逆料大驾必将亲征,先于沿途伏有奸党,期为博浪、荆轲之谋。今逆不旋踵,遂已成擒。法宜解赴阙门,式昭天讨。然欲付之部下各官,诚恐潜布之徒乘隙窃发;或虞意外,臣死有余憾矣。”盖时事方艰,贼虽擒,乱未已也。 
  是月疏免江西税,益王,淮王饷军,留朝觐官,恤重刑以实军伍,处置署印府县从逆人,参九江、南康失事,便道省葬,前后凡九上。 
  再乞便道省葬,不允。 
  与王晋溪书曰:“始恳疏乞归,以祖母鞠育之恩,思一面为诀。后竟牵滞兵戈,不及一见,卒抱终天之痛。今老父衰疾,又复日亟,而地方已幸无事,何惜一举手投足之劳,而不以曲全之乎?” 
  九月壬寅,献俘钱塘,以病留。 
  九月十一日,先生献俘发南昌。忠、泰等欲追还之,议将纵之鄱湖,俟武宗亲与遇战,而后奏凯论功。连遣人追至广信。先生不听,乘夜过玉山、草萍驿。张永候于杭,先生见永谓曰:“江西之民,久遭濠毒,今经大乱,继以旱灾,又供京边军饷,困苦既极,必逃聚山谷为乱。昔助濠尚为胁从,今为穷迫所激,奸党群起,天下遂成土崩之势。至是兴兵定乱,不亦难乎?”永深然之,乃徐曰:“吾之此出,为群小在君侧,欲调护左右,以默辅圣躬,非为掩功来也。但皇上顺其意而行,犹可挽回,万一若逆其意,徒激群小之怒,无救于天下大计矣。”于是先生信其无他,以濠付之,称病西湖净慈寺。 
  武宗尝以威武大将军牌遣锦衣千户追取宸濠,先生不肯出迎。三司苦劝。先生曰:“人子于父母乱命,若可告语,当涕泣以从,忍从谀乎?”不得已,令参随负敕同迎以入。有司问劳锦衣礼,先生曰:“止可五金。”锦衣怒不纳。次日来辞,先生执其手曰:“我在正德间下锦衣狱甚久,未见轻财重义有如公者。昨薄物出区区意,只求备礼。闻公不纳,令我惶愧。我无他长,止善作文字。他日当为表章,令锦衣知有公也。”于是复再拜以谢。其人竟不能出他语而别。奉敕兼巡抚江西。 
  十一月,返江西。 
  先生称病,欲坚卧不出,闻武宗南巡,已至维扬,群奸在侧,人情汹汹。不得已,从京口将径趋行在。大学士杨一清固止之。会奉旨兼巡抚江西,遂从湖口还。 
  忠等方挟宸濠搜罗百出,军马屯聚,糜费不堪。续、纶等望风附会,肆为飞语,时论不平。先生既还南昌,北军肆坐慢骂,或故冲导起衅。先生一不为动,务待以礼。豫令巡捕官谕市人移家于乡,而以老羸应门。始欲犒赏北军,泰等预禁之,令勿受。乃传示内外,谕北军离家苦楚,居民当敦主客礼。每出,遇北军丧,必停车问故,厚与之榇,嗟叹乃去。久之,北军咸服。会冬至节近,预令城市举奠。时新经濠乱,哭亡酹酒者声闻不绝。北军无不思家,泣下求归。先生与忠等语,不稍徇,渐已知畏。忠、泰自居所长,与先生较射于教场中,意先生必大屈。先生勉应之,三发三中,每一中,北军在傍哄然,举手啧啧。忠、泰大惧曰:“我军皆附王都耶!”遂班师。 
  十有五年庚辰,先生四十九岁,在江西。 
  正月,赴召次芜湖。寻得旨,返江西。 
  忠、泰在南都谗先生必反,惟张永持正保全之。武宗问忠等曰:“以何验反?”对曰:“召必不至。”有诏面见,先生即行。忠等恐语相违,复拒之芜湖半月。不得已,入九华山,每日宴坐草庵中。适武宗遣人觇之,曰:“王守仁学道人也,召之即至,安得反乎?”乃有返江西之命。始忠等屡矫伪命,先生不赴,至是永有幕士顺天、检校钱秉直急遣报,故得实。 
  先生赴召至上新河,为诸幸谗阻不得见。中夜默坐,见水波拍岸,汩汩有声。思曰:“以一身蒙谤,死即死耳,如老亲何?”谓门人曰:“此时若有一孔可以窃父而逃,吾亦终身长往不悔矣。” 
  江彬欲不利于先生,先生私计彬有他,即计执彬武宗前,数其图危宗社罪,以死相抵,亦稍偿天下之忿。徐得永解。其后刑部判彬有曰:“虎旅夜惊,已幸寝谋于牛首;宫车宴驾,那堪遗恨于豹房。”若代先生言之者。 
  以晦日重过开先寺,留石刻读书台后,词曰:“正德己卯六月乙亥,宁藩濠以南昌叛,称兵向阙,破南康、九江,攻安庆,远近震动。七月辛亥,臣守仁以列郡之兵复南昌,宸濠擒,余党悉定。当此时,天子闻变赫怒,亲统六师临讨,遂俘宸濠以归。于赫皇威!神武不杀,如霆之震,靡击而折。神器有归,孰敢窥窃。天鉴于宸濠,式昭皇灵,嘉靖我邦国。正德庚辰正月晦,提督军务都御史王守仁书。”从征官属列于左方。明日游白鹿洞,徘徊久之,多所题识。 
  二月,如九江。 
  先生以车驾未还京,心怀忧惶。是月出观兵九江,因游东林、天池、讲经台诸处。 
  是月,还南昌。 
  三月,请宽租。 
  江西自己卯三月不雨,至七月,禾苗枯死。继遭濠乱,小民乘隙为乱。先生尽心安戢,许乞优恤。至是部使数至,督促日追,先生上疏略曰:“日者流移之民,闻官军将去,稍稍胁息,延望归寻故业,足未入境,而颈已系于追求者之手矣!夫荒旱极矣,而因之以变乱;变乱极矣,而又加之以师旅;师旅极矣,而又加之以供馈。益之以诛求,亟之以征敛。当是之时,有目者不忍观,有耳者不忍闻,又从而剼其膏血,有人心者尚忍乎?宽恤之虚文,不若蠲租之实惠;赈济之难及,不若免税之易行。今不免租税,不息诛求,而徒曰宽恤赈济,是夺其口中之食,而曰吾将疗汝之饥;刳其腹肾之肉,而曰吾将救汝之死:凡有血气者,皆将不信之矣。” 
  按是年与巡按御史唐龙、朱节上疏计处宁藩变产官银,代民上纳,民困稍苏。 
  三疏省葬,不允。 
  五月,江西大水,疏自劾。 
  是年四月,江西大水,漂溺公私庐舍,田野崩陷。先生上疏自劾四罪。且曰:“自春入夏,雨水连绵,江湖涨溢,经月不退。自赣、吉、临、瑞、广、抚、南昌、九江、南康,沿江诸路,无不被害。黍苗沦没,室庐漂荡,鱼鳖之民聚栖于木杪,商旅之舟经行于闾巷,溃城决堤,千里为壑,烟火断绝,惟闻哭声。询之父老,皆谓数十年所未有也。伏惟皇上轸灾恤变,别选贤能,代臣巡抚。即不以臣为显戮,削其禄秩,黜还田里,以为人臣不职之戒,庶亦有位知警,民困可息,天变可弭,人怒可泄:而臣亦死无憾矣。” 
  按是时武宗犹羁南畿,进谏无由,姑叙地方灾异以自劾,冀君心开悟而加意黎元也。 
  六月,如赣。 
  十四日,从章口入玉笥大秀宫。十五日,宿云储。十八日,至吉安,游青原山,和黄山谷诗,遂书碑。行至泰和,少宰罗钦顺以书问学。先生答曰:“来教训某《大学》古本之复,以人之学,但当求之于内,而程、朱格物之说,不免求之于外,遂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所补之传。非敢然也。学岂有内外乎?《大学》古本乃孔门相传旧本耳。朱子疑其有脱误,而改正补缉之;在某则谓其本无脱误,悉从其旧而已矣。失在过信孔子则有之,非故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传也。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且旧本之传数千载矣,今读其文辞,既明白而可通,论其功夫,又易简而可入,亦何所按据而断其此段之必在于彼,彼段之必在于此?与此之如何而缺,彼之如何而误?而遂正补缉之,无乃重于背朱而轻于叛孔已乎?来教谓:‘如必以学不资于外求,但当反观内省以为务,则“正心诚意”四字,亦何不尽之有?何必入门之际,使困以格物一段工夫也?’诚然诚然。若语其要,则‘修身’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正心’?‘正心’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诚意’?‘诚意’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致知’,又言‘格物’?惟其工夫之详密,而要之只是一事,所以为精一之学,此正不可不思者也。夫理无内外,性无内外,故学无内外。讲习讨论,未尝非内也;反观内省,未尝遗外也。夫谓学必资于外求,是以己性为有外也,是义外也,用智者也;谓反观内省为求之于内,是以己性为有内也,是有我也,自私者也:是皆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故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此可以知格物之学矣。格物者,《大学》之实下手处,彻首彻尾,自始学至圣人,只此工夫而已。非但入门之际,有此一段也。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皆所以修身而格物者,其所以用力日可见之地。故格物者,格其心之物也,格其意之物也,格其知之物也;正心者,正其物之心也;诚意者,诚其物之意也;致知者,致其物之知也:此岂有内外彼此之分哉?理一而已。以其理之凝聚而言,则谓之性;以其主宰而言,则谓之心;以其主宰之发动而言,则谓之意;以其发动之明觉而言,则谓之知;以其明觉之感应而言,则谓之物。故就物而言,谓之格;就知而言,谓之致,就意而言,谓之诚;就心而言,谓之正。正者,正此也;诚者,诚此也;致者,致此也;格者,格此也。皆所谓穷理以尽也。天下无性外之理,无性外之物。学之不明,皆由世之儒者认理为外,认物为外,而不知义外之说,孟子盖尝辟之,乃至袭陷其内而不觉,岂非亦有似是而难明者欤?不可以不察也。凡执事所以致疑于格物之说者,必谓其是内而非外也;必谓其专事于反观内省之为,而遗弃其讲习讨论之功也;必谓其一意于纲领本原之约,而脱略于支条节目之详也;必谓其沉溺于枯杭虚寂之偏,而不尽于物理人事之变也。审如是,岂但获罪于圣门,获罪于朱子?是邪说诬民,叛道乱正,人得而诛之也,而况于执事之正直哉?审如是,世之稍明训诂,闻先哲之绪纶者,皆知其非也,而况执事之高明乎哉?凡某之所谓格物,其于朱子九条之说,皆包罗统括于其中;但为之有要,作用不同:正所谓毫厘之差耳。然毫厘之差,而千里之谬实起于此,不可不辨。” 
  是月至赣。 
  先生至赣,大阅士卒,教战法。江彬遣人来观动静。相知者俱请回省,无蹈危疑。先生不从,作《啾啾吟》解之,有曰:“东家老翁防虎患,虎夜入室衔其头。西家小儿不识虎,持竿驱虎如驱牛。”且曰:“吾在此与童子歌诗习礼,有何可疑?”门人陈九川等亦以为言。先生曰:“公等何不讲学,吾昔在省城,处权竖,祸在目前,吾亦帖然;纵有大变,亦避不得。吾所以不轻动者,亦有深虑焉耳。” 
  洪昔葺师疏,《便道归省》与《再报濠反疏》同日而上,心疑之,岂当国家危急存亡之日而暇及此也?当是时,倡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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