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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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门外-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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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刚才冲着那里射……
    这个男人在使坏,岚熙心里一清二楚,但身体无力抗拒。他都快要疯掉了了。
    明明前面的快感如潮,马上要将他送到顶峰。可后面那只却总是捣乱,指头一下一下的在穴口划拉,紧张的他不能集中。
    “不要……”在喘息和呻吟的中间,岚熙得空抗议。同时胡乱的摆手,想要打掉后面那只作孽的手。
    “不行!我得让你习惯……”乔正僧侧头吻住他,前面的手加大了力度,最后终于蛮横的塞入了半个指尖。
    外面的脚步纷杂,有的人从车旁走,几乎是掠身而过。
    就算外面夜色深沉,就算车窗帘子拉的严实,就算他们的动作并不大,从外面看车身纹丝不动。这所有的一切对岚熙来说,依然是胆大妄为到不可想象,更是刺激到了极处。
    就算有着后穴被侵入异物的不适,前面还是不可抑制的喷薄了。岚熙将呻吟憋在喉咙里,咬的下唇破了都无知觉。事后虚脱的身体也不像是自己的了,他放空了很久这才抽着鼻子说,“出去,拿出去。”
    此时乔正僧已经就势放入了整根中指,听了他的话,依言慢慢抽出来。后穴里的肠肉推挤异物,但最后又似乎恋恋不舍,穴口吸住一处指节不放。乔正僧使了点力拔出,可以听到似有似无的一点闷响。
    岚熙微颤了一下,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同时身子慢慢收拢。乔正僧觉得他的反应喜人,于是抱紧了,继续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歇息。
    岚熙第一次见到廖藏林,是在为山东赈灾举办的慈善义演上。
    据说今年的春旱厉害,整个山东省年后就没下过雨。地里的种子不下去不说,就连老百姓吃水都成了问题。
    山东是廖藏林的地盘,现在他把持着大局,谁都要卖他个面子。所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商户捐钱,名士筹款,就连文艺圈也是义演不断。
    这次的义演是一班遗老们委托观月楼俞老板张罗的。俞老板是梨园翘楚,在戏曲界很有名望。成王府贝子乌雅岚熙就跟他学过戏。
    廖藏林明白这些人的醉翁之意,但他师爷出身,是向来不惧这些应酬的。而且眼下跟皇上的局面有点僵,他也需要找个机会破破冰。所以一接到请帖,立马大大方方接下来了。
    就是在那个地方,岚熙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廖大帅。别看廖枯人长得英武,他父亲却是个高瘦的老头子,因为腰杆挺得笔直,远看过去简直像个竹竿子。
    岚熙的身份特殊,加上也算是俞老板的半个入门弟子,所以照例也是要上场的。他的戏不输那些名角儿,特别是牡丹亭的寻梦一折。
    最撩人春色是今天,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唱完了就连俞老板都夸,最近贝子爷的戏越来越好的。不但嗓子清亮,身段美,就连这戏文里的意境都唱到了。说这话时是岚熙下台谢场的时候,乔正僧就站在旁边。他情不自禁偷偷瞥他一眼,看见这个男人神情自若的叼着雪茄,慢慢吐出嘴里的烟雾。
    毫无疑问,贝子爷装扮起来的样子美极了。台上演的如梦似幻,走到台下来,那就是真真切切的美人。廖藏林第一次见他,当即就眼直直的说,“相逢恨晚啊相逢恨晚,年纪大了,见到美人也力不从心了。”
    这是什么鬼话?岚熙立马不高兴了。他们八旗规矩多,唱起戏来的讲究更是一套一套的。就连叫好叫不到点上都要被人看不起,更不要说下场后的客套话了。这个人不说戏的好坏也就罢了,什么叫力不从心?
    贝子爷的不高兴立刻摆在脸上,恹恹的将伸出去的手收回,就连袖子都甩到了地上。他这人从小骄纵惯了,哪里知道什么轻重。
    俞老板在旁边急得都冒汗了,后悔让这个公子哥儿上了台。公子爷就是公子爷,没伺候过人,不知道求人的苦。
    最后是乔正僧过来救的场,他捡起杜丽娘的袖子,翻一个污渍给大家看。上面黑乎乎的,显然是蹭到烟灰了。“都是我的错,刚才不小心把烟头戳到戏服上了。好在戏唱完了,不然罪过大了,这杜丽娘袖子染了灶灰,哪里还像个小姐?”
    这话解释了岚熙的臭脸,又博大家一笑,算是说的恰到好处。俞老板自然是满怀感激,就连廖藏林都对乔正僧刮目了。
    廖藏林开口打招呼,“乔正僧对吧?犬子常提起你。”
    乔正僧笑着回应,“不知道枯人兄说我什么坏话了,倒是廖大帅名震一方,晚辈久仰了。”
    “乔先生的生意做得不错。”
    “混口饭而已。”
    “纺纺纱,贩贩盐是像混饭的。但你可不一样,采矿冶金?”
    乔正僧心头一惊。既然廖枯人探过他的底,那么他父亲知道这些也很正常,但此时此地问起来,还是让人有点意外。
    “个人兴趣,小打小闹而已。廖大帅改天有兴趣,不如去我的仙月林坐坐。比不过上海的百乐门,但在天津这个地界,也算是个热闹的所在。”
    本来想就这么糊弄过去,没想到廖藏林借机问了下去。“我想起来了,乔先生是苏州人,以前是在上海做生意,怎么想着跑到天津来了?”
    “因为……”这次乔正僧回答的坦荡荡了,“因为我喜欢海啊。”
    这可没听他提过,岚熙侧过脸看了乔正僧一眼。
    “喜欢海?”
    “对。”
    
    第12章
    
    此刻真正喜欢海的人,正在码头跟人交涉。
    为了办联合的煤铁矿厂,杨满托人从德国引进电炉,国内的平炉炼钢达不到他要的精度。可是就连德国的技术支援都到了,设备还滞留在港口,被码头的人以检查的名义扣住不发。
    项宝通是个守江湖规矩的,而且一根筋,要套他的话很难。幕后是谁,目的是什么,只有自己去猜。
    杨满想到了一个人。
    那么到底是不是呢?如果真的是,该不该直接去找他?
    杨满回到车里想了很久。他不怕刁难,怕的是对方装蒜。毕竟隔了几层,他硬要推托,说自己没有做鬼,谁又能奈他何?比较手上也没有证据。这件事情,怕已经不是他们两人的私人恩怨了。
    想了想,牢靠一点,杨满决定先去找一下赵金盘。
    有了后台,天字会趁机扩充地盘。收了一些小帮会,又抢了码头这个大生意,可以说此时正风光无量。可奇怪的是,赵金盘见到杨满没了以往的热乎劲儿。
    杨满跟赵金盘客套,“盘爷好久没来仙月林了。”
    赵金盘摸了下脑袋,他这阵子忙,就连相好那里都去的少了,更何况是舞厅。但他却这么说,“我每次去都看不到你,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杨满一语双关,笑着答,“我们那儿不是还有姑娘么?”
    想不到赵金盘摇着脑袋,不无感慨的叹了口气,“姑娘啊,本大爷还真是不缺。”
    杨满觉得这么扯下去不是办法,于是马上切入正题。“不是我不想应酬你盘爷,你也知道,我们老板新开了个冶金公司,正缺人手,我这阵子都在那边帮忙。”
    “是么?”赵金盘瞪大了眼睛问,“我还以为乔正僧金屋藏娇,把你给藏起来了呢。”
    这就见了鬼了,赵金盘竟然不知情!天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怕就怕这个,无论真假,都断了办事的路子。杨满坐在那里,取过小弟奉的茶来喝,脑子里则拼命盘算。
    本来他来找赵金盘就是有顾虑的,谁都知道天字会当家的荤素不忌。但他可以确认的是,赵金盘不会因为这个就扣他的货,他还没那么昏。
    越想越没辙,杨满几乎都想着要起身告辞了。但最后那一刻还是下了决心,将自己公司的货在码头被扣的事情,和盘托给了赵金盘。姑且就当他真不知道吧,因为也许,杨满猜,也许有人不想赵金盘一人独大,玩分权制衡,扶持一个来牵制另一个。谁说的准呢?
    说完了杨满观察赵金盘的脸色。对方倒是没慌没动气,只是含含糊糊的说,“这件事儿,好像也听宝通提过……最近打仗,走私的越来越多……真不知道你们办了新厂。”
    到了这里杨满起身告辞,临走再给对方送顶高帽。“那就麻烦盘爷了。宝爷是您带出来的,没有你哪来的他。当初他打了洋人吃官司,还不是你作保救他出来。您帮我们说一句话,顶我们说一万句。”
    求人办事,礼是必不可少的。杨满自作主张,从办厂的资费里支了一笔钱,真金白银的送到赵金盘面前。
    既然办了新厂,打点天字会这笔钱是省不了的,早晚要送。项宝通那边怠慢些倒无所谓,毕竟有吴丽环疏通。这么想,杨满觉得安心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被乔正僧知道了还是一通脾气。他不气杨满私自拿钱去打点天字会,气的是杨满私下里去找赵金盘。
    “我不是说了么?那件事我会处理,你这么急干什么!”
    “可你去听戏了。”
    乔正僧一时无话,今天他是去捧岚熙的场了。慈善演出连续三天,接下来两天估计也有的忙。
    “是,可……难道两天都等不了?”
    “等不了。”
    “为什么等不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说等不了的人,可不是我。”
    事到如今乔正僧才发现,杨满比他想象中伶牙俐齿的多。但平日里他很少这么硬邦邦的说话。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委婉的提出建议,被驳回了也没什么脾气。
    所以乔正僧觉得,他这个伙计今天有点古怪。他抬眼去看杨满,杨满却没有正视他。他的眼睛瞥向一边,嘴唇抿的紧紧的。
    既然对方没有看自己,那么乔正僧也不想转移视线。就这么仔细看来,在五官和轮廓上他与贝子确有几分像,后者是流淌的小溪,灵动张扬;而杨满呢,总是这么不温不火,好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水。
    今天这池水起了涟漪。乔正僧虽然恼火他擅作主张,但是不反感他这样闹情绪。他反倒更喜欢他板着脸的样子,如果他能活的像岚熙那么肆意的话……
    哪里来的如果?乔正僧心里苦笑了下。他说回正题,“我今天去看戏,碰到了廖藏林。”
    “哦……”这次杨满低下头,依然没有看他。
    “他问到我开矿冶金,办联合公司的事。”
    “是么?”
    “现在他到天津了,我们在他眼皮底下。我怕他已经起了疑心……”
    “什么意思?”这次杨满抬头了,直愣愣的盯着乔正僧。
    “我的意思是……”乔正僧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先停了那边的业务。”
    杨满听完,掉头就走。他的长腿矫健,几步就到门口,手放在把手上重重一转打开房门,半个身子都跨出去了,硬是被后面追来的乔正僧拽了回来。
    乔正僧一只手用力摔上门,另一只手将杨满牢牢抓住。“你今天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杨满半天不说话,隔了好久才开口,声音软绵绵的好似没了力气。他说,“知道了,我去办。”稍后他又说,“放手吧,很疼……”
    那池水又恢复了平静。乔正僧捕捉不到他的眼睛,也看不出水的深浅。
    就这么了结谈话,乔正僧无论如何不甘心,他坚持解释,“你听说我,不是我出尔反尔。传个情报,毁掉电台就什么证据都没了。你办钢铁厂,造船零件,动静这么大,查起来怎么藏?”
    杨满盯着自己的胳膊,乔正僧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抓着没放。于是他松手,又退后了一步,让出了一点空间给对方。
    杨满承认,“你说的我都明白。”
    乔正僧松了口气,从马甲口袋里摸出烟来。
    杨满取过火柴,划了一根,帮他点上。然后说,“那我出去了?”
    乔正僧猛吸了一口,冲他点了点头。杨满转身,但在开门的时候又转了回来,用一种不吐不快的语气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件事不够稳妥。”说完了,门开一条缝,猫一样的溜走了。
    乔正僧一愣,原来,还是自己出尔反尔了。
    
    第13章
    
    说服了杨满,自己倒放不下了。接下来两天,乔正僧一直在想这件事。他做事向来谨慎,绝不冒进,唯独这一次任性了一回,结果就行差踏错。生意上的事还可以挽回,那么别的呢?
    就这么心神不宁的,就连岚熙都看出来了。他在台上不会分神,但下了台,就看到乔正僧在发呆。
    这可不是他平时的样子。
    逢到这种闹哄哄的公众场合,别看乔正僧总是怡然自得的抽烟,眼睛也没落到实处,但其实他用心在看,耳朵也支着。可如今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岚熙有点不乐意,他赌气的想,要是那个糟老头再出言不逊,自己就不是甩脸子那么简单了,定要狠狠回几句。看你乔正僧能不能再来救场!
    好在贝子爷的如意算盘经常打空。后面两天廖藏林没有露面,派自己的副官送花捧场,也算是礼尚往来。
    但事后岚熙并不甘心,他气呼呼的对乔正僧说,“那个廖大帅什么东西,满口污言秽语,不是说还在南京当过道台么?”
    贝子这是借题发挥,可乔正僧却心不在焉的说,“是。你说你们朝廷,怎么用了这样的人做官?”
    清末买官成风,道台这样的地方官职,不是考的都是捐的。这种事乔正僧怎么会不知道,但他就偏偏要装糊涂惹人生气!贝子爷恨得心里痒,憋了半天,忽然冲旁边的小厮吼一声,“看茶!”
    看茶送客是他们满人的规矩,这是对乔正僧下逐客令了。
    乔正僧正好心里头烦,今晚也不想留宿,他起身取回佣人递过来的衣服。对岚熙好言好语的说,“一天下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岚熙瞪着他不说话。
    乔正僧走过去,放下衣服搂住他,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然后又捡起衣服,转身开门走了。
    廖藏林是河南人,但是在前清,千里迢迢跑到南京去当差。南京自古繁华地,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少钱才补到这个官缺。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个钱花的值。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所以一干遗老们一致认为:大清对廖藏林有恩,皇上对廖藏林有恩。而现在他这么要挟皇上,软禁皇上,是绝对的忘恩负义和大逆不道。
    只有乔正僧觉得,就因为廖藏林当过前朝臣子,所以他做事才没有做绝,甚至还跑到天津来逢场作戏,客客气气的应付卫耕思他们。
    卫耕思是前朝进士,给先皇授过课,给皇上启过蒙,差不多算两代帝师了。因为他名气大声望高,所以这一阵子,基本上都是他打头跟廖藏林交涉。
    岚熙当场问乔正僧是什么意思。
    第三天的演出本来乔正僧不想来了,因为这次轮不到贝子爷压轴,所以他干脆不演了。所以今天没有岚熙的戏。
    但前一天晚上这么没头没脑的走了,第二天说好来又不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再说乔正僧不是个有始无终的人,所以他还是坚持了一下,这一天大清早开到贝子府楼下。汽车喇叭一摁,芝麻就开门了。
    贝子爷显然还是存着气的,虽然开了门,上了车,但是一路上不言不语。到了剧院就撇下乔正僧,自个儿找熟人闲聊去了。
    乔正僧应酬了一圈,进后台找人,发现他们都在聊救皇上这件事。但说是聊这个,这帮人却抓不住重点,说着说着就一起骂起廖藏林来了,骂他食过君禄却忘恩负义。
    坐在旁边的乔正僧实在听不下去,这才插了一嘴。说完了大家都看他,特别是乌雅岚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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