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玉心灵,拔出神鞭曰:“先下手为强。”一鞭打去,正打中女怪。女怪仆跌于地死了。现出原形,乃一只狐狸也。
顷刻间,此处乃平径大道,不是什么店舍。此时,月色光辉,食些干粮,马儿不鞭起步。琼玉大喜曰:“果然宝驹有三不走!
又是行程数里。身后忽闻大呼:“梁琼玉休走,贫道来也!要报门徒之仇。”那琼玉回头一望,见一红袍道人,英气勃勃,想必是这妖怪同党类也。
只得扭转马头,就将双鞭打去。正中当头坠地,脑髓迸出,鲜血淋漓。细看乃一雌雉精也。不觉哈哈大笑曰:“有此山精妖崇来挡路,不经打死的。”
他又走不上十里,将近天明,后面又有人大喝:“梁琼玉,好生凶狠,连伤我门孙门徒,此仇必报的!”
琼玉复回头一看,见一黑面道人,满身花白色,恶狠狠赶上。琼玉看定,一鞭打去,正中面门,道人登时倒仆于地,现出原形,乃一条火蟒白花蛇也。
此时,天已大亮。想来琼玉双鞭神圣所赐授,一刻连除三怪。直程归家。
未到门前,先遇老家人梁任,于途中问及家中如何?老家人见问,叹声曰:“相公,汝是闭门养虎,虎大伤人。书僮梁安,一自相公去后,数天与小姐在花园凉亭之下白日行奸,不顾廉耻。被老奴冲散,二人怀恨,小姐将老奴拘逐而出。但吾想在梁门两代,年登七十五,老主人在日,力托相公于老奴,故不敢一时别去,待等相公回家禀明,任从主意分断方可,行也未迟。但这奴才行为不轨,正在提防。”
琼玉听了大怒,恨不大步归家。一进堂中,奴仆迎接,带过马匹,登时唤梁安大骂:“好畜生!我为保师娘一出门,尔作下这段美事,污淫小姐么?本该打死,但家丑不可外传,有玷辱家规。此系汝衣裳物件。一概收入去,发回汝身契,另赠银二百两,永不再用,生死不追。”
梁安曰:“相公休听外人谗言,使吾主仆生疑!乞相公追责唆谮之人。”
琼玉发怒,大喝:“奴才,还敢刁言!如迟不走,打断狗腿!”
这奸恶奴忿恨,只得收拾自己东西而去。琼玉怒气未消,进得内堂,小姐一见,称哥哥回归。琼玉怒目大喝曰:“小贱人,做得好事,光壮门风!汝向岁卖身在吾梁门为婢,先人在世,见汝生得灵慧些,收汝为养女。自父母双亡,我何曾薄待于汝?今不料贪淫,败坏门风,今留汝不着,交回身契,赏银二百,生死不追,令媒人送回母家。”不知琼玉何日回山,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奸狠仆负恩陷主 侠烈汉赴险驰驹
诗曰:
养恶虎狼是祸根,负恩出首害东人。
幸逢侠烈高情汉,赴险坚心不顾身。
当日,梁琼玉打发出奸汉淫妹。逐出之时,淫妹娇羞惭愧,含泪别回母家不表。
单说奸恶奴忿忿然出了梁门,想得一毒计谋,以泄被逐之恨。即往柳知府衙出首,害之不难。故大着胆子入衙,将鸣冤鼓乱击。柳知府登堂,询问方知,保刘芳妻逃出之梁琼玉回归。他仆人又出首,道交结二龙山贼寇,一党大逆。闻知讯后,即刻通传武员参将,点起营兵三百名,各执刀枪火炮来到梁家围住,开刀杀人。只有老奴扒墙走脱去。可怜五六十家奴逢者杀死。
只是琼玉睡熟被拿,一擦目醒来。只见堂中满地尸骸,吓得心惊胆震,复怒目见许多官兵刀斧交加,官府文武俱在,即曰:“公祖大老爷,童生向日外游习学,昨天方回,是一家清白良民,并不犯国法,缘何带兵将我家下杀死多人性命?又拿童生是何解?”
文武员大骂曰:“小逆贼,尔还言不犯国法?尔保逆贼刘芳之妻私奔,男女奸情罪还轻小?身入二龙山,贼党前者打劫了高丽进朝宝马,杀死番人无数,有辱天朝之威。今伪作游学归家,欲做内应,引兵入城,思夺本省城池。大逆行为,罪当万死,今事已败露,还敢刁词不供认?”
梁琼玉应曰:“公祖大老爷,此事有何见证?谁人出首?可带来对质否?”知府曰:“倘别人嫁祸者,本府定然不准。今是汝家使唤书僮到衙出首,有凭有据之言,况现有番邦宝马是赃证之物,难道是假?”即命带上书僮来对质。
奸奴才一见琼玉曰:“相公,非小人忘恩质证,来出首于汝,但本土一大省生灵数百万人命,是非关小故。汝果然在二龙山回来,又言马是山中狼虎凶恶亲手喂料之,犹恐性烈伤人,是汝自言来的,故小童方知汝在二龙山入伙为王也。今还不供认乎?”
琼玉大喝曰:“好忘恩负义禽兽!尔自小卖身为奴,吾不将汝作贱,不待薄汝,今我为救师家眷逃出,汝在家反将吾妹调戏,误她终身。彼虽不是吾母亲生,但恩爱已久,待之一体,与汝有主仆名分。本当打责汝一番,因家丑不可外传,自招不幸,又恩怜于汝,发回身契,赏银二百两,待汝回家,做些小经纪。今日不料汝恩将仇报,妄捏祸端,骗怒文武多官杀死数十无辜之命,真可恨也!”飞脚踢去,已将奸奴打死,倒于地中。
文武官大怒曰:“将出首证人打死了。”即喝令尽情抄家。一面将家人尸首收拾出庄屋宇,所有金银一应归官,押回衙中,将琼玉收监。差副将韩忠带本章申详上宪,以待拜本上京,将宝马进呈为据。但此马纯熟人性,数天不食草料,不饮米汤,似癫恶嘶叫狼嗥,不表。
再说梁任老仆人在梁家跳墙逃走出,一路乞食,借问道途,不分昼夜,数天方寻到二龙山。有众喽罗见他是老人,不喝骂,查问曰:“汝是哪里来的,敢来探我山寨?还不速退。”老奴曰:“吾乃梁琼玉老家人,有紧急事要见大王。”喽罗闻他是梁家老仆人,急进大寨内禀知。两弟兄急传引入。
梁任一见下礼,将主人一回归,被捉收监一一禀明。弟兄两人烦恼,即刻要点齐兵杀入苏州府城,将狗官人人断送了,方救得三弟回山。梁任曰:“不可!此山到苏州城有六七天。倘我兵一动,各府州县众官将城紧闭守定,先将我少主一刀两段杀却必矣!况一路关津卡口岂无兵将与我们对敌?请二位三思。”弟兄一闻暂止。
是日,传知后寨。颜氏一闻,即大惊哀泣。白、高两位妻等相慰劝解。
又过一宵。
白、高弟兄扮作青衣,又令四头目每人暗带五十名兵扮作青衣,分投入苏州府四城门。又令四人混入城内,见机接应救脱琼玉。不表。
却说高角、云龙弟兄扮一客商到苏州府城。只见城门壁上张挂赏格示谕,为总兵大人所得回琼玉番马,数天不食料,狂嘶利叫不绝,逢人近身即被踢咬伤,是匹颠狂狼马。只为外邦进贡皇上之物,今既得之,一来质证梁琼玉通山寇无疑,二来乃进贡宝马,不敢失去。城门下榜文赏格,招医马师之人。
倘医效此马,谢赏白金五百两。
当日,白云龙见了,一心思量:“送琼玉宝马,除了琼玉及自己两人是服熟的,原是一宝驹上畜,好脚力。不免伪扮为疗马之人进总兵内衙,见机或劫盗或合囚犯暗取,救脱琼玉出监牢有机会了。”又有高角曰:“哥哥,须当细思。我想苏州府内外各关查察盘诘甚密,倘弄不成,泄出机关,被他关闭城门,又是寡不敌众,欲逃出,难矣!且促三弟诛杀耳!”
白云龙一想曰:“二弟,今进总兵府,若非乘此机会,别的计谋断不能行也。吾自有主意。骗得马回,人亦回了。但汝于四城如此如此,与四头目于中取此事。贤弟可往劫盗或是通反,愚兄劫骗马鞭,定救出三弟方安也。即祸及于己,计及不得的,方见手足之情。”
高角允从之,分手各去。高角往牢中打听。
当时,云龙装上药饵,又于城壁首将医马榜文揭下。有看守榜兵丁诘问曰:“何人也?”白云龙回答:“善能疗狂马,故某领医,求为通报。”兵丁闻知,即禀报帅府,总兵准允医生进见下礼。自言:“在西川成都同为牧马总领,善医马,今因父病回归故省中里,今见大人出示,故来领医。”总兵信托之,命人将云龙引往马厩,将马一观,复回大堂上,禀知赵大人言:“此是匹狼恶之驹,不受拘束,要双铁鞭一对手提之,力相降服。打它一刻,以马药草料喂马,自善服焉!”
总兵点头曰:“怪不得梁琼玉用此双鞭。本部拿来觉得沉重,却不知正因此狼驹不服。”白云龙曰:“大人,既有鞭,便允小医一用,数鞭降之,再用些药料与食,自然狼性转纯良。”
当时,总兵允准。命人取出双鞭,待云龙好料理此马。
云龙即时暗喜,放下药箱一个于案上,骗得双鞭在手,一路随兵役来至马厩。对兵丁言曰:“待某持鞭骑上降服,与你们一观。”众兵皆曰:“可!”
云龙喜欣欣一骑上宝驹,连打三鞭,迅跑纵缰而逃出帅府,顷刻去了。
众兵只道此人跑出较场,驰转一番即回,不料,一去两个时刻不回。分头追他去了较场,人影不见了,方知不妙,急来报知总兵大人言:“医马之人是拐骗之徒,来至马厩,持双鞭骑马急去不回,特来禀知。”总兵听了,大惊恼怒。带兵分路追赶,不知往哪里去?找寻不得,一心烦恼,不表。
再说高角扮着商人来至知府衙中,带银子往探监,一入狱门,禁子即来诘问,高角言与琼玉中亲,前来探问,又有茶金二十两相送禁子用度。禁子喜曰:“有此大手,送二十两之资。”即刻大开狱门引入。
见琼玉言:“奉母命特来看表弟一面,不须烦恼,吉人自有天佑”云云,琼玉见高角此言是瞒这禁子之话,一心会意,答应之。言谈一番,高角又对禁子曰:“表亲到监中,并无打点使用,亏缺了!今某有白银五十两送上,烦兄代为分派使用,以表一团和气,勿凌欺吾表兄。足见高情,某日后还有谢劳相送。”
禁子倍喜,拜领而去,待二人多谈。一路想来:“此人挥金如土,且生来相貌不凡,精铮烈汉,不是善良之人,待我窃听之。”只闻那人曰:“三弟,今吾弟兄假作不知,探狱为名观过虚实,然后起兵来救汝。先得报知,不日再来劫狱了。禁子闻言大惊。不知泄漏得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劫法场琼玉脱网 匡朝政九龄辱奸
诗曰:
国进贤良为国宝,朝登奸佞是朝哀。
兴衰用舍机关转,天命无常德可栽。
再说禁子窃听高角要反监打劫之言,惊吓不小,只得回步呼曰:“大王不可劫狱,某自有妙谋,待慢慢调停。”高角一见禁子回步言此,亦一骇,诚恐他泄漏了,即拔出腰刀要杀之。
禁子曰:“大王休得动手!吾非泄漏汝计谋,然不可劫狱,只恐难杀出城门,且又累及于某也。汝虽有兵来接应,但是有限的,不过一二千,怎对敌得一省郡之众数十万人,若一经关闭城门,插翅也难飞,是寡不敌众。如此,不若劫法场为上策。某闻知府与各文武员酌议,要请皇令于本月十八日押杀梁琼玉,然后申详拜本。汝若在法场劫之,是在城外,易于动手后杀出城去。某原是一身,并无父母妻儿,又见令亲梁琼玉平日是善良少年,曾记前两载饥馑之年,多出粮米济活人不少,故一心感惜之。无辜受此毒害,是出于救拔之心,非妄哄于汝的。”
高角闻言,喜曰:“如此足见禁子兄用情义侠也。如今你我同心,只不可少泄一人得知。吾今去了。”禁子允诺。高角又对琼玉曰:“且待十八日期,吾与白兄长同伏兵丁,预先来法场等候。”琼玉允从,言:“二位哥哥,只要小心。”
高角此日出狱去讫,寻觅着云龙,又喜得回鞭、马,暗埋于附近荒郊山野。又料集齐四城头目管的喽罗,每队五十人,各扮商贾、僧道、乞丐不等,共二百余人。候至十八日期,天初明亮,一同分往北城外法场地远远埋伏,商民僧道不等四边游逻等候。
是日,总兵奉请皇令,押出琼玉于法场。继后千总官员数名、兵丁数百人排开。云龙弟兄眼一瞧,二百喽罗一齐杀入。云龙跳入先将琼玉用刀割去绑索,递过双鞭。押犯刀斧手大喝:“可恼!敢救犯人!”双刀砍去。云龙大刀挥去,人头落地,一连杀死十余兵。高角长枪抢入,总兵大惊,提斧来迎敌。法场大乱喧哗。
琼玉左手挡总兵大斧,右手提鞭飞中总兵手腕,大喊痛声,倒于地下,复一鞭,已是头裂不语了。及参将千总上前,又被高角长枪所伤,众兵慌乱。
云龙引兵大杀一阵,死者二三百,纷纷走散。单有衙役早将柳知府背回逃走。
琼玉等不敢久战,一同杀出北城而去,奔走回山。
有各文武员未到法场者,闻报皆惊,闭城不及,被贼人先已走脱。计点场中伤去兵丁三百十一人,总兵被杀,游击将军重伤、千总被打坏。知府只得据实详移文书,上达节度使,以待修本进朝。不表。
再说琼玉弟兄三人带兵日夜急走,抄小径回山,防着官兵追逐。此日,到了二龙山,梁任见少主得脱回山,不胜喜悦。琼玉三人下坐,即命老奴进内安慰师娘。颜氏方知行险劫法场救出的,愁怀放下。
当日,琼玉拜谢两兄长高义,入险地搭救方得性命。白、高曰:“手足之间,患难共之。三弟患此杀身之祸,岂有坐视不救之理?”是日,不免排上酒筵,三人共叙,畅饮开怀。又谈论劫法场伤了官员并军兵数百,只预备朝廷发兵来征剿,打点早定计谋以得进退。且住表二龙山弟兄商议。
再说朝中,唐明皇接位之初,录用贤臣,政治可观,百姓富庶;灭武韦二党、中兴复唐,亦算令主,及至开元二十五年之末,贤臣宋璟辞官致仕,归于东都。张九龄仍居相位,李林甫进吏部天官。按史,九龄乃广东省韶州府曲江县人。李林甫乃唐之宗室,但为人外庄柔顺而内心险狡凶狠,勾结宦官内侍妃嫔以察帝意,以为耳目。故所奏言多合帝心,是其得宠之由也。至明皇末年,又出东胡安禄山,于朝宠命倍隆。至于结拜贵妃杨太真为母,蒸淫于内宫而帝不醒悟,实乃万年为羞之君,为辱之后也。原来,安禄山是个武胡人,臂力英勇,常随山海关张节度使征契丹,先失机,后将功赎罪得免于军中正法,使进封安禄山为平卢节度使重职。一天承召入觐,为明皇倍宠。
他厚交李林甫、裴宽二奸,他们便奏举安禄山可大用于帝,故后封赠东平郡王之爵,兼统三大郡,兵势强大,安得不酿成反叛夺位之祸?
当日,禄山蒸淫贵妃于内,杨国忠亦以为耻,怎奈他已得帝宠,难移动之?故屡言禄山之反,而唐明皇不准信。
一天,贵妃召之入宫,见圣上与贵妃共坐,而禄山先拜贵妃后拜见帝。
明皇即问其:“此何礼也?”禄山言:“胡人先母而后父。”故君后大悦。
自封东平郡王之爵后,又发出库银二十万与禄山起建王府。于亲仁坊照依金銮殿次一等,但工巧华丽,穷极壮观,务必要做式雅致,不限财力。一建造成,其中器皿玩宝珠玉之物,堆积如山丘,即大内金银不及其充足饶多。可见唐明皇过宠奸狠,赍赐过多以缺竭府库,致其一起叛乱,兵多饷饶,朝兵不能制。自其领镇三大省。兵势益倍盛强,赏革政令、刑罚升贬,自专决之。
此有左相张九龄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