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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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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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维忙上前把阿斗拉起,阿斗茫然道:“这畜生怎么了?” 
  阿斗蹲在溪畔的大石头上,傻乎乎地等了又等。 
  直等到正午,乌云笼罩了天空,压得人呼吸不畅。 
  天地间飘起连绵细雨,沉戟还没有来。 
   
   
   
  冤家路窄 
   
  散朝后,曹丕撩起龙袍前襟,伸出手臂,甄宓挽了上来,两人摒退侍卫,匆匆往御花园一路走去。 
  御花园后,是一处偏僻院落,院内百花齐放,在四月春风中开得繁华无比。 
  花丛间莺歌燕语,琴音飞扬,倾国绝色笑声不绝,数名女子柔若无骨,倚在左慈身旁。 
  曹丕甄宓踏入院内,琴声停了。 
  曹丕手中攥着司马懿的军报,拱手道:“仙师。” 
  侍婢俱施礼退下。甄宓上前去,为左慈拉好袒露的衣裳,左慈嘲道:“又有何事?仲达败了?” 
  曹丕敛容道:“前线军书。”旋把信递过,左慈把手按在信上,曹丕恭敬道:“司马丞相遭遇前所未有大败,现退守五丈原,五丈原若再失,蜀寇兵压长安……” 
  左慈眯着眼,似是发现了有趣的事,道:“奉先儿来投?” 
  曹丕正色道:“正是,此人留之不得,我已派人知会丞相,必杀之。” 
  左慈冷冷哼了声,曹丕心下一凛。 
  左慈道:“为师如父,你是我女婿,他亦是我女婿。你心机重,畏首畏尾,曹子建杀不成,现想杀吕奉先?” 
  曹丕沉声道:“仙师!吕奉先反复无常,屠君弑父,当年丁原、董卓之事便是教训……” 
  话未完,左慈讥道:“你不及子上。” 
  曹丕未知何意,甄宓却朝他连使眼色,道:“师父有何法子?” 
  左慈懒懒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甄宓忙接过,左慈道:“此药唤十日散,服后须定时吞服解药,否则十日一过,武力渐失,通体烧烫,百日后,全身溃烂而死。” 
  “着人带去长安,告知他此药效用,看他服还是不服,不服,杀之;服了,我再调解药予他。” 
  曹丕会意,点头带着甄宓告退,背脊却有一阵凉意,出得后园,在那空旷大殿上,低声朝甄宓道:“世上竟还有这等阴损毒药。” 
  甄宓不屑嘲道:“当年我那貂蝉师姐,便是服了这药,还有一丸给了江东大乔。” 
  曹丕道:“还有几颗?你可曾给我服过?现想起,我竟是怕他……” 
  甄宓停了脚步,旋即抬手,狠狠给了曹丕一耳光,清脆声音在大殿上回响不绝。 
  长安城曾是西周国都,当时又名“镐京”,而后汉光武帝刘秀中兴汉室,改都洛阳;直至黄巾作乱,汉献帝再次迁都回过一次长安,至今长安人口已达十万户。 
  时值晚春,千万牡丹盛放,宫廊间尽成花海。 
  花海中有一亭,数百年前建成,曾是光武帝刘秀与光烈皇后阴丽华定情之地。 
  该亭名唤“凤仪”——取“箫韶九成,有凤来仪”之意。 
  新上任的长安太守,侧坐在凤仪亭栏杆上,头上戴着一顶方冠,冠带绕过耳后,全身华绣锦衣,袍襟撩到腰畔,黑靴踏着栏杆,一脚架得老高,背依亭柱,不知在想何事。 
  他的脚下是昆明池,池水在春风中荡起无数涟漪,飘了半池牡丹花瓣。 
  司马昭于牡丹丛后转出,沿着昆明池畔缓缓走来。 
  他站在亭前,端详这太守片刻,只觉此人:紫冠加顶便是文臣,片甲遮身便是勇将,实把“锦衣玉带”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配这乱世荣华而来。 
  司马昭拱手道:“子上见过沉戟大哥。” 
  “吕奉先。”吕布看也不看司马昭,漠然答道:“又有何药?为何不是你老子?” 
  司马昭笑道:“子上不敢,那药吃了还好?” 
  吕布不答。 
  司马昭又道:“子上记得奉先大哥在牢里那时……” 
  吕布道:“论资排辈,你应唤我世伯。” 
  司马昭淡淡一笑,道:“子上早知,像侯爷这样的人,是决计不会死的,子上对侯爷还记得当时牢中之话,深觉受宠若惊。” 
  吕布漠然道:“承你贵言。” 
  吕布放下脚,转过身来,两手搁在膝上,静静注视司马昭,片刻后道:“如今奉先已与你司马家捆在一处,有何话,不妨直言,猛虎不可戏,牢中虎,仍是虎。” 
  司马昭道:“温侯说笑了。”旋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小金匣,交给吕布,道:“计都罗喉箭匣,是温侯之物,子上特来归还。” 
  吕布手指掂着那金匣,司马昭又让出一名少年,道:“这是子上特地寻来的随侍,还望侯爷笑纳。” 
  吕布捏着计都罗喉瞬狱箭匣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 
  少年明眸皓齿,双目晶莹如水,唇若点朱,皮肤白皙。 
  那眉眼,鼻梁,像极了阿斗! 
  然而只有眉目间的痞气,是决计模仿不来的,除此以外,更多了一股畏缩之意。 
  说是随侍,实则是司马昭不知何处寻来的小倌,他猜到了吕布心意,遂送了一名床伴。 
  司马昭又笑道:“他名唤……” 
  吕布手中金匣发出一声轻响,一道寒光飞出,擦过司马昭侧脸,射中那小倌肩膀,后者大叫一声,仰面摔进了昆明池里。 
  池中之人一阵扑腾,最后落汤鸡般爬了出来。 
  司马昭剧烈喘息,几番想发怒,吕布看在眼中,戏谑道:“子上世侄,穿过的旧衣服,岂可送人?” 
  不待司马昭答话,吕布已把那箭匣朝他一抛,司马昭接住。吕布道:“把毒箭装回匣内,人我收了。” 
  旋跳下亭来,不顾全身是水的假刘禅,与呆呆站在池边的司马昭,转身走了。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方由一场暴雨浇熄,雷霆于天顶乱窜,铺天盖地的,白花花的雨水揭开了春天雨季的序幕。 
  大部队朝着五丈原方向移动,最终在阳平关处停了下来,驻军,囤田,等待后续粮草接应,益州则由诸葛亮不断征兵,派出源源不绝的后援队,进驻汉中盆地。 
  直到大雨停的那天,刘禅亲征队伍人数共计七万,并占领了阳平关。 
  这么一支大军,几可抵得上曹操亲征赤壁的兵力,司马懿只有一万五骑兵,退居五丈原东北部,由曹真率领。 
  曹真与赵云出乎意料地采取了同一个战术——按兵不动。 
  “曹真被打得丧胆,当缩头乌龟也就算了,我们为什么也不动?” 
  “我们有七万人!师父,七万人!曹操打赤壁那会也才号称十万!现在面前就剩曹真的一万多骑兵,还是残的!不当压路机一般碾过去,还等啥!等洛阳增兵么?!!” 
  赵云疑道:“压路机是什么?” 
  阿斗哭笑不得,怒道:“哑巴还在长安!不快点大马金刀杀过去,怎么接他回家!这都快过端午了!你要他一个人过节?!” 
  于吉悠哉游哉地坐在椅上,吃着关凤捎来的点心,被阿斗猛地一把拽了过来,险些被噎死。 
  阿斗又道:“你看,我们有奶吉,明天,不,现在就冲出去,来个三百六十度无差别轨道炮,朝着五丈原‘轰咻——’‘轰咻——’丢一堆符纸,炸死他丫的,师娘不是在做火药罐么?到时候全部再给他扔上去……” 
  赵云又疑道:“轨道炮是……什么?” 
  阿斗只觉满腔激情全用得不是地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云颇有点尴尬笑道:“师父是土包子,不懂你那些,给师父分说分说?” 
  阿斗一手挥了挥,放开于吉。 
  于吉忙不迭地逃到一旁,道;“左慈老头儿来了,我可就死定拉——” 
  阿斗道:“没问你,闭嘴。”又转向赵云,正色道;“干嘛不打?到阳平关外都这么多天了。告诉我,师父。” 
  赵云道:“反思。” 
  “反思?” 
  赵云点头道:“曹真在反思败绩,师父在反思胜绩,如此方能胜不骄,败不馁。我军虽是大胜,弊病却极多,益州送来的新兵更需磨练,不可贸然进军。” 
  赵云又道:“为将须得戒骄戒躁,更不可吃了败仗,面上无光便一味猛攻以求挽回战局,你若太闲,不妨去营里,与将士们谈谈。” 
  “哦,好吧……”阿斗听了半天,汹涌澎湃的战意去得干干净净,从于吉手中拣了块糯米糕,垂头丧气地喂到赵云嘴里,又帮他擦擦嘴,走了。 
  赵云吃了,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道:“这糕点没毒,你可以吃。” 
  汉中一战烈火遍野,蜀军虽得胜,却依旧有不少兵士受了烧伤,重伤者过了这数日,俱已死去,轻度伤者则随军由军医照料,饶是如此,阴雨天气仍令细菌滋生,皮肤烧伤处极易感染。 
  阿斗到了伤兵营内,见许多皮肤烧伤面积达全身三四成的重患者,躺在草席上不住呻吟,许多草席上浸了一层血,更有体水源源不绝渗出来。 
  “你吃饭了么?” 
  “你痛不?别起来,躺着,待会伤口就破了。” 
  “烧伤没什么……很快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在乎皮相,你是勇士……” 
  “……我……回去叫先生给你们加军饷,不,我自己拿点黄金出来给……你们。” 
  “那边那个死掉的人叫什么?” 
  “好,我记住了,我……回去记得提醒我,我多给他娘点……钱。” 
  到最后,连阿斗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心里难受得很,伤兵们却感激涕零,认为看到了真龙天子,并能与未来的皇帝说几句话,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确实是种荣幸。 
  阿斗站在伤兵营外,发了一会呆,从怀中摸出青囊经,叹了口气,仔细查看。 
  姜维从营帐一头匆匆跑来,道:“当真跑伤营来了!把我们吓的。” 
  阿斗头也不抬,一面翻书答道:“我来看伤兵,怎么了?” 
  姜维道:“你身子弱,别往病人多的地方跑,走罢。师父就怕你来这儿,唤我来找呢。”旋匆匆拉着阿斗离去。 
  阿斗被姜维倒拖出几步,忙叫唤道:“哎——等等,哎呀,老子身子倍儿棒……啊,你看,这个草叫地榆,咦?伯约!” 
  姜维连拉带拽,最后索性把阿斗横抱在怀里,边走边笑道:“怎么?” 
  阿斗挣扎道:“放我下来,你看这书,走,我们去找这个叫地榆的草,治烧伤用,这附近有小溪不?它在近水……” 
  半个时辰后,姜维骑着赤兔马,带着阿斗,俩人偷偷摸摸出了军营,朝五丈原西北向一溜烟跑了。 
  阿斗笑吟吟道:“该多叫点人陪着,万一真找到了,也有人手……” 
  姜维哭笑不得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要被师父知道了,谁许你出营去,待会千万快点,别又害小爷跪磨刀石。莫要在小爷身上乱摸……啊,当心摔下去磕了门牙!” 
  阿斗搂着姜维的腰,不住与他东拉西扯,开一堆莫名其妙的玩笑,赤兔马神骏,寻到一处树林,那里果真有姜维所说的溪流。 
  姜维下了马,牵着赤兔,与阿斗并肩在溪流旁找寻,又颇有点忧虑,毕竟两人出营来十分危险,这处又是曹军与蜀军都不驻扎的空白地。 
  看了许久,姜维道:“没有,走罢。” 
  话音未落,阿斗却发出一声欢呼:“找到了!” 
  溪旁石滩上近半里,尽是长了茂密的地榆。 
  姜维道:“你随手摘几棵,回去给师父看了,让他派人来割就是,赶紧,采完我们就撤。” 
  阿斗弯腰手下不停,笑答道:“我就怕曹军烧伤的人也多,万一他们也来摘这好东西……” 
  姜维朝前走了一步,挡在阿斗面前,缓缓道:“你真是……料事如神。” 
  阿斗愕然抬头,直起身来,机括声咔嚓连响,溪流对岸,十余名士兵端着弩弓,瞄准了自己二人。 
  曹真双臂抱在胸前,目光如电,冷冷道:“又见面了,刘翠花。” 
   
   
   
  琅寰古玉 
   
  曹真冷冷道:“莫要再作无谓抵抗,跟我走一趟。” 
  阿斗幽幽道:“玉佩被我埋在成都,愚夫,杀了贤妻罢,你就一辈子都找不着了。” 
  小流氓的人生信条之一:得了便宜,一定要卖乖。 
  于是阿斗吊儿郎当,右手从背后勾着姜维脖子,左手西子捧心,殷切道: 
  “愚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煞奴家!” 
  “……” 
  曹真身后士卒面面相觑,主帅匆忙前来寻草药,碰上这两名少年,还未说明身份,曹将军便示意以弓弩瞄准? 
  对方称呼什么来着?贤妻?愚夫??外加曹真本就抱着活捉念头,并未喝破阿斗名字,只以“刘翠花”相称,更令众部属云里雾里,茫然无比。 
  再看曹真,恍惚遭到重大打击,曹将军是个断袖? 
  曹真的脸登时变得惨白,不知该让人放箭好,还是过去尝试生擒好。 
  姜维倏然道:“上次我和你去埋的那个?” 
  阿斗煞有介事道:“嗯!” 
  姜维十分配合,一手指曹真,另一手扭着阿斗衣领,怒道:“他是你什么人!” 
  曹真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抱着树大哭一顿,这都什么跟什么事!! 
  “说!他是你什么人!”姜维怒不可遏,活像抓奸在床的原配:“你这个不守妇道的……” 
  阿斗小心翼翼提醒道:“不守妇道的男人?” 
  姜维咆哮道:“对!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一面不住推搡阿斗,俩人退到树后。 
  阿斗尚且幽怨大嚷道:“啊!愚夫——!救我——!” 
  “……” 
  曹真吼道:“放箭!莫走了敌将!” 
  阿斗爆出一阵抽风般的大笑,赤兔马纵声长嘶,冲出树林,曹真翻身上马,姜维笑得险些抓不稳缰绳,赤兔一冲十步,奔出平原,在旷野中一路疾驰! 
  曹真落了后发,然而胯 下战马亦不容小觑,曹真坐骑通体雪白,四蹄明黄,乃是西域朝贡,大魏名马“爪黄飞电”!赤兔虽神骏,却终究年长,马力竟是与爪黄飞电不相上下。 
  追逐战一起,曹真部属被甩开遥遥一段距离,曹真打了个唿哨,众兵士在疾奔中散开两翼,各以利箭上弩,剧烈颠簸中形成包抄之势,遥遥追赶不休。 
  “来啊来啊——小乖乖——来抓我啊——” 
  那声音顺风传来,直把曹真气得抽搐不已,几次想把长枪狠狠掷出,把不住回头扮鬼脸的阿斗飙个对穿,然而几次把枪提起放下,放下提起,却说不出原因为何投不出去。 
  赤兔猛的一个拐弯,换了奔跑方向,险些把阿斗颠下地来。 
  曹真竟是吓了一跳,喝道:“当心!” 
  阿斗傻眼了,哭笑不得道:“他……说啥?我没听错罢,姜小维……” 
  姜维笑得肩膀直抽,道:“叫你当心……别摔下来,那家伙已被你整得脑子都昏了……” 
  阿斗与曹真距十余丈远,曹真气血攻心,死命催爪黄飞电,无奈两马一般脚程,无论如何就是拉不近半寸。阿斗索性大大咧咧转过身来,与姜维背靠背,反手抱着姜维的腰,面向曹真,想了想,开始发神经。 
  阿斗在赤兔马背上颠来颠去,从怀中掏出一条小手绢,向着曹真反复挥舞。 
  曹真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阿斗痞兮兮,扯着嗓门,喊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菊花残……” 
  “愚夫,你就别追了!别追了呀!贤妻不值得你这么惮心竭力,当心油尽灯枯,精尽人亡……你后宫佳丽三千,司马愚弟还在家里等你,曹丕愚兄,甄宓愚嫂……” 
  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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