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动静闹得有多么大，那群蝙蝠都跟中了魔咒似的，完全没有反应，只一个劲地想往黑球的最里头钻，也就是顾诚所在的位置。
“队长，这些蝙蝠好像不会反击。”小双惊喜地喊了一声，被边上的瞪了一眼，“别整这些废话，赶紧滴，趁着它们傻，要它们的命。”
一时之间连本该负责防御的木系和土系异能的队员都加入了高强度的输出队伍，使劲儿地往蝙蝠堆里头扔异能，被他们的藤蔓缠住弄死的，和被土墙压死的，落了满满一地，杀起来完全不输那些战斗输出异能的队员。
可惜这一次他们也只坚持了那么点时间，异能再一次用完了。地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蝙蝠尸体，堪堪有一米多厚。众人杀得兴起，却不得不再一次退回到车上。
看着各自瘫坐着休息的队员，荥经眼神一暗，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对闫炳辉说了。
“老闫，有句话我刚刚就像说了。我们这次出来是要完成救援任务的，趁着蝙蝠现在被顾诚给吸引住了，我们要做的不应该是去杀蝙蝠，而是把被困在仓库里头的人给解救出来。”
闫炳辉沉默着，同车的队员们也都停止了交谈声，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首要的就是保证能够完成任务。可是现在就这么走掉，他们又觉得有些不太厚道，毕竟顾诚还被蝙蝠给围着。
“你说的对。”闫炳辉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也知道荥经肯定也是考虑过了各方面的因素，虽然不厚道，但是目前看来这的确是他们要完成任务所必须做出的牺牲。
“全队原地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出发去仓库。”
话落，已是定案。大家都知道这个决定没有错，却都有些恹恹的，不少人眼睛往蝙蝠堆那边看了又看，仿佛下一秒，里面的人就会出来了一样。
顾诚此刻的确遇上了麻烦。
本来他用异能把周围十平米里头的蝙蝠控制得牢牢地，然后再催动异能一个挤压，一次就能消灭掉数千只变异蝙蝠。按照精神异能的消耗情况估算，他至少还能坚持个半天。要是军队的人够聪明的话，他拖住蝙蝠的这么点时间足够他们把仓库里头的人救出来了。
没想到这群人就这么傻乎乎地坐在车子里头盯着他看了半天，那个当队长的还给北京的发起了电报，想让他入特异队。
他对这个可没兴趣。他跟林欣两个骨子里头都是有些散漫，喜欢自由的人，部队的纪律性太强，他这种性格的压根就不适合。另外，他也没兴趣去做上头那些人的棋子。外头的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跟着林欣，两个人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正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变异蝙蝠，顾诚忽然丹田处一疼，隐约觉得不好，果然只用到了一半的异能忽然就中断了。还好他之前设下的屏障还能支撑个一时半会儿，他想要再继续发动精神异能，丹田处却越来越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头啃咬着一般。
顾诚疼得脸色发白，越是想要催动异能，越是疼得厉害，可是眼看着眼前的屏障快顶不住了，耳朵边上蝙蝠的翅膀声越来越响，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盘腿坐下，集中力气跟丹田处的力量抗衡着。
外头的蝙蝠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越发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精神屏障，幸好顾诚在秉神了片刻之后，夺回了一丝对异能的控制，又重新立了一道精神屏障。就这样，他大半个下午都在重复着这一动作，直到入夜，丹田处那团神秘的力量开始慢慢有了屈服的征兆。他这才有精力往外头打探情况。
这才知道原来这些蝙蝠一直都围着他攻击，拼了命地想往他这边挤过来，任人攻击都不知道回头去咬。部队那群蠢蛋竟然没趁这个时候去救仓库里头的人，顾诚真是对这群人无语了。
不过还好还有一个聪明的。他倒是没有觉得其他人扔下他有什么不对，本来顾诚和他们就不是什么伙伴关系，他们没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就像他也没有义务对他们的安全负责一样。
他只不过是迫于林文华拿捏住了林欣做筏子，才跟着他们这一道来杀变异蝙蝠。
至于任务完成完不成，他也没那么关心，就等着半路杀回天津去，把林欣他们接出来。所以这下子被变异蝙蝠困住了，他也是无奈。早知道一早随便动一下手，就趁他们不注意原路回去。
也不知道林欣她怎么样了。
顾诚分着心听着外头的动静，蝙蝠都被他这边吸引着，仓库里的人已经被部队的人接出来了，一头一尾地护送着往北京方向离去。众人开始看到外头的奇观还咋咋呼呼地惊呼了几声，立时被边上的人堵住了嘴巴，生怕那群怪物又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来。
还好，此刻这些蝙蝠一门心思地挤成一个大球，连它们眼里的美食一个一个地溜走了都没在意。
罗威他们却没跟着特异队他们走掉，大巴一直停在离巨型蝙蝠球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外。异能一恢复罗威他们几个就下车杀个几百只蝙蝠，来回几趟下来，看他们一直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车队里的其他人也跟着下来杀了几次。到后来大家也没那么怕了，知道那些蝙蝠对他们没兴趣，大家也不时时刻刻都躲在车上了。
让罗威担心的却是顾诚在里头已经将近一天一夜了，还是一点出来的动静都没有。冰冰猜测说顾诚会不会是在里头闭关升级，小说里头不是都这么写的吗，那些妖怪的内丹对别的妖怪来说有很强的吸引力，说不定顾诚就是个妖来着，这些蝙蝠都是被他吸引着，想吃他的内丹呐。
众人对这个脑洞开太大的姑娘有些无语。有人提议要走，奈何车队的核心罗威他们几个人都坚持要留下来，于是只好少数服从多数，在蝙蝠堆边上等着看结果。
而此时的林欣他们，一路开着大巴正往这边赶来。他们在路上遇上了闫炳辉他们的车队，打听之下才知道顾诚出了事。林欣哪里还坐得住，车队几人轮流开着夜车，一路最大车速狂飙而来。到天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元安县外，远远就看到了几里外的那团黑色。
林欣连忙催着开车的刘先生再开快一点，车上的几人都知道她心急，无力地安慰了几句，也知道她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好叹了口气让到一边。
等他们靠近了，才发现那团黑色的圆球有多么巨大。成千上万只的变异蝙蝠密密麻麻地纠结在一起，彼此摩擦着翅膀，不停地挪动着，林欣明明没有密集恐惧症的，看了眼前这番景象也有些吃不消。
“刘爷爷，你们朝着这个位置往里头扔异能，我想进去看看。”
林欣指了指面前的斜角处，从这个位置往里面走是最近的。
刘家奶奶第一个表示反对，“这可使不得，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情，被这些东西咬上一口，我们怎么跟顾诚交代？”
林欣很坚定地握紧了手里的钢管，“不会有事的，闫队长和罗威他们都说了，这群蝙蝠现在顾不上伤人，我不放心顾诚一个人在里头。”
大家都劝她不要冲动，再等等看看，这群蝙蝠既然还这么围着顾诚，那就说明他还活着没有出事。
林欣当然知道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感情不像是理智，她知道她可以在外围杀蝙蝠，但是这么多的蝙蝠他们杀上三天都不见得能杀完；也知道就像大家说的一样，就算她进去了也帮不上顾诚的忙……可是她就是想进去。
众人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听她的，由刘家的和罗威车队的几人负责朝着一个定点往里头“挖”通道，杀掉这个点上的蝙蝠。林欣则大夏天的换上了皮衣和长裤，脖子和脚踝处都包得严严实实的，不是怕蝙蝠咬她，而是防止林欣往里头钻的时候有蝙蝠往她身上钻。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林欣带着头盔，两手戴了厚厚的皮手套，等他们杀出一道缝隙来，就往蝙蝠堆里头钻，一边往前挤着，一边用手往前刨着。即使是戴了头盔，这些扁毛畜生身上热烘烘的腥臭味道还是一阵一阵地往她鼻子里头钻。
开始还顺利，挤到中间的时候她被卡住了，她刚刚挖出点空隙来，那些蝙蝠便顺着缝隙挤过来，林欣试了几次，被它们阻挡着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空间慢慢被填补上，头盔里头的空气也越来越少，她拼命想往前刨出一条路来，她不甘心，就差一点点了，她都已经看到顾诚的一角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顾诚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的到来。忍不住欣喜，心神一散，丹田里的力量便试图反噬。他连忙专心压下，继续催动自己仅存的精神力一遍又一遍地冲洗过丹田，那股力量终于越来越弱。
胜利在望，顾诚这才再次分神来探林欣，心惊地发现这个傻姑娘竟然往里头寻他来了。眼看她就要被蝙蝠挤到缺氧，顾诚连忙按压住丹田的力量，催动精神力挤开蝙蝠，扩大屏障，直到把林欣带了进来。
跟着她进来的还有数十只蝙蝠，一进到圈子里头来就冲着顾诚咬过来。幸亏他反应很快，把他们控制住，压缩空间将挤爆了。
打理完这些蝙蝠，顾诚转身查看林欣的情况，还好，脱了头盔之后她很快就醒过来了，睁眼一看到他，眼泪就掉了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你，下次再不准这样了，刚刚差点被你吓死。”
顾诚抱着她好一阵安慰，林欣才止住了眼泪。她本来不是爱哭的人，这次实在是被吓到了。顾诚被这么多的蝙蝠围住了一天一夜，她怎么能不担心。照常理推断，他但凡是还有一丝逃生的力气，就不会被这样子困住逃脱不得。
他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林欣没有告诉刘家的是，在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救不了顾诚的话，两个人就一起死在这里的打算。
这一世，他在水里，她就在水里；他要往火里去，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她对顾诚，并不像网上很有几分功利味道的那句话——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而是在这一路相依相伴之下，她终于做到了之前对顾诚做出的那句承诺——他走慢几步，而她则紧赶几步，总有一天，她会站到他身边的。
顾诚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轻抚了几下她的发，无奈地笑了笑。两个人明明才分来不到五天，却感觉已经过了半年之久。此刻还能这么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心底涌上一阵重见天日的幸福感。
顾诚是几分钟之后林欣终于想起来问他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才想起来丹田里头那股神秘力量还没有完全解决掉，可见色令智昏这句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他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跟林欣说了一遍，一边疑惑地催动起精神力，意外地发现自己又进阶了，到了十阶的小无相境界。顾诚自己也很讶异，因为前世他压根没有听说过有人能进阶到十阶，那些早期发展起来的雷系，火系等进攻力强的异能者因为获得的晶核资源更多，在进阶上一直比其他异能的人要快上许多。即使是这样，这些人也一直停留在九阶的门槛上，过了两年都没办法再往上头升阶。
久而久之，十阶就成了异能者们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被人们称作小无相境界。
林欣自是不懂这些，她只知道顾诚的实力又增强了，虽然此次来得凶险，幸好他因祸得福，也算是喜事一件了，便催着顾诚早些弄死这些蝙蝠好出去。
顾诚没提醒她其实他可以瞬移了，不过想到外头还有那两家和罗威车队的人，好歹这些人为他们都出过点力气，要是他这一瞬移，蝙蝠失去了攻击目标，无疑就会转头攻击外头站着的人。
正好他也想试试十阶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厉害，便把林欣护在怀里，心念一动，他发现了身体上的异常，丹田里的那抹力量原来正躲藏在他的左手里，好狡猾。他正打算按之前的办法把它吞噬掉，那抹力量却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是在示意他放它出去。
顾诚有些好奇它到底是什么来头，便照着催动异能的方法，将它甩了出去。只见一道紫色雷龙从他左手上呼啸而出，不像雷系异能者放出来的雷电，还要借助水雾的导电性能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这道紫色雷龙一被放出去，半个圆球的蝙蝠尽数被它劈成了焦炭。
顾诚试着指使它继续向剩下的蝙蝠进攻，那道雷龙却懒洋洋地在半空游荡了一会儿，又钻回到顾诚的手心里头。
林欣和顾诚：……外头的一干众人：……顾诚想起来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了。那一日在体育馆外头他被劈了两道从天而降的紫色雷龙，后头那一次他是坚持到了最后一秒用了瞬移才逃过一劫的。没想到它原来一直躲在自己身上，他竟然也一直没有发现。要不是这次它想趁着顾诚有难的时刻抢夺身体的主动权，顾诚可能一直都不会发现它。
既然使唤不动它，顾诚也懒怠去理，反正本来也是想要试试看十阶的精神异能到底能强大到什么地步的。他试着控制了一下比之前大一倍范围左右的蝙蝠，发现毫无压力，再往外扩展，直到抵到了极限才停下来，将近三十多平米的范围，已将剩下的蝙蝠完全包围在了里面。
顾诚心下微动，有些震撼与十阶对上九阶的超然实力，再催动着精神力挤压着空间。几十万只蝙蝠就这样不出两分钟，被挤成了一堆肉酱。
场面稍微有些恶心，在场的人看了纷纷表示短期内不想再吃肉了。
正当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仓库那边走出来一家子，两个老人搀扶着一个年轻女人呢朝他们走过来。
因为之前被半路加入的袁子珊给弄怕了，这次两家人看着这对老人半拖半扶着个女人过来，都聪明地不说话了，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顾诚和林欣看，帮不帮他们全由他们两个决定。
那两个老人走近了之后，先是看了一眼顾诚，知道这堆人里头他是说话的那个，但是看看他脸色很硬，便又转向看着好说话一些的罗威他们。
“能不能请你们给点吃的，喝的也行，我女儿病了两天了，我们不白拿你们的东西，我们这里还有些金打的首饰……”开口的自己也知道现在金子已经不值钱了，没人要了，可惜他们除了这个已经没有别的值钱东西了，“或者帮你们洗衣做饭，什么都行，求求你们，就给一口吃的吧，我女儿也都是为了我们两个才饿得病倒的。”
林欣原本以为罗威肯定会二话不说就把食物送给他们了，没想到他听完只是微皱了一下眉，转身跟队友商量起来，最后车队投票决定只送给他们一天的口粮，至于其他的，他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冰冰看林欣有些疑惑的样子，笑着跟她解释了几句。
一开始大家出发的时候，路上也经常遇到这样的可怜人。但是帮了他们几次之后，有些人反而打起了他们的主意。车队因此先后陷入了好几次危机，罗威虽然有圣父病，但是不蠢，吃过一次亏之后他就成了这种情况下车队里头心最硬的一个。反而是其他人经常忍不住心软，捡了人回车队，有一次险些害了全队的人。从那以后，大家就规定凡是再遇上这种情况，一定要全车队的人投票表决，多数人同意了才能救助。
一行人听得唏嘘不已。末世，将良善的也逼成了铁石心肠啊。
那两个老人倒是一直在边上不多话，拿了罗威他们给的两包方便面和一瓶水，谢了几句就扶着他们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