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们开始往回游，陶星游着游着渐渐觉得吃力起来，视线里罗特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眼皮越来越重。
陶星游得越来越慢，朦胧中感觉到罗特抱住他，在他耳边柔声道：“想睡就睡吧。”
罗特的胸膛好温暖，陶星忍不住往罗特的怀里缩了缩，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觉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陶星对自己睡懒觉的本领有了更痛彻的领悟，他竟然可以睡这么久！竟然错过了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
少吃了两顿陶星心痛得不得了：“你为什么不喊我？”
“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打扰你。”罗特温柔地揉揉陶星的脑袋，把一个篮子递给陶星，“拿好，我们今天去岸上的森林里采蘑菇。”
陶星眼睛一亮，立马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快走吧，我早就想吃森林里的蘑菇了。”
“小吃货。”罗特宠溺地笑笑，使用空间转移带陶星来到森林。
陶星和罗特分头行动，采摘的过程并没有多愉快，因为陶星踩到一半就毫无征兆地睡着了。
再醒来，他已经回到家里，罗特也把午饭做好了。陶星握着筷子满脸忧愁，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嗜睡了：“我不会是怀了你的孩子吧？最近做的是挺频繁的……”
罗特好笑地揉揉他的头：“瞎想什么，你是雄性人鱼，雄性人鱼是不会怀孕的。”
那他嗜睡要怎么解释？陶星忧心忡忡：“可是我这几天老是莫名其妙就睡着了，不是怀孕难道是得了绝症？”
“别胡思乱想的，我们两个每天吃住在一起，没道理你生病了而我却没事。”罗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说不定你只是不适应深海的环境，吃完饭我就去人类城镇上给你买点药。”
也只能这样了。
吃完饭罗特带上钱准备出发，陶星太阳穴突突直跳，坐立难安，他拉住罗特的手臂：“要不然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城镇上吧，这样还能让医生给我看看。”
罗特温柔地亲了亲陶星的额头，安抚道：“别担心，我去去就回。你跟我一起反而不方便，这里跟你穿越的第一个世界不一样，这里的人类也会魔法，他们会捕猎人鱼。你能力太低，我怕你被抓住。”
“那你一个人去不是更危险？”陶星的心揪起来，他没想到罗特每次出去给他弄吃的，都是在这种随时可能会被捕杀的情况下，“不行，我要跟你一起。”
罗特态度坚决：“我一个人去，你去我会分心。”
陶星的困劲又不和适宜地冒上来，他还想争辩但是说了几个字又睡了过去。
罗特似有所料，稳稳地接住陶星，将陶星抱到床上。他盯着陶星的睡颜看了很久，眼眸深沉，仿佛要在这一刻把陶星的样子永远地铭记在心里。
世间所有，皆有因果，当他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哪里能想到会是如今的结果。再回头，已来不及。
桥洞再怎么堵，也还是会有水流出来，等到桥坍塌的那一刻，被阻拦的洪水只会更加汹涌。
不，他绝不会让那一天来临……罗特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陶星的脸颊，最后在陶星额头上印下一吻，动作虔诚眼神痴情，然而说出的话却和表情完全相反：“我不爱你。”
第80章 大结局
“陶星……”
陶星迷迷糊糊睁开眼，谁在喊他？是罗特回来了吗？
然而罗特并不在，空荡荡的四周显示出这里不是他和罗特的房间。
陶星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四处张望，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他并向远处无限延伸，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未知的空间。
一个发光的球体从前方凭空冒出来：“陶星，吾在这里。”
这次陶星听清楚了，是和上次诱惑他开门时一样的女性声音。
陶星抬手挡住眼前刺眼的光：“‘言灵珠’？原来你是女的啊？”
“……”言灵珠，“吾是无性别的，吾还可发出男性的声音，因为女性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所以吾才用的女声……这不是重点！”
虽然珠子突然说话了让陶星觉得不可思议，但好歹是他熟悉的事物，总比妖魔鬼怪来得强。陶星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你竟然会说话。”
言灵珠生气道：“吾本来就会说话！只不过之前一直在装哑巴而已！”
这陶星就不懂了：“装哑巴不难受吗？”
“你以为吾想？”言灵珠把亮度降下来，让陶星能够睁开眼，“还不是为了防罗特那个看守者。”
陶星把手放下，惊讶道：“你连自己的看守者都不信任吗？”
言灵珠嗤笑一声：“那也得他先信任吾啊，他连你都不能完全信任，更何况吾？”
陶星微怒：“你不要挑拨离间。”
要是有脚言灵珠估计都能跳起来：“吾挑拨离间？明明是你傻！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嗜睡？那根本不是因为你不适应深海的环境，你会嗜睡全是因为罗特在你的食物里下了药！”
陶星冷冷道：“说完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言灵珠叹口气：“就知道你不会信，吾给你看证据。”
它说着洁白的表面上渐渐浮现一些动态影像，就像是放电影那般，甚至还有声音传出来。
陶星凑近言灵珠，只见画面中有两个男人在对话，一个是罗特，另一个是一位西方男人，身上穿着白大褂，看背景他们应该是在一家私人药店里。
罗特对药师道：“药师，我上次找你开的药快用完了，请再给我一些。”
那个药师看了他一眼，表情略有不赞同，但还是从柜台里拿出几盒药：“那个药吃多了人会变得嗜睡，你妻子要是真的经常失眠，我建议你还是带她去大医院看看。”
罗特点了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多少钱？”
看反应便知道罗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药师无奈地把药递给罗特：“老价钱。”
罗特付了钱从私人药店里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大海，而是开始沿着街道慢慢行走，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街道两边的风景。
影像到此结束，言灵珠的光再次亮起来，陶星下意识地撇过头眯起眼，突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可是眼睛很干涩，流泪也不过是错觉。
言灵珠得意道：“这下你肯相信吾了吧？他每次上街都会找水渚淡，为了不让你回去，吾估计水渚淡要是被他抓到了肯定也是死的事。罗特就是这么冷血，吾好心提醒你，你竟然还骂吾。”
陶星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喉咙干哑：“所以上次我之所以会突然从罗特的空间里跑到外面，是因为你在暗中捣鬼？”
言灵珠不满道：“什么叫捣鬼，吾那是在提醒你不要被他骗了，他一直背着你偷偷找水渚淡，还不让你出空间，就是怕水渚淡找到你然后让你回去。”
它见陶星不说话，于是自顾自又说了一大串：“要吾说这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当初不自量力想要改变水渚淡，他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过着靠欺骗你、欺骗自己才能心安的日子。你就不好奇吗，水渚淡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还有，罗特怎么会跟你一样穿越好几个世界的？”
陶星握紧拳头：“我……当然好奇。”
言灵珠语气欢快起来：“吾就知道。你想知道真相吗？吾可以告诉你呦。”
陶星再次沉默，半晌，他摇了下头。
这个动作让言灵珠倍感意外。
陶星的下颚绷得很紧，看着言灵珠的眼神却很平静：“不出家门是我主动要求的，和罗特无关。至于水渚淡和穿越的真相，我确实很想知道，但比起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我更想听他亲口告诉我。还有事吗？没有就放我回去吧，罗特该回来了。”
言灵珠简直出离震惊了，话都有点说不利索：“天，天呐，吾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你脑袋被门夹了吗！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哭着痛斥罗特吗！”
陶星没理它，背对着言灵珠在空间里不停地换位置，试着使用空间转移把自己送回去。
言灵珠叫了一会发现自己在演独角戏于是安静下来，它看了陶星一会然后恢复了淡定：“别找了，没用的，你回不去了。”
陶星立刻转头看它，眼皮直跳：“什么意思？”
“其实作为旷世珍宝吾真正的用途不是预言未来，而是修正未来。”言灵珠再次亮起来，与以往不同的是，它的周身被一层淡淡的白雾所笼罩。
那些白雾从底端飘出，一圈一圈地环绕住言灵珠，最终包裹出淡淡的一层光膜来。紧接着陶星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周围也出现了同样的白雾，比起包裹言灵珠时的温和，这层白雾罩住他时动作迅猛得堪比龙卷风。
陶星站在旋涡中心，飓风形成的气流模糊了眼前事物的轮廓，言灵珠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天边传来：“任务早就完成，你本不该继续留在这里。现在时机成熟，吾送你回去。”
回去？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吗？那罗特呢？罗特该怎么办？
陶星瞳孔猛地缩紧，他不顾一切地往飓风外冲：“快停下！我不要回去！”
他撞到风墙，被狠狠弹到地上，胳膊瞬间被刮出一条大口子，然而陶星像是没感觉似的马上爬起来。他还欲再冲，风墙却陡然暴涨，犹如海啸一般自上扑下，将陶星的叫喊连同身影一起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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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填满眼球的房间，还有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
像是突然打开的音响，室友的关切声七嘴八舌地在耳边炸开。
“终于醒了！”
“我去叫医生。”
“醒了就好，刚刚吓死我了！”
“口渴吗？要不要喝水？不对，应该问你头还晕不晕，要不要吃糖。”
“下次别再不吃饭就跑了，幸亏我们回去的及时。”
陶星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他扶着脑袋坐起来，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回来了……”
一个室友笑道：“嗯，恭喜你从鬼门关里逃回来，没事就好。”
陶星蜷缩起双腿，将脸埋在手掌里，不说话。
平日里最好动的一个人突然这么安静，大家都有些不适应，病房里的空气都跟着安静下来。
“哎……哎呀！不就是失恋了么，告诉你个好消息，洪冰那个龟孙子也住院了！你离开食堂的时候龟孙子就倒地上了，比你还先进的医院，报应啊报应！”一个室友试图安慰陶星，结果被另一个室友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其他室友也不赞同地看向他。
那个室友很无辜，摸着脑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陶星把手拿开抱住双腿，表情麻木地看着床单：“谢谢你们送我来医院，你们先回学校上课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几个室友对视一眼，默默地收拾书包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陶星一个，周围的病床是空的，房间也是空的，哪里都是空的，就像他此时的心一样。
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曾经美好的、甜蜜的、幸福的记忆，完完整整地保留在脑海中，一点点回味，连痛苦的过去都能尝出一点甜来。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再甜或者再苦又能怎么样呢？都回不去了。
陶星的头缓缓地低下来，深深埋进两膝之间。
“陶星——！”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拉开，洪冰头发乱糟糟地出现在门口。
陶星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
洪冰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起来。可是就算不确定也要试一试。
他轻轻关上门走到陶星床边坐下，拿过床头柜上每张病床都配备的报纸，撕下一点，手指翻飞。
他拉过陶星的手，将叠好的东西放在陶星手心里：“这个送给你。”
陶星看清东西后怔住了——那是一颗叠法独特，形状有点畸形，看起来也有点丑的六角星。
陶星猛地抬头盯着洪冰，眼眶瞬间就湿了：“你……”
看这个反应应该就是了。洪冰也有些激动，张嘴正要说什么，然而下一秒陶星突然就把六角星扔在了洪冰身上：“你不是说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为什么要骗我！”
面对言灵珠的时候陶星可以保持冷静，他当时觉得，他是爱着爱人的，因为爱，所以见不得别人诋毁；因为爱，所以可以全然地信任；因为爱，所以可以理智地看待所有疑点。
都是屁话。
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坚强在见到爱人的那一刻全都分崩离析，如果感情真的可以什么时候都能冷静地对待，那也就不叫感情了。
洪冰任由陶星扔，等陶星扔完了一把将陶星抱在怀里：“对不起，要我道多少次歉都可以，但是我并不是真心要欺骗你。”
陶星不回话，在洪冰怀里拼命挣扎。洪冰收紧了手臂，将陶星死死地按住，陶星力气没洪冰大，挣扎了许久渐渐累了。陶星停下来不动了，鼻子里喘着粗气，嘴角抿得很紧。
洪冰没敢轻易放松，依旧紧紧地抱着陶星，他低声道：“我的情况和你的不一样，你是被系统选中的，而我穿越纯属意外。”
陶星一动不动，但是洪冰知道他在听，洪冰继续道：“因为是错误的存在，所以刚穿越的时候我就出了意外，我在我们这个时代的记忆被掩藏了起来，再加上我每穿越一次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就会被清空，所以我始终认为我就是穿越的那个人物，”
“除了在最后一个世界见到水渚淡后记忆复苏，但那时我也没能想起我是现代人，”洪冰顿了顿，“有一股力量刻意把我在现代的记忆藏起来，虽然我后来有怀疑过我不是穿越的世界里的人，我试图去寻找真相，可是被那股力量阻止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总系统的中枢。”
其实错不全在洪冰，可是陶星依然心有不甘：“……为什么要给我下药？我明明那么信任你……”
洪冰愣了一下：“阿星你哭了吗？”
他想扳过陶星的身子，但是陶星倔强地不肯回头，洪冰也不想强求，只能更用力地抱紧陶星：“其实我穿越的世界比你要多的多，穿越系统不止水渚淡一个，而且它们似乎是等级制的。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注意到你每次都会追求喜欢我的人，我猜到这个很可能就是你穿越必须完成的任务，于是我试着改变水渚淡给你的任务，让它把你要攻略的对象改成我，”
“我没有系统跟随却依然可以穿越，所以我猜想总系统的中枢大概把我当成了系统，我的等级或许在水渚淡之上。我不想让你爱别人，所以我拼尽全力赌了一把，后来虽然成功了，但我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水渚淡没有被我完全破坏，任然保留有穿越的能力，”
“所以后来只要我喜欢上你你就算完成了任务，有七个世界的任务成功了你的积分就够你回到现代，所以我在最后一个世界想起来的时候才会那么后悔。我以为我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有你那我还不如去死。”
陶星听到死字动了动，洪冰以为陶星有话要说，可是等了一会也不闻声音。
果然还是在生他的气么，洪冰苦笑一下，觉得自己活该：“其实我还趁你睡着的时候说了很多次我不爱你，当时我真的是山穷水尽昏了头，以为你整天昏睡系统就检测不到你对我的感觉，然后我再说不爱你，系统就会判定你任务失败，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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