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行长睨了眼顺子,早已心旌荡漾了,嘴上却不忘应付着张墨翰说:“那我更不敢怠慢了。”
罗行长的举止逃不过张墨翰的眼睛,张墨翰顺势说:“这事我自然也要多多拜托顺子小姐了。”
顺子暗暗向罗行长抛了个媚眼说:“不必客气,罗行长是讲信用的人,所以我也乐意和罗行长合作。”
张墨翰为罗行长再次续上了酒说:“罗行长,那就一言为定了。”
顿时,游艇上杯觥交错,欢声笑语。其实,这一切都已被不远处的另一艘小艇牢牢地监视着,站在小艇上的唐旭峰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行动,打着电话:“报告许局,张墨翰招待的这位贵客是银行的罗行长,我认识……”
在唐旭峰办公室里的许钧向唐旭峰下达任务:“好,马上布置力量去银行查一下,看看海达公司最近和银行有什么业务往来……”
由林姨一手操办的海上游,很快完成了新一轮交易,游艇在各方心满意足中胜利返航。洋洋得意的罗行长醉意蒙眬地回到了办公室,一位副行长显然早在等候他了,罗行长一打开门,他就急急地跟了进来。罗行长面露不快地问:“卢行长,有什么要紧事吗?”
卢副行长贴近罗行长轻轻答道:“罗行长,海关的同志刚走。”
罗行长一愣说:“他们来干什么?”
卢副行长一字一句地回答:“海达公司涉嫌汽车散件走私,海关正在调查处理。”
罗行长有意响着喉咙说:“那跟我们银行有什么关系?”
卢副行长担心地说:“罗行长,关于海达公司的传言已经很多了,现在海关也介入了,可见不是空穴来风。我很担心,海达公司那么十万火急地要转走巨额资金,会有什么问题。”
罗行长盯着卢副行长连连发问:“市领导打了招呼,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把话说透了,还有什么具体想法?”
卢副行长沉思一会,劝诫说:“这六千多万元资金,我意暂缓放行,是否和有关部门通个气,免得将来我们有帮助洗黑钱的嫌疑。”
罗行长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说:“我们不是公安机关,无权扣押客户的存款,如果我们硬是这么做,那我们银行在市领导面前的诚信哪里去了?在客户面前的诚信哪里去了?况且海达公司已给我们银行介绍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
卢副行长欲说又止,只得自讨没趣地离开了罗行长的办公室。而在唐旭峰的办公室里,许钧却正顺着卢副行长的话题和唐旭峰讨论着新的案情:“旭峰,你想一想,花几个亿合资建厂,这显然有问题。海达公司现成的生产线都没有运转,而是靠走私散件来装配车,他张墨翰怎么会再去建一个实实在在的汽车工厂?”
唐旭峰补充道:“海达公司账面上的一个多亿,已被紧急转走了一半。”
许钧不觉一拍桌子说:“问题严重了。旭峰,我们一面就两百辆的走私车问题继续和张墨翰保持正面接触,一面立即秘密调查海达公司五千万元资金的走向,这些钱不会干净。这叫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个张墨翰在演大戏了。”
唐旭峰赞同道:“那我们马上行动。”
许钧拉了把欲起身的唐旭峰说:“我又改变主意了,北宁的五十辆集卡马上调过来,表面上是给张墨翰强大的压力,实际上是秘密掩护我们的第二条战线,既然演戏,就得像真的一样。”
张墨翰从海上回到办公室后,并没有沉浸在已彻底攻下罗行长的喜悦中,也许这段时间的如意算盘过于顺利了,反而使张墨翰感到不安。他一再关照着林姨:“别看现在风平浪静,我很怀疑许钧没有那么简单。”
林姨吸取往日教训,不再轻易谈不同意见,就问:“张董有什么具体想法?”
张墨翰断然下决心说:“通知鲁副总,他那儿按原计划行动。”
接到林姨密令的鲁风,立即采取了行动。一直在赵子荷所在的小学门口蹲点的瘦子,悄悄潜到了赵子荷的办公室里,见赵子荷坐椅背上挂着许钧买给她的那条醒目的丝巾,便偷偷地将它放进口袋里,然后迅速离开了办公室。另一路,为了不让罗杰米可能暴露鲁风等人的行动,阿慧已根据鲁风的授意,成功地将罗杰米引诱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宾馆里,然后秘密地给鲁风发了短信。
在宾馆的房间里,罗杰米躺在床上,急不可耐地对卫生间叫道:“阿慧,还没洗完哪?”
阿慧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说:“急什么呀,洗洗干净要伺候你一夜呢。”
罗杰米眉开眼笑地拉着她的手说:“阿哥那么长时间没见你了,能不急吗?”
阿慧故意说:“那找你老婆呀!”
罗杰米叹了口气说:“你别故意气我,自从有了你,我已和老婆没有那事了。”
阿慧慢慢上了床,“谁知道呢?你们男人都这么说的。”
罗杰米紧紧拥着阿慧说:“阿慧,你不要没有良心,我对你可是真心的。为了你,我把心里话都掏给你了。”
阿慧娇嗔着轻轻推开了罗杰米说:“什么心里话呀?”
罗杰米犹豫了一下说:“我劝你快离开飞哥,他的钱是要烫死人的。换了别的女人,我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阿慧挑逗似的抚摩着罗杰米的脸说:“没那么严重吧?”
罗杰米一把抓住阿慧的手吻了一下说:“你们女人就是心软,我告诉你,飞哥早晚要闹出大的人命,谁跟他再沾边,谁就到时一起倒大霉。他还欠我一大笔钱呢,可我不要了,保命要紧。”
阿慧稍稍依偎着罗杰米说:“你想把我也救出去?可你怎么养活我啊?你是知道的,一般的人也养不起我。”
罗杰米支吾其词地说:“这……这……我会有钱养你的。”
阿慧半推半就地躺在罗杰米的怀里说:“怎么证明呀?”
“下次告诉你吧。”罗杰米将阿慧压在身下。此时却响起了敲门声,一声紧接一声,罗杰米不禁大惊失色。
阿慧害怕地问:“是谁?”
罗杰米硬着头皮穿衣下床,“你去卫生间躲一躲,我去开门。”
阿慧立即进了卫生间,罗杰米犹犹豫豫地开了门,穿着警服的陈胖子和瘦子顿时冲进了房间。陈胖子厉声吆喝道:“有人举报你们在做违法乱纪的事。”
罗杰米惊魂未定地说:“没有的事。”
瘦子扫视了一下房间嚷道:“卫生间里什么人?出来!”
罗杰米忙回答:“是,是我女朋友。”
阿慧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出了卫生间。陈胖子一挥手说:“走,去派出所说清楚!”
罗杰米被陈胖子和瘦子拉出宾馆推进了一辆小车。车内,鲁风摘下了墨镜冷冷地一笑说:“罗哥,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罗杰米再次一惊说:“飞哥,是……是你?”
鲁风没有理会罗杰米,一声命令,小车即刻远离了宾馆。小车里,罗杰米狠狠瞪了一眼阿慧说:“阿慧,你好大的胆子,敢挑拨我和飞哥的关系。”
阿慧没有吭声。鲁飞接上话说:“男人都喜欢女人,何况是漂亮的阿慧。为了阿慧,我只能得罪你了。”
罗杰米忐忑不安地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鲁风阴沉着脸说:“听说你和阿慧的好事还刚刚开始,我就替你找了个更安静更安全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你,你也不用担心有谁来敲门。”
罗杰米掩饰不住害怕的神情说:“飞哥,你得听我解释……”
鲁风打断了罗杰米的话说:“听说你有钱养活阿慧,那就把钱拿出来给我吧,我替你保管。”
罗杰米忙说:“那你送我回家取。”
鲁风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罗杰米说:“把你的信用卡拿出来!”
罗杰米没动。鲁风哼了一声说:“好吧,那我就不要了。”
罗杰米赶紧拿出了信用卡。鲁风凶神恶煞地一把夺过了信用卡问:“密码?”
罗杰米几乎吓瘫了,“838414。”
小车经一路颠簸,开进了一个偏僻的废弃仓库,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零零星星的野草在微风中像鬼影一样摇曳着。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淡,罗杰米最终被陈胖子和瘦子推进了一个阴森可怖的房子里,然后“哐啷”一声锁上了铁门。罗杰米哀求道:“飞哥,饶了我吧!”
陈胖子将钥匙交给了鲁风,鲁风把玩了一阵手中的钥匙,忽然将钥匙扔向远处。罗杰米绝望地叫道:“飞哥,别丢下我!”
鲁风等人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隐隐地传来皮鞋敲击水泥地板的阵阵“橐橐”声,冰冷而又刺心……
第13章救护车“救”走了绑票
罗杰米被鲁风一伙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废弃仓库,而制造这个行动的总头目张墨翰却和林姨当晚住进了国际酒店的高级套房。这个世界就常常是这样不公平,所谓有人上了天堂,有人却下了地狱。国际酒店的高级套房都设在最高层的二十八楼上,张墨翰和林姨双双坐在套房的宽敞客厅里,透过大落地窗,云城美丽的夜景一览无余。
林姨品着香茗,揣摩着张墨翰的心思说:“张董好像对国际酒店情有独钟啊。”
张墨翰毫无表情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说:“这间套房能俯瞰云城的夜景,很过瘾,我很想把它长期包下来。”
林姨小心地问:“哦,你不想回小别墅住了?”
张墨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我有些疑心,今天傍晚有个人影在我窗外一闪,也许是我的错觉。”
林姨宽慰说:“今天给许钧的后院放了把小火,许太太钟爱的一条丝巾在光天化日之下神秘地消失了,它很快就会被派上大用场。另外,鲁副总今天在北宁又给我们消灭了一颗定时炸弹。看来,他有赎罪的诚意。”
张墨翰冷笑一声说:“我花钱养了两条狗看着他,他能不好好地表现?”
林姨献计道:“场面上你也该对他表示一下。”
张墨翰点头说:“你以我的名义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承诺给他的奖金数再追加三十万元。”
林姨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神色,“好,这张空头支票我来开给他。”
国际酒店在云城算是高的建筑了,但张墨翰还是无法高枕无忧,似睁似闭的双眼,好像时刻在提防着什么。其实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睡不着觉的人何止是张墨翰一个人。已近子夜,唐旭峰的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许钧放下电话说:“北宁的车队定于凌晨一点钟重新出发,早晨五点左右抵达云城,现在我们就地休息,四点半赶到高速公路入口处迎接。”
唐旭峰的双眼放光说:“五十辆集卡车队浩浩荡荡开进云城,看来云城要地震了。”
许钧难得地笑笑说:“我们要打张墨翰一个措手不及,集卡到了以后不急于装车,保持一种态势,看张墨翰怎么应对。”
唐旭峰已坐不住了,“我马上去组织增援的力量,以防现场的不测。哎,要不要向龚副关长汇报一下?”
许钧收起了笑容说:“让我想想。”
唐旭峰提醒道:“一旦消息走漏出去,车队很可能被拦截在云城的入口处。”
许钧赞同地点头说:“按照现在龚副关长的心态,不向他及时汇报,并不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只要给他找个合理的借口就行,那样他乐得装糊涂。”
唐旭峰附和说:“好,那就等车队全部进了云城后,我再向他汇报,就说你也是刚刚通知我。”
“没问题,往我身上一推了事。”许钧站起身,做出一副撤出办公室的样子。
王巍忙拦着许钧说:“许局,今晚不回招待所了,反正也睡不着,我们通宵斗地主吧?”
老丁趁机起哄:“我们通宵斗许局这个老地主。”
许钧往门外走着说:“就地休息,这是老地主的命令,我打个电话也睡了。”
王巍他们知道,许钧溜出去打私密电话去了。近些日子,他们常在私下里议论,许钧对后院稳定的关心,比以前大有进步,所以此刻也不便去干扰他。几分钟后,赵子荷卧室的电话铃声响了,正呆呆地静坐床边的赵子荷马上拿起了电话,“喂,我正准备睡呢,影影早就进入梦乡了……我挺好的,那条丝巾早,早用上了,同事们都说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你今晚没任务?那就早点休息吧,别有事没事都要拖到深更半夜睡觉。好吧,你就放心好了……那条丝巾我真的喜欢,很贵吧?反正我的同事都夸你挑女人的东西还真有眼光……”
许钧的心里得到了不少的宽慰。多少年来,他破案无数,尝遍了破案中的艰辛和兴奋,像一棵野草,在东南西北的角角落落里,经受着风雨的一次次洗礼。失败给他带来了另一种刺激,成功则给他带来了继续拼搏的成就感。但他总是忽略了另一半的存在。现在,他悟到了,破案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他要尽力弥补。
一场新的行动就要在云城展开了,虽然龚智明还蒙在鼓里,但他仍然心思重重,没有半点睡意,只身仰躺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妻子在一旁数落着:“你老叹什么气呀,我妈说了,人不能一个劲地叹气,叹一口气就少一口气。”
龚智明又长叹一口气说:“能不叹气吗,那十万元总是个心病。”
妻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个人老鼠胆子,所以一辈子扶不了正,只能认命,副关长当到退休。”
龚智明苦笑了下说:“十万元不是小数字,至少得蹲五年以上大牢。”
妻子没好气地说:“你就喜欢自己吓自己,实在不行,就说这十万元是给我的,与你没关系。”
龚智明追问:“那以后家属楼的项目批下来的时候,要不要给你弟弟的建筑公司做?”
妻子想当然地答道:“那当然。”
龚智明还是叹着气说:“你看看,我哪能逃脱得了干系。”
妻子也来气了说:“你这个人活得太痛苦!”
龚智明翻身坐了起来,愁眉苦脸地说:“海达公司肯定有事,可我不能随便表态,一面有洪市长盯着,一面有许钧顶着,弄得不好,里外都不是人。”
妻子瞪大眼睛问:“那你到底有没有高招?”
龚智明两手一摊说:“什么高招,老老实实去凑十万元钱,立即退回去。”
妻子耍赖地说:“我反正没有一分钱。”
两人的夜半谈话,终究话不投机而收场,龚智明只能独自叹气。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他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北宁通往云城的高速公路上,五十辆集卡车队“隆隆”地行驶在夜色中,那低沉的“隆隆”声,就像夏天的闷雷在远处滚过,连大地都感到微微的震动。王巍、老丁和唐旭峰七歪八倒地或躺、或趴地在办公室里睡着觉,唯有许钧捧着一只矿泉水瓶独自站在窗前,眺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他仿佛早已听到了那车队驶来的“隆隆”声如排山倒海般压来。这声音是最美妙的交响曲,能让人血管贲张,跃身战场。
在国际酒店的套房卧室里,林姨一觉醒来,发现张墨翰的睡处空着,便蹑手蹑脚地下床寻找。她走到书房门口,循着门缝望进去,只见张墨翰正从一只小型皮箱里掏出一把小手枪擦拭着。林姨没敢惊动张墨翰,悄悄返身回到卧室。
晨曦初显,“隆隆”的车队已行驶到高速公路云城的入口处,许钧的车已在入口处等候。老丁跳上了第一辆集卡,许钧在电话里向他发出了指令:“注意,出收费口后,请跟着我的车行驶,通知所有车辆保持时速五十公里……”
云城入口处的收费站前顿时热闹起来,大型卡车一辆接一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