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川放下茶壶,微笑着看着叶爸,淡淡地开口,淡淡地说:“干爹啊,您的心我们知道。”
叶爸抬抬眉毛,不说话。
谢鸣川起身来,走到叶爸身后,揽住他的肩,微笑着说:“走平路走惯了,遇见了坑坑洼洼的烂路,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烂泥坑里。不想我们踩进烂泥坑里,就是干爹的心。干爹的心,我知道,哥也知道。我们都记在心里呢,踏踏实实的走着……这几年,干爹看我们走得怎么样?”
叶爸听了谢鸣川这话,面上有些动容,偏生是说不出一句软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撇撇嘴说:“他是不听我的越走越高了,我听叶闻昭说他去年当上了航工集团的副总,飞机没好好多弄几个出来,官倒是越来越大了。你看他这样吧,到时候摔下来就更痛,那时候你有法子叫他不痛?我就不明白了,踏踏实实当个设计师哪里不好?”
“只当个设计师的话,可是没法子多弄几个飞机出来的。干爹,哥他憋着一口气的,过两年你就知道了。”谢鸣川的手轻轻给叶爸揉起了肩,“选了什么路,就要承受这条路的后果,这个道理他清楚得很。”
“他不清楚。他清楚当年叫你结婚去?”叶爸撇头看一眼谢鸣川,把这话扔给他。
“那不是痛得要命的教训么?往后便再也不会了。他后悔伤心的样子没叫我们看见罢了。”谢鸣川稍稍加了力道,“他不叫我们看见,可我们都知道不是么?干爹……”
“你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你呢,你不也应该好好想想么?你得到什么教训了?”
“有。我的教训应该叫做……”谢鸣川不觉笑出了声,一字一字地说:“不能尽信叶小幺。”
“哈哈哈哈……”叶爸一听谢鸣川这话,忽然就大声笑了出来,抬手往自己肩上拍拍,拍到的是谢鸣川的手,好像谢鸣川说出了一句不利叶闻放的话,就站到自己这边来,成了最佳战友一样,没等谢鸣川再说些什么,叶爸高兴地说:“那个什么新茶,再来一杯。”
“好嘞。”谢鸣川赶忙去取茶壶,比店小二的热络分毫不差。得了得了,持久战打了这好几年,总不能叫老头不得半分便宜,他开开心心,谢鸣川和叶闻放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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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晨八点半我过来接您。”司机再向叶闻放确认一次时间,叶闻放点点头,下了车。站定后,挥挥手,目送司机开车走远,再回身往自己家去。
推开门看见小池子旁边站着自家头发已经雪白的爹。手里捏着鱼食正在喂鱼,兴致不错,听得出来他叫人家小乖乖多吃点。
叶闻放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冷不丁地开口说:“喂这么多,撑死了可要叫您赔。”
原本高高兴兴的叶爸一听见叶闻放的声音,一下子收了脸上的笑,把手上的鱼食全都扔进莲花小池里,拍拍手往屋里走。
叶闻放可讨厌,追着叶爸不放,“这鱼好玩吧?茶好喝吧?叫您不到我这儿来,比您一个人在家好玩多了吧?”
“要不是你妈不给我钱,谁稀罕……叶闻放,你教你妈收我钱、收我药的是不是?”叶爸这时候看见叶闻放一脸奸笑,忽然回过味来了。
“这怎么需要教呢?女同志天生就会这种博弈,自带天赋。”叶闻放脸皮可厚,立刻矢口否认。
“哼……哼哼哼……”叶爸双手背在身后笑得一点儿也不畅快,刚跨进屋里,撞见正要出来的谢鸣川。
谢鸣川看他们爷俩一同进来,有点诧异。
叶闻放这时候笑眯眯地蹦出来,指着谢鸣川说:“爸,今晚上叫小川给你露一手,做菜可好吃了,我都吃不腻。”
谢鸣川微微皱眉毛,想起昨儿叶总批评人说菜咸汤也咸。
叶爸看见谢鸣川微皱的眉头,想着谢鸣川说得不能尽信叶小幺的话,把他这微皱的眉头看成自己的战果了,忽然就开心了,走过谢鸣川身边时,若有深意地拍拍他的肩,而后大步走开。
这下轮到叶闻放不畅快了,快步走到谢鸣川面前。谢鸣川一手接了叶闻放的包,一手为他松开领带……
叶闻放握住谢鸣川的手,挑眉笑着说:“我说给老头子下猛药的,你改灌迷魂汤了是不是?他挺高兴的样子。”
谢鸣川双手一收,把叶闻放往怀里抱,笑着说:“根据我和你过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下猛药和灌迷魂汤这两种法子对你和你爸这种人都不好用。只有提升自我水平才能让你们这种德性的人心里痛快。”
“那你跟我爸说什么了?”叶闻放忍不住要笑了。
“我跟你爸说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在生活中总听叶小幺的是会出问题的。对于叶小幺同志,我要抱定不能不信但是又不能尽信的批判态度,这样我们才会有好下场,不会摔跤跌大跟头。对于我的觉悟提升,干爹很感动也很高兴。表示可以抛开没有钱的问题在我们家好好待几天……从刚才的反应看来,干爹对于我这次的认识提升是持肯定态度的,比上几回待见我多了。”谢鸣川每一句都说的极其认真,认真得让叶闻放笑软了身子倒进他怀里。
恰这时候叶妈出来叫他们俩吃饭,看他们搂在一起便笑着骂他们说:“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还想不想爸爸认你们啊,快撒开手进来吃饭了。小幺啊,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苦瓜烧肉,快点进来……”
话音刚落,叶爸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叶妈质问道:“你明明说是给我做的苦瓜烧肉,怎么又变成给他做的了?”很生气也很不可置信。
“啊……嗯……”叶妈被逮了个现行,一时不知道怎么把话圆回来,想了想想不出办法,索性不管了,说:“谁叫你们两个都喜欢,爱吃就吃,不吃拉倒……”说完叶妈绷着脸往餐厅去了。
叶闻放抱着谢鸣川的手,两人一起都很艰难地憋着笑。
“林雪雯同志,我很严肃的要求跟你谈谈。我觉得这两年你变了,真的变了……”叶爸哪管这两个小混蛋,追着叶妈跑进去了。
谢鸣川亲亲叶闻放的额头,感慨地说:“你确定干爹想破头也想不到给干妈洗脑的人是我们噢?”
“我肯定。”叶闻放把头靠上谢鸣川的肩膀,笑着说:“我爸写给我妈的情书咱们不是一起看的么?每一封都充斥着对林雪雯同志的深爱和对失去林雪雯同志的恐慌,呵呵呵呵……我妈以前就是单纯,一点儿没看出来我爸这么喜欢他,逆来顺受这么些年该翻身了。”
谢鸣川看一眼笑眯眯地叶闻放,低头凑在他耳边说:“夸我。”
“嗯?!”叶闻放有点儿不明白。
“夸我一早就知道你这么喜欢我……”
谢鸣川不要脸,叶闻放却是红了脸,轻声叫他谢二娃……
“哥,我一早就知道你喜欢我,真的,高中的时候,你把教室里的灯拉了偷偷亲我,我就知道你这么这么的喜欢我……”
“嗯?!”叶闻放觉得耳朵开始发烧了,伸手要推开谢鸣川,这个家伙……
谢鸣川一早料到叶闻放要动手,死死把他抱住,轻笑着说:“我可是打算用一辈子来回应你的喜欢,真的要推开我?”
叶闻放不说话,一把抱紧了谢鸣川,咬牙道:“绝不。”
两人久久地凝视着对方,直到同时轻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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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零零八年的春天,叶闻放觉得他会记住一辈子的。最后那个不接受自己和谢鸣川的人自顾不暇荒芜了和他们针锋相对,还有,在二老住进来的第三天,小天井墙角的那棵小桃树结出了花骨朵。叶闻放最早发现,他没告诉别人,默默地等着桃花一夜灿烂。
四月初,桃花忽然灿烂而至,一家人甚是高兴,找了周末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在这家里好好摆了两桌,有点庆祝桃花开花的意思,也有庆祝两家合成一家亲的意思。
吃饱喝足的时候,叶爸缠着洗碗的叶妈讨论当年说好的“此情不渝”这个重大问题去了,院子里几个小的逗着新养的土狗“莱特”玩得开心,不大也不小的几个吃着瓜子、零食唠家常、说工作,冷不丁的叶闻莺叫了叶闻放和谢鸣川的名字,等他们俩都回话了,她才笑着说:“你们两个臭小子算是修得正果啦,可姐姐什么都不知道被你们蒙在鼓里呢,快点给姐姐说说你们的破事,可好奇呢。”
谢鸣川和叶闻放对视一眼,叶闻放光笑不说话。谢鸣川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接受了, 笑着问她说:“你想从哪儿听?”
叶闻莺说:“你哪儿记得最清楚我就从哪儿听。”
“好。”谢鸣川说得挺干脆,拉住身旁叶闻放的手,望着叶闻放饱含笑意的目光说:“一九九二年,叶闻放大学毕业分被配到了677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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