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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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母亲-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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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为了摆脱这桩婚姻,能赶快离开老家才答应下来的。来到这儿后,她是想跟郭文云办结婚的。但她觉得跟郭文云过那种没有感情的日子,她感到害怕。而那时,她看上了钟槐,她变卦了。照我说,姑娘没有错。就像你要离开我没错一样,因为没感情的生活,扯得双方都痛苦!郭文云也没有错,他也很痛苦,我也很同情他,钟槐更没有错!别人看上他了,怎么会是他的错!”
钟匡民无语,脸有些灰。
刘月季说:“让钟槐到边境农场去作贡献,去锻炼,我不反对,我还要鼓励他去。但让他戴罪去充军,我不愿意!所以我要带钟槐来,一定要把这事跟你摆清楚!你是他爹,这没错。为了让钟槐叫你声爹,我费了多大的劲。他叫你了。但你这个爹也得像个真正的爹那样对待他,像我这个娘待他一样!”钟槐说:“娘。”刘月季说:“钟槐,咱们走。咱们去师招待所报到去!”钟槐喊:“爹,我去边境农场,不会给你丢脸的,但你不能冤枉我!”
刘月季与钟槐走后,钟匡民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满脸愧疚。

◇ 孟少凡逃跑

夕阳正在西下,满手血泡叠血泡的孟少凡坐在田埂上哭泣。他看看眼前,他割下的麦子只有一小块,而且麦茬高低不平。
他一咬牙,把镰刀扔在地上,走出麦田。
孟少凡抹着眼泪,走在公路上。夕阳已把大地染成鲜红的一片。成群的小鸟正飞回林带里。
割麦子的人正陆续收工回家。
钟杨、钟柳走到孟少凡割麦的地方,只见埂子上那把割刀,却不见了人影。
钟杨喊:“孟少凡!”钟柳喊:“孟少凡!”
钟杨、钟柳急忙赶回家里,天已经黑了。
钟杨和钟柳看着刘月季。
刘月季说:“他会不会回师部去了?”钟杨说:“谁知道!娘,他干不成活,让他回去吧。”刘月季说:“你说得倒轻巧!让他来割麦子,是你们爹的意思。你们孟阿姨亲自把他送过来的,让我们好好关照他。再说这孩子吃不了苦倒也真该让他锻炼锻炼。”钟柳说:“他也不知道啥时候跑的。太阳下山时,我还见到他的。可等我们割完麦,就见不到他人影了。”钟杨说:“肯定是溜回家去了。”刘月季说:“那也得打电话去问一声,要是没回去呢?”
值班室里,钟槐正在向同事交班。
刘月季走进值班室对钟槐说:“钟槐,你打个电话到你爹家里,问问孟少凡回家去了没有?”钟槐拨完电话朝刘月季摇摇头说:“阿姨接的电话,说没回家。”刘月季说:“这就麻烦了,他会上哪儿去呢?”
钟槐跟着刘月季一起回到家里。刘玉兰也跟着走了进来。
钟杨、钟柳已躺在床上累得呼呼地睡着了。刘月季看看他俩,心疼地叹了口气。
刘月季说:“别叫醒你弟弟妹妹了。钟槐,玉兰,还是咱们分头找吧。我去师部的路上找,你们就在团部四周找。”
月色朦胧,孟少凡走在林带相夹的道路上。四下空旷无人。他既害怕又惶恐。他一会儿朝前走,但想了想后又转身往后走。他知道回家后,他姑姑和姑父会训他,又会把他送回来。但回到团场,他看看疼痛的手,再让他割麦子,他真的受不了。他进退两难,又累又饿又害怕,坐在路边上伤心地哭起来。
刘月季赶着辆毛驴车,奔驰在去师部的公路上。刘月季赶着小驴车,急急地行驶在路上,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
孟少凡听到了铃铛声,站到了路中间。
刘月季也看到了孟少凡的人影。
刘月季喊:“少凡……”孟少凡像见到亲人一样地朝刘月季奔去:“月季大妈……”
刘月季对孟少凡说:“我听钟柳说,你比她还大一岁?”
孟少凡又点点头。
刘月季说:“那也是小伙子了!怎么能当逃兵呢?多丢脸!”孟少凡说:“月季大妈,我明天一定好好去干活。不当逃兵了。”刘月季说:“这才是好孩子!明天我让钟杨、钟柳帮你一把。你也好好跟着他们学。啊?”

◇ 玉兰救钟槐

为了寻找受不了苦逃跑的孟少凡,钟槐在离团部不远处的荒野被蛇咬了一口。刘玉兰放下手电,立即趴下身子,用力挤伤口上的血,然后又用嘴去吮吸,吸后就往外吐。刘玉兰说:“这蛇是不是毒蛇不知道奇#書*網收集整理,但反正把血吸出来没错。在我们老家,被蛇咬了,就把蛇咬过的地方,放在水里往外挤血,然后再敷上草药!”然后扶着钟槐紧紧地往团医院走。
急诊室。医生正在查看钟槐的伤口,说:“我们这儿虽然有蛇,但很少有人被蛇咬伤的。看你这伤口虽有些红肿,但没发青,好像那蛇不像是毒蛇。”钟槐说:“我被蛇咬着后,刘玉兰用嘴吸出了好多血,她说这样可以把毒血吸出来,就没什么危险了。”医生说:“那她就危险了,如果她口腔有伤,蛇毒就会进入她体内。”钟槐说:“是吗?”
钟槐又感动又担心。
刘玉兰狂奔回刘月季的办公室,拉出床上放的包,找着一颗蛇药丸,捏着草药丸狂奔回医院急诊室。她喘着粗气,把化开的草药往钟槐的伤口上抹。
医生说:“这管用吗?”刘玉兰说:“管用。在我们老家,被蛇咬的事常发生,我们就用这草药治蛇伤的。”刘玉兰刚把草药抹完,她眼睛一黑,一头倒在了地上。钟槐喊:“玉兰!玉兰!”
医院里,钟槐焦虑地看着昏在床上的刘玉兰。医生正在给刘玉兰打针。
刘月季、钟杨、钟柳冲进急诊室。接着孟少凡也一脸沮丧愧疚地跟进来。而这时刘玉兰突然睁开眼睛,骨碌爬了起来说:“刚才我咋啦?”接着关心地说:“钟槐哥,伤口咋啦?”钟槐拉开裤腿看看说:“肿消下去了。”刘玉兰说:“看!咱们老家的草药还是挺管用的吧?”医生说:“肯定不是毒蛇,真要被毒蛇咬了,哪有这么太平的。”钟槐说:“刘玉兰,你吓死我了!”
刘月季、钟杨、钟柳、孟少凡都松了口气。钟槐看着刘玉兰,眼中流出了一汪深情。
师部招待所旁的林带里。月色朦胧。钟槐与刘玉兰坐在林带的埂子上。
刘玉兰说:“钟槐哥,你不能不走吗?我知道,这都是我害了你。”钟槐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保卫边防本来就是咱男人的事,咋能不去呢?”刘玉兰含着泪说:“那咱俩的事咋办?”钟槐说:“刘玉兰,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这些天我都感觉到了。但咱俩的事,等上几年再说吧。在这几年里,你要是相中比我更好的,那你就跟他过。我跟郭政委比,你认为我比他好,可说不定……”刘玉兰伤心地说:“钟槐哥,你不该说这话,你是不是把我看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我说了,就因为我是真心爱你,所以我才没能同意郭政委。我要不是真心爱你,我就跟郭政委过了。我变卦,那也不是件容易下决心的事,因为我这样做,不太道德,也太对不起郭政委了。要不对你真心,我下不了那决心。那天你被蛇咬了,我恨不得代你让蛇咬,我……”钟槐说:“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刘玉兰说:“钟槐哥,我会等你,一直等下去。你要相信我。”钟槐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要上路了。”刘玉兰眼里渗出依依不舍的泪。钟槐说:“刘玉兰,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结婚,我也永远不会同别的女人结婚。”刘玉兰说:“钟槐哥!……”刘玉兰猛地拥抱了钟槐一下。
第二天,师招待所院子。锣鼓喧天。人们欢送去边境农场的队伍。装满人和行李的大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出师部招待所。钟匡民站在欢送人群的最前面。
高占斌坐在最后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钟槐坐在最后一辆卡车的上面。钟槐忍着泪,但当卡车开动时,还是朝钟匡民挥了挥手,喊了声:“爹……”钟匡民强忍着不流泪,目送着儿子。但在人们不注意时,还是低下头,抹了把泪。
卡车开进林带相夹的公路上。当最后一辆卡车开过后,刘玉兰从林带里冲出来,疯狂地尾随着卡车奔跑着,喊着:“钟槐哥……”刘玉兰在汽车扬起的尘土中奔跑着深情地哭喊着:“钟槐哥……”卡车拐了弯。刘玉兰飞奔着斜穿过林带,从捷径又追上了汽车,喊:“钟槐哥……”钟槐在车上朝她挥手。钟槐心里想:“玉兰,我一定要娶你!”卡车终于开远了,尘土也消散了。刘玉兰跪在公路上,捂着脸哭着:“钟槐哥……我一定要嫁给你……”刘月季走了过来。刘月季说:“闺女,咱们回家吧……”
装满人员与行李的大卡车来到边境线上。钟槐跟着其他人员都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鲜红的夕阳抹在波浪起伏的草原上。
夜,荒原上帐篷外燃起了篝火。高占斌走到钟槐的身边坐下。篝火映红了他们的脸。
高占斌说:“钟槐,你有啥想法?”钟槐说:“没啥想法,不就是开荒造田建农场吗?”高占斌说:“不,我是说你爹把你弄到这儿来,你有啥想法?”钟槐说:“我爹是在冤枉我!但我娘说,边境要去,但话也得说清楚。”高占斌笑说:“这事我也听说了。郭文云这个人呀,在这方面也太不现实了,要找对象就找个年龄上合适的。偏偏要找个年龄上已经可以当女儿的姑娘,这现实吗?”钟槐说:“那是郭伯伯的事,反正在这事上我没错。”高占斌说:“你当然没错!就是你看上那姑娘,那也没错!恋爱自由么!”钟槐说:“我娘也这么跟我爹说的。”高占斌说:“好了,不说这事了,你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在这儿安心工作。在这儿建农场意义可大得很啊。主要是政治意义。这儿的自然环境比甘海子那一带还要艰难。因为这儿的气候不太适合种庄稼。但我们还是要在这儿长期地坚持下来,我们种的是政治地,收的是政治粮。”钟槐说:“高叔你放心,我钟槐不是孬种,这些道理我都懂。小时候我娘就给我讲过岳飞尽忠报国的故事。”高占斌说:“你娘真的很了不起啊!我在当基建大队的大队长时,遇到了洪水,你爹要下水去救王朝刚他们。我让你娘劝他别亲自带着人去,可你娘说,古时候打仗都是将军先锋冲在前面的。他不带这个头谁带这个头?”钟槐说:“所以我就特别崇拜我娘。”高占斌说:“你爹也很了不起啊。过两天,他还要亲自到咱们这儿来,指导咱们这儿的工作。他还是管理咱们这个师的边境农场的第三管理局的局长。”钟槐说:“他当他的局长,关我什么事!”说着,站起来就钻进了帐篷。

◇ 边境转场站

边境线上。钟匡民和高占斌还有小秦坐在一辆吉普车里,车子行驶在杂草丛生的边境线上。他们在山坡下的一座已成废墟的院子前停了车。钟匡民等下了车。
高占斌对钟匡民说:“钟副师长,你看,房子那边的那条车辙就是边境线。这边是我们,那边是他们。这儿既是边防前站,也是牧民们的转场站。每年春天,牧民们都要绕过这座山去夏牧场。”
钟匡民说:“那这个院子就是我们的?”高占斌说:“是。”钟匡民说:“原先的人呢?”高占斌说:“以前有对夫妻住在这儿。自从那个事件发生后,就没人了。”钟匡民说:“那立即把这儿修复,这就是前沿阵地!派最可靠的人来守着它!”高占斌说:“我也这么想。最好也是派一对夫妇来。但钟副师长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来的都还是单身汉。”钟匡民说:“那就先派个单身汉来。人在阵地就在!像这样的前哨站归你们团管的有几个?”高占斌说:“有三个。这儿是离团部最远的一个。”钟匡民想了想说:“把钟槐派到这儿来。”高占斌说:“钟副师长……”钟匡民坚决地说:“就派他来!”高占斌说:“钟副师长,是不是……”钟匡民说:“我还是这儿的管理局局长,这个命令我下了!你就照办吧!”
在边境农场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钟匡民正在同钟槐谈话。钟匡民说:“钟槐,今天我不是以爹的身份,而是以边境农场管理局局长的身份同你谈话。”钟槐说:“你就说吧。”钟匡民说:“让你去边境线上的一个站去当站长。那里又是一个牧民的转场站。就你一个人,现在人员太紧张,一个人顶两个人都顶不过来,所以暂时不会给你派助手。别看就你一个人的站,但从政治上和生产上讲,都很重要。”钟槐说:“高团长都给我讲了。”钟匡民说:“有什么意见?”钟槐说:“我说了,我会干出个样子给你看的。”钟匡民说:“但你跟那姑娘的事,三年后再考虑。”钟槐说:“你用不着操这份心!”钟匡民说:“为啥?”钟槐说:“因为你还在冤枉我!我和那姑娘的事,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对不起郭伯伯!你把你个人的想法往我身上套。你像个领导,但不像个爹!”
钟槐愤然出门。钟匡民突然感到头疼头晕,忙从口袋里掏出瓶药,倒了一粒呑进嘴里。
山坡下,边境转场站的院子已修复,钟槐正在专心地粉刷房子。夕阳下,钟槐在打扫院子。扫完院子,他走到院门外,荒原一片苍翠。
早晨,在橘红色的霞光下,钟槐唱着国歌在升着国旗。蓝天,白云。钟槐赶着羊群在边境线上巡逻。钟槐戴着纱面的防蚊罩,挑着水桶,到河边去挑水。黑压压的蚊子围着他转。
入夜,边防站房子里。马灯下,钟槐在一张木板桌上写信。他文化不高,写得很吃力。屋外,大风呼啸。

◇ 痴女情深

晚上,刘月季的住房里,刘月季在帮刘玉兰收拾行李。刘月季说:“政委给你安排工作了,说明政委把你这事是彻底丢开了。那你就好好在副业队工作。副业队离我这儿近,啥时都可以来。”刘玉兰说:“娘……”刘月季说:“怎么啦?”刘玉兰含着泪说:“钟槐哥走了都快两个月了,可连一封信都没给我。是不是钟槐哥心里没有我?”刘月季说:“他临走时,你同他见过面没?”刘玉兰说:“见了。”刘月季说:“他咋对你说?”刘玉兰说:“他说,咱俩的事等上几年再说。他说,你要是相中比我更好的人,那你就跟他走……”刘月季说:“这话不是对你说透了。他让你找个更好的。要不,你就等他几年。”刘玉兰说:“娘,我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我等他!不管他心中有没有我,我都等!”刘月季说:“这不结了?钟槐这孩子是个直肠子,但性格内向,不要说没给你写信,连我他都没写。他可是个大孝子啊!”刘玉兰点点头。刘月季说:“住集体宿舍,要注意跟同宿舍的人搞好团结。”刘玉兰说:“娘,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刘玉兰走进刘月季的房间,刘月季正在缝补衣服,刘月季穿着有补丁的衣服。
刘玉兰说:“娘,钟槐哥还没来信吗?”刘月季摇摇头。
刘玉兰含着泪说:“娘,我想去看钟槐哥,我好想他。”刘月季看着刘玉兰同情地叹口气说:“玉兰,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俩的事既没有说开也还没有定,你这样去看他不合适。再说,钟槐也刚去不久,我听说,那儿啥都没有,要重新开荒造田,重新建农场,你去会影响他工作的。”刘玉兰说:“我可以去帮他呀。”刘月季说:“那儿是边境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的,钟槐会来信的,我这个当娘的也盼着他的信呢!”
刘玉兰没再说话,好像在暗下什么决心似的。
晚上,在副业队集体宿舍里,刘玉兰趁人睡着了,在布包里放了几件替换衣服,把包扎好,放在枕头下。天亮了,她来到路口汽车站。太阳正在升高,刘玉兰在焦急地等着汽车,眼巴巴地往公路上望,但公路上空荡荡的。
中午,公共汽车带着满身的尘土,停在路口,王朝刚和一些乘客从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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