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几次，面对来‘自首’的杜若，他发现自己还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相比之下，前几天就得知杜若没走的叶茗，反应则是正常的多了。
杜若决定留下来，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了叶茗。叶茗不想接杜若的电话，可是手机持续不断的声响总是在提醒着叶茗她的存在。
本来抱着平板在看期货的陆颖对于叶茗这种任手机铃声大作，她自岿然不动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闲的时候过来瞄了一眼，才挠了挠头，问叶茗说：“杜若的电话你也不接了？”
叶茗看肥皂剧看的正专心，里面男女主角正为了一点狗血的剧情寻死觅活，恶俗的品味连陆颖都不敢恭维，可是叶茗就看的津津有味。
“我喜欢给自己留点悬念。”
陆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趿着拖鞋扑到叶茗怀里，凑过去捧住她的脸，狠狠的在上面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唇印，动作一气呵成。
“伤心了？”
叶茗没做声，只是伸长了脖子绕开眼前的陆颖继续去看她的肥皂剧。陆颖环手揽着叶茗的脖子，顺便侧过头含住她的耳垂，唇间带着些暧昧的味道，悠悠的说：“你既然舍不得林雨希走，就告诉她嘛，再说，杜若是潜逃，她又不是，就是走了，也是可以回来的啊。”
叶茗不语，只是眼角间开始有些湿润，陆颖慌神，怎么自己安慰人反倒越安慰越坏，可是还没等她说什么，叶茗已经自己说了：“男主角竟然没有殉情，真是太悲剧了。”说完了就要推开陆颖去摸还在孜孜不倦的震动的手机。
陆颖摸了摸自己意犹未尽的红唇，懒懒的倒在沙发上：“亲爱的，感情这种东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呢。林雨希也不一定就那么傻。”她就不认为林雨希一定会跟着杜若走，虽然林雨希这个人比较轴，但是潜逃国外这种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简单的下定决心的。
结果叶茗一听，顾不上手上的手机还在嗡嗡作响，反倒若有所思的看着陆颖问：“你是这么想的？”
陆颖闻言一滞，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叶茗是标准的外冷内热，看着什么都不在乎，较真起来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本想替自己解释一下，但是陆颖却突然不知道能说什么，其实喜欢叶茗，也许就是从会所里的那一面开始的。叶茗的风度，才华，当然还有样貌都让她乐在其中，可是，那种捉摸不定却又坚忍不拔的风骨虽然很让她痴迷，但是却让一直本着玩玩而已这种心态的陆颖隐隐觉得有些畏惧。
情比金坚这种词对于陆颖这种喜欢四处风流的人，绝对是巨大的压力，她可以为了叶茗两肋插刀，但是却不敢想象两人的白头到老。容颜逝去后的爱情是那么的可怕……
叶茗发现陆颖没有即时回答，却又从容的笑了：“这样也好。”
四个字听得陆颖恍然若失。
终于接通了杜若的电话，好在两个人已经有默契不去追究都知道答案的事情，杜若也就忽略了叶茗让她等了这么久的事实，直接的说：“你出狱的时候，曾说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需要你还这个人情。”
叶茗的脸上阴晴不变了很久，旋即笑了：“好。”
陆颖还在纠结刚刚两人的谈话，冷不丁的听叶茗说：“杜若不走了。”
她没有说什么，叶茗也自顾自的忙事情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王宏不知道其他人看到杜若是什么反应，他反正是非常的难以理解杜若做出的这个决定，只是作为很有年资的检察官，他还是公事公办的接待了杜若的“自首”。只在周围人听不见的时候问了杜若一句：“就算出狱，你以后在国内也没什么前途了。何必呢？”
杜若看了看不远处一直紧张的盯着她的林雨希，宽慰着给了她一个笑容，才低声回答王宏：“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
向来清醒的杜若竟然也会有不知道理由的时候，王宏无言以对。
杜若的案子并不重，到了杜若这个位置，虽然难免不干净，但是也上上下下牵扯到不少人，陆宏生的目的本来也只是断她前途逼着她走，现在杜若留下来，大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拿捏这个案子的轻重了。
王宏和自己的领导合计了一下，转头给再上面的领导打了个报告，利索的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折腾了一天，王宏亲自出来找到杜若，告诉她现在派出所那边的人马上就到，即刻起就要对她进行收监。杜若倒是没说什么，握了她一天手都不肯松开的林雨希却变成了一个小哭包，抱着杜若不肯撒手。
来接人的叶茗看到这一幕，不声不响的过来给林雨希擦了擦眼泪。
杜若微笑着看着哭成一团的林雨希，王宏却在一边不冷不热的说：“杜若你在里面的时候，可以顺便想想你以后的生活问题。”
杜若留下来，就意味着她所有的财产都会被追缴，即便有些是她再国外的奋斗所得。
经济问题，就算量刑可以争取，经济处罚总是避免不了的。王宏的话，无非是想提醒杜若这个留下的决定有多么的愚蠢。
杜若顾不上回答王宏，边上的几个警察还在等着，林雨希却在她怀里哭的杜若手足无措。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去坐牢啊。”
林雨希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说：“我没事，只是，有点……”
杜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都过去了。”
等着杜若被警察带走了，叶茗才对林雨希说：“你逼着她留下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一幕？”
“想过。”
叶茗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娇嗔了她一句：“那你刚刚还哭什么？后悔了？”
林雨希沉默，叶茗回味着杜若离去时的苦笑，突然明白了林雨希的纠结。
林雨希需要杜若给她一个态度，但是这个态度的代价却是杜若的自由……叶茗突然很想问问林雨希现在觉得这种交换是否值得，但是临了还是算了。
人嘛，总有一些所谓的坚持很难用理智来形容。
叶茗的体谅却让林雨希更是惭愧，她想起来在加拿大的时候，杜若曾经跟她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三种女人，杜若自己毫无疑问就是那种一直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她也一直以为自己起码会是那种在生活中逐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现在看着杜若被带走，她突然发现，也许自己是那种，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糊涂人。
她强迫杜若在自由和她之间做出选择，是仗着杜若的案子量刑根本不会重，可是事到临头，却发现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哪怕一天的刑期……
杜若的案子在多方势力的运作之下，很快进入司法程序，判决下来，一年刑期。
一年，比预期的要短，但是，却比想象的要长。
林雨希这段时间跟着叶茗各处打点，等这个结果下来了，连忙赶着在杜若服刑之前又去看了她一次。
判决尘埃落定，心上悬的石头落地，踏实，但却沉重。林雨希想跟杜若说她其实一直在后悔，但是杜若却先一步告诉她，她觉得挺好，自以为是的逃避了这么久，能真正的面对一次，才能感觉自己是真的活着。
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个看不见的距离，似乎彼此都在藏着什么，现在相对坐着，只是长久的看着对方，杜若就笑了，笑的太过坦然，惹得一直愁云惨淡的林雨希最后也无奈的褪去一些愁容。
“雨希，我现在已经一贫如洗了。”
“我养你。”
沉寂了很久的陆颖赶在最后一刻，私下和杜若见了一面。陆颖知道，在杜若选择为了林雨希留下来的时候，她和杜若之间那点本来就微妙的友谊，也就到头了。
她爱叶茗，但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于曦，所以好几次，她都想掐着杜若的脖子问问她，现在能为了林雨希留下来，那当年为什么不能为了于曦留下来？这种恨意是如此深刻，以至于能让陆颖忘了长久以来她对于自己当年错误的悔恨，也忘记了她曾亲手把于曦推向了深渊。
这次见面，同样的长久对视，一个是滔天的怒意，一个只是无可奈何。
除了一句年少轻狂，杜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定论当年这群人的那场闹剧。
陆颖只是重复的问杜若为什么当年她做不到这一步？
杜若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连一句嘱咐陆颖珍惜现在感情的话杜若都说不出口。于曦的死给所有人留下的巨大的伤口，但是杜若只能说，因为她比陆颖薄情，所以，她的伤口还能愈合，所以，她不会活在过去，所以，她才会改变……
杜若转过头，看着铁窗外那干净的蓝色。突然想起于曦跟她说过的一个故事，于曦说飞行员在天上飞的时候，有些时候会分不清头上的蓝色是天空还是海洋，如果那时候仪表坏了，也许会一头扎进大海，只是因为误以为那是他们的天空。
汽车发动，杜若感觉着手上的手铐传来的冰冷触感，陆颖的愤怒，于曦的绝望纷纷扰扰的从她眼前闪过，但是最后，眼前浮现的是林雨希满怀期待的眼睛。
天与海的距离，原来不过是一个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完了，也可以说终于坑完了。作为一个强迫症，看到坑不填真的不能忍，但是用了六年写完一个小说，前后情节支离破碎的真的没没想起都让我很有一种切腹自尽的冲动。
就这样吧，烂就烂吧，能力可以有问题，但是态度不可以不端正
其实最初的大纲印象应该是一个很轻松的甜文，但是如何把一个一模一样的大纲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知道，也许我腹黑了呢？
六年前我还是一个满腔热血的毕业生，现在已经是一个对行政无比厌倦的工程师。变了的除了身份，还有的就是曾经的那份激情。
这也许就是我为什么隔了这么久也一定要把这个坑填完，哪怕自己已经忙成狗，但是，起码填坑的时候，还能让我回忆起曾经的那份积极阳光
于是
就这样了
谢谢所有看到这段文字的人
☆、于曦番外之不如归去
第一次见到杜若的时候，我就坐在她的旁边。
开学典礼的大会堂里，我去的晚了，干脆在最后面的一排的空位坐了下来，边上男同学以为我是他们班的，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我只能尴尬的告诉他，我迷路了，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在人堆里找我们班的位置，所以只能蹭在这里。
我没想过他会介意我的蹭坐，毕竟……
果然他不仅没有说什么，看我热的一头汗还主动提出要去替我买饮料。
小心思又一次得逞。
才一小会儿，边上的身影又回来了，我诧异的回头，坐下的人并不是刚刚那个同学，她就是杜若。
她就这么带着耳机坐了下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寒暄，新生都难免对周围人好奇，我也不得不一边听着主席台上的讲话一边跟周围的人打招呼。可是杜若只是另类的坐在那里，带着耳机看着手上的书，似乎她的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
我突然有点想嘲笑她，装比装的太刻意了，既然要看书，干嘛还要来？
买饮料的同学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饮料，但是看着占着他位置的杜若，他明显局促的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杜若，就只能拿着饮料站在边上，可是杜若好像是书看的很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刚想提醒她，后面又溜进来一个女孩子，我突然想笑，不把这个典礼当回事的人竟然这么多，看来我也不算另类么。
她目标明确的找到杜若，一把拉起她：“我爸来了，不用在这里等校长了，我们之间到后面去。”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我却清晰的听到了她话语中的骄傲，边上的男同学还拿着饮料站在那里，她只是一把拉起杜若，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存在，只是临走，突然回头冲我一笑。
应该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陆颖就成了我命中的节数。
杜若走的匆忙，陆颖又塞给她一堆东西，她左右手的看了一下，转身把本来放在手上的书递给了我：“送给你。”走的时候，她好像又想起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辛苦你帮我扔了。”
我翻了翻封面，是村上春树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果然，只能辛苦我帮她扔了。
不喜欢村上春树，是我和杜若的第一个共同点，不过，她是第一个明确告诉我她讨厌极了这种不知所云故作冷寂风格的人。
再想想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照面，突然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她……
古人说，食色性也，就是这样。
第二次见到杜若，只是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她的侧影。边上的同学告诉我，这就是杜若，我们学校里，最大牌的太子爷……
我花尽心思的制造跟杜若的各种偶遇，甚至在画板上涂抹的时候，画布上的人脸都会带上她的一些特征。但是这一切，杜若并不知道。
我就像一个偷窥狂，静静的凝视着她，杜若是那么的骄傲，我非常确定，一旦我出手，机会，就只有一次。
所以当杜若捧着一束玫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是于曦？”
“嗯。你？”
她顺手把玫瑰塞进我怀里：“陆颖送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她就走了，没有一丝留恋，我嗅了嗅怀里的玫瑰，只能自我安慰，即便不是她送的，这应该也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陆颖没用几天就出现了，她满怀歉意的跟我说是临时被老爸召唤，实在没办法才让杜若代送礼物。我只是笑着跟她说：“没关系，谢谢你给我构筑了一个美好的景象，我是真的喜欢杜若。”
我不是故意伤害她，但是感情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双赢。
我喜欢杜若，杜若最好的朋友喜欢我，恶俗，但这就是命。
果然，陆颖虽然脸色苍白，却还是笑着说：“这样啊，那就算了。”
圣诞节的那天，我特意拿了一串槲寄生，趁着杜若没防备的时候飞快的吻了她一下，我的语言还算正常，但是，我的心却跳得厉害。我好害怕她会告诉我，不会喜欢朋友喜欢的人。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杜若根本没想起来那件事，竟然，还以为是第一次见到我。
每次想起来，都还会不甘心，虽然陆颖处处留情，但是我应该跟她追的那些女孩不同吧，杜若，怎么就能没印象呢？
可是更让人生气的是，杜若简直没心没肺，我会想尽办法的跟她待在一起，但是杜若却对这种如胶似漆的相处不以为然。每次都恨不得分手，让她也尝尝这种不被人在乎的滋味，可是……我就是舍不得。
只能小心翼翼的给她灌输这种爱人之间相处之道，还要面对她每次一本正经说：“没这个必要啊。”真是觉得杜若不去学理科可惜了，这种一板一眼的学究态度，真是浪漫的天敌。
自己选的，自己好不容易勾搭上的，我也没有办法，再苦，也只能甘之如饴。
每天的心情总是在杜若爱我与不爱我之间摇摆，占卜的花都不知道被我□□了多少朵了。直到有一天，忍无可忍的冲杜若发了脾气。
“我家里面的人的事情，你告诉我一下，不过分吧。”
“告诉你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杜若，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是可以用逻辑回答的，你条理性既然这么强，为什么你不干脆去和电脑谈恋爱？”
我拂袖而去，留下杜若一个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么的伤心，是杜若轻而易举的用权势解决了我家的困难反而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