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云微早早的收拾好东西出了门，也没和林雨希打招呼。
林雨希苦笑，看来小丫头开始闹别扭了。不过来不及想太多，她随后收拾好东西，赶去了ZX的投标现场。
和那些竞争对手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一圈招呼，林雨希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远远的看到程云东冲她点了点头，这让林雨希又一次受宠若惊。
一系列程序走完，ZX的工作人员出来宣布了开标时间就通知散会。
林雨希叹息着笑了一下，中国人就是喜欢走形式，每次会议都搞得那么煞有其事，其实功夫都是在会议之外。但想到这个项目对VB，还有对杜若本人的意义，她还是要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对待。
“不耐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程云东已经走到了林雨希旁边，周围的人很识趣的避开了一段距离。
程云东也无责怪之意，反倒是如同一个长者拍了拍林雨希的肩膀：“年轻人还要多加历练，尤其是你那点心思还全放在脸上了。”
林雨希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以她的自控力，刚刚顶多也就是一点不经意的流露，这也叫全写在脸上？这些高官都要成精了。
程云东接过秘书递上来的外套：“我要回广州了，再过几个月就是陆学长的生日，到时候我们再见吧。”
虽然想问那开标的结果怎么办，但林雨希看到程云东脸上老狐狸一般的笑容，出口的话还是一句客气的‘好’。程云东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问了反倒显得自己太沉不住气。
天塌下来如果人力改变不了，那也只能由着塌了。
“学长一路顺风。”
送别了程云东，林雨希又百无聊赖的坐了下来，再咀嚼了一下程云东的话，林雨希还是觉的似懂非懂，事实上，从两人的身份差距来看，程云东的态度……好的过分了。正想着，林雨希眼角扫到一个身影，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曲经理怎么有空来了？”
曲宛好像才刚到，外套还拿在手里，笑吟吟的朝林雨希走来：“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路过这里，想起你们今天好像在这里投标，就顺便来看看。”她四下望了望，“程总是还没来还是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你找他有事？”
曲宛掩嘴：“我能找他有什么事，随便问问罢了。”正说着，曲宛手机响了，一声叹息，“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林雨希安慰她：“能者多劳。”
曲宛拿着还在奋力发声的手机，冲林雨希摆摆手：“我还是先走吧，省的又被人催命。”
其实林雨希也打算走了，自然就更不在意这个偶然出现的曲宛，只说：“你随意。”
回到家里，林云微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还在冷战还是已经开始体验VB职员的辛苦了。
林雨希索性也不收拾什么了，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也没见到林云微。
来到VB，林雨希有点隐隐的烦躁，她想找个人来说说话。
犹豫一会儿，林雨希拨通了杜若办公室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Anne：“Fiona不在，她出门了。”
“出门了？知道她去哪了吗？”
“去上海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有什么我能转达的吗？”
林雨希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有些少许的尴尬：“不用了，一点琐事，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That's OK。”
挂上电话，林雨希靠在自己的靠背椅上。
Anne说的是‘出门’不是‘出差’。想起那天的情形，难道杜若家在上海？不过F大也在上海，杜若也有可能是回母校了。
发现自己又开始胡乱猜测，林雨希赶紧收回那已经不知道跑到哪的思路。
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林雨希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到了下午，她和Helen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出发前往和江乐澜约定的茶楼。
走进茶楼，稍一打量，林雨希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江乐澜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半掩至眉前的碎发掩映着水汪汪杏仁眼，半是出神的望着窗外，一身说不出的柔弱动人。
看到林雨希，她浅笑一下，招过服务员。
林雨希笑着挡开了服务员递上来的单子，直接点了一杯单枞。
看着林雨希在对面坐定，江乐澜柔声说：“好久没见了，你的口味还和大学时一样。”
“习惯了。”随意客套了一下，林雨希问，“你的婚礼准备好了？”
江乐澜顺手收拢了一下额前碎发：“还没，不过有专门的婚庆公司处理，也不用我做什么。”
“这样……”
“雨希，你……有男友了吗？”
林雨希拿起面前的茶水，笑的很含蓄：“暂时还没这个心思。”
江乐澜轻轻摆弄着面前的杯子，说：“也对，你和叶茗素来独立，估计也不急于一时。那个……”江乐澜停了很久，林雨希也没有接话的意思，她只能自己把话说完，“叶茗最近怎么样了？”
林雨希端详着自己杯中的茶叶，声音平稳：“还行吧，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我最近打她手机都不通，我以为，”
“以为什么？”林雨希笑笑，波澜不惊的反问，“怕她会想不开？”
江乐澜的头猛地抬起，看着林雨希满是不敢相信：“你……我，我以为，”
林雨希眉眼一低，压下一瞬间涌起的排斥，声音依旧平淡如水：“篮子，如果你已经有了决定，就放过叶茗吧。”
江乐澜娇小的脸颊霎时涨的通红，她的声音越发的小，甚至要林雨希聚精会神才能听清楚。
“雨希，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和贝贝都认定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婚姻和男人所带来的依靠。”说着，她抬头看了看林雨希，发现林雨希并没有正眼看她似是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她便依旧自顾自的说，“而且，你也知道，我的出身不好……”
林雨希放下杯子，温和的打断她：“这和你的出身没有关系。”
江乐澜笑着摇摇头：“就知道你们不会懂的。你，叶茗，甚至贝贝……都不会懂。”
林雨希没有再说什么，她沉默了很久，感觉手里的茶都变了味道。好像过了很久，她站起来，一副公事般的面孔：“我手上还有点工作去处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先这样吧。”
江乐澜没有阻拦，她知道今天的见面注定没法给她想要的结果，也许……这也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一个人走在路上，林雨希没有坐车，她想要安静一下。
叶茗是她最好的朋友，不管是爱屋及乌还是考虑到江乐澜本身就是她的舍友，林雨希对江乐澜都没有讨厌的理由。事实上，客观的说，林雨希对江乐澜也一直是很不错的。
但这么多年，一次次看叶茗酒后极力掩藏的痛苦，再想起当年的种种，林雨希嘴上不说，心中的天平总难免倾斜。
她知道江乐澜一直在意自己出身贫苦，但这么多年，江乐澜的出身没有变，但周围除了叶茗之外的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在下降，足以证明很多事情与出身无关。
想着想着，林雨希想起了江乐澜说的另一句话，心中就更加烦闷了。
晚上，林雨希打开电脑，看着杜若灰色的名字，忍不住打下一行字。
“作为女人，我们一定需要一场婚姻和一个男人来依靠吗？”
杜若一直没有回复。
第二天，林雨希登陆msn准备开工，却跳出来一个对话框。
“我可以保证我比那个可靠。”
一瞬间，脸上已经憋不住笑的林雨希觉得自己的心里，阳光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滴叶茗，亲妈虎摸你~~~~~~~~
我真的更新很慢吗？还可以的对吧，两天一更，很准时的。（恬不知耻的谄笑中）
今天打开文章列表，竟然才二十几章，伤心了，我都觉得写了很久了的……
☆、这是表白
三月末的天气仍是带些寒意，即使是在上海这个偏南的城市，晚间的风也能带起一些微颤的寒冷。
杜若一个人走在F大的小路上。这是她曾经走过了将近四年的地方，可是现在再来。除了路边的那些法国梧桐依旧壮硕，记忆里的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又一阵凉风吹起，杜若收紧了风衣的腰带，环抱着双臂停了下来。
F大很有一种文化的底蕴，就如同这座有些建筑，不用开口，便已经让人感觉到那深藏的厚积薄发。
想着想着，杜若笑了。她在F大待了将近四年，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细细的品味一下自己的学校。她和她曾无数次的沿着这条路走过，但于曦总是那么的欢乐张扬，总是急急的拉着她，以至于似乎去品味这些建筑的历史也是对青春的一种虚度。
也许是杜若出神的在这里站了太久，一个男生走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是不是迷路了？”
杜若愣了一下，这才回神。
“我也曾是这里的学生。”
“原来是师姐。我是这里08级的学生XXX，我……”
“谢谢你，小学弟。”杜若很温和的打断了他，“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对于很多人，杜若都很平静，而这种淡然背后，更多是是一种漠然。如同很多年前一样，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男孩的想法，也和当年一样，她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应付他们。
仔细想想，当年的她对于这些羞涩的男孩确实没什么热情。当年的她是那么的骄傲自信，以至于眼高于顶的不愿花心思去猜测任何一个人的想法。唯一的一次在乎，也只是是在很久以前——也是因为于曦一直拉着自己问，那些男生到底是被杜若还是她的魅力吸引来的。
杜若又一次的笑了，笑的苦涩，她想起于曦对于两人的评价——如果说那时的于曦像是太阳，活力四射；那她就是月亮，温润清凉。站在一起，又能分得清谁比谁更有魅力？不过还是一句年少轻狂。
“杜若？！”
一个带些苍老的声音在杜若背后响起，她闻声回头，看了半天才看清来人：“郑院长？”
郑教授肯定了真的是她，哈哈的笑着走近：“你还是叫我郑教授或者郑老比较合适，我已经不是院长了。刚才老远的看着，觉得像，可又觉得不是，走近了看才能肯定真的是你。”
杜若微笑：“郑老火眼金睛。”
郑教授叹息着摆了摆手：“不是我火眼金睛，是你刚刚站在这里的样子竟然有些像她。人老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另一些事情又反复的想起来。这么些年了，还是偶尔拿身边的学生和她比较，到头来也没能找到一个能和她比肩的人。”
杜若低下了头，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当然知道她的才华横溢，而且是那么的不加掩饰。当年不也正是这些特质牢牢了抓住了她那颗虽然年轻却已习惯古井无波的心？
“对不起，郑老。”如果没有她杜若，或许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很有名气的画家了。
郑教授笑的却很坦荡，或许也是搞艺术的缘故，他对于很多事情也是开明的多：“这可不像杜若该说的话，说什么对不起。”
当年的杜若也是万花丛中开的极艳的那一朵，两个极难得的女孩子相互喜欢，谁又对谁不起？再说，当年的事情，虽然详情他并不清楚，可他愿意相信，杜若只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
“没想到偶尔来一次上海，也能遇到你。人老了，总是会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
杜若看着郑教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站了多久，郑教授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带些遥远的声音随风飘进了杜若的耳朵。
“人都去了几年了，剩下的，也就是这点回忆了，当年的很多事，散了就散了吧。”
许久之后，杜若半仰起头，眼中的泪意似乎就这么又流回了心里。又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了一张很久以前的照片——上面的两个女孩子还笑得那么的青春洋溢。这张照片在于曦自杀之后她就一直留着，仿佛照片里的于曦能回答她，为什么她最终选择了那样的结束。
端详许久，杜若把它埋在了这个她们曾无数次一起走过的地方。
已经几年了……
人活着的时候，她们之间就已经有了磕磕绊绊的裂痕，杜若自己都认为，或许再那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们也会像很多情人一样在永恒之前就说了分手。可没想到，她竟是用那种方式永远的把自己留在杜若的心里……
“不管是好还是坏，我总归再也无法忘记你？”杜若仰着头，也不关心自己的话是被谁听到了。
那时的杜若完全没有做好失去她的准备。她是那么艰难的才对她最后的要求说了好，做的就是就此一生的准备，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杜若一直想知道答案，为什么……转瞬竟然就是那样一个结果了呢？
杜若从来没有忘记于曦，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于曦所有的念想也只停留在了那个缺失了的答案。
也许这也就是人性的凉薄，也是人性的无奈……
看着那两张灿烂的笑脸在黄土的掩映下失去了踪迹，一滴久违了的眼泪从杜若的眼角滑落。
“于曦，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我累了，下面的路，我想和另一个人一起走。”
回到酒店，杜若给航空公司打了个电话，订了一张回北京的机票。
这些天，林雨希忙得像陀螺一样，ZX的招标结果出来了，这个大单子最终花落VB。于是有了一堆的报告要写，一堆的事情要交代，技术虽然有专门的部门负责，可她这边多少也有牵扯，一时间整个部门人仰马翻。
Helen和Derek脸都绿了。
“不是说封闭结束了就可以放松下了吗？这样子我宁可去封闭。”
林雨希也忙得晕头转向，看人的第一句话都变成了：“你还有XX没给我吧。”搞得大家都怀疑自己欠了她林雨希钱。
终于忙里偷闲一会儿，才想起来杜若似乎找过她说有话要说，那时候她忙得头晕，支吾了一下就过去了。
赶忙一个电话打过去，杜若那边却很无奈：“我现在在沈阳，等我回去再说吧。”
汗，怪不得VB大方的给了他们那么多差旅预算，压根就是吃定了他们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四处瞎逛。
把最后一份报告提交上去，林雨希关掉了办公室的灯准备离开，却在走出大楼就接到了杜若的电话。
“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林雨希看了一下手表，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这些天她已经把报告改了无数次了。她第一次写销售经理的报告，虽然找了同事帮忙，但还是经常被杜若打回来重写。难为杜若做着沈阳那边的项目还老是要抽出时间来教她改报告，她自己都内疚的不得了。
坐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和杜若约定的地方，林雨希急匆匆的赶上去，见到杜若第一句话就是：“报告要怎么改？”
杜若全无准备的愣住了，呆呆的回答：“刚刚那份？我还没看。”
林雨希一下子懵了：“你还没看？你怎么能没看呢？！”
“我……”杜若吞吐半天，最后还是眉眼一低，终于正常的吐出一句话，“只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杜若苦笑，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张口结舌的时候，可是看着林雨希茫然的表情，她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之前已经酝酿了很久的那番话了。
林雨希揪起的心落了回来，人也恢复了正常，探究的看了杜若一会儿，她放下包坐在了杜若对面：“杜若，你很奇怪。”
林雨希！你情商很低！
静静地吃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