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臤mega的台词量日渐增加从满脸生不如死到彻底视死如归。整整两周,没有在他们身边发现任何与疫苗相关的迹象,就连造成冷库外走廊里被杀死的几个警卫身上伤口的理论上细长锋利的武器也全然没有影子。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疫苗已经在诊所分析销毁完毕,冰雨也早一步托付给货运公司送回特勤驻地。现在还滞留异国的,就只有四个无所事事只能每天谈恋爱和围观谈恋爱打发时间顺带逗他们玩来解闷的可怜人而已。
他们隐约觉得这四个人应该有问题,却找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而在他们还犹豫是不是该继续愁苦的时候,喻文州一行已经拿到了新的身份证件,和三天后前往东部某个城市的火车票。
休假恋爱虽然幸福,但不可能长久如此。他们终究要回去,并且是不触动盯梢的网络,完全无声无息地平安回去——甩开盯梢容易,可是为此暴露一个已经埋设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接应地点实在得不偿失。这个足够优秀和稳固的接应地点,让他们有必要多耗费些力气去保护,甚至不惜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包括经济和时间成本。
他们订的是四人一间的豪华包厢,空间大设施也舒服,价格不菲,对于一次只有七八个小时的旅程来说有点奢费过头。不过喻文州最看重是包厢隔壁仍旧是这样奢费的包厢,两个包厢窗口间距离大,隔音也好,他们在包厢里做点什么完全不担心有人察觉。
前提是他们要先摆脱预先已经装在了包厢床底的窃听器。
列车开动了大约两个钟头,包厢里一直很安静。闭目养神中的喻文州忽然睁开眼,朝宋晓和徐景熙打个手势,两人会意出去。黄少天这时也放下了被他玩得发热的手机,叠两只枕头跑到床头靠稳,迅速但悄无声息地解起裤子。
喻文州坐在他身边吻着他的耳朵,低低的声音压进他的耳廓里,“抱歉。”
黄少天朝他呲牙笑,很快把裤子褪到膝弯,翻身趴在叠起的枕头上。
他们的伤痛、弱点、性别、一切一切,没有什么是任务中不能利用的。
这办法他们在酒店的时候尝试过两次,喻文州对黄少天的身体又足够了解,不消多长时间包厢里就盈满青涩诱人的柠檬香。又过几分钟,被喻文州召回来的徐景熙再一次奔出包厢找到车箱内的工作人员,有点惊惶地指着正打算扒开他们包厢门的Alpha告知:他们同行的、未标记的Omega发情了,他需要抑制剂和相对安全和封闭的空间。
这简直是比国王和总统的命令还管用的台词。列车上的服务人员很快送来了抑制剂,劝开那个受信息素影响纠缠不去的Alpha,并且同意在黄少天的发情症状消退之前把他们先安排到尽可能不影响其他人的车尾处的包厢里。
一切都源于意外,而且顺理成章。
列车在下一站停靠时,下车的便衣多停留了半分钟,把车尾被隔离的包厢指给接替他的人,要他随时关注换过去的四个人的动向。他们不知道的是,资料库里喻文州一行人的照片已经在交接途中被篡改,而新换上的照片对应的四个人已经等在列车出站后将经过的第一处隧道里。
喻文州借同僚之手将异国的工作模式摸得很清楚:越过两个地区分局的边界线,盯梢的人就会进行交接,列车上的服务人员也一样。两个站点之间是杳无人烟的山地,火车会在这片无人看管的山间行驶大约四十分钟,穿行三处隧道,过一座桥,是偷梁换柱的最好机会。
被送进新包厢里的黄少天休息到列车再次发车离站,忍着身体里还没平复的躁动跳了起来。四个人各自摸出工具开始拆卸包厢里唯一一道密封的玻璃窗,工程稍稍有点大,至少在他们经过了第一处隧道时,窗子还没有卸下来。当窗外恢复了白日的明亮,他们听到头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是一串最简单的接头码。喻文州示意黄少天先休息,收了手的黄少天便爬上上一层床铺,敲着车顶的装饰板回应那一串码文。
不多时窗子卸掉,在车顶挂了数分钟的四人逐个顺着窗子滑进包厢,又把喻文州一行送上车顶,最后将窗子复位。
行驶于山间时候的车速并不算太快,顶着风呼吸也不困难,彼此都听得到正常音量的对话。喻文州再三确认了黄少天的身体状况,在经过第二处隧道的时候却还是不放心,又将他按在车顶强制休息了十多分钟,直到第三处隧道青灰色砖石垒成的入口渐渐向他们推进,才安静地松了手。
隧道里每隔十余米就有一处预留给工作井的凹陷,墙壁有灯。隧道长不过百米,列车进入之前就减了速。他们花了列车驶过三个工作井的时间来掌握跳车的时机,然后在第四个凹陷即将到他们身边时,黄少天滑到车厢边缘,跃下。
紧接着是喻文州、徐景熙和宋晓。
列车弃他们而去,放任他们消失在隧道外草木茂密的山林中。
黄少天的情绪在非必要时段从不遮掩,喜怒哀乐几乎都挂在脸上,于是之前他和喻文州关系微妙的时候有多让人担心,现在和喻文州两情缱绻的样子就有多让人瞎眼。
用新的证件顺利出关坐上回国的飞机,刚刚飞行平稳,冷静敏锐的蓝雨第一杀手就消失了。并不算很长的旅途中他在喻文州身边根本没有一秒安静的时候,中途说得口干舌燥还按铃要了几次水。后一排座位里的宋晓和徐景熙一上飞机就戴上了耳塞眼罩,假装并不认识前面的话痨。
他们永远不能理解黄少天哪来那么多可以说个不停的话题。
就像他们也不能理解喻文州似乎居然从来没觉得烦一样。
降落时已接近黄昏,到达厅里人来人往各自行色匆匆。他们联络了军方和关口处理出入境信息的问题,紧接着被推进军方的专车送回驻地,勉强赶上这天的晚餐。
晚餐后各自回房间洗澡休息,四个人在山林里穿行了两三天才回归人类社会,紧接着洗洗干净又上飞机回国,实在够疲乏。即使是被任务报告压得紧紧的喻文州也只敲了几行字就开始呵欠连连,想着把要点列完先偷懒去睡,疫苗的数据早就在BOSS手上报告明晚再交也来得及。
突然有人敲门。
喻文州打到一半的呵欠被吞了回去,眨着湿润的眼睛说请进。
门被推开,黄少天站在外面。喻文州原本以为他已经打着滚睡在自己的床铺上了。
喻文州站起来,眯起湿润的眼睛,他猜得到黄少天的来意,有点温暖。他问:“准备睡了?”
找上门来的黄少天居然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眨眨眼才说:“已经很晚了,Leader不困吗?在飞机上没睡觉还是要早点休息,我打算回房间就睡……”他没能把后面漫长的句子说完,喻文州吻住了他。
这是他们在异国整整两个星期养成的习惯。
因为那时候境况并不安全,他们虽然会取悦彼此的身体但根本不曾亲热,每天只在睡前交换一个让人气喘吁吁的晚安吻。两个星期,养成了习惯。
而现在,喻文州含着黄少天的舌尖想,真是个好习惯。
“Leader晚安。”一吻结束,黄少天说。
“少天晚安。”
习惯的延续是很微妙的预兆,虽然这个习惯其他人并不知情,包括与他们两个住了半个月隔壁的宋晓和徐景熙。回到驻地之后他们只觉得这两个人变本加厉越来越难以直视,恋爱谈得如胶似漆恨不能二十四小时黏在彼此身上同进同出。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徐景熙说。
他刚从喻文州房间出来,不想回忆为什么送药给黄少天要到喻文州房间。
而那个太美的画面,是喻文州倚在床头读一本他买来很久一直没有时间好好读完的书,黄少天伏在他拱起的膝头,永动机似的说个没完。
“什么时候能把药都停掉?特别是这个。”黄少天拿起徐景熙送来的一包药片,那是一个星期的量,“又酸又苦,每次吃都会黏在喉咙里,徐景熙和张新杰一定是故意的。拿给我的究竟是药还是杀人利器……”
喻文州把书签掖进正看到的这一页合起书本,接过黄少天手上写了用法用量的纸包。
“今天的是不是还没吃?”他问。
咧着嘴又抱怨一圈,黄少天离开他膝头去倒杯温水准备吃药。喻文州却不把纸包还给他,而是就着他手里的玻璃杯含了口水,捻出今天分量的药片也塞进嘴里,朝黄少天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应该吃药的人先是吃惊,而后顿悟,乖乖趴回他膝头。
Alpha捏住了Omega线条精致的下巴,黄少天已经习惯的温柔亲吻黏黏地覆上来。喻文州的嘴唇上还挂着水,软嫩微凉,印到黄少天嘴角时却带上了让人脸红的热度。黄少天不自觉张开嘴,还没煨热的水就被一股脑儿推了过来。刚刚吞掉它们,紧接着顶进来的是他无比熟悉的喻文州的舌头。
深吻的时间不长,喻文州用舌尖搔了搔他的上腭,放开脸颊染上绯色的黄少天。
“这次黏住了吗?”
黄少天皱眉品味了半天,摇头——过程太快他根本没感觉到药片的存在。
“以后吃药记得多喝水。景熙跟我举报了几次少天吃药不喝水。”喻文州说。这才是徐景熙需要把药送到他房间里的真正原因。
腹诽几句,黄少天红着脸抱着杯子开始不停喝水。
这时喻文州的联络终端滴滴叫起来。
驻地内部信号屏蔽完全不能用手机,不过特勤内部关系熟稔一些的用联络终端当免费电话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特别同期进入特勤的人彼此之间关系不错,经常会摸清各自是否有任务之后趁着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偷空骚扰闲聊,上面早习惯了他们如此交流,既然不过分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管束。
喻文州偶尔也会骚扰别人,此时也就非常轻车熟路地接通了线路。
倒是来骚扰他的这个人让喻文州有些意外。
“张新杰?”
霸图的医生显然不是来找他闲聊的,开门见山说起正事,虽然话题并没严肃到哪里去:“黄少天从我这里借走了一些书籍和论文期刊。虽然没有什么过格的内容,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让他的恋爱对象知道。”
喻文州笑起来,“少天借了点什么?”虽然还是对着终端,但这句话却是问给黄少天听的。
眼见自己被出卖,黄少天奋起咆哮了两句张新杰心黑手狠卖队友,才又低下声音总结他从张新杰那里摸回来的一串专业论文题目。没想到黄少天居然在场的张新杰原本已经开始报那些冗长繁杂的论文题目,听到黄少天愤慨的声音勉强解释了几句,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掉出喻文州和黄少天的对话线路以外了,只好暂时保持安静等黄少天把话说完。
他显然还有其他的事情。
领悟到这一点,喻文州抬手捂住了黄少天还喋喋不休的嘴。
他接收到的信息量已经足够,黄少天跑去张新杰那里借了一堆关于AO关系和Omega生理过程的论文,这代表他心爱的人正在扩充自己相关的知识库,认真考虑标记的问题。
张新杰认为“有必要让他的恋爱对象知道”的,无非也就是这些。
“我大概了解了,谢谢告知。还有其他的事情?”
喻文州把通话继续下去。
张新杰继续说道:“介于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如果要进行标记,尽量缩短成结时间,注意避孕。我个人不建议在治疗过程中进行标记,标记后的调整期会对生殖系统造成一定压力,黄少天目前也不适合接受过分的信息素刺激。”
“我们……”喻文州眯了眯眼睛,微微分开双膝从腿间看着黄少天伏在他小腿的身体。如果标记,那就会成为喻文州独享的美好存在,为他产生和纾解欲望,响应Alpha信息素的蒸腾与宁静,孕育延续他们基因和爱情的新生命。“暂时还没有这个计划。”
标记和生育几乎是AO恋情必然的结果,但是自从他们的关系稳定并且愈发融洽,喻文州渐渐认为自己并不像从前那样有着时时都要强调并且促成这个结果的紧迫感。黄少天不是适合逼迫的对象,他也不习惯把人逼得太紧。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节奏和步调,循序渐进,按部就班。
彼方张新杰继续询问着:“最近这次药物调整之后黄少天有没有不良反应?比如体温升高和异常的肌肉紧张。他自己不会有明显的感知,但是伴侣在性爱过程中应该能发觉。”
喻文州摇摇头,“没有,少天最近一切都好。频率也按你之前建议的,至少两到三天一次。”
黄少天呲牙,显然知道这个频率指的是什么。喻文州对他暧昧地笑了笑。
张新杰沉默一会儿才纠正。
“是最好两到三天一次。”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线路彼方的Alpha完全是在靠曲解医嘱来增加他们亲热的次数,而作为患者的Omega或许永远没机会知晓真相。张新杰索性放弃了过多抗辩,这本来也不是必须严格执行的医嘱,“如果他的体力支持得了,你们现在的频率也没问题,但还是要注意节制,毕竟他是个病人。”
获得默许的喻文州抚着病人的脸颊点头,“我会注意,多谢提醒。”
至于喻文州究竟有没有节制,除了他自己大概就只有黄少天才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居然有点悠闲。
连着两个星期没有任务,甚至连手头的文书工作也少得可怜。喻文州终于有时间每天抽空在房间里把他新购置的书读完,他和黄少天也终于有时间抛开所有的危险和压力好好谈几天恋爱。
清空了计划列表上的所有工作,喻文州抽出一整天时间拉着黄少天去约会。
距离他们上一次约会已经过去了不知几个月。
当然他们的关系也与上一次约会时候全然不同。
看电影、逛街、吃甜品。没有任何创意的日程安排得简直无聊,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根本不在乎约会途中的含金量——只要是他在身边就够了。他们根本感觉不到是源自彼此的化学物质作祟,只知道在这个时候一点点细小的快乐都被放大数万倍,撑开胸腔里满满的幸福感。
“为什么?”
“我喜欢文州啊。”
黄少天已经能够把这句告白说得顺口而且自然,虽然后面还是跟了长串有的没的。
喻文州在他身边淡淡笑着不说话,沉默到黄少天把自己说急了就给他一个吻,安抚几句然后从头再来。
只要黄少天不觉得烦,他们能够永远这样往复轮回下去。
反正喻文州是不会觉得烦的。
他挺喜欢这样的过程。
特别无聊也特别开心的过程。
从商场出来时他们十指相扣地牵着手,黄少天的另一只手里拎着两个人脱下来的外套,喻文州则提着刚刚逛街的成果。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雨,没带伞的两人相视一眼,同节奏地笑出来,顶着商场外飘飘忽忽弥散满天的细雨冲进张新杰推荐的那家咖啡店。
这次的座位黄少天更加陌生了。情侣座,两个人被小沙发和椭圆的桌面关在色彩柔和的玻璃蛋里。饮料是硕大的一杯,装饰了成对的樱桃插着双头吸管。黄少天说得口干舌燥,咬住吸管慢慢啜饮。喻文州单手托腮,“我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少天抵死不让我抱。”
黄少天呛了一下,却不留时间咳嗽,连串地抗议:“特殊情况区别对待好吗?我们上次坐的还是特殊位置,如果随随便便就被你抱了,这家店老板都会伤心至死。他辛辛苦苦维持多年的保护Omega的口碑就被我们给毁了……”
“现在不是特殊情况了吧?”喻文州的手指敲了敲耳垂,脸上浮出温暖的笑意来。
被他这句话搞的愣了一会儿,黄少天默默放开那杯饮料,侧身给他的恋人一个十足温暖亲密的拥抱。
喻文州也圈住他,轻轻闭上眼。
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