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
“唔,”王妃想了一想,接着问,“姓银吗?那家中是何门第,祖上有些什么人?”
金铃皱了一下眉头,道:“无门无第,凉州游侠。”
“无门无第,岂非甚是粗野……”王妃颇感担忧,但见金铃微有不悦,改口道,“娘并不是嫌她配不上你……你们今天玩了什么?”
“湖上泛舟。”
“金铃,你多说说话嘛……”
金铃低头苦思,王妃知她找不到说什么,温言提醒:“讲讲你这个小师妹,她武功也与你一般好吗?”
金铃道:“从前是我的好一些,后来被她超过去了。”
王妃慈爱地替她整了整头发,又问道:“那她生得也与你一般可爱吗?”
金铃道:“她是个胡儿,生得十分艳丽,浑身上下,一双眼睛最灵,一张嘴最甜,平时没个正经,专和我捣乱。”
“这……听起来可不大像好人家的女子……”
金铃点头道:“坏透了。”
王妃问道:“那你怎么会和她成了朋友?”
“她很有趣,很仗义。”
王妃不以为然:“有趣又仗义的人,天下千千万。”
“她救过我一命。”
“人与人谈不谈的来,与救没救过命总没多大关系。”
金铃低头思量,慢慢道:“她与我一样,同样被师父养大,自小便受许多人仰望,同样要早早去做许多旁人做不到的事。她与我……是一样的人。”
其实早先银锁三番五次想要取她性命,她此时全都不提,单单将她的好拎出来,
王妃温柔地笑起来,捏着金铃的脸笑道:“我的女儿眼界甚高,旁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不单如此,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就算是娘天天求你说话,你也常常是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好像叫你说一句话,便是花一锭金子一般。”
金铃睁大了眼睛,辩解道:“非是如此……”
然而江湖之大,她识得的人却不多,向碎玉是师父,戴长铗白胖子是长辈,寒儿莲儿是手下,陆亢龙手下各路煞星,虽然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亦不乏血性豪杰,却都最多只能算是共事。同辈之中诸如向尧臣之流,她都不屑往来,只有银锁获她青眼,与旁人分外不同,有能耐将乌山上上下下耍的团团转,更有本事一箭双雕,拿下她和解剑池两人。
除银锁之外,再无人叫她如此心服口服。
她只得承认道:“确乎如此。”
王妃笑道:“还想不承认,哼哼……你将她夸得我都想见她了,何时将这个小朋友请到家里坐坐?”
金铃心中好笑,暗道这个小朋友不知在我们家住过几晚,吃过几顿,嘴上却答道:“我一定将她请来给娘看看。她嘴甜得很,娘定会被她哄得忘记说她坏话。”
王妃一挑下巴,笑道:“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出去当好人去了(修电脑),晚上是更文小天使在百忙之中抽空帮忙更的,所以什么也么有……
如果就这样领着小师妹回家给妈妈玩然后从此写成田园风光多好(住脑
可惜生(ti)活(gang)永(qi)远(shi)不(bu)会(shi)一(zhe)帆(me)风(xie)顺(de)
发现有人在等更新其实超感动
其实写网文是个超寂寞的活,这么多年看过无数个因为没有回复就把文坑了的人,也非常理解作者想要一个留言的心情。
曾经更断刀的时候,每天像在失去动力的太空船里一样一个人碎碎念,想想还是挺……辛酸的。
(这么说来那时候每天20多的点击是外星人的观察吗?
(那留言是迷之天外音吗?
(顺说地心引力那个女主的穿着我挺喜欢的
(就是她每次喘息和尖叫的时候我都觉得哪里不太对(走错片场的感觉
☆、第109章 京城胡种六
金铃获银锁邀约;要带她再进一次廷尉狱,见一次向碎玉;她左右无事;便在家培养心性;加紧练功,免得再见向碎玉;被他瞧出她在偷懒来。
中午春姐早早来叫人,幸亏金铃刚刚运功一周天;若是卡在当口上,少不得又要内息紊乱。
“春姐;何事慌慌张张的?”
春姐喜道:“今日少主公归家;王妃派人来给小郡主梳洗打扮。”
金铃叹了口气。
春姐心中好笑;王妃晚年得了个义女,不但不生气,还宝贝得如同亲生,逮到机会就要将小郡主打扮一番,还往往要亲自操刀。
这时果然有人拍门,春姐出去查看,果然是王妃亲自带着四个婢女过来,有人捧着衣服,有人捧着胭脂水粉,有人捧着王妃亲用的一套梳子,还有人捧着王妃装首饰的妆箧。
金铃正站在门口,一见这阵仗,倒吸一口凉气,求饶道:“娘,饶我一次,别上胭脂。”
王妃掩嘴笑道:“就饶你这一次。”
她挥手就叫这四个侍女团团围住金铃,可怜堂堂乌山少主,平常敌阵中七进七出也视若等闲,此时被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围住,竟然脱困不得,被架到屋中,按在椅子上,任凭她们揉圆捏扁。
王妃支着下巴,笑着看她饱受折磨。金铃叹了口气,道,“万万不要弄痛我了,一个时辰后我自己醒来。”
她竟然在四个侍女的包围下,自顾自练起内功。
四个侍女齐齐扭头看着王妃,王妃轻声道:“你们都轻点!”
虽然王妃这么说,但金铃不陪她聊天,未免有些无聊,便指挥侍女,给金铃梳了好些平常她怎么也不肯梳的发型,又亲自挑选首饰,替她挂上,然后自顾欣赏,美得不行。
不光春姐,连这四个小侍女都觉得王妃实在太顽皮了,小郡主未免太无辜。
一个时辰到了,金铃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王妃刚刚从她头上挪开手,喃喃道:“娘,可否让我换回先前的发型?”
王妃被抓了个现行,坐回胡床上,道:“你高兴便好,冬笋,替小郡主梳头。”
那唤作冬笋的侍女快手快脚,拔掉金铃头上刚刚戳好的钗头,替她梳成平常的单髻,王妃老大不愿意,殊为遗憾地看着金铃。
正当此时,有侍女进来通报主公与少主公已启程往家里来了。王妃便拉着金铃早早列席等待,不过并没有等多久,门外便喧闹无比,俄而便有一锦衣青年跑进来,神采飞扬地叫了一声娘。
王妃亦是兴高采烈,应了一声:“荀儿,你可算回了一趟家。让我好好看看。”
萧荀转了一圈,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又变英俊了?哈哈哈哈!”
“嗯嗯,荀儿英俊潇洒,乃全城之最。快来见见你的义妹,这是金铃。”
金铃长坐拱手道:“义兄,久仰义兄大名。”
她这纯是江湖规矩,萧荀从没被人这么问过,反而觉得新鲜,问道:“哦?我什么样的大名?”
金铃道:“整日不着家。”
萧荀哈哈大笑,道:“定然是娘成天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将我的形象都败光了。”
金铃不善拉家常,只得又拱手,坐下来结束谈话。
萧荀微微尴尬,正要再说话,南平王从后面走进来,笑道:“荀儿半点不知道谦虚,这么大年纪了还猴子似的乱动,快回去坐好。”
萧荀在金铃旁边的案前坐下,与二老对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拍了两下手,道:“今日我与义妹初初见面,没什么礼物送,听爹说王府少人伺候,我心想仆人我府上甚多,特别带了几个机灵的奴仆来。”
说话间便有四个侍女鱼贯而入,与王府中淡色着装不同,却同萧荀花里胡哨的审美颇为相似,穿得都是艳丽的纯色,守在王府四人旁边,开始布菜。
金铃话一向不多,听萧荀逗得二老笑声不断,自己则在旁边一如既往默默吃饭,一碗已尽,她将碗递给近旁的小奴,示意她添饭,小奴接过碗去,金铃抬头看了一眼,却一下愣住,如遭晴天霹雳,心中狂跳不止。
这小奴乃是个胡人,竟与小胡儿有七八分相似。
莫非喻师叔说的就是这个?!
那小奴看到金铃也在看她,竟尔惶恐起来,红了脸,低下头,手上一抖,把饭碗抖了下来。
萧荀正与旁人说笑,此时忽然伸出手。金铃早有反应,也伸出手来,一把抄起饭碗,放在自己案台上。
萧荀看了金铃一眼,小奴吓坏了,忙跪下道:“请少主公责罚……”
萧荀和金铃又是一齐出手,硬生生把小奴抬起来,阻止她下跪。
“惊了妹妹,我罚她。”
“义兄言重,算不得事,就算了吧。”
萧荀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小郡主饶你一次,还不快谢?”
小奴又要下跪,口中称:“谢谢小郡主……”
金铃一挥袖子,那小奴只觉一股巨力掀起,又跪不下去,只得退到一旁。
萧荀看了她一眼,眼神直如恶狼一般,然而这眼神一闪即逝,他又变回那笑容爽朗的青年,举起酒樽道:“义妹初来乍到,听说为兄不在之时,你十分照顾母亲,为兄敬你一杯,谢你代为尽孝。”
金铃亦举起酒樽,低声道:“义兄常常回来,便是尽孝。”
她自顾引尽,见萧荀亦喝干,才放下酒杯,回头默默吃饭。
金铃已经开始吃第四碗,萧荀又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快速扒完饭,举起了碗,旁边胡奴连忙给他添上,他眼角瞟着金铃的碗,嘴里不住吃着。看得王妃忙道:“荀儿,慢点吃……”
萧荀擦了擦嘴,笑道:“还是家里东西好吃,忍不住。”
他吃着吃着,又皱眉道:“就是家里碗太小。”
王妃问道:“京口可还好?”
萧荀道:“还好还好,就是吃的差点。我定要参一本军营伙食。”
王妃奇道:“你乃领军将军,竟没有点加餐吗?”
萧荀笑道:“我吃住同一般士卒一样。”
王妃道:“那怎么行?你乃皇室宗亲……”
萧荀道:“有什么不行的?打仗靠的是手下兵卒,哪有指望大将上场硬拼的?兵卒吃不饱,我就算撑死也没用。”
金铃听着,默默点头,总算对这花公鸡一般的义兄有了些许好感。
萧荀一方面要与金铃暗中较劲吃饭速度,一方面又要与爹娘说笑,十足像是长了两张嘴。金铃五碗饭吃完,静静放下碗,在旁边跪坐,犹如一尊玉像。
萧荀暗暗数着,惊觉这义妹十分能吃,已经威胁到他的饭量记录,于是不露声色比她多吃了一碗,方才表示这顿饭吃得舒畅。
他吃饱了,又对金铃道:“听闻义妹乃是武林高手,为兄甚感惊讶,想与义妹过两招,你看如何?”
金铃拱手推辞道:“军中弓马,与江湖武功原是不同的,如何得比?”
“不妨事,打着玩罢了,还是妹妹怕为兄下手太重,伤了你那如花似玉的脸蛋?”
“义兄怕是应有同等烦恼。”
南平王见萧荀轻易不会善罢甘休,忙打断道:“荀儿,不是午后要回中军述职吗?”
萧荀为之一顿,本吸了一口气准备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金铃同他好好打一场,不料南平王提起这件事,叫他一口气在嘴里过了一遍,只得喘了出来。
“……好吧,改日再打,我走了!”
王妃愕然道:“现在就走?”
萧荀站起身来,道:“伙食的奏折还没写,回去赶一赶。”
王妃连忙跟着站起来,道:“等等……我送你出门!”
萧荀却接过随从递来的大氅,往身后一挥,就出了门。挥起来的边角差点打中追上来的王妃,金铃眼疾手快,挡在王妃身前,挥袖抵消掉他那一挥之力。
王妃怅然道:“儿大不由娘……”
金铃惦记着向碎玉的教导,于是拱手道:“金铃陪娘解闷。”
王妃看着她,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
金铃想了一想,道:“委实非我所长。”
王妃因金铃这句话,低落的心情回升回来,笑道:“你还是陪我走走吧。”
金铃点了一下头,回身拱手道:“爹,我陪娘去园中散步。”
南平王显得十分萧索,“啊?又不带我?”
王妃从金铃背后伸出头来,道:“带上你也行,你需得跟在我二人身后十步远,不得并排!”
南平王笑道:“僭越!竟敢让堂堂王爷跟着你?”
“你肯是不肯?不肯就不带你来!”
金铃却满有忧思:师父何时才能出来?我们两个光杆,又如何抢回乌山的地盘?小师妹到时,到底会是敌是友?
若是向歆父子力有不逮,贼兵寇边之时难以抵挡,不知有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再也无法像这样打闹。路上流民变多,龙若那样的孤儿,不知又会多了多少。
想到龙若,她顿觉心痛,又不由得想起方才席上小奴,她与龙若这么像,真的不是龙若本人吗?但若是龙若本人,为什么见了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是忘了我吗?她是因我离她而去,便再也不睬我了吗?
她被王妃拉着在前面跑,南平王跟在后面,捋着胡须微笑不已,她却心不在焉,心中不由得又担心起寒儿莲儿的安危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好多留言!!!
昨天的作者有话说只是有感而发啦……因为在隔壁论坛又看到一个说没有留言就想坑掉的帖子。一般来说写完一篇文点击率就会飙升,然后会俘获一批铁粉。于是昨天炸出好几个从没见过的自带粉丝(才不说很开心呢)。
不过也有一些人再也没见过了,不知是改了名字,还是最近爱好潜水,还是忽然粉转路人。总之其实大部分人我都是记得的啦。谢谢大家的留言。
☆、第110章 京城胡种七
好在王妃意在与南平王斗气;走两步便回头同南平王做个鬼脸,看他有没有越界;若是越界;必指着地上叫他跳回去。两人斗得正欢;并未注意到金铃的魂已飞走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互相捉弄;反而显得金铃尤为稳重,府中婢子见之;纷纷避走,免得事后被南平王追问“我今天到底威严不威严”。说错了话;是要挨罚的。
不知不觉绕了一圈;走到金铃的小院门口;王妃以眼神叫南平王在外罚站,牵着金铃走进去,叫了她一声,见她不应,这才发现她走神了。
“金铃?”
“金铃?金铃,快醒醒……”
金铃回过神来,应道:“娘亲。”
王妃笑道:“金铃,方才的几个小奴,哪个顺你的眼?”
“都还不错。”
“你挑一个,带回去给春姐帮忙,好不好?你若不说,我就替你做主,就那个小胡奴如何?”
金铃心中砰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王妃笑着拍拍她,叫随侍婢子出去喊人,不多时便将那小胡奴带进来。
小奴十分乖顺,眼睛盯着地上,不住地绞着手指,显得十分紧张。听见旁人在说她的事,悄悄抬头望了金铃一眼。
金铃也在看着她,眼神带着一点迷茫,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在发呆。
她又赶紧低下头来。
金铃简直有些恍惚,这个胡奴一头棕色的头发,接近末梢的地方微微弯起,琥珀色的眼睛透着警觉,瘦弱的身躯裹在并不合身的衣服里,脊背却挺得笔直,宛然便是当年的龙若。
王妃见她并不反对,便带着使女、领着门口的南平王离开了,剩下春姐与金铃,对着这个小胡奴。
春姐见金铃一直没有说话,便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屋里静的可怕。春姐脊背上渗出了冷汗,同那小胡奴一道等着金铃发话。
金铃回过神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胡奴低头道:“回小郡主,我叫摩勒。”
“你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