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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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剑-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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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既有其可能性,亦有点勉强,应阳天值得如此做么?他劫明月园的钱即使揭穿出去了,武林中人士多半不会怪他——劫富济贫本是侠义道中所为。
  但若果杀死声誉甚佳的秦雪岭及虞子清,万一传了出去,对他多年来所建立起来的声誉及地位不是大有影响么?况且杀死江三妹尚要得罪梅任放。
  李鹰到此便再也想不下去了,因为在没有再进一步的理由前,这一点不能成立。
  就在此时,公孙良去而复返,李鹰不禁抬眼望着他。
  公孙良后面跟着两个神貌非凡的青年,正是楚英南及宋玉箫。
  “头儿,这是江北四秀的楚少侠及宋少侠。”
  楚英南及宋玉箫同行了一礼道:“晚辈拜李前辈。”
  “不必多礼。”李鹰目光一亮,故意诈作不知而问:“不知两位有何指教?”
  楚英南走前一步,恭敬地道:“前辈言重,晚辈是有事要求大人的。”
  李鹰站了起来,跟着走离书桌。“我亦属武林中人,不是在公堂上,我不喜欢人家以大人称我,何况你俩也没有功名在身。”一顿。“两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他穿一身青衣粗布,腰缠布带,上插一根烟杆,高大的身材,黝黑的皮肤,除了头顶见秃之外,倒像一个乡下老头,可是他随便这么一站,自然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自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人心中一凛。
  楚英南只得把明月园的二度被窃,以及秦南岭和虞子清被杀之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鹰听得很留神,一待楚英南说罢,问道:“那么两位是来求我把应阳天捉拿归案?”
  楚英南背负双手,慢慢在小厅内踱步,忽冷冷地道:“武林中之事,官府素不理会,若依公事办,我只能以窃贼之罪捕拿应阳天而已。”
  宋玉箫早知道他与沈神通的规矩,忙道:“晚辈这次前来是想请前辈私下查办此案。至于酬劳,但请前辈开口。”
  “我照规定本应收取五万两代价,不过看在张大人的脸上,就收七折吧。”
  宋玉箫大喜,忙取了三万五千两的银票,双手呈上。
  “这钱么,待破了案才收。”李鹰不温不冷地道:“你们又凭什么认为应阳天是凶手?”
  “晚辈刚才说的难道没有道理?”楚英南愕然道:“除了他,晚辈实在想不出武林中有谁与晚辈的结义弟有如此深的仇恨。”
  李鹰便把他刚才所设想的一切说了一遍。
  宋玉箫听了为之一愕。
  楚英南却道:“世上多的是欺世盗名之辈,应阳天貌似侠义,许是奸诈阴谋也未定。”
  李鹰反讥道:“应阳天的名气可是经过三十多年的努力挣来的,其义举及所做的善事,绝不能假得了!你岂能如此轻率下结论?不错,你把这件事想得这样深入,我亦很欣赏,不过,这是另外一回事。”
  楚英南只得把在落马村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李鹰沉吟了一会,道:“不错,近年来能使左手剑的人已不多见,应阳天是第一个,难怪你能如此肯定。”顿了一顿。“暂请两位在这里住几天。调查及捉拿凶手的事,我自有安排。公孙老弟,你先去安顿他们的住宿!”
  公孙良带楚英南及宋玉箫到后院去。
  李鹰却不停地踱步。
  直至黄昏,一步也没离开过。
  掌灯了,手下送上酒菜正准备吃饭,萧穆恰好入来,风尘仆仆,但脸上却有喜色。
  公孙良见了忙说道:“小萧回来啦?”语气颇热情。“来得正好,坐下来喝两杯。”
  萧穆微微一笑。
  李鹰道:“事情解决了?”
  “是。”萧穆立即收起笑意,正容地道:“崂山四妖已三个伏诛,我把未死的崂山大妖交给府台。”
  “好。”李鹰举起了酒杯道:“喝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
  李鹰默默地吃菜。
  “公孙老弟,飞烟还未回来?”
  公孙良答道:“尚未。头儿有急事找她?”
  李鹰不言。
  萧穆目光一亮,“又有案件?”
  公孙良接口道:“而且是一件前所未有的。”
  萧穆急不及待地询问着。
  公孙良便把江北四秀的事转述了给他知。
  萧穆及云飞烟也是李鹰的手下大将。萧穆三十多岁,面目严肃,平日不苟言笑,即使说话也很简短。
  他在李鹰的手下中武功最高,办案一丝不苟,只讲王法不讲人情,故此有个外号叫做“铁面金剑”,因为他用一口金剑,也行事颇有李鹰之风。
  李鹰视他如子侄。
  云飞烟现年只二十,投在李鹰门下只三年,她是“变幻大师”云千首的女儿。
  云千首临死前,不但把武功全部传授与她,而且把他独步宇内的易容术倾囊相授。
  云飞烟擅长轻功,李鹰的手下都称她是“云上飞”。她素以须眉面孔装扮出现,即使是李鹰的手下亦鲜有人知她是女儿身。
  其实云飞烟不但能云上飞,而且能水下游,有这许多特别本领,因此李鹰很多时亦少不了她,是故只三年她便晋升为四大悍将。
  当下萧穆见李鹰不作声便也不问。
  李鹰吃饱后,装了袋烟,长长吸了一口,神态极之愉快,如躺在云端上的神仙。“小萧先休息一下,待思南回来后再行决定行动。”言罢走向厢房找楚英南。
  李鹰刚离开,席上众人立即活跃起来。
  一个手下叫陶松的道:“应阳天‘及时雨’之名绝非幸致,照我看他未必是杀人凶手,且闻说此公颇好提携后进,岂会杀秦雪岭这种人?”
  另一个名郎的接口道:“这又未必,去年我们不是查出‘中州三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么?”
  陶松道:“中州三雄岂能够与及时雨比?”
  萧穆道:“不必争,现时还未证实,何必胡猜!”他平素在这干人中颇有威信,众人立即住口。顾思南没有回来,但他的消息在第七天便由信鸽带来了。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已查到应阳天在商丘,小弟赶去商丘相候。情况若有变化,信鸽联络。”
  李鹰看了信道:“小萧,你带人去一趟,非万不得已不可动武。见到应阳天就说我请他来一趟,协助调查一件案件。嗯,人不必带太多。”
  “是,属下只带陶松及郎四两人去。”萧穆恭敬地道。
  “把葛根生也带去吧,预防万一。你与思南都不是他的敌手。”
  萧穆立即换了一套黑色劲服,携剑带了三名手下出去。
  北国十月虽未下雪,却也非常寒凉,北风一吹,脸上颇有裂肤之痛。
  萧穆一行四骑餐风宿露,一路上马不停蹄赶去商丘。
  捕快生涯原是苦,要是别人此刻怕是在家抱小孩了。
  不过四人一想起此次可能会擒下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鱼时,血立即沸腾,几天奔波,精神丝毫不倦。
  到商丘依着暗记找到了顾思南,那是在一家客栈中。
  一入房门,葛根生立即问:“鱼儿还在此地?”
  “不,根据各地传来的消息,他现在,在此西北百里外之程家寨!”顾思南立即回答:“他还是三天前离开的。”
  萧穆沉吟道:“程家寨是小地方,他去那里做什么?”
  顾思南脱口道:“金刀大侠’程万里老家在那里啊!他俩气味相投,闻说早年程万里曾经救过应阳天一命,应阳天既来商丘,便得再北上程家寨去拜访他。”
  萧穆毅然道:“我们就连夜赶去!”
  顾思南道:“你不休息一下?”
  “不必,到程家寨再说。”
  于是一行五人连夜赶去。
  北风渐紧,在晚上格外寒冷。但他们五位都有一身不错的内功,而且加上赶路,反而他们额上见汗。
  到达程家寨时,天尚未破晓。顾思南独自一人去与守在“金刀大侠”程万里家附近的手下联络。
  天亮时,顾思南回到寨外的小树林,手上还提着一袋干粮及清水。萧穆等赶了一夜,真的是又饥又渴,都不由分说把干粮吃净,清水喝光。
  萧穆听了顾思南的报告,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就在此候他,叫他们一有消息立即发信号!”一看葛根生。“注意行藏不要泄露出来,根生你把马牵走藏起来,其他的都把身体藏好。思南你去通知他们一声,顺便再买一些吃的回来。”
  顾思南再回来时双手提满一包包,每人还分了一斤酒。
  郎四喜道:“有这个才能御寒,妈的,坐在树枝上一动也不敢动,手足都快僵啦!”
  一直到入黑,尚不见有新的消息,谅必应阳天尚未离开。
  天却下起雪来,虽然不大,但晚风渐紧,各人都有几分寒意。
  郎四嘀咕道:“他妈的,应老贼在程万里家里大鱼大肉,我们却坐在这里喝西北风!”
  萧穆轻轻咳了一声,慌得陶松把要搭腔的话咽了下去。
  起更后雪犹未停,寒意更浓,萧穆忙叫各人练功以暖身子,否则一旦需要厮杀,手脚僵硬未免要吃亏。
  寒风渐缓,天地间万籁无声,远处传来二更的梆子声。
  再隔一会,天上忽然出现一朵绿色的烟花。这是表示应阳天已离开了程家,而且还是往这边来。
  众人目光一亮,迅即屏息静待,虽然腰已坐得有点硬,但都能把力量集中在双手上。
  远处传来一阵踏雪之声,若非众人都有一身功夫,更兼在此静夜中,否则根本听不到,声音来的很快,眨眼间已能见到一个黑影迅速接近。
  萧穆缓缓吸了一口气,仿似引弓待发之箭。
  刹那黑影已至林外,冷淡的月光,依稀认出来者正是“及时雨”应阳天。
  萧穆如豹子般扑下,带起一片风声。
  应阳天一惊,急退后八尺。“谁?”
  顾思南在萧穆扑下时,亦跟着自树上跃下。他跃下的位置刚好拦在应阳天的退路。“在下顾思南。”
  应阳天猛一回首。
  此刻陶松、郎四及葛根生亦围了上来。
  应阳天神色大变,涩声说道:“你是‘神眼秃鹰’李鹰的手下顾思南?”
  “正是!”顾思南缓缓抽出乌金刀来,刀握在手,整个人立即变得肃穆不少。
  “你们都知道了?”应阳天脸上神色再一变。
  萧穆说道:“请应前辈跟在下等走一趟。”
  “去找李鹰?”应阳天身子无风自动,突地自腰上抽出剑来,喝道:“先露两手给我瞧瞧吧!”剑一引刺向顾思南胸前,中途一偏改刺陶松腰际,临至招老,霍地一转身,长剑已指向郎四咽喉,他一剑分袭三人,使得流畅无比,绝无阻滞,果然名不虚传。
  郎四见他剑改刺陶松时,便飞身扑上,长刀自后向应阳天劈来。
  刹那,眼一花,应阳天已转过身来,他的刀已经落空,但应阳天的剑却如毒蛇出洞般的飞刺而来。
  萧穆及时喝道: “小心!”一声龙吟,金剑已出鞘,他怕郎四有失,臂一直,剑尖直刺应阳小腹。
  好个应阳天一吸气,小腹霍地凹入四寸,左手剑走势绝不稍歇。
  郎四叫声不好,幸而他的轻功造诣颇高,半空中一折腰,凌空一个“鹞子翻身”避过,“嗤”一声,衣袖还是被剑削下一截。
  应阳天脱口道:“‘飞鹞’郎四?原来你亦是李鹰的手下。”
  剑一沉,改刺顾思南。
  郎四怪叫一声好险,顾不得答话,连忙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应阳天手腕一抖,剑尖一横又改刺葛根生胸腹,同时右手手指一弹,弹开陶松的钢刀。
  顾思南轻啸一声,一沉腰,乌金刀疾削应阳天下盘。
  萧穆那一剑刺不及应阳天,立即退后一步,此时倏地腾身而起,手臂一抡,洒下万点金花向对方头上罩下。
  应阳天足尖一顿,平地后窜一丈五六,顾思南的刀及萧穆的剑顿时落空。
  郎四人虽瘦削但十分勇悍,即时扑上,刀光如电疾刺应阳天后背去。
  应阳天眼看四方八面,背后生风,刹那沉身,跟着一偏,刀自右胁下穿过。他迅即右肘后撞去,“啪”地一声,撞在郎四的右上臂。
  郎四立即觉得右手酸麻,钢刀脱手飞出。他一惊之下,总算见过不少大风浪,急切间伏地滚开,劲风一响,应阳天的剑刚在他头上飞过。
  应阳天长啸一声,疾扑上去,猛听萧穆喝道:“休伤我兄弟!”金剑一引,把刺向郎四的剑接下。
  “叮叮叮”,连串剑击声响,刹那两人以快制快,双剑竟然互碰了二十一下。
  应阳天尚未及变招,顾思南的刀已从侧攻上,猛地听他喝声来得好,剑尖一挑,格开顾思南的刀。
  顾思南是有名的闪电刀,刀法一展开只见刀光霍霍不见人影。
  应阳天吸了一口气,心忖:若不设法速战速决,今夜实难讨好,胁下兵刃之风又响,应阳天手略一缩,剑锷撞在萧穆的剑尖,“叮”一声金剑被击退,他却借刀疾刺,剑如离弦之矢,疾点顾思南咽喉。
  顾思南退后一步,刀一抡把剑格开,手臂一阵的酸麻。应阳天见顾思南刀未被击飞,亦暗暗叫苦。
  在刹那间,背后葛根生的长棍已击至。
  应阳天心念一动,向天打了个筋斗,落来时刚刚好双足点在长棍之上。
  葛根生长棍一沉,他天生神力,嘿了一声,长棍打了个圈,意图甩掉应阳天,不料应阳天却借力再一个凌空筋斗翻出。
  人在半空如大鸟投林,身子向一棵大树射去。
  右手轻舒,勾着树枝,腰一摆一荡,又再凌空窜出二丈。
  眼看就快能得以脱身,猛见郎四喊了一声打,无数暗器迅即向他射到。
  应阳天怒哼一声,舞起长剑护身。
  剑身碰着暗器却丝毫不发出声音,原来郎四怕他逃脱,抓起地上积雪,捏成一团不断的向他身去。
  应阳天果然被他阻了一阻,只这一霎,顾思南凌空跃起,在半空中拦着他。
  紧接着萧穆亦御剑飞至,剑气如毒蛇吐信,嘶嘶乱响。
  应阳天猛使千斤坠,降身落地。
  顾思南跟着扑下,乌金刀一扬,自高劈下。
  应阳天一偏身让过,不料,顾思南这一招竟是虚招,刀一横,改直劈为横削,削向他的颈部了。
  应阳天力沉手腕,运剑一架,“当”一声巨响,顾思南被撞飞一丈。应阳天身子亦是一阵摇晃。
  刹那萧穆已自半空沉身追至,剑势凌人,应阳天来不及招架,附身在地上一滚,他这一滚就是丈五。
  当他直起身时,顾思南、陶松、郎四及葛根生已团团把他围住。
  应阳天长叹一声,知道脱围已经没望,希望之火已经熄灭,应阳天再一声叹息,问道:“且慢!”声如霹雳,震得各人俱是一怔,手上立时一慢。
  应阳天声音沙哑地低低的说道:“萍,我先去一步。”左臂一回,长剑抹向颈际。
  此举大出从人意料之外,再也来不及阻挡,只见应阳天颈血溅出,滴落在雪地上,显得格外鲜红夺目。
  萧穆扶起应阳天,沉声说道:“前辈何必如此?李神捕只是求你去一趟,以便协助查一件案子而已,如今真相未明,前辈……”
  应阳天微睁双眼,神色显得安祥无比,“李鹰不愧是神捕,想不到片刻间的事他亦能即刻派人找上我……你不知道的了,我能一死,心灵反而得到解脱……所谓杀人者死……”
  众人都默不作声,但此刻对应阳天却生了一股钦佩之情。
  “应阳天果然不愧是及时雨,一生光明磊落,杀了人也能以死谢罪!”
  顾思南踏前一步,蹲下问道:“前辈有否未了之心事要交代?晚辈等若力所能及,必尽力替前辈完成未尽之志。”
  应阳天苦笑一下,欲言又止,片刻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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