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无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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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无旧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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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子女学习为重,我就这样临考之前回家,用的爸爸的钱,到家甚至为与他说一声,脑海中分分钟变幻出诸多借口,要做一件事,理由实在多,我们总能找到的,但一切都敌不过,我愿意。我只是想,只是愿意。
  我如实告诉爸爸,与他目光直视,那时候我是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与他对等说话,面对他打量我的眼光,毫不退缩。
  “我知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为陆以安回来,我能负责。”
  爸爸终是微微叹气:“江茗,在外两年,你的确长大了。”
  事毕,我同父母回家。那时候陆以安勉强着身子来向我致谢送别,她的心境好了许多,但在严寒中害了感冒,不知是否因为把床让给我。
  “江茗,我的好朋友,谢谢你。”
  好朋友,近两年我确是迅速的变成一个大人了,为着终于明白了,人世间的一切事情终究要自己来努力,如果我最终屈服了,想起来一定是我不够强大。
  回家后不久、年前,在市里面见了苏言一次。真是好久不见,不知道她的For Her是否还在经营,她来市里转车回老家,随便给我带了陆以安的红包。
  两张机票的钱。
  我送苏言去车站,那时候已经踏入三十二岁的苏言,和二十二岁的我。有些人、时光在她脸上并未留下痕迹,而我认识苏言的这四年,她脸上明显有了些老意。三十以上,她不再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了,烫着成熟的大波浪,牛仔裤和薄羽绒服,一向性感,背着帆布小包,行李倒是不多。
  章禾在老家陪父亲,没有来送她。
  我们在汽车站旁边的快餐店里,市里发重庆的大巴每日只有两班,下午两点,距离她的车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可叙旧一个班小时,点了奶茶和可乐。
  她说道,2010年与我在市里见面那次后,章禾确考上了一所不错的高中,两人在市里面同居,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年前的时候,章禾的父亲突然病重,那倔强的老人,生死不愿离开她的家乡,章禾没有犹豫,直接辞了市里的工作回去。
  苏言说话的时候,一脸苦恼、也爆了些粗口,与她那形象真是不符。三十岁的人了,但她曾经也和我一般年轻。
  “我和阿禾怕是要过不去了。”
  “过不下去?”
  她嚼着吸管,埋着头,我想她定是不愿我见她的悲伤。
  “真是可悲,在一起九年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我除了能说爱她,每天说一遍爱她,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很有可能会和一个认识九天、认识九个月的人结婚,以后那个人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他享有她的权力,他是她的账户,他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他可以伺奉在她父亲床前,叫他一声爸爸。而这些,是我陪她九年所不能有的,爱,我爱她又有什么用呢,人前人后只可以做一个朋友。”
  那时候,二十二岁的我,已经不会天真的问“难道有爱还不够吗?”不够、不够、在生活里只有爱远远不够。
  “章禾姐,没有想过要出柜吗?”
  “或许以前是有想过的。可是年轻的时候总想着什么都没有,没有稳定的事业和经济,没有自己的身体而想着多拖几年,拖到后来,她爸爸病重,经受不起任何打击了。阿禾二十八、我三十二,你说我们还可以等几年呢?”
  “那,你们是已经放弃了吗?”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吧。
  “我有时候甚至会有一些恶毒的想法,如她爸爸突然去世吧,然后我陪着她度过那段痛苦的时间,以后好好的一起生活。但我怎么可以有这样卑劣的想法,阿禾妈妈在她小时候就离开了她,他爸爸一直没有再婚把她养大,那时候阿禾总是和我说她的爸爸,她从小就想要好好努力,孝敬父亲。我没办法容忍自己有这样无耻的想法。”
  “不能拖吗?或者形婚”
  “我倒是想过拖到叔叔去世,我愿意等,三十三、三十五,但那是阿禾最爱的人,她最爱的是她爸爸,要面临选择的时候她一定会选她爸爸的。至于形婚,我们刚开始见过几个,但都不大合适,可能是我对男性有偏见,见那几个都让我恶心,再说,阿禾已经开始和她爸爸同事的儿子约会了,我上次和那个男人打了一架,是我单方面的打架,那个男的一直彬彬有礼,为此我和阿禾吵了一架。”
  江茗,阿禾已经放弃我了。
  我们,都在无声的抛弃或者被抛弃,不必嘶声力竭去拆穿。
  苏言抬起头,左手不停的按着太阳穴,她那么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安慰。
  “对了,江茗你的论文写得怎样?”
  “什么论文?”
  “电击治疗那个?你们学汉语的怎么会研究这个?”
  “唔,我放弃写那个了。”
  挠头,如此说道,总不能告诉她我差点就去了。
  “江茗,你不必骗我。”她笑道,红红的眼睛,非要露出一个笑容。
  “时代会越来越好的,江茗,不要害怕。”
  “嗯,我知道。”
  我们过得艰难,是环境所致,所幸,我的父母没有给我这样的艰难,我一直在努力成为一个更加自由的个体。不是为了爱情,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可以自由自在活在这世间,不受他人主宰的个体。然,一切还是基于我是幸运的,我的父母、我遇到的朋友、各色各样的人,截今为止,没有将他们的一切加诸我身。
  截止我二十一岁,我是自由的,往后会更加如此。

  ☆、三十六

  二零一二年三月的时候,我和韩素心在一起了。
  三月的时候,陆以安回到上海,平静而努力的工作等着她爱侣的回来;三月的时候,陆江在上海,忙碌的过她的生活,为了她过去爱人的梦想,往后也成为她真正的梦想,她在生活的艰难与忙碌中精疲力竭;三月的时候,苏言在重庆,在她的家乡、熟悉或陌生的城市开始一个人的新生活,听说、她没有回去;三月,三月的时候,章禾在那个小城市过着我不知道的生活。
  而我在北方,初春三月的寒冷中,在那个只有我与素心的城市,与她成为情侣。
  不问前事。
  我们仍住在那间小房子里,拆了多余的床,用素心的实习工资换了张双人床,我们同睡,她晚上喜欢抱着我,我渐渐恋上这种感觉。她乘地铁上班,早出晚归,那时我大三下的没有很多课,素心腾了一张小桌给我,放在窗边,让我专注考研的复习。我笨手笨脚,不会做菜,常常是用电饭煲做了饭,等素心回来做菜。如果我考上了,便会多在北京呆几年,于我于她总是好事。周末的时候,素心带我去酒吧,她不忙的时候去驻唱,挣些外快,喜欢她的人很多,自从她换唱陈奕迅的歌以后。我喜欢陈奕迅,素心说,不管在我看不看得到的地方,总要唱一首他的歌,为我而唱。
  素心,是个懂得浪漫的人,她买了许多便签,每天送我一句请歌词,但刚刚开始,我们并不像真正的情侣,素心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我们很少亲吻,也没有其他亲密行为。
  那段时间,我没有兼职,专心考研,经济上全靠父母的支持。素心在经济上对我毫不吝啬,但我请求她,不分明的经济同居,请从我开始工作或者至少毕业以后开始,为了更长远的以后,我希望我们此刻一切平等,至少在经济上不要谁付出得太多。素心应允。
  五月的时候,素心轮休,与我去学校,准备陪我去上课,我们十指相扣,素心的手很大,手指纤长,我喜欢与她紧扣手指的感觉,一刻不想分开。不大的校园里,我再次遇到郑州扬,我那无缘的前男友,分手之后我们开始确实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后大概他觉得与我确无和好的可能,我们渐渐断了来往。我牵着素心的手,在篮球场旁边遇到他和他的新女友。
  他皱眉打量着素心。
  我笑着与他介绍:“州扬,这是我的好朋友韩素心。”
  “林江茗,你是同性恋吗?她是你的新女友?”
  他直白的问我,毫无顾忌,我见素心皱眉,他的女友也不快的看着他。便上前一步,邀他换个地方,他却一把推开我,嚷道:“你怕什么,如果不是听见你室友说我还不知道,你既然是同性恋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他的声音引来路人驻足围观,素心一把把我揽在身后。
  “敢做就不敢承认吗?自己是同性恋还要来玩弄我的感情。”我拨开素心,走到他前面,与他致歉。无论如何,当时与他在一起又分开是我对不住他。不过某些男性真是奇怪,毫不顾忌身边女人的想法,也不见得他有多爱我,我不止一次见他与新女友有说有笑,恩爱有加,但现在见着我了又不甘心。
  “州扬,对不起,我那时候的确是有些喜欢你的,不过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我们各自都好,别介意过去好吗?”
  “林江茗,你真恶心。”
  旁边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互为耳语,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郑州扬的新女友皱眉拉着他的衣袖,希望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他却不为所动,死死的盯着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江茗,我实在想不通。”
  “对不起,州扬。”素心见不得我一直道歉,把我拽到旁边。
  “你现在既然有了女友,江茗也有了我,大家好好过不好吗?”他竟一把推开素心,毫无绅士可言。素心摔倒在地,他女友见不过去,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气极而去。郑州扬狠狠的看我一眼,随即而去。
  周围议论声嘈杂得很,素心还坐在地上,我不知道路人的眼中怎样评论我们,但那刻我心烦,堂堂正正喜欢一个人,谈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过街老鼠,偷偷摸摸的。我蹲下去握住素心的手,与她接吻,法式热吻,看电影时学的,显然素心经验比我丰富,我们在人群中热吻一分钟,周围一片呼声。也不管多少善意多少恶意,我自吻得高兴,拉着素心扬长而去,2012年了,在首都、总不至于因为同性亲吻就被退学。
  从一开始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一直想着等等再等等,不要总寄希望于别人为我们创造一个和谐的环境,我们总要为自己做点什么,如果什么都不能,至少可以为自己的爱与自由,承受苦难。
  往后,我与素心越发亲密。
  二零一二年至二零一四年,我与素心在一起的两年时间,细细打量算计起来,大概是我迄今为止最愉快的两年,我与素心陪伴生活。
  二零一二年夏天的时候,素心毕业了,那时候我还在校准备考研,素心遂成为北漂一族。素心是湖南人,她与我一样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女孩,普通话不太标准,离家千里在忙碌漠然的人群中,她常说,幸好有彼此。那时候北京的雾霾越趋严重,素心的理想城市在上海及上海以南,她说,等我。如果我考研通过,我们就在北京呆几年,如果没有,就一起去南方吧。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玛雅历年说那是世界的末日,我刚刚于前一日考完英语六级,我们去她朋友的酒吧参加末日活动。
  素心常说,江茗,以后一起开个酒吧,你做老板娘,负责收钱和听听路人的故事。
  素心常说,江茗,以后每一天都要一起生活,我为你唱多少首歌,你为我写多少首情诗。
  她在众人面前为我唱歌。
  “信心花舍特殊为你开铺
  谁经过你面前都知道
  鸣谢贴于花牌里多土
  额角亦印着天荒地老”
  她说,江茗,我着实喜欢着你的。
  如果,如果我的生活再无波澜的话,我愿意同韩素心过一辈子,从我二十二岁开始。
  二零一三年的时候,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如我,最终没有顺利考上北师大,在大学最后的日子里不得不疲于工作与论文。
  如素心,开始变作一个成熟的女人,工作一年成为一个小部门的主管。
  如陆以安,二十五岁的陆以安,开始被称为一个青年小说家或者青年小众作家。
  陆江,同我一般,疲于毕业。她做导演助理的时间学了很多,毕业设计请陆以安写了剧本,拍一个上下五十分钟的同□□情故事,陈清涵参加演出,播出时间正好是5月12日,致她早逝的爱人。而我的毕业论文,大胆选择了王小波文学里关于同性的研究。
  虽然都曾因为我们的大胆路遇坎坷,但我们终于都顺利毕业,而后我离开了北京这个城市,为了就业选择了上海郊区一个包吃包住的工厂做HR助理。我七月的时候去,素心九月,她竭力周旋,终于从北京调至上海。
  七月、九月的时候,我们都离开那个遥远的北方城市了,黑漆漆的雾霾散去,在看过几场大雪过后,我们终是在回归。
  我与素心短暂分居,除了我所有人在上海市区,我周末的时候去市里,同素心小聚,顺带见见陆江。陈清涵学成归来,与陆以安在上海,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北京去,我总有意识躲避陆以安,总是害怕她和素心见到。但其实是我多想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素心曾与他们见过数次。陆以安与韩素心,没有我,他们本是彼此欣赏。
  我一次也没有去见陆以安。
  这么城市、已经不是最初我与陆以安的城市了,有许多许多的人,我们之间隔了好几条无可跨越的街。
  十一月的时候,我与陆江单独在一起,那时候她身边的女朋友又换了他人,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和她的女友做了朋友。我与她说道,不要再随意糟蹋女孩的感情。她说待每一个女孩都是真情,但那心动总不持久,每次一过了心动期,她便再没办法与别人一同生活,更没有办法的是,她不能容忍自己有超过一月以上的感情空窗期。
  她说,哪怕是至今日,她仍然常常梦到十六七岁的汪筱雨。有时候梦到她一岁岁长大,有一次竟然梦到她长满皱纹,白了头发。十四五岁时,说了要一起到老,最后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无疾而终,一直是陆江没办法接受的事。
  整整五年,她没有一日忘记过她。想来,我那时如此简易的忘记余佳慧也是幸事。
  我劝陆江去看医生。
  人生那么长,陆江不过是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应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我不愿她去消费别人的感情,更不愿她伤害自己。
  “江茗,你不明白,我放任自己这样病态的活,是因为永远不想忘记她,我要永远爱恋她,永远的折磨自己。”
  “可是这样,你伤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孩子,她们只是喜欢你。”
  “可是没办法了,我要么就这样病态的活着,要么死去。”
  我执意要叫陆江去看医生,她这样病态的折磨自己,能有多久。我在她耳边接近喋喋不休的劝说,陆江一把推开我。
  “江茗,你以为你有多好,你现在不一样忘不了陆以安,你迟早要伤害无辜的韩素心。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要求别人。”
  陆江的话,使我如鲠在喉,噎得只能看她扬长而去。她打电话叫了素心过来接我,我同素心抱怨这件事情,除却陆江尾后说的话。
  素心揽着我安慰道:“江茗,汪筱雨的死一直是陆江的心结,但另陆江更忧心的事,自己完全倚赖的恋人一直在欺骗自己。我常听你说陆江,她那时候是个不喑世事的小女孩,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温馨的女友挡在前面,她那时候是何等的弱小。但是自己最信任的爱人,在短时间内以那样惨烈的形式教会了她成长,使她变成一个独立的女孩。拔苗助长,通常会留下后遗症。”
  “可是她不能一直这样,周旋于不同的女孩里面,这和那些渣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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