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考完之后干什么呢？这个见鬼的问题现在根本没法解答，大概是玩吧。
可见想得太早了，还是回到考场上来吧。也该开始开始看题了。
监考老师看到我这副半天答不出题的BC模样，似笑非笑；于是我也按老规矩傻笑了一下，这就让他不好意思，低头继续看手中的报纸。
我立即想到了某同学跟我讲的一个故事。
某老师在监考时总爱看报纸，下面的学生乘机作弊。谁知这老师在报纸上钻了个小洞，将下面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好无耻啊。我在心中骂了一句。要是我监考，就……
我什么时候才能监考啊？
倒，好象现在已经由考生变成监考老师了。
正在佩服自己的时候，某考生重重咳嗽了一下，并引起连锁反应。数名考生也感觉喉咙不舒服，纷纷咳嗽，声音有大有小。
果然什么病都能传染的。
由此我想到了最近的一些流行病。有好几个同学都病倒了。
然后想到自己小学时候体弱多病，三天两头跑医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身体好起来了，怎么一点也不快乐？家里的经济状况好转，怎么也没有让我真正快乐？到底要怎样才能快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有些茫然，似乎没什么好想的了，蛮无聊的，正经做题才是道理。
我趴在桌子上，开始正式审题。
好清晰的感觉。
前些次考试时总感觉试卷模糊，题目都有点看不懂，越做越烦，最后时间都是不够。
今天看来时间也不够了，一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已经浪费了三分之一。做多少算多少吧。
可是今天我的钢笔特别好用，写起来就没个停。
没办法。
40分钟后，我交了试卷，在数十人的注目礼中离开了教室。那感觉还不错。
一共八门功课。慢慢考。
考试过程中也有一些小故事，譬如非主动帮助他人。旁边的见我答题快，崇拜之余企图偷看我的试卷。我便不加遮盖，当然也不可能主动奉上。
但是在他们看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说：你是不认识我，要是知道我就是年级最后一名的陈枫，没准还拿卷子让我看呢。
更有意思的是，答案也具有传染性，一份答案似乎可以传遍神州大地，教室里人人有份。后面几门考试，满教室的的选择题答案都是拷贝我的。
在他们拷贝完后我又偷偷改几道题的答案。
最后一门数学。我在卷尾的证明题处卡了半个小时，总算明了，一挥而就。
钢笔重重一顿，滴下一点墨迹，算是句号。
一个阶段的句号。
我伸个懒腰。离交卷时间也不远了，许多同学还在埋头苦思。
我想交卷，却有点站不起身来了。就这样坐着发呆，一直等到考试铃声响起，老师来收试卷。
然后有一个星期的假期，然后是家长会公布成绩，然后有年级大会，然后就正式放暑假了。
“考完了，感觉怎么样？”父母又这么问我。
“可能会有点进步吧。”我回答。
“可能……呵，可能……”
当然是可能了，这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得是，谁又能保证第二天不会有一把大火把试卷都烧了。那样全体考生不分胜负，也少了许多怨灵。
七天时间我都很老实地呆在家里，看看闲书，不到处乱跑，也不玩电脑。
父亲说过：一切都要看结果。
我就是在等那个结果，希望它证明一些东西。
家长会上，成绩表发下。下午，年级大会。
校长宣读了一份名单，是进步最大的二十位同学，当中却有多半是抄过我答案的。又提到了一位同学进步特别大，居然一下子提高了120多名，引起全年级轰动。
我笑了，成绩上午已经知道，那人不是我，我还不至于那么次。
“陈枫同学，进步更大，233名。”
一片喧哗声中，我又笑了，是嗤笑。
班主任快步跑上主席台，跟校长耳语几句，校长脸色一变，纠正了刚才的话。
“陈枫同学是进步……433名……”
我当场有些想不透：阿拉伯数字4和2就那么相似，累您老人家念错了？又或者是那名单上印错了？
后来真相大白，名单上面确实是433，只是有些潦草，校长很自然地判断成了233，因为不可能有学生一下子翻天吧。
亏您老人家没看成133，我倒是受宠若惊了。
陈枫，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班上第六名，年级第42名。
那是一个近乎传奇的进步。数年后我早已迈入大学，还听闻当年的老师们总爱用某位同学的事迹来教导差生。
第三部 拳皇篇 第十三章 大拙
学得太累，一旦放松就提不起来。由于成绩进步，家里的电脑再次对我开放，可是我的心却淡了。
一个人游戏，苦。
到街机厅去吧，那里有我的一片天。
来到了老地方，里面的人还真不少。吸引最多人的，自然仍是拳皇97。但是旁边的一台机器，也围了不少人。
那个地方，不是没人玩的飞机游戏吗，换了？
我走近，看向屏幕。
拳皇，果然换成了拳皇。画面比97明朗，界面做了调整，血条变成了绿色……这是……
是98！我很快反应过来。
继97之后，98终于也出来了。它能超越前作吗？
我开始观察两作的不同之处。
可是看他们打了半天，也不见什么明显的不同——也是，毕竟都是拳皇。
正在对战的这两个家伙，左边的用草薙京，右边的用拉尔夫。京是满血，拉尔夫刚打败一个对手，血剩一半。
只见拉尔夫一个小跳，落到京的跟前就抓。京原地一个小跳，让了开去，然后重脚＋重拳＋琴月阳。
我吃了一惊，感觉有点不对劲。仔细一想，原来刚才拉尔夫虽然没抓到人，却有抓人的动作，于是被京闪过后就形成了破绽。而97和街霸里边，不会有抓空的现象，要么抓包成功，要么就变成普通的拳脚——终于发现一个和97的不同之处了。
紧接着就发现了第二个不同。拉尔夫竟然有五个能量豆！97里边最多只能有三个。
蓝光一闪，拉尔夫在抵挡京的追击同时，一拳将他轰飞，然后啪的一声，爆威。
一下就用掉两个能量豆，这东东真不值钱啊。
拉尔夫展开反击，重重一拳甩在迎面冲来的京脸上。
京踉跄一下，继续前冲。拉尔夫蹲下又是一拳，打得他差点做俯卧撑。
看样子猛冲不行，京跳了起来。
拉尔夫反手一掌，不偏不移，把跳到一半的京砸落下来。
“哇——”惊呼声四起，“太去血了！”
我定睛看去，也吃了一惊：刚才那三拳，竟然去了京过半的血！
京显然有点畏惧了，不冲不跳，开始小心防守。
拉尔夫放手进攻，在对手变得迟钝的情况下，指令投频频得手。最后京奄奄一息试图反击，被一个能量反击打死。
看完这局我只留下一个印象，就是98的拉尔夫很猛，重拳威力奇大无比。
手有些痒，想上去试试，又放弃了，没胜算。
又看他们打一会，我便离开了电游室。回家路上，在书摊上买了一本自称格斗天书的小书。
我仔细研究98的招式，研究了一个晚上，发现98和97确实很有一些差别。
第二天又去。这回引起我注意的是泰利。
两个家伙正在对决，左边的使泰利，右边的使罗伯特。现在泰利正步步进逼。
他用的招数是最简单的——轻脚！不停的踢，每次都抢在对手出招之前。罗伯特看来很不服气，试图用重拳重脚反击，却总被抢先踢掉；又试图跳过来，也在跳到一半就给踢了回去。
轻脚的威力，相当小，但是快，能踢中！
积少成多，罗伯特竟然去了一大半的血，并且做不出有效的反击，郁闷之下发了个“飞燕疾风脚”，力图从正面突破。泰利却蹲了下去，那脚就从头上过去了——这在97里边是能踢到的，但是98对做许多招式做了调整。
泰利从后面一脚将对手铲倒，然后逼上去继续点轻脚，一，二，三……
罗伯特的血只剩一点了，几番尝试下终于成功地跳了过来。不料泰利停下了轻脚，来个倒跃踢。
KO！屏幕上跳出两个大大的字母。
一种难言的感觉在心底升起：这样也行！
不停地踢轻脚，没威力，有速度，就能取胜！相对的，昨天的拉尔夫是靠威力。这两种取胜之道截然不同，却赢得了同样的结果。
隐隐之间，我明白了什么。
我拼命思索着，要明白这当中的道理。
我觉得这两种取胜的方法，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赢得难看。和那些一路连招加绝招大胜的场面比起来，实在是逊弊了。
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关键还是在一个赢字。只要能赢，管他好看难看。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招数就能赢，也许，我也能……
拉尔夫，泰利，还有以前手感相对较好的八神，就组成了后来一段时期内我的三大主力。
对他们的一招一式进行了较深入了解后，我觉得自己成长了，有一种想找人试手的冲动。
几天后，我第一次玩拳皇战胜了对手——而且是一个技术不算太低的家伙，至少他的连续技是发得蛮熟练的。
是玩98。
当然我的水平并未高过他，再多打几次，肯定是我输得多些。好比当年和蓝领子较量，倘若立即再来一场，必然是我凶多吉少。
我开始重新审视拳皇这个游戏。也许把它看得太复杂了，其实它的本质和街霸是一样的，格斗游戏而已。
既然是格斗游戏，那么追求的就只是取胜之道，而不是眼花缭乱的漂亮东东。超杀，连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能学会自然更强，却不代表没学会就没法打。
弱者，有弱者的战斗方式。
我便又想起当年的觉悟了，现在虽然没有那种醍醐灌顶之感，但也确实地领会一些东西了。
拉尔夫有重拳，泰利有轻脚，八神有波升战术。
以简制繁，以静制动，便是弱者的取胜之道。
一句话，能打中人就是好。
第三部 拳皇篇 第十四章 基础
“轰”！拉尔夫一拳砸去，屏幕泛白，又一场战斗结束了。
七连胜！
身后的大学生们一阵骚动，小声议论几句，另一个家伙上来接班，坐到了我右边。
这是一个平时来得不多的电游室，打98的比打97的多。但是很明显，做为比较新鲜的一代，98和97的不同还未被许多人认知。
他们的连招都发得很熟练，一旦打中人就是一连串套路，问题是根本没机会上手。急于进攻，必然会被我抓住破绽打回去。
我打的是防守反击，是以静制动。我感觉98的战斗节奏比起97有所减慢，也就更贴近街霸的感觉，打起来比较顺手。
似乎，97需要的是“猛”，而98需要的是“稳”。
可惜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些从97甚至96或95或94练上来的高手们，对98的战斗感还不如我这个拳皇新手理解深刻。
这是一条新的起跑线，缩减了高手和菜鸟之间的差距。现在，高手们就在为打不过一个菜鸟而忿忿不平。
八神在我的泰利头上跳个不停，却只是在白费力气。该挡的招我都挡了下来，忽然看准了一个倒跃踢，然后上去狂踢轻脚。
急于反击，八神连吃几轻脚，定了定神，向后一跳。我立即扑了上去。这家伙的习惯动作已经被我透析了，向后跳=要发波。
果然，八神来了个“驱暗炎”。泰利跳过去，一脚踩中，然后……铲腿——不好意思，我只会这个。
铲腿被挡住了。我也不在意，继续轻脚，双方的血一点一点拉开差距。
真是难看啊，我自己都这么想，手上加快了动作。
问题是，如果追求超杀等花哨的招数，我就没有胜算；难看的招式，却可以打开胜利之门。权衡一下，还是不顾形象了。
我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有人喜欢选猴子。
不一会儿，这位高手也败北了，我取得了八连胜。
让我分析一下自己进步的原因。
不消说，街霸的基础是极其重要的。之前没能很好地利用这个基础，是因为拳皇的招式比较复杂，一时迷惑了我的眼睛。其实只要选定一些简单实用的招式，专心致志将它们的威力发挥出来，就足以打败大多数对手了。
一个基本功扎实雄厚的战士，也许暂时会被缤纷华丽的招数所压制，一旦有所适应，对手就只有败退一途了。
我又分析这些对手。他们实际上也有基础，那熟练的连续技就是证明。这和街霸的基础不同，一个追求华美，一个追求平实。
而并不是说华美就是华而不实。华美不一定比平实差，一旦他们适应了对手的“平实”，也有可能更好地发挥华美的优势，从而轻松获胜。
看穿场面上的五彩斑斓，化繁为简到极致，就是基础与基础的较量。谁胜谁负，看的是谁的基础更牢，谁运用得更好。现在的形势是，我的街霸基础显然比他们的拳皇基础更胜一筹。
八神发了个波，对手立即跳了过来。晚了，我一个重鬼烧取胜。
在这帮家伙当中，我竟然是无敌的。
我清楚意识到自己比这些大学生都强，而且强出许多，每一战都能紧紧控制局面直到结束。但是他们并不这么想，他们看到的只是我的拙劣招式，于是一面输一面为自己打不过菜鸟而不值。
大拙胜巧，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偏有那么多人不能理解。
不，也许他们想到了，我的战斗经验是在他们之上，不过至少技术水平的差距相当大，却能一再打败他们，这令人不服。
其实这也想错了。论技术，我更在他们之上。
只不过，他们的技术是针对华美连招的，我的技术是针对普通单招的，彼此背负的东西不同。如果让我去发连招或超杀，肯定不如他们；而让他们来把握单招，却比我差远了。
而在实战中，越简单的招式往往越有用。
成不了97高手，先当个98强者也不错。
十连胜！
过瘾的感觉，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渐渐的，我溶入了战斗的氛围中，不再想许多事情，招式信手而发，随机应变。
经常能击中对手，也经常挨打，不过血通常都比对手多上一些。即使一时落后，不久也追了回来。一不小心吃了超杀，也不会慌乱，总相信最后的胜利属于自己。
这便是战斗，很好的舞台，我早该站在上面了。
又一个第五局，时间已经不多，我的泰利只剩四分之一的血，而对手的八神更惨，也就能顶一重拳了。
我不停地踢轻脚，这让他烦闷不已。终于他克制不住，蓝光一闪：“八稚女！”
挡住，再回敬他一下，就KO了。
这只是事后的想法而已，当时我却做出了另一个反应。
我用力摇了一下，蓝光一闪：“能量喷泉！”
要用超杀破超杀。
这就是一种奇怪的现象，人经常不能理解自己的举动。也许正是当年的那种感觉，屏幕外的玩家只是个傀儡，所有的思想都已交付给里面的战士。而平时经常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