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愈加紧张的日子里,跟明明一起,的确让他轻松不少。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佐为,今晚再陪我下一局。”在转角处,进藤光突然开口道。
【好。】佐为有些惊讶,忽然好像知道了什么,笑了起来。眼中无限欣慰。
【我也来帮忙吧,你吃得消吗?】奈濑神户子漫不经心地说,牵着佐为的手。
“没问题。”进藤光爽快地说,他巴不得两人车轮战来训练他。这两个千古棋士,能在任何时候下出不同风格的棋,真的是很厉害。
奈濑神户子的存在,也是明明主动告诉他的。他一直以来的疑虑也就抵消了,果然,只有在这种高人的时刻指点下,才有可能在一年内进步那么大。不过明明的天赋,着实让他吃惊不已。一个女棋士的天赋到了这种地步,真的是非常惊人。也许……奈濑可以跟她一比?进藤光不自觉地会拿奈濑来跟明明比较。现在藤崎明已经是职业初段,而奈濑是职业四段,并且开始拿下各种奖项。
也许两人现在还没有任何可比性,不过两三年后……明明能否成为后起之秀,却是不知道的了。
北海道旅行回来,进藤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跟两个千古棋士不断地下棋对弈,复盘。他的棋境已经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他已经看到了连佐为和神户子都看不到的棋路。
佐为也不得不感叹,进藤光的天赋实在太可怕了。
“本因坊战你绝对没问题的。休息一下吧。”藤崎明看到进藤光如此拼命,有些心疼。
“这一手……小飞更好吧?”进藤光恍若未闻,呆呆地看着窗外的群山,不过他的目光没有焦距,显然已经沉浸在棋路的推算之中。他的算力已经可以媲美佐为。
这几年来的成长,实在惊人无比。
“我怎么追得上你啊……”藤崎明喃喃道。
一个月后。本因坊战开幕。
进藤光第一战是和谷。“我可不会放水。”赛前交流,和谷嘿嘿笑道。他这几个月可没闲着,为了超越进藤光,他也是卖了命去求教的。甚至连最讨厌的绪方,他都拉下脸去低声求教。不过……天知道进藤光经过多可怖的强化训练,现在的进藤光的悟性和棋艺完全到达了和谷不能企及的地步。
“好。”进藤光像往常一样笑着说。和谷心里笑了,进藤光在那几个月里被藤崎明拉着到处玩,他可是知道的。这样的状态来参战,实力一定会大打折扣!至少战平吧!他信心十足。
第一手,和谷依然是自信地笑着的。
第十手,和谷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第二十手,和谷的眉毛挑起来了。
第二十五手,和谷笑不出来了。
第三十手,和谷心里开始哭泣了。
这不可能!明明是去玩了才对!棋力不降反升!和谷睚眦欲裂。
真是天才吗?进藤光这家伙……
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进藤光笑着起身,“多谢指教。”
和谷贴近他的耳边耳语几句,进藤光立刻连耳根都红了,“胡!胡说什么!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假的……”和谷一脸鄙夷。
“电话来了,我出去接个电话。”进藤光逃走了。
和谷才舒了口气。“哼,经不起玩笑的家伙。赢了也不让你好过……”
后面几局,斩落座间王座,绪方精次,直到塔矢亮。
“我想,这一局本来是不用下的了。”塔矢亮第一次赛前开口。
“是。”进藤光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还是朋友,也是一生的对手吧。”
“嗯。”
“请你好好下。”
没有再说话,二人静静地开始了对局。整个偌大的对局室,只有不断响起的金石之声,交叠成一曲无尽长歌。
以五连胜战绩来到最终战。
面对的是宝刀未老,棋艺老辣的桑原本因坊。
“上次你能击败我,这次未必啊,年轻人。”
“可惜我一定要拿下这本因坊,为了我的一个朋友。”进藤光的眼神十分澄澈。
“哈哈!我第一次听闻,这本因坊的头衔,是为了别人而拿!你果然与其他人不一样。”桑原眼中流露一丝激赏。
进藤光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一样又如何?不一样又如何?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
桑原的眼中流露一丝杀气:“那便来吧!”面部的精悍之色,丝毫不似年迈之人。
滴答。滴答。
时针,分针,秒针,交替互换,重合又分离。黑棋白棋,擦肩而过,回马再杀,金石之声层层叠叠,自那幽玄棋室,回旋上升……
白棋老而弥坚,以老辣的技术,将黑棋困杀其中。突然……一点寒芒刺出包围圈!活了!黑棋活了!白棋败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棋!这世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棋!”
桑原本因坊呢喃不已。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这一手……”
“这样的棋!”
“这是本因坊秀策的神来之笔!”
塔矢亮的眼中更是无限赞赏——“这是神之一手!他成功了。”
佐为呆呆地看着棋盘,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夙愿,终于在今天达成了。就在这一刻,他挽着奈濑神户子的手,向进藤光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小光,让我看到这一手。】
漫天绿光,冲天而起。
“佐为,你看。我成功了。”进藤光几乎虚脱了,他瘫在椅子上,对那个人轻轻地说。
窗帘被微风吹动,摇晃不已。
进藤光的背后,仅余点点光辉……
“佐为!”
“佐为!我们的棋还没有下完!”
“来世再来下棋吧!”在为佐为特地立起的墓碑前,进藤光仰天长号。
“本因坊前辈,飞机就要起飞了……”
“我知道了。”
佐为,我会连你的份,跟韩世石前辈下一场好棋的!
进藤光,日本最年轻的进藤本因坊,缓缓从碑铭为“藤原佐为——日本最伟大的棋士”的墓碑前,起身,转身,毅然向前走去。
他要赶赴与韩世石的约战。
佐为离开了,进藤光继承了本因坊的神话。
但是……故事还在继续……我们的棋魂,永不终结!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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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在一个小小的仓库里,一个少年发现了一个古朴的棋盘,他偷偷擦干净,带到了空地上。
一个紫发少年走来。
“我们下棋吧。”
“好。”
二人竟然下得不分胜负。
“你知道吗,我父亲可是当代本因坊,你能跟我下成这样,真的很不错。”进藤晨说。
“呵呵,请你转告你父亲,跟你下棋的人,叫做藤原佐为。在东京棋院等候着他。”紫发少年淡淡一笑,起身扬长而去。
“比我还狂?”进藤晨哑然。
他哼着曲儿,抱着棋盘往家里跑。
“老爸,佐为来找你了。”
————我们的棋魂,永不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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