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也冷。”
“我不怕!”
“我怕。”
“……你觉得我信么?”
“你信。”
“……我不想理你了。”
我忿忿的翻了个身背对他,然后蜷起身体尽量离他远一些,可是他身上的那一股子闷味儿却锲而不舍的将我包住,然后从我的鼻子飘进我的心里,还在那里轻轻地挠啊挠的……不知过了多久,我带着被忽视的悸动陷入梦乡,迷蒙中背后好像虚虚实实的贴上来一个挺暖和的玩意儿,我循着本能用屁股向后拱了拱,好像还挺软的,于是果断的翻身抱住,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阳光很好。
我毫无意外的在闷油瓶的怀里醒过来,他这个大号抱枕我觉得可以给个好评。
“醒了?”闷油瓶的眼神清亮,应该是比我醒得早。
“嗯……”我淡定的收回圈在他身上的手和脚,揉揉眼睛并不打算起床,“我说你以后就准备这样一直跟着我了?”
“嗯。”他靠着床头坐起来,将上半身□□在空气中,在我看来他这是犯规的!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说:“我说你也不嫌烦,再说了,你说你整天跟我一大老爷儿们混一块儿算怎么回子事儿啊……”
“不烦。”他略仰着头看天花板。
“啧!”我被他平淡的回答惹得有点焦躁,结果话也没过脑子就给说了出去:“你他妈不烦小爷烦了行不行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他听到我的话的那一瞬,那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好像突然就僵了一下,我仿佛还看到了他呼吸一窒,心脏的地方一缩……
“我不想……让你也变得跟我、跟瞎子,甚至跟齐羽一样。”
闷油瓶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从我家走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黑眼镜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跟闷油瓶怎么了,怎么那货一整天都泡在篮球馆里练投篮,一天都没歇没吃饭。
我跟黑眼镜说了句“我管他去死”就挂了电话,然后再独自窝在房里为早晨的那句话后悔不已……
我到底是有多白眼狼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啊,该死的。
为了弥补过失,我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个高压锅、一只冷冻鸡和一包蘑菇,回到家七手八脚的把鸡用高压锅炖上,然后才发现泡好的蘑菇忘记放了……呼,毛头小子果然不是做饭的料啊,也不知道这没有蘑菇的小鸡炖蘑菇他吃不吃。
五点的时候我提着保温罐出门去了学校,路上碰见了那个“虎背熊腰”,他点头哈腰地跟我说:“哟,嫂子,给张哥送饭啊?”然后被我赏了一脚。
哟你妹!嫂你妹!送你妹啊!!
我到了学校的篮球馆,结果却扑了个空,他们集体不在……我给小花发了个短信,他回说他们有场比赛。
我想了想,然后给闷油瓶发了条短信,说:好好打,回来有鸡汤赏你~
他没回。
我告诉自己,他在比赛,所以没回。
因为忘记带宿舍钥匙了,所以我只能坐在宿舍楼的大门口等着,夜里11点的时候黑眼镜他们几个才歪歪斜斜的回来,他们去喝酒了,但我依然没见到闷油瓶。
我问黑眼镜闷油瓶去哪了?
他醉醺醺地告诉我说,“跟八哥走了。”
“八哥?”
“哦,就上回抽他的那个~”
……
我跟他说我等他回来喝鸡汤,可他却跟齐羽走了。
他这是在告诉我,以后各不相干了?
想到这儿,我压着火气跟黑眼镜道了别,又拒绝了小花让我在学校睡的好意,拎着那早就凉透了的鸡走到学校门口的便道牙子上坐下,我要等他,然后揍他一顿解恨。
……
凌晨四点的时候他回来了,我卯足了力气将手里的铁罐子朝他脑袋扔了过去,然后发现我根本就扔偏了。
“张起灵,从今天起,咱谁他妈的也别管谁!!!”我哑着嗓子吼出这句话,冲过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我打中了,他根本就没想躲。
我知道我现在是在无理取闹,可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个软弱无知禁不住事儿的人他才会把我保护的那么严,他的好意我谢谢他,可他对我的小看我也绝不容忍!
我那一拳挺狠的,以至于他的脸上立马就青了一块,我看看他那惨兮兮的脸,又看看他的胸口、肚子、小腹……总觉得哪哪都打不得。
“我打爽了,回家了。你以后少在小爷面前晃。”我悻悻地说完这些狠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吴邪,是不是我告诉你那些事,你就不闹了?”闷油瓶看着我说。
“小,小哥?”
“走吧,回家说。”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3
我低头看了看被泼洒了一地的鸡,突然就觉得自己这脾气发的挺可笑,闷油瓶只不过跟我隐藏了他的秘密,却要承受我莫名其妙的火气。
“小哥,我很奇怪对吧?”我没敢看他,他的脸上还有我打得淤青。
“吴邪,你只是关心我。”闷油瓶摸摸我的头发,然后轻轻地把我圈进怀里,拍了拍我的背说:“回家吧,天亮了。”
“恩。”
闷油瓶牵着我向前走,我被他牵着跟着他走,手里还拎着被摔扁了的可怜的保温罐……太阳,随着我们的脚步,升起来了。
……
回到家后,闷油瓶并没跟我说什么,而是让我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塞我进被窝补觉。
“好好睡一觉,听故事也需要体力的。”他说。
“你不是也熬了一夜?”
“……”
“你也睡。”
“好。”
就这样,我又抱着他睡了一觉,这一次,是在睡着前就挂上了他的身,我喜欢这抱枕。
补眠的时候我做梦了,梦见这个世界被恐龙占领了,所有的人都在跑,我也在跑,可是我们不知道要跑去哪,身边的人不断地被恐龙吃掉,我的身上脸上都是血,我很怕,而且越来越孤单,终于,我被恐龙包围了,我不停地颤抖着、哭泣着、恐惧着,但在最后的关头我被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那个时候,我很开心……
“吴邪,你怎么了?”
我被叫醒后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难得脸上有了些表情的闷油瓶,他看起来很着急,然后我发现,我的眼睛是湿的。
“没事,做噩梦了。”
我不记得在梦中抱住我的人的脸了,但大概也就是跟这个人差不多吧。
“你哭了。”
我抬手摸摸脸,果然湿漉漉的很狼狈。
“我去洗一下。”
我推开他,然后跑进卫生间关上门,真丢人,这么大了做噩梦竟然还会哭的……
“吴邪,我在。”
闷油瓶在门外说。
“恩。”
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了。
……
我这一觉并没睡多久,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是11:22。
“小哥,你的脸……还疼吗?”我揪了揪小熊睡衣的衣角,问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闷油瓶。
“疼。”他轻声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他:“哪,哪有那么严重啊?上回齐羽打你也没见你喊疼……”
“这次是你打的。”他说。
“……”
好吧,他这么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愧疚感都勾出来了……
“没关系。”他大度地摸了摸我那快低到地上的头,又说:“怎么不追着我问那些事?”
“反正,你都答应说了,总会告诉我的。”我从头上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走去厨房把昨晚剩下的一点鸡汤热了热,我有点饿了。
“不怕我骗你?”他站在厨房门口问。
“你说我就信。”我没回身,继续忙碌。
“吴邪,如果是关系到你的安危,我一定会骗你。”
“噗……哪有你这样的?!骗人还要提前报备一下……”
“我也想喝汤。”
“没了!你的份都让我昨天扔你了~”
“喝你的。”
“……喂喂!!不要跟我抢啊!小爷要饿死了!!”
“不。”
“张起灵!!!”
后来,闷油瓶就在厨房里,一边喝着鸡汤一边跟我说了他的血泪史,哦,他管那叫故事,也让我当做故事来听……
“我三岁的时候被裘德考带进组织,然后就认识了齐羽,当时他已经16了,我的这身功夫是他教的。8岁那年,他带着我跟瞎子说要脱离组织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我们,然后他就成了裘德考的得力助手。而你,其实就是齐羽看上的,目标实验是返老还童的最终药品,你来南派也是他一手安排的,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之前阻止你,只是不想顺他的意,胖子当初的盛情邀请和我的拒绝都是想让你惧怕我,可谁知……”闷油瓶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吴邪,我没想到,你是个激流勇进的勇士。”
“……”我无语的瞪了闷油瓶一眼,然后问他说:“你说齐羽曾经要带你们脱离组织却在最后背叛了?所以,你们可以脱离组织的吗?”
闷油瓶把手里的空碗放下,然后靠在洗碗池的边上说:“恩,只要偷到裘德考手里的电子名单,然后除掉那上面我跟瞎子的编号就可以。”
“那齐羽没想过离开吗?他教过你功夫,那他自己应该也很厉害吧?”我问。
“他的编号早就除掉了,但他选择留在裘德考身边,做他的助手。”说到这的时候,闷油瓶的神色有些暗淡。
我低头想了想,然后走近闷油瓶说:“那你呢?还打算离开吗?”
“南派其实是为了掩护我跟瞎子才建的,三叔是这边的财会,我们赌球的钱七成交给齐羽,两成维持南派的收支,剩下的一成就是为了离开组织做准备的,我们还需要武器。”闷油瓶说。
“武器……”我微微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啊!难怪你有枪!”
“恩,你上次扔的那把,是我们仅有的两把枪其中之一。”闷油瓶说。
“呃……对,对不起……”我低头忏悔。
闷油瓶把手搭上我的肩拍了拍,说:“没关系,那只是样品。我们的下次计划是三个月之后,也就是全国联赛总决赛的前夕。所以……我们可能没办法参赛了。”
“诶?!那不是快了?!我也要帮你们!!”我认真的看着他。
“不行。”闷油瓶摇摇头。
“为毛?!”我吼。
“不为什么。还有要问的吗?”闷油瓶说。
我皱起一张脸瞪他,但被他无视了,只好乖乖问问题:“那齐羽上次在你耳边说的什么话?你好像很不高兴。”
闷油瓶皱皱眉,嘴唇微微张开又闭上,深呼吸了下说:“他说,我们一定会生死不离。”
闷油瓶的话让我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心中的酸涩感搅得我难受,牙齿不自觉的咬住下唇直到满口腥甜……
半响后,我问:“小哥,他对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人?”
“绊脚石。”他说。
“那以前呢?”我紧追不舍。
“吴邪。”闷油瓶将我拉到他身前,然后直视着我说:“有时候,那些曾经的希望和憧憬,有可能全部都是假象。所以,以前不重要。”
“可是……”想起齐羽面对闷油瓶时的那种熟捻,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想知道他们的过去。
“吴邪,我已经,有你了。”
我被闷油瓶的这一句话给说的噤了声,虽然刚刚他说的简单,但我还是能体会到他当年看着齐羽背叛该有多绝望……但是正像他说的:他有我了。那么,齐羽是谁就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你少拿小爷跟那个什么齐羽比,小爷比他靠谱多了。”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才悻悻地说。
我的话音未落,闷油瓶就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虽然我觉得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搂搂抱抱的有些奇怪,却也没觉得很排斥,反倒觉得好像突然间就母爱泛滥了想要好好安慰下这个从小没人疼的娃=。=
“呃,小哥……你别这样啦~那个,你就说吧,齐羽当年都怎么对你好了?我都照办!”我大义凛然地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他给我做好吃的,对我笑,晚上还抱着我给我讲睡前故事。”
“……小哥你确定这些他都做过了?”
“恩,所以你也要这样。”
“……好吃的和笑笑倒没什么,可睡前故事什么的……你想听什么?”
“小黑鸡和小白鸡。”
“……那是小黑兔和小白兔吧?!”
“鸡。”
“……”
我看着闷油瓶那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在心里暗自肯定,后面这些肯定都是他编的……!
虽然明白他是在糊弄我,但是那天我真的就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坐在他身边笑着看他吃,吃完饭还特地上网查了小白兔和小黑兔的故事,准备睡觉的时候给他讲。
等他洗完澡出来,我笑的一脸灿烂的帮他擦了头,然后拿了件睡衣给他,告诉他:“好孩子都要穿睡衣哦~不然没有睡前故事听哦~”
他听话的穿好睡衣,挡住了那犯规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还有那霸气侧漏的麒麟纹身……于是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无意间,我又看到了他耳朵上那颗闪着诡异光芒的耳钉,然后心里突然就疼了一下:什么编号,什么实验……全是狗屁!早晚有一天小爷要去拆了那个鬼实验室再把里面的药都给那个什么裘德考不考的用一遍!!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靠在床头拿着小本子生硬的念着从网上抄下来的故事,而闷油瓶就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乖乖的样子真就像个小孩子。
……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住着一只小白兔和一只小黑兔,他们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小白兔对小黑兔说,我们去爬山吧。
…小黑兔说,好呀。
…于是他们就高高兴兴的爬着山,
…爬着爬着,小白兔坐下了,静静地在那思考。
…小黑兔问,你怎么不爬了呀。
…小白兔说,我在想事情。
…小黑兔说,你在想什么呀。
…小白兔说,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于是,他们就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
“吴邪,我也想爬山。”
“好啊,我陪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24
经过了一个周末的战斗,我终于战胜了闷油瓶并从他口中得到了我想知道的宝贵信息……虽然我最开始的那个“我为什么会来南派”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但至少我知道了齐羽是个什么人,以及闷油瓶他们脱离那倒霉催的组织的办法,我不管闷油瓶是怎么想的,可既然已经让我知道了,那我就得死乞白赖的赖上他,然后帮他把这些麻烦事都搞定!
本来被满足了好奇心的我兴冲冲地跟闷油瓶约好第二个周末去爬山,结果却在周五的那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不过这倒也让我们清醒的认知到:现在,还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
事情的起因是闷油瓶他们又去赌球了,而事情的结果是潘子被齐羽派来的人打断了右臂,接到消息后我就立马去了医院看望,医生跟我说潘子是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别想再投进三分了。
我去看潘子的时候闷油瓶不在,黑眼镜说他去找齐羽了。走廊上,小花正在给家里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好点的骨科医生,胖子就揪着头发坐在塑料椅子上一声不吭。我走进病房站在潘子的床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比赛的时候我没去,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觉得不是时候,结果只说了句好好养伤就滚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