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陵就会消失一般!
「…认吾师……!?」认吾师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金子陵猛然一怔--他从没看过如此激动的他,双肩被他有些失控的力道握得有些微疼的同时,却也感觉到认吾师的手正轻颤着,金子陵自一瞬间的怔愣回过神来,立刻意会到自己的话也许勾起了认吾师心底深处的不安,於是暂时也不去拨开认吾师的手,只是定定地望着认吾师认真的脸庞,轻声道:「放心吧…事情并非全无转机。我只是预先作了最坏的打算罢了…若是到时…上天还把时间留给我的话,我一定会把感情的事,认真地想想的……」对着认吾师眨了眨眼,换上一贯从容的笑意,金子陵这话像安抚,但也像是一种承诺。
「对、对不起…我失态了。」惊觉自己失控的言行,认吾师才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了,急忙松开抓着金子陵肩膀的手,连声道歉。
「没关系。基本上我是不反对你刚刚的动作啦…不过下次记得要轻一点啊~哈哈~~」金子陵看着认吾师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样子,觉得认吾师正直得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有别於方才带着淡淡无奈的微笑,现在盈满金子陵脸上的,是一种毫无防备,真心开怀的笑--那样的他,不但很美,而且彷佛能把活力传给身旁的人一般。
「前辈……」认吾师望着笑得很是开心的金子陵,一时之间只能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啦,时候不早,我从广陵故居回到静庐,可是什麽都还没进食哪……」金子陵笑吟吟地说着。
「我马上去弄吃的来!」认吾师闻言,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厨房--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金子陵的一句话,他的身体就会直接去执行金子陵的要求,有时甚至不用金子陵开口…一切就是这麽地理所当然,而他也甘之如饴。
过了一会儿,几盘下饭的家常小菜出现在桌上,称不上是山珍海味,但却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前辈,目前就只有这些了……」认吾师对於那些食物的量显然不太满意,就怕那一点点东西填不饱金子陵的胃。
「…这些就很够了。」能为我作到这样…真的很够了……望着老实的认吾师,金子陵心中如是想着,手也同时执起摆在一旁的筷子,每挟起一道菜送入口中,心中的温暖就更扩散一分。「认吾师……」
「什麽事,前辈?」
「没,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手艺又进步了。」金子陵笑了笑,最後仍是没有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
『有你在身边,真的很好。』
一切都尚在未知之数,此话一出,恐怕只会徒让认吾师日後更为自己牵挂而误了他--如果到时他真的有时间思考清楚,并且回应认吾师的感情,这话…再说出口也不迟吧。
默默地将真心话收在心底,金子陵细细地、慢慢地,品尝着反映认吾师心意的美味佳肴。
第十二回
非道被断的消息很快地在武林传了开来。并不是有谁刻意去渲染,而是在有心人的打探留意之下,没有什麽事是绝对的秘密。而这消息一传开,立刻使得正道与天岳原本就紧张的情势更加剑拔弩张,而仅存的最後一把魔刀,焰织,现下更是成了武林的焦点,因为焰炽的完好与否,关系着正道与天岳孰胜孰败。
然而奇怪的是,天岳对於焰织,态度似乎并不十分积极,反观正道,却是相当讽刺地必需保护有可能祸世的魔刀,以避免发生更大的战祸。刀剑之争,核心莫过於远远凌驾於凡铁之上的绝世刀剑,以及绝世的剑者刀客。
如今绝世刀客现世,绝世魔刀之诞生也只差一步,正道之人莫不神经紧绷,将注意力全放在最後的魔刀,焰织之上,并不断向素还真询问与之抗衡的神剑与使剑者的人选,素还真在无奈之下,只好三度上寂山静庐与金子陵商讨万一的应变之策。
在看见素还真上静庐来说要找金子陵时,认吾师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而不愿的神色,私心不愿再让金子陵涉入更多危机之中,但却又没有理由拒绝素还真的造访,最後在金子陵亲口说让素还真进静庐一谈时,认吾师这才以礼邀请素还真入内见金子陵。
「素还真,今日三上静庐,可是欲找吾商讨三分天下之计?若是,那吾恐怕无此能力,只有替你搧搧东风,消暑解热之能罢了。」轻轻摆动着深蓝色的绢扇,金子陵一派悠闲地笑问。
「前辈说笑了。如果只是要借东风,劣者也不敢来劳烦前辈。」素还真苦笑道,「如今魔刀仅存焰炽一口,虽然劣者说过会竭尽所能保全焰织,但现下焰织的拥有者却十分难缠。为了万全,劣者觉得还是及早与前辈商讨应对六魔刀合一之策比较好。」其实问题很单纯,只要有足以对抗鬼阳六斩刈的绝世好剑,以及武功足以与王刀匹敌的顶尖剑客,魔刀战祸就能迎刃而解。但一口绝世好剑不是说有就有,更何况是要一把足以与鬼阳六斩刈分庭抗礼的剑,放眼当今武林,几乎可说是没有……这就是,目前解决问题的最大问题,也是他这次来找金子陵最主要的原因。
「现在焰织的主人…是谁?」轻啜一口新茶,金子陵问道。
「炎熇兵燹。此人虽然武功高强,刀法绝伦,但是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最近他又与希望宫城之主接触,随时有对上的可能。劣者担心,焰织若是对上城主手中的沾血冰蛾,恐有断折之虞……」
「哈,你说得没错,若是焰织对上我家蛾儿,结果是不怎麽乐观。」金子陵微笑不变,摺扇轻轻一挥,身後大树树梢上竟随扇风掉下一截枯枝,隐喻着焰织对上冰蛾的结果,「不过你真正担心的,应该是六魔刀的合一吧。蛾儿虽然强,但恐怕还是难敌鬼阳六斩刈之锋…就目前的情势看来,剑不敌刀,却苦无对策,这才是你来找吾真正的原因吧?」明亮清澈的褐眸洞悉一切,他看透了素还真的来意,也看透了天意的走向,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地面对天命来临的那一天,不过现在,他却不想这麽快去面对……想他一生逍遥,竟在这种紧要关头有了牵挂,上天…还真是挺爱开他玩笑的。
「没错。劣者此次前来,就是想先了解前辈是否已有针对王刀与鬼阳六斩刈的应变之策…不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素还真语气恭敬有礼,但听在认吾师耳中却甚为刺耳--为什麽这种棘手的问题,总是会落到金子陵的手上?尤其让金子陵面对王刀,素还真是太相信金子陵超凡的能力,还是不把金子陵的生命放在心上?
「应变之策吾已经拟好。」金子陵合起摺扇,淡淡地瞄了脸色有些难看的认吾师一眼,接着道:「王刀以及鬼阳六斩刈之事吾会有所行动,素还真,你大可以放心针对四无君。」此言一出,无异是允诺由自己出面对付王者之刀,金子陵神色从容依旧,但一旁的认吾师却是眉头紧紧深锁,百般的不愿和无奈全写在脸上。
「有前辈的应诺,劣者就放心了。」说着,素还真站起了身,向金子陵作了个揖,道:「如果前辈需要任何帮助或是配合,可以差人来找劣者,劣者定当尽全力配合前辈。王刀与鬼阳六斩刈就有劳前辈了…劣者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恕吾不送。」金子陵依然优雅地端坐着,淡淡地应了素还真一声,并没有起身送客。一直到素还真走远,金子陵才又开口:「认吾师…不必担心我。该来的避不过,天命终是不可违。虽然我也曾迟疑过,但若是我为了私人因素而视天意为无物,置苍生生死於不顾,那我就不再是我了……不管任何事,逃避都不是解决的办法。认吾师,我说的,你能明白吗?」
「前辈的意思是,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坦然面对…是吧?」认吾师走近金子陵身旁,一边回答着金子陵,一边动手要替金子陵重新沏上一壶热茶。
「哈,聪明,一点就通哪~」 轻笑一声,金子陵伸手拉住认吾师的手,止住了认吾师的动作,「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要做到,可以答应我吗?」和煦轻淡的微笑着,温柔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认吾师说「不」的坚定。
「…我尽量……」若是以前,他一定可以很果决地回答「我会的!」,但因为这话是由金子陵所开口要求的,他没办法说不,但也没办法肯定地答应--如果有一天金子陵不在了,他能面对这样的结果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坚强到那种地步,所以,他只能给金子陵这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个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金子陵自顾自地下了结论,笑着拍了拍认吾师的肩,站了起来,「好啦,现在我又得出去一趟了,静庐就再次麻烦你了~」时间不多,却有许多的事要做,金子陵明快地决定了下一步该怎麽做,立刻就要动身实行。
「嗯。」本想问金子陵欲往何方,但又想到问了也是无济於事,认吾师最後选择点头回应,继续与静庐一同默默守候金子陵。
◇
金子陵离开了静庐之後,一边想着下了寂山之後,要不要先去找绝鸣子一趟,未料人才正要步出寂山的范围,却蓦然发现白发刀客正伫立在山脚下,往山上的方向望,正巧望见金子陵施然而来的湛蓝身影,然後,刀客朝着金子陵走向前去,而金子陵在看见刀客的出现时,也没停下脚步,一直走到距离刀客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金子陵淡淡地对刀客说着,并不意外他的出现,但却指出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事实。
「对我来说,只有想与不想的分别。我想见你,所以来找你。」白发刀客简洁有力地回道。
「现在你见到了…又如何?」忽略王刀直接的话语在心中激起的涟漪,金子陵维持着淡淡的语气问道。
「你已经决定了…刀剑之争的人选了吗?」会来找他,除了想见他一面之外,另一个主因,是四无君早先到凡尘崖所说的话……
「决定了…我想四无君也该有分析给你听才是。」金子陵淡然一笑,似乎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六魔刀合一在即,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找寻人选…当然是我……」
「真的是你!?」不等金子陵说完,王者之刀一个箭步上前,激动地抓住金子陵的肩,打断了他未完的话,「为什麽会是你?!」刀剑之争,他一直以为是鬼阳六斩刈与金子陵所铸之剑、所选的人的对决,虽然不是没有想过金子陵会亲自上阵,但现在亲耳听到他说出事实,王刀仍是不能接受。
「你这话问得怪了。」试着拨开王刀抓着自己双肩的大手,但发现是白费力气之後,金子陵只是笑了笑,只好任由他去,理所当然地答道:「我以为早在一开始,你就知道最後的对手是我。」
「但那时尚不是定局。我不希望与你争战!」明明是生死悠关的事,为什麽他还能笑得这麽从容潇洒?虽然这也是他令自己倾心的原因之一,但如今这笑看在他眼里,却是如此刺眼!难道,他就真的一点点眷恋或犹疑也没有?「我以为…我该是和你挑选出来的人一决!」
「不管如何,我最终都是天岳必杀的目标。不管刀剑对决输赢如何,只要我还活着,对鬼阳刀的威胁犹在,天岳就不会放过我。」金子陵冷静地分析着,但王刀虽然明白他所说,却仍是不放弃地问:
「你就不能不管这些吗?」王刀放柔了声线,冷漠的表情已不复在,抓着金子陵肩膀的手改为轻环着那轻盈细腰,语气中有不舍,也有不愿--原来,王者之刀的冷漠只是对外的武装,在面对情之一字时,他也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罢了。
「你明知故问。」王刀的温柔再次使得金子陵一阵心悸,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只好以半开玩笑的口气掩去那股悸动,「瞧你说得这麽肯定,我可不一定会打输你啊……」说着,金子陵的口气也因不肯定而变得微小,注意到王刀的英气的脸庞不知何时已近在眼前时,他噤了声,不语。
「…这已经不是输跟赢的问题了……」
王刀低柔的嗓音在他低下头去的同时,隐没在金子陵温软的唇瓣间。
第十三回
金子陵的唇,柔软而温润,微甘而不腻,温热而略微急促的吐息间,传来他特有的淡雅香气,本想浅尝辄止的王刀,轻触的唇忍不住更加贴紧金子陵的唇瓣,并且温柔地以舌尖,试探性地沿着金子陵优美的唇型轻轻掠过,感觉到金子陵除了在最初四唇相接时轻颤了下之外,并没有明确的拒绝之意,於是开始更进一步,舌叶不着痕迹地从金子陵微启的贝齿间滑过,品尝金子陵口中,那更加甘甜芬芳的滋味。
金子陵最初并没料到王刀竟会突然吻上自己,漂亮的褐眸闪过微微的错愕,眨了眨,然後慢慢合上;原本成拳抵着王刀胸口、略显僵硬的素手,最後也没有抗拒,轻轻松了开来,任由王刀将自己往怀中拥得更紧,默许他炽热的唇与自己的更加贴合,堂而皇之地将舌叶探入自己口中,交织缠绻……
许久,金子陵渐感呼吸不到空气,不自觉地低吟了声,「唔……」气力随着逐渐稀薄的空气流失,待王刀停止了意犹未尽的深吻,金子陵已有些无力地靠在王刀身上,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放开我……我还有事要去做。」须臾,金子陵的吐息恢复了平稳,试着欲推开王刀,但王刀却是文风不动也不肯放手。
「别去。我不想和你有兵戎相向一天!」紧拥着金子陵,埋首於他的似雪的颈间,淡雅的冷香隐隐约约自金子陵的发间传来,一如金子陵给他的感觉:看似近在眼前,伸手却又抓不着,但又令人想永远留着他……
「唉唉…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天真?」金子陵的手依然抵着王刀的胸口,似笑非笑地道:「也许你正想着要如何放弃『王者之刀』的身份…但…现在的你是『王者之刀』,『王者之刀』却不一定单指你一个人。」
「嗯?」这是何意?疑惑着,但手还是没放。
「就算你放弃王刀的身份,天岳也不会改变计划。」金子陵见再次抵抗无效,索性暂时任他抱着,一边汲取着他怀抱中的温暖,一边分析道:「天岳之中高手如云,就算你不当王刀,他们也可以找其它的刀客来顶替你的位置…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天岳是绝不会放弃这步棋的。所以…我现在要去做的事,只是迟早的问题…你阻止我,是没有意义的。就算对象不是你,我总有一天还是得和『王者之刀』对上。」金子陵说话的声音虽然轻轻淡淡的,但语气中却有着透彻一切的绝对。
「那我放弃当王刀,和你一起对抗天岳未来的『王刀』。」
「孤辰……」忽然,金子陵以几不可闻的音量,轻声地唤出王刀的名字。
「……?」忽闻金子陵的轻唤自己的本名,王者之刀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直了下,但随即恢复了正常,自金子陵的颈间抬起头,总是凝结成冰的眼眸化成了水,不知是因为金子陵唤他的声音很柔、很好听,还是因为对象是他,所以眼神自然而然地变得柔和?
「就算真如你所说,我们也不可能长久的。你不当王刀,等同背叛天岳,四无君不会放过你,而我又是天岳必杀的对象,这麽不安稳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金子陵知道王刀没有这麽容易打消已经萌生的念头,遂接着分析道:「若你为了我现在放弃王刀的身份,你将失去唯一的容身之所,而且将一辈子活在天岳的逼杀之下;反之,完成刀剑之争,是你脱离天岳重获自由的好机会。我不希望你像你的名字,『冰川孤辰』一样,一辈子活在冰冷孤独的世界里……别为了我作出不智的选择。」语毕,金子陵倏然运起真气,震开了促不及防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