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往南走了五个白天和一个上午。时间快到中午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那条隔绝燃烧平原与暴风城的山脉——赤脊山。这里是暴风城王国的边界,这条山脉的后面,就是那个梦幻般的人类国度的领土了。
旅行者们变得急切起来,经过在蛮荒地带的漫长跋涉,他们十分渴望着回到文明世界去,去享受那里的喧嚣与繁华。就连迪亚戈都有些激动起来。他抖了一下科多兽的缰绳,示意它走的再快一些。
但事实上,他们离那座山的距离比看起来的要更远一些。他们花了两个小时,中间还在路上吃了顿午餐——说实话,几个人都真的不想再靠这些柴梗一样的硬肉干过活了,但现实总是无奈的。
大概到吃下午茶的时候,他们抵达了那个山谷——通往赤脊山的山口。
虽然很想马上就前往湖畔镇,但温德索尔请求他们先和他同行,以寻求帮助。毕竟,他们即将要干的这件大事单靠他们三个的话,太过人单势孤了。
于是他们没进山口,而是沿着山脉往东面走。没过多远,温德索尔就发现了一条掩没在矮草丛中的小路——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感佩生命的顽强,在燃烧平原靠近南方的这些地方,一些低矮的耐旱植物已经开始出现,以前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植物被焚烧后留下的灰烬和火山灰混合在一起,给它们提供了丰富的营养。
沿着这条崎岖的山路,他们往山上攀行。山势很陡,他们三个有时候不得不从科多兽背上跳了下来,步行上山。说实话,科多兽这种大家伙对于爬山路并不在行,相比于这种山间小道,它更乐意于在原野中驱驰。不过没隔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摩根的岗哨。
这个营地隐藏在一座小山窝里面。一道坚固的木墙挡住了山谷的出口。木墙上有一道可以向上翻起的门,但现在这门是关闭着的。木墙的两端搭建着简易的箭塔,几个穿着链甲的士兵正手持弓箭在上面警戒着。他们看上去也不是没见过血的新兵,因为即使当他们看到科多兽这种庞然大物时,也只是略微惊讶与紧张,而不是惊慌失措。
“赞美圣光!”那些士兵中,一个看上去像是头领的高声喊道。这种和陌生人打招呼的方式在联盟的底层士兵中很是流行,因为他们相信那些被恶魔控制的绿皮兽人是不会这样喊得,即使那些想混进营地的兽人想这样喊,他们的恶魔主子也不会允许。不得不说,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哲学。
“永生永世!”温德索尔大声回应道,他有些不耐烦,“我是雷吉纳德·温德索尔,嘿,菲德尔,是你吗?快开门,难道你认不出我来了吗?”
“正因为是您,我才不能打开大门。”那个菲德尔一本正经的说道,他的表情很奇怪,看上去在憋着笑,而且憋的很辛苦。
“没有命令,谁都不能开门!”旁边的一个哨兵解释说,他看上去同样在忍着笑。
“好吧,那么,麦克斯韦尔元帅在吗?”温德索尔有些无奈的问道,他有些尴尬的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低声腹诽着,“见鬼,这是在搞什么?”
“元帅度假去了,好像是和奈辛瓦里去荆棘谷打猎去了,估计得两到三个月才能回来了。”木墙上的人回答道。
“度假?我被黑铁矮人抓去,他却去度假?”温德索尔忍不住叫了起来。他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其实不光是他,迪亚戈同样感觉不可思议,他在这个营地的见闻几乎是完全颠覆了他前世的记忆,这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艾泽拉斯么?这是要崩坏的节奏啊!
倒是一旁的玛斯雷像看戏一样看的津津有味,要知道,在泰达希尔,可是很少有这种狗血戏码上演的。
“那么,谁能告诉我,这里还有谁是我认识的,我是说,除了摩根。”过了很久,温德索尔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有些低落的问。
“那就只有奥拉留斯老头儿了。”哨兵们互相看了看,同情的说道。
“那么好吧,去通传他一声吧,希望他还没有喝醉。”温德索尔有气无力的说道,看上去他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
箭塔上传来一阵踩动木梯的声音,一个卫兵攀下箭塔,往营地内去了。
没过多久,迪亚戈听到围墙内传来一阵叮咣作响的脚步声。那脚步听起来非常急促,两分钟之后,那脚步声在木墙后停了下来。
一个粗豪的声音在木墙的另一边嚎叫着:“是你吗,雷吉?”
“是我,奥拉留斯,你这个老酒鬼,圣光保佑,你还没有喝醉!”元帅喜出望外的喊道,他从木墙的缝隙里往里瞧了瞧,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我喝醉了,谁给你开门呢!”粗嗓子在里面喊道,即使墙外的人们都能听出这声音里饱含的喜悦。
十几秒钟之后,木门被打开了,一个矮壮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须发皓白的老矮人。他脑门上的头发已经掉光了,残存的头发在后脑勺处胡乱绑了个短辫。他有着一副典型的矮人长相和长可及胸的浓密胡须,脑袋上戴着一个头箍,身上则穿着一身链甲,重要部位像昆虫节肢一样覆盖着闪闪发亮的钢制板甲。看上去就像一只闪闪发亮的银色圣甲虫。
“嘿,雷吉,我的老朋友!真高兴你还活着!”老矮人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温德索尔的腰部——他只能够得着这个位置。
“我也没想到我能活下来,那的确很艰难,”温德索尔用力拍打着矮人的后背,感慨的说,他透过大门,往营地内看去,“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不能怪麦克维尔,雷吉。你被抓走之后,他到处组织人手救你,他甚至还自己掏腰包雇了一队冒险者,准备亲自带队去营救你,但卡特拉娜·普瑞斯托那个婊~子禁止任何人离开营地。他一怒之下,撂挑子不干了,跟赫米特去了荆棘谷。”老矮人伤感的说道,他带着温德索尔往营地内走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和温德索尔唠叨着,看上去和任何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没什么不同。
科多兽被留在了大门外,栓在一根拴马桩上。迪亚戈很难说服卫兵这个庞然大物不会在营地里突然暴走,也只好这样了,不过迪亚戈可从来不认为那条还不如科多兽大腿粗的木桩对它有什么约束力。
……
注:赫米特·奈辛瓦里,艾泽拉斯最著名的猎人,一位活着的传奇,著有自传体游记《荆棘谷的青山》、《白色雷象般的山丘》和《诺森德的雪》。
。。。
第五十四章 摩根()
迪亚戈和玛斯雷跟在温德索尔身后,一路东张西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营地。
因为这里离赤脊山已经很近了,木材运到这里的费用并不高,所以营地里的建筑大都是木材建成的。但也有一些兽皮帐篷,不过那大多是一些行脚商人支起来的,一旁的马车边上还杂乱堆放着一些货物。
营地很小,大概只能盛得下五六百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有铁匠铺、工程车间、裁缝铺子和制皮作坊,还有其它一些工坊,完全能做到自给自足。人们在这里忙忙碌碌,每个人看上去都勤劳而充实。
营地最里面的山脚下,有一座人类风格的石塔,但这座建筑此刻已经被砸塌了,坍落下来的砖石几乎淹没了整个塔基。
再次回到这里的温德索尔看上去有些感慨,他不时熟络的和其中的一些人打着招呼,而那些人也大多友好的回应着。气氛看上去非常的和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迪亚戈老是感觉那里不对劲,就仿佛那些人并没把温德索尔当作这里的一员一样,他们的态度非常客气,但却有些疏远。要知道,元帅被俘虏之前可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来着。
他们在营地里最大的房子前面停了下来。老矮人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了房门。
“摩根,看看我把谁带来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惊掉下巴的!”奥拉留斯扯着嗓门喊道。迪亚戈敢保证这个矮子说的每句话,整个营地里的每个地方都能听到。
房间里的桌子旁坐着的是一位黑发的人类女子。她身材苗条,穿着一身黄铜色的锁甲,看上去英姿飒爽。在她身后的武器架上搁着一把长戟,长戟的剑刃部分有暴风城的金蓝两色涂装。
当一行人走进房间时,她有些惊讶,但当看到温德索尔时,她的脸却涌上一阵狂喜,不过,几秒钟之后,这喜悦被她巧妙的掩饰下去了。她从桌子旁站起,向众人迎了过来。
“元帅阁下,您回来了?”她恭敬但不失冷淡的说道,但即使是玛斯雷这个二货都能听出她那颤抖的声音里蕴含的喜悦。
“我从黑石深渊里逃出来,九死一生,辗转逃亡到这里,你就这样对我?”温德索尔看上去满腹怨气。但迪亚戈注意到他对摩根女士的口气完全不像是同僚在谈公务,而像是情人之间的抱怨。
来的路上,温德索尔曾经给他们讲述过这位摩根女士的故事。她的家族一直是燃烧平原的世袭领主,甚至,最早的时候,这里还是赤脊山的一部分,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
但现在看来,他显然隐瞒了一部分,至少他和这个女孩儿之间的故事,他没说。
“我想,雷吉,我们需要单独谈一谈。”摩根女士看上去有些伤感,她的眼眶里甚至含着泪花。
雷吉纳德未知可否,但他扭过头,歉意的看了看迪亚戈。后者立刻就明白了,他识趣的行了个礼,拉着玛斯雷往帐篷外走去。
只有奥拉留斯仍然一脸的愕然,很显然,他还不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迪亚戈和玛斯雷在离房子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几分钟之后,一个浑身闪闪发亮的球形物从房间内翻滚了出来。紧接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摩根,你不能这样对我,当年你和雷吉的爱情还是我促成的呢。”老矮人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房门上狠擂了几下。但是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有些沮丧的转过身来,看到两个年轻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在看什么?难道没见过刚吃完饭就被丢弃的餐勺吗?”老矮人不高兴的嘀咕道,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闷闷不乐的往铁匠铺那边走去。
迪亚戈和玛斯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来才好。他们有些哭笑不得的呆在原地,百无聊赖的四下打量着。
营地太小了,一眼就可以从一端看到另一端。不过,在营地西侧靠近山壁的空地上,一座巨大的鸟巢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鸟巢里趴卧着几头巨大的怪兽——狮鹫。它们有着雄狮一般的身体,但同时却拥有属于巨鹰的头部与前爪,它们的翅膀是金色的,每一只的翼展都超过了四米。
这些巨型生物可以轻易地搭载一名全副武装的矮人,不过一名穿同样装备的人类的重量已经接近了它们的极限。在第二次大战期间,骑乘狮鹫的蛮锤矮人是联盟一方最强大的空中力量,为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虽然迪亚戈可以确定自己在穿越后从来没有骑乘过这种飞行坐骑,但是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迪亚戈就知道了该如何正确的驾驭和骑乘狮鹫(即使是一头没上鞍的),而且还会标准的矮人式骑法与非矮人式骑法。他知道如何在空中拐弯,如何在空中悬停,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如何紧急迫降。仿佛这些知识原本就储存在他的身体里,现在只是被激活了一样。
“你骑过这个吗?”迪亚戈问道。他在想或许他们有机会乘坐这些狮鹫前往暴风城,那可太酷了。
“没有,”玛斯雷有些羞涩的说道,但他立刻就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在黑海岸骑过角鹰兽,我想它们二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不同。”
迪亚戈笑了笑,打算给这个暗夜精灵普及一下骑术知识,分析一下二者之间的差异,但就在这时,他听到房子里的争吵声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即使在这个距离,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扭过头,看到那房子的木门被猛地拉开了,摩根女士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门口,她激动的指着营地,指着营地里正在忙碌的人们。
“看看这个营地,看看他们,雷吉!当摩根家族的领地陷于火海时,暴风城在干什么?当我们试图驱赶黑铁矮人,收复故土时,暴风城在干什么?当我的父亲四处求援,寻求支持时,暴风城又在干什么?”她一连串的责问道,脸上写满了愤怒与谴责,看上去就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雌狮。
温德索尔有些讪讪的说不出话来。摩根的父亲当年在暴风城所受的冷遇他也听说过,这件事发生的比兽人的入侵还要早,当时的情况很复杂,牵涉到了暴风城的权力斗争,甚至听说还恰逢了暴风城的王子们在争夺王位。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谁也搞不清当时的具体状况了。
“我们依靠自己的力量组织了摩根民兵团,在这片土地上艰难的生存下来,并且发展壮大,但是现在,你却跑来说要征召我的士兵去暴风城争权夺利?”摩根女士嘲讽的责问道,她斜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冷笑着看着温德索尔。
迪亚戈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要坏菜了,因为从心理学上将,这个姿势一般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含义,第一种,是和人谈话过程中出现这样的姿势,表现出一种防御,这是一种潜意识的防御伤害,防御攻击的姿势。第二种,是抵抗,这往往出现在争执不下时,不想接受对方的态度、观点、意见。但不管从那种意义上讲,无论温德索尔今天打算干什么,多半是够呛了。
“我……”温德索尔蠕动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件事暴风城当年干的的确不地道,这也导致了他现在的被动,他根本无法理直气壮的要求摩根家族履行封臣的义务,因为暴风城对燃烧平原置若罔闻已经很多年了,从不再保护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自动失去了征召这里一兵一卒的权利。
“雷吉,我和你不同。”可能是刚才的咆哮已经倾泻了心中的怒火,摩根女士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你的胸怀宽广,眼里是整个暴风城的未来和联盟的前途,甚至还有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但对于我来说,夺回燃烧平原就是我的家族使命,我的世界中心,甚至于我存在的意义。”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房前的平台边缘,眺望着北方。
“知道吗,雷吉?我监视黑铁矮人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谋划,我期待,我时刻希望能有机会驱逐他们,夺回我的家园。
他们可以占据黑石山,虽然我打心底诅咒他们那座山会再次爆发,彻底毁灭他们!但是现在,我只想得到现在被称为燃烧平原的这一部分,这里本来就是赤脊山脉中属于我的的家族的那一部分,却被他们的烈焰统治者摧毁了。
雷吉,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领土到底蕴含着怎样的力量。我会在他们留下的死亡与欺诈之上建立一个和平公正的王国。我的守望已经结束,现在我要奋勇作战,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
为此,我将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我不会和你去暴风城的,雷吉!因为那不是属于我的战斗!我就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摩根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片荒凉而贫瘠的土地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神圣的,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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