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晃纳闷道:“怎么去不得了?”
晁老大接话道:“南方武林,以凤舞池为魁首,她们门派的武功独树一帜,偏偏门规却是森严的紧,神玉山坐落在大海岛礁之上,极难靠近,而且就算有无意路过的海客靠在岸边,只要是男子,便会被她门下弟子丢进大海里喂鱼,久而久之,这南岭方圆的渔客行成畏惧心,谁也不敢带人去那边掳人家的虎须。”
杨宗志听的面色一呆,临来之前,的确设想过万重困难,却想不到凤舞池这般的跋扈,转念又想这也难怪,南茗公主总是以前朝后人自居,她的门派,当然不欢迎陌生人的搅扰。
朱晃气道:“这些女子,真的把自己当神仙啦。”
晁老三笑道:“小兄弟你别急,我们先带你去海边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不怕死人的渔户,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租一辆船,三哥我亲自给你带路。”
晁老五震惊道:“三哥,海上风浪大,你没操过舟,小心葬身鱼腹了。”
晁老三哈哈笑道:“怕什么,我们难道连些渔民也比不过,好歹也练了这么多年武艺,小兄弟他们从北方来,自然不知道海面上的危险重重,我们不带着他,难道任由他们自己去送死么?”
杨宗志感动的唤道:“晁三哥……”
晁老三挥手一止,大笑道:“小兄弟你不用多说,你能为南朝半壁江山出生入死,我便是把性命搭给你也绝无怨言,更何况咱们也不一定就会碰上大风浪嘛。”
晁老大点头道:“对,江湖中人义气为先,小兄弟你能叫我们一声哥哥,我们便是脸上贴了金子也比不过,你去南海的事情,便包在我们五兄弟身上。”
吃过饭后,众人又再度向南起行,苏瑶烟一直呆在马车中不敢出来见人,到了傍晚,他们在广州城内住店打尖,广州城富丽繁华,乃是南岭的一颗明珠,虽然比不了洛都和望月城,但是在荒野中呆久了,能够住在上好的客栈酒肆中,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苏瑶烟溜出来去客栈中洗漱一新,穿着淡雅的摇白长裙走下酒肆,杨宗志和晁家兄弟们正在酒肆里喝酒,转头看见,不禁都目眩神迷,这丫头端庄的时候,极有仙气,俏媚的时候却又恁的撩人,当真是个百变的佳人。
过了这么一天,苏瑶烟倒是不太害臊了,依着女儿家福礼见过了晁家兄弟等人,当夜便在广州住下,大家品论天下实事,喝得酩酊大醉,各自回房去睡下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杨宗志和苏瑶烟的关系,杨宗志便和苏瑶烟共睡一屋,夜半抱着苏瑶烟娇挺的酥躯入眠,梦里见到自己早早的回到北方,救出了秀儿和赛凤等人,再凯旋回朝,娶了虞凤那丫头过门,一家人心满意足的到滇南去隐居,过的自在美满。
第二日一早醒来后,苏瑶烟乖巧的服侍他穿衣装扮,拿了他的假胡子,娇声道:“还要……贴这些么,咱们已经过了江南,江东啦,这里你从没来过,也没几个人认得你。”
杨宗志心想:“头疼的是,在凤舞池有一位姑娘认得我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毅然点头道:“还是戴上吧。”
对洛素允的记忆已经变得极为淡薄了,甚至那位姑娘在滇南伏虎镖局中取下她自己的面罩,露出那张极为耀眼迷人的面孔,都已经飘飘摇摇的,似乎记得,又似乎记得不太清楚了。
若不是秀儿提起洛素允的近况,杨宗志甚至都想不到洛素允的事情,只是这么一想,便是极为头疼的,洛素允被她师父废黜了传人之位,偏偏杨宗志要去求她师父赐予神玉,倘若被她师父得知自己的身份,她恐怕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答应帮忙。
就这么避着洛素允,似乎又有些对不起人家,但是杨宗志一路来左思右想,总觉得两人之间少了些什么,他对人家了解不多,口花花的去调戏过人家,他知道这多少有些紫玉符的缘故在内,此刻紫玉符又再度佩带在脖子上,他暗暗警醒,这一路千万不可出言不逊,再惹出什么是非,只要求来神玉,顺利的出使突厥,皇上说不定看在这份大功劳的份上,真的答应将凤儿嫁给自己,那自己这一生,便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至于洛素允,距离滇南之别,晃眼已有一年多的光景,她还会记得自己么,是不是也像杨宗志他自己这样,记得模模糊糊的了,只要她收心养性,她的师父那么疼爱她,迟早也会重新将她立为衣钵传人的,两人之间的那一曲,就好像过往云烟一般的消散掉,她们凤舞池的弟子出门剑心修道,说不定这就是毕经之路,只有砍掉了世俗儿女情长,才能得到师门的真传。
杨宗志身边有了十多个小丫头,自觉地满足无比,而且婉儿就快给他诞下小宝宝,他都快是做爸爸的人了,再在外面拈花惹草,好像也是说不通的。
出门后,一路向南行走,不过多久便能见到海境,沿着长长的海岸线逡巡,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苏瑶烟骑着小马跟在杨宗志身后,面上带着惬意欢欣的甜蜜笑意,海风吹起她两鬓边的棕色秀发,端的娉娉如同仙女下凡。
出海到了港口,沿路问周边的渔民,果然没有一户愿意带他们出海寻找神玉山,渔民们正在织网修船,只要听说“神玉山”三个字,顿时便会脸色大变,杨宗志等人再要多说什么,他们便会逃出家中,将房门紧紧的闭住了,不放任何人入内。
苏瑶烟拧着马缰,咯咯娇笑道:“还说人家是魔女,你看看这些人谈虎色变的模样,似乎她们那个仙女门派,才是真真的魔女才对呀。”
杨宗志无奈的摇了摇头,中午在附近茶馆吃了一顿海鲜,海鲜鱼虾大多带有浓浓的腥味,苏瑶烟吃的频频蹙眉,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坐在一旁喝茶,席间听到一个人骂骂咧咧的走进茶馆,将渔叉和木浆丢在地上,大骂道:“这个扑街王家铲,爷爷说了不带他出海,他竟然敢抢走爷爷的渔船,自己偷偷溜走了,哼哼,我看呀,海王爷迟早要收了这混蛋王家铲,让他尸体都不知道飘到哪里。”
苏瑶烟转眉俏声问道:“晁三哥,王家铲是什么意思呀?”
晁老三嘿嘿笑道:“王家铲是我们这里骂人的方言,说出来只怕姑娘你不喜欢听。”转而高声去问那个渔户,道:“喂,这位大哥,你说有人抢走你的渔船,是为了什么那?”
晁老三为人古道热肠,听到这样不平的事情,自然想要管上一管,而且他们晁家五兄弟瞧起来在南岭颇有侠名,那渔户抬头一见,顿时恭敬的拜礼道:“三哥,你得给我们作主,刚才有个中原来的混蛋扑街,仗着自己身高马大,要我出海带他去神玉山,个扑街……神玉山能是我们敢去的吗?见到我们都不答应,那混蛋话也不多说,直接将我的渔船抢走,自己出海去了,你说说,那混蛋是不是自己找死呢。”
听到有人也一同要出海去神玉山,杨宗志等人惊诧的对望一眼,转念又想:“神玉山乃南派武林的仙侠圣境,有人想要去找那些神功秘诀,似乎也并不奇怪。”
晁老三问话道:“哦……中原来的小子?长得什么样子?”
那渔户用手比划比划,道:“长得倒是又高又大,操着北方的官话,对了……背后还插着一把宽宽的长剑,剑头这么高高的杵着,哼……插了把剑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咩,去了神玉山还不照样送死。”
苏瑶烟听得扑哧一声娇笑,长得又高又大,操着官话,若不是背后插着长剑的话,这似乎就是在说杨宗志吧,她转头既娇且媚的横了杨宗志一眼,涟涟媚眼中似乎在说:“看到没,人家都说去了会送死呢。”
杨宗志摇头细思片刻,透过晁老三问话道:“我们也想去神玉山,不知大哥可愿意租一辆渔船用用?”
那渔户听得脸色大变,跳过来挥手道:“去不得……去不得,三哥,神玉山是什么地界,难道你还不清楚咩,那里住的都是得道的仙姑,凡人千万不可去叨扰她们清修的,轻则被她们弄得又聋又哑,重则丢进大海里,尸骨不存,咱们南岭百年来死了多少为了躲避风浪搅扰到人家的渔户,从没有一个能够好生生的回来呀。”
杨宗志从朱晃怀中接过一辆沉甸甸的官银,探手放在渔户面前,轻笑道:“这位大哥,还请你能帮帮忙,我们实在是有要事,不得不去那边,渔船就算我们买下了。”
渔户呆呆的看着耀眼的官银,蘧然不敢伸手来接,杨宗志看他情形,想起史敬对自己说道:“南海之滨,群岛之中,仙侠圣地,天降神玉……”看来世间的谣传果然能蛊惑子民,子民们甚至害怕惶恐到,只卖出一辆渔船,也觉得自己亵渎了圣人,到头来会遭到报应。
杨宗志叹息道:“大哥,你拿了这锭银子,为我们快速赶制一辆渔船出来,我们要去哪里,要用来作甚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看这样可好?”
渔户讷讷的紧盯着那一锭官银,凭借这一锭几十两的银子,便是作上三五艘快船也是绰绰有余,想想自己被人刚刚抢走了一辆,损失一时半会找不回来,他狠狠的一咬牙,点头接过来道:“好,不过我话可说清楚,你们要是真去神玉山,碰到什么仙姑,可千万别说船是从我这里买来的,不然我们一家可在这南岭呆不下去了。”
杨宗志等人听得面色大喜,忙不迭的点头应承道:“没问题。”吃过午饭后,跟着渔户回了渔村,取了一艘崭新的渔船出来,这艘船长达数十丈,高高的立起了桅杆,用数十辆马匹拉动,后面还有几百人手推,才能吃水下涧,不过一会,风向刮往南方,渔户在桅杆上挂好了船帆,便用粗粗的绳索,也牵不住渔船离岸的力道。
杨宗志站在海边,回头对苏瑶烟和朱晃说道:“我去去就回来,你们就在这渔村等我,快则两三日,迟则四五天,我必定回转。”
苏瑶烟听得细眉一蹙,撇嘴顿足道:“干嘛不让我去呀,你刚刚对我好一点,便要丢下我了不成?”
杨宗志摇头笑道:“你也听说了,神玉山不让外人踏足,我们去的人少一些,便不会让人家那么忌讳。”
苏瑶烟秀媚的大眼睛里挂满了盈盈秋水,咬住火红唇瓣道:“哼,那你自己便不怕风险啦?我知道哩,你是想去见见人家仙女,不想让我这魔女触了你们的霉头。”
杨宗志哈哈大笑一声,探手抚了抚她被海风吹红的娇俏嫣然的脸蛋,温言道:“你也知道自己是阴葵派的传人啊,咱们这一派,跟人家总是有些恩怨纠缠的,咱们能不碰面,那是最好,实在不行碰上了,谈得好则谈,谈不了,以我的轻功,你还怕我逃不了命不成,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我一定早些回来见你。”
说罢转身跳上渔船,晁老三撑起桅杆,将船舵转了个方位,口中大喝一声,渔船借助风势,快快的离岸而去,苏瑶烟挽着秀裙跑到海水当中,暖融融的海浪扑打在她的腰白色裙子下,不时的还有鱼虾在洁白足尖嬉戏。
看着船头径直向南方开去,杨宗志站在船尾朝自己挥手,苏瑶烟也想跳起来朝他死命的挥手,临了却是伸出小胳膊,死死的捂在了自己粉红的小嘴旁,一丝腻人的娇吟便被压在了嘴里。
“好哥哥,你早些回来……”不知为何,苏瑶烟却是想起了前些日子,聂云萝在耳边不断的挑唆,“哼哼……我们这些女儿家,都是比泥土还下贱的人儿,他们男子只要见到了神玉山的贱妇们,一个个都会被迷得魂魄也找不到的,再回来对着我们,便索然无味的紧啦,曹师兄若不是见了梵妙霓,又怎么会决然丢下我和你的嬷嬷,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呢,痴心眼的小丫头,我看呀,你日后也会和我们一模一样,也说不定哩,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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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争取补上一章,不过一会要出门,晚上得看看状态。
第五百七十五章 神山 之四
从僻静的港湾出海后,一路风平浪静,杨宗志甚至都能坐在宽宽的船舱中悠悠哉的品茶,春日暖洋洋的光线从窗外射入,耳听着波涛浪涌,间或还夹杂着晁老三等人嘻嘻哈哈的号子声,这会子过得倒是惬意的紧。
船舵转了向,船帆吃足了风力,晁老三等人只用掌好舵位,也不需要使多大的力气,便能顺风而下,这一去走出了几十上百里,杨宗志茶也喝足了,便又靠在船舱上打了个盹,醒来后,天色渐渐变得阴沉,日光浮在海面上,蜷成了个通红的火球。
他站起身轻轻的走出舱位,见到晁家兄弟们靠在船头上笑哈哈的说话,四周海天共泛一色,湿湿的海风吹起他的发梢衣襟,浑身上下极为舒适。
走到晁家兄弟背后,听到他们正在用方言打趣,大意是说:“大哥,我也没出海走这么远,原来海风吹着这么舒服,海浪哗啦啦的听得也很写意啊,一点也没有渔户们说的那么可怕嘛。”
晁老大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咱们带着杨大人,千万大意不得。”几个兄弟一齐应道:“是。”
杨宗志正好走到他们后面,破大笑着伸了个懒腰,忽然心想:“若是能带着凤儿,筠儿,幼梅儿那群小丫头们出出海,说不定……她们也会欢喜的紧。”眼前浮现出一张张宜嗔宜喜的娇美脸庞,有的童真,有的妩媚,姿色各不相同,却又对着自己饱含深情。
最后的一缕阳光渐渐消散在海平面下,天空泛起了墨斗般的乌云,海风倏地开始变大,吹得船帆鼓囊囊的咚咚作响,晁老三在桅杆下拉紧了船帆,转头哈哈笑道:“拿酒来,海风吹来啦,有酒有剑,当能快意舞动一番。”
杨宗志跑回船舱拿住珍藏的美酒,他们出门前在码头上买了足够多的酒菜清水,用皮布包裹住,此刻美酒尚有余温,站在船舱前随手丢给晁老三一壶状元红,晁老三哈哈大笑着仰头灌了下去,将酒壶丢进海水里,然后扯着桅杆翻了几个筋斗。
几个兄弟站在一旁欢笑鼓掌,天色渐黑,大家兴致倒是不减,围坐在船头上喝酒高歌,晁家兄弟唱的都是南方的小调,杨宗志在西蜀的时候,曾经跟着筠儿学了几首康定的民歌,这时候也拿出来放开嗓子大吼,唱的虽然曲不成调,不若筠儿那天籁般的嗓音甜美,但是大家兴致正浓,无不拍手哈哈大笑。
过了不知多久,晁老三已经开始拉不住桅杆转向的力道了,招呼晁老五一道去抓着,晁老大站起身来,仰头望了望苍迈的天际,担忧的道:“莫不是……要起大风浪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潮水翻涌的波浪声,晁老二在桅杆上挂起了一盏气死风灯,凑眼向下望去,只见到船身下海水怒翻,激起的浪头甚至打过了高高的船身,渔船左摇右摆的晃荡起来。
杨宗志等人脚步不稳,纷纷靠倒在栏杆边,晁老大吼叫道:“小兄弟,你先去船舱里面躲一躲,看这样子,恐怕是要涨潮了。”
杨宗志茫然的点了点头,江上泛舟,他倒是经历过许多次,却从未出过一次海,江水的波浪打起来,跟海浪可全然没法比较的,眼前海面上翻起了惊天巨浪,江水的那些,最多只能算作小浪花罢了,他脚步沉沉的向船舱附近走了几步,一个浪头打过来,顿时将渔船打的倾向一边,杨宗志等人哎哟一声,一齐滚冬瓜一样滚了开去。
拂开脸上苦涩的海水,他们一道皱着眉头看出去,见到面前一波接着一波的巨浪迎头打下,本来颇显宽敞的渔船顿时好像小舟一般的飘摇不已,桅杆上的气死风灯也被浪涛打熄了,四周一片漆黑恐怖。
杨宗志拉起晁老大等人,叫道:“不如我们一起躲回船舱吧,站在船头上也做不了什么。”
晁老三咬牙怒哼道:“不怕,我看看这海王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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