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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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 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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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幼梅娇声道:“怎么了大哥,你们……你们义军不是打了打胜仗么,不但杀了蛮子的两员大将,还夺回来好多骏马和兵器,我看酒楼上快要吵翻了天,你怎么还心情不好了呢?”

李十二娘听得小心思一紧,她知道杨宗志对这位费姑娘是极为看重的,甚至过去还发过誓,对她决不虚言哄骗,这些事情,费幼梅第一次来聚义楼时,便在众人的半哄半劝,一一据实告知,“到底……他为何心情不好么,当真是因为我和颜姐姐么?”李十二娘在心底里不禁反问了一句。

圆柱外杨宗志长长的叹了口气,却是道:“幼梅儿,你既然出来了,索性便跟我出去走走,咱们到城墙上去看看,好不好?”

“咯咯……这么冷夜里,你竟然还要上城墙去吹冷风,可是坏大哥呀,你知道幼梅儿什么都拒绝不了你呢,爹娘将我许给你,我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费幼梅一面轻快的说着俏皮话,一面推着杨宗志向东南边的城墙下走去,李十二娘从木柱后闪出身影,却也同样冻得哆哆嗦嗦的,看着费幼梅娇婉的扶着杨宗志的胳膊,将秀丽的螓首靠在他身边,和他一道向南走去,李十二娘咬了咬细碎的玉齿,缩着脖子又跟了上去。

幽州城在北郡十三城的中南面,从鸿冶城出发,只需要半日多的功夫,便能到达这里,幽州城又是北郡的政治中心,虽然繁华不如望月城,可无论城中的气派还是留守官军的数量,都大大超过望月城。

眼前这黑漆漆的城墙便又高又宽,从城墙下仰头望上去,坚固如同巨人,浑然看不到边,杨宗志和费幼梅找了个无人把守的侧面,盘旋登上城楼,眼见着城墙外黑云滚滚,四野都笼罩在一片青青狰狞之色下。

冷风吹起他们的发梢衣襟,杨宗志扶着城墙站立,过了一会,费幼梅缩着娇躯依偎在他怀中,娇声道:“大哥,你还没说说你为何心情不好哩。”娇媚的话语顺着北方向后刮去,正好落入城墙边,李十二娘高高竖起的小耳朵中。

杨宗志道:“幼梅儿,你说我们昨天打了打胜仗,这话却不尽然,经过昨天一役,我反而觉得前途茫茫,充满未知之数,心里更加没底了才是。”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这些话我不敢再酒楼里说出来,更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打击士气军心,憋在胸中如鲠在喉。”

李十二娘的心底和费幼梅的口中同时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杨宗志叹息道:“倘若我一年前领着朝廷兵马,在阴山下这么伏击蛮子先锋,我有八成把握,让这一万八千多人,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士兵能逃回阴山,可是这一次我们只歼灭了他们四五千人,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只要留待来日,他们重整旗鼓后,来势便更加难测的。”

费幼梅抬头问道:“我不是听说,你们还杀了两员蛮子猛将么?”

杨宗志道:“这便是我最最担心的地方,这一次伏击之役,我基本没有出手,甚至只露了一下面,便是想看看义军的战力究竟如何,不错,我们的确杀了两员蛮子猛将,其中那个叫丹奇的先锋官,丝毫也不弱于过去的蛮子勇士木罗科,可那全是依仗个人之力,朱晃大哥天生力大无穷,忽日列是吐蕃国的第一猛士,而十二娘又习武多年,若不是他们三人合力,我手下人根本拿丹奇无可奈何,再说到那位祁大哥,我过去便知道他藏私藏拙,有一手极为出众的武艺,却瞒着霍二哥等人,刨去这些人,或者还要加上一个白老大,其他的士兵便差的太远,武艺不行,战力更弱,临战应敌的本事很低啊。”

他叹息着道:“照说蛮子跟出阴山后,所有的计划都在我们事先安排之内,只要咱们谨守阵势,这些蛮子便一个也逃不了,又怎么会让他们逃出去大半,我们两翼的军阵被丹奇等人冲得七零八落,若不是忽日列拼死相助,十二娘杀掉丹奇,我们或许还要败了,战场上时机瞬息万变,事前布置的再好,可手下没有可堪一用的大军,到底还是不行的。”

“哦……”李十二娘听得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些,自己还莫名其妙的会错了意,尽想着自己小姑娘家的心事啦,他说他憋着不出手,可从没想过什么功劳,露脸的无谓事情,这倒也是,他是什么人呀,怎么还需要依靠杀掉几个蛮子来创下功名,陶老幺那么说,当真是可恨的紧,更加可恨的却是自己,自己……又怎么能那般想他呢。

杨宗志默然道:“幼梅儿,我们杀掉丹奇和达尔木后,将他们的首级悬挂在阴山下挑衅,固摄必然雷霆大怒,过些天再来的,便会是他手下的十二万大军了,我这般挑衅他,实在是无奈之举,只盼望如此这般,能稍稍震慑他们的军心,让蛮子自乱方阵,给我一些可趁之机罢了,但是这一手……的确并不高明,不过是聊以而已,我们面对人数相当的蛮子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尚且难以取胜他们,再遭遇多过我们数倍的蛮子兵,又哪里还有什么胜算。哎……”

李十二娘在城墙边听得芳心悸动,费幼梅娇痴的哦了一声,抬头凑近杨宗志的面颊,伸手抚弄在他紧皱的眉宇边,轻轻娇笑道:“大哥啊,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懂,不过我却是不怕的,你……你或许又要觉得幼梅儿小孩子气了,但是我真的是一点也不怕,哪怕十几万蛮子兵把幽州城围住了,我也处变不惊,你看看……今晚酒楼上笑声欢语,那些人坐在一起,不管是义军的手下也好,附近的子民乡绅也罢,他们能聚在这里,笑的出来,还不是因为这幽州城有个杨宗志不是么,他们将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呢,你过去是不败的大将军,朝廷的兵马元帅,假若没有你的话,他们或许早就被蛮子的铁骑声吓得望风而逃啦,只要你在身边,幼梅儿便和他们一样,心里安定的紧,嘻嘻……”

杨宗志苦笑道:“我……我有这么好么?”

李十二娘在城墙外痴痴的心想:“怎么不是,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十二娘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胸中只有斗志,全无焦躁哩。”

费幼梅脆嫩的嗓音咯咯娇笑道:“唔……大哥,你今晚说的这些丧气话,幼梅儿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在人家的心目中,大哥是最最了不起的男子,你只要尽力而为就是啦,我爹爹也说过的,他和娘亲听说你在北郡领兵后,便私下议论说,此战不好打,志儿不像在朝中,缺兵缺粮,所以我爹爹忙不迭的命令手下人去收集粮草和草药,派人尽快给你送来,这种情况下,他还敢让幼梅儿跟着来到北郡,难道不是对你满怀信心的么?”

北风中,杨宗志听的哈哈一笑,郁积心中的苦闷顿时烟消云散,看着面前娇笑盈盈的幼梅儿,他不禁感动中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沉沉的唤道:“傻丫头……”

费幼梅咯咯的挤眼一笑,深深的靠倒在他的怀中,听着耳边呜呜风声灌注,心思顿时宁定一片,李十二娘靠在冰冷的城墙下,暗暗从楼梯口退了下来,背着小手儿迈步在清冷的街道上,脚步欢愉,回头看了看高高城墙上,依稀里有两个身影靠在一起,面色容貌便看不清楚,月光如洗,照在当头,李十二娘忽然扑哧一笑,对着那两个背影明媚的眨了眨眼睛,踽踽向酒楼中走去。

杨宗志和费幼梅依偎了不知多久,北风虽冷,却寒不透他们火热的心思,直到弯月攀在了城墙上,银钩一般的挂在眼前,杨宗志才回过神来,笑道:“好美的月色……”

费幼梅嘤咛一声,跟着他抬起头来,露齿娇笑道:“是呀……”

杨宗志低头在她香喷喷的腮边吻了一口,浅笑道:“说起和蛮子作战,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听?”

“你说呀……”费幼梅紧紧的搂着杨宗志的腰腹,将一对浑圆挺翘的嫩胸顶在两人中,煞是有趣的盯着杨宗志看。

杨宗志敛眉思忖片刻,笑道:“上次我们在武当山碰面的时候,我身边跟了一位姑娘,十日同行,你还记得不记得?”

费幼梅旖旎的眯住了俏媚的双眸,武当山是她从来不敢或往的地方,正是在那里的后山槐树林中,她与杨宗志倾心定情,当然时时记在心底,费幼梅神色迷离的点头道:“记得哩,大哥你说过,那位姑娘姓月,是大宛国赛凤姑娘的亲姐姐,幼梅儿对赛凤姑娘好生钦佩欢喜的,却对她的姐姐有些害怕。”

杨宗志笑道:“就是她了,那次我们从武当山崖跌下去后,我和她一道落入大江中,被印荷和她爹爹救起,其中又发生了一些际合,我把这位秀凤姑娘的女儿家身子占了,她临走的时候,或许是心中不忿,便给我出了一道哑谜让我来猜,这位姑娘的心思狡猾如狐,这道哑谜,我猜了好几个月,也没有猜出来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费幼梅弯弯的撇住了粉红小嘴,朝杨宗志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倾国倾城的素淡小脸涌起复杂的神色,腻声道:“活该你呢,谁要你……谁要你霸占人家清白姑娘的身子啦,哼,幼梅儿这么爱你,你……你却对人家一根指头也不动。”

杨宗志听的哈哈大笑,这位小姑娘的娇痴婉约,和秀凤的精灵狡黠是截然不同的,他过去心中暗暗思念秀凤,却又紧紧的压抑住自己,只以为再也不会有一个姑娘,能让自己如此牵挂,此刻心满意足的抱着费幼梅温软的娇躯,说她轻快无比的说这话,他才觉得弥足珍贵,当然也不会对她拈酸吃醋的小女儿家情态放在心上。

费幼梅凝注细细的眉头,看着杨宗志大咧咧的哈哈一笑,她心头一痴,终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用翠白的食指顶住粉红嘴角,娇声道:“那她……她究竟给你留了一道哑谜,让这么聪明的大哥也不知谜底哩。”

杨宗志点头道:“嗯,她说回去大宛国后,便会替我安排赛凤的事情,还是一旦事情有了眉目,便会在老家窗栏边的花坛下,留下纸讯,等我去看。”

“就这些了?”费幼梅狐疑的抬起美艳出尘的小脸来,喷着口齿晕香道:“那她说不定留的不止是纸讯哩,或许……或许还是留给你的情信呢。”

杨宗志伸手刮着费幼梅瑶挺的鼻尖,失声笑道:“可是我连她的老家在哪都找不到,又怎么能看到这封纸讯呢?”他语气稍稍一顿,看着幼梅儿露出疑惑的艳丽神色,接着又道:“照说她是大宛国的公主,老家定然是在大宛城的,但她若说的是这里,可就是在留难我了,大宛国的王宫,我可没有法子进去,更加取不到她的什么纸讯。”

杨宗志抬起头来,眼前幻化出一张如花美貌的笑脸来,远眉轻黛,素髻边插了一朵苍白的不知名野花,恍惚道:“后来我又想,她说的老家,或许是这幽州城也说不定,幼梅儿,这位姑娘和赛凤姑娘也许同是咱们南朝人的后裔,她们的家中早年发生变故,被人一夜血洗满门,她们的本名可能是姓柯,和若儿带一些远亲宗室,所以我来到幽州城后,便去她们柯家的宅院中看过了,只是那里十几年前便被人烧杀成一片狼藉,留下一滩废墟,什么老家花坛,可更说不上了。”

“啊……”费幼梅惊讶的娇呼一声,蹙起细细的眉尖道:“这么惨呀,那……那你更要好好对待她们两姐妹了呢,她们一个姐姐献身给了你,妹妹却又为你舍弃荣华富贵,再加上她们的家世如此可怜,你可不能对不起她们。”

“你这丫头……”杨宗志宠溺的抚了抚费幼梅粉腻的香腮,这丫头方才还气鼓鼓的嘟着小嘴,模样甚为不忿,这会子听见秀凤和赛凤家中的往事,立刻又转换了颜色,尽是关切担心起来,仿佛生怕自己愧对了人家,不过每每想起卓天凡说的夜袭柯家大院之事,杨宗志心底也不禁黯然矛盾,既希望秀儿和赛凤果真是南朝后裔,又万分不希望她们小时候遭遇过这般的惨事。

他惆怅的叹了口气,拉着费幼梅向城墙下走去,月光在楼梯口牵出两人长长的影子,杨宗志道:“反正今夜左右无事,我便跟你详细说说和这两位姑娘认识的经过,好不好?”

费幼梅小嘴中默念有词,听了秀凤和赛凤的家世后,联想到自己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跟人家比起来,快乐了不知多少倍,便在想:“好可怜的一对小姐妹。”浑然记不住那秀凤在北斗旗时,还促狭的气过她好几回,念起秀凤说留了纸讯,费幼梅不禁暗暗发急,听了杨宗志的话,她赶紧点了点堆了白雪的小脑袋,跟着杨宗志盈盈向城楼下走去,一边坚定道:“嗯,大哥你快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早日接到秀凤姐姐的纸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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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回到深圳,再把这几天的补上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眷眷 之三

“哎……大哥,原来你与秀凤,赛凤姑娘是这般结识的哩。”费幼梅惆怅的叹了一口香气,冷风扑面,将她口齿中的余芳吹开,化作洁白的丝带飘向身后。

幽州城的雪夜,带着潮潮的湿气,城中雾重,暖暖的红灯笼便看着极不真切,从城楼上走下来后,一边听着杨宗志低声说起一年前的往事,一边在脑海中似乎能够清澈的看见,那个同样大雪纷飞的凤凰城夜晚,大哥带着赛凤姑娘从绝壁之上的呼伦山上跳下,又被秀凤姑娘用一串铜铃打伤了胳膊,从此九死一生,天人两隔。

费幼梅姣丽的眼眸中泛起痛惜之色,转头看着杨宗志轻轻在身前踱着步,垂头想着过去的事情,时而说上几句,费幼梅心头一阵剧痛,跑过去抱住他的后脊,泣声道:“大哥呀,赛凤姑娘的事情,你过去和我说过一次哩,我听了之后心里面只觉得感动,敬佩不已,可是她姐姐为什么要打你呀,将你打伤了,她难道不心疼的么?”

杨宗志自嘲的嘿嘿一笑,转身道:“那个时候我和她身份敌对,她是大宛国的大公主,自幼被派到凤舞池去学艺,而我是南朝的领兵大将,秀凤过去依照固摄的计划,冬至那天在洛水泛舟,从而结识身为皇子的皇上,害的皇上为她得了相思病,接着用密旨令我带兵北征,使得这一切都落入固摄和秀凤的布局中,她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不痛下杀手要了我的命,已经算是不错的啦。”

杨宗志过去甚至都没有问过秀凤,究竟从何时起,这个本应恨自己入骨的大公主,会对他产生眷眷相思,是否也和他一样,从凤凰城回来之后,便时不时的想起那朵坠落在黑暗屋角下的野花,这些话杨宗志憋在心底,从来不敢去触碰。

盖因他们身份一日没有揭开白之前,他与秀凤的这段私情便要一日瞒着全天下,倘若被人发现,他难免要面对悠悠众目,而秀凤在北方四国也定是过不好,赛凤的性子倔强,曾经护着他,在凤凰城中道出对他的爱恋,后来也被她的父王囚禁在家中,只能靠装疯卖傻度日。

杨宗志拉起费幼梅轻轻颤抖的娇躯,沿着清冷的街道向城内走去,白雪皑皑,覆盖在屋角檐壁,远处不时的,还有些掌着火把的汉子们在街角穿过,惊起一阵犬吠之声。

费幼梅的身材娇小,披着长氅碎步而行,长氅的末梢缀在雪地里,微微沾湿,她低头发现,牵起两只小手儿,将长氅向上提拉起来,再轻轻踮起脚尖,走起路来小腰一扭一摆,风情极为动人。

杨宗志蹙眉笑道:“后来,我与秀凤在江湖上几番碰面,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北方四国暗中筹谋策划,组建了一个什么夜雨十二楼的门派,在咱们南朝四处作乱,妄图在这一年内,掀起腥风血雨,而秀凤身为凤舞池的两大传人之一,通晓南朝各地风土人情,她来做这件事,最是恰当不过。”

费幼梅用酥嫩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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