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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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 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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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器,索紫儿幽白着小脸,咯咯娇笑着走过来道:“淼儿姐姐,紫儿跟你一道冲出去,咯咯……你有一身的好武艺,这……这匕首嘛,就借给紫儿来防身好啦。”

索紫儿说话时,慢慢向何淼儿靠近,轻轻的一伸小手儿,便要将何淼儿执掌的匕首拿过来,何淼儿一呆,还未发话,秦玉婉闭目喘息道:“别……别给她。”

何淼儿下意识的把手一缩,历呆呆问道:“为什么?”

秦玉婉缓缓睁开一缕秀眸,无神的对索紫儿道:“紫儿,你……你是方才听了我说的话后,害怕自己连累九哥哥,所以……拿了这匕首,想要随时自刎的,对不对?这里的姐妹们很多都有武艺护身,你却半点不通,你知道自己定然逃不掉,因此才要抢这匕首……”秦玉婉说到这里,剧烈的咳嗽一声,顿住接不下去。

众人一起转头去看索紫儿,目光中隐约的全是钦佩和怜惜,索紫儿哭道:“我……我……”

商怡婷幽幽的叹了口气,迈步上前,走到何淼儿身边拉住她道:“大家都别慌,婉儿不是说过了么,一个都不要落下,只要我在这里,谁也……谁也不许独自冲出去。”

何淼儿心头禁不住一凄,扑进商怡婷豪耸的胸前,呜呜哭咽道:“姨娘……。”

商怡婷媚眼通红的娇笑道:“不怕……不怕……”

倩儿一身上下什么事物都没带,只在自己背后搭了一个背包,背包中装的乃是爹娘的骸骨,她看着这群女子们遭遇大难之时,却是互相安慰扶持,恍若真是最最亲近的一家人,倩儿心中一酸,伸手抹了抹腮边的清泪,走出来跪下道:“婷姨,各位姐姐,倩儿给你们磕头!”

众人大吃一惊,一个个伸手来扶,惊讶道:“倩儿你作甚么?”

倩儿抬起嫩白的小脸,脸蛋上俱都是粉泪盈盈,她呜咽道:“倩儿……倩儿对不住你们,自从十一年前倩儿认识志哥哥后,便痴心无悔的恋了他十一年,这十一年来,倩儿和志哥哥一起长大,一起学习爹娘的兵法,倩儿从未有过一天,是把他当做亲哥哥那般看待,倩儿总是梦想着……长大之后,便能嫁给志哥哥,给他作乖乖的妻子,作最听话的妹子。”

倩儿娇啼道:“直到一年前,倩儿缠着志哥哥一道来北郡出征,又和他两地失散,倩儿发了疯一样的在北郡和蛮子突厥国中找他的踪迹,等到再回洛都时,倩儿才知道……爹娘已经都去世了,而志哥哥……他……他身边更是多了这么些个女子,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都再好不过了,倘若倩儿真的是志哥哥的亲妹子,那一定会……一定会高兴的紧,但是倩儿也爱着志哥哥啊,我只是想:‘爹娘不在了,我更不能没有志哥哥,不然的话,倩儿这一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筠儿柔声道:“倩儿妹妹,你喜欢大哥,这些事情我们其实都知道啦,我还为了这件事特意问过大哥,可是他摇摇头没有回答。”

倩儿死命的摆着小脑袋,粉脸上晶莹四下滴散开,她拧着嗓音大哭道:“我……我这次跟来鸿冶城,心里面打定的主意,便是要将志哥哥从你们手里抢回来,志哥哥……志哥哥他是倩儿一个人的,他从小便只对倩儿一个人好,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志哥哥他心里装下这么多的姐姐,那倩儿在他心里,便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啦。可是这一路来,你们一个个真心赤忱的对待我,就像筠儿姐姐你说的那样,你们明知道我喜欢志哥哥,却是暗地里帮我撮合,甚至……甚至就连那个骄傲无比的虞凤公主,她也愿意相助倩儿和志哥哥,我……我心里有愧,倩儿跟你们比,真的……真的是配不上志哥哥的。”

倩儿说到这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商怡婷等人心头发酸发柔,心想自己若是她一般,从小和杨宗志相依为命的长大,从北郡回来后,见到杨宗志身边珠翠满怀,说不得……心里面也会和她一般的想法,商怡婷蹙着弯弯的柳眉,抽噎道:“乖倩儿,你不怪我们,便已经是个大度的丫头啦,你怎么会配不上志儿呢,你跟他……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哟,咯咯!”

身边筠儿,淼儿等人听了也是点头,就连岳静也小小声的劝慰道:“是啊。”

李十二娘眨着浑若朱漆般的黑白分明眸子,沉沉的耸了耸鼻尖。

倩儿抬头一看,更是羞愧的满面通红,身后大门边咚咚巨响,又密又疾,倩儿咬牙站起来,从背后将背包解下,拧声道:“他们既然是冲着志哥哥来的,那……那倩儿便跟他们回去,婷姨,各位姐姐,这是我爹娘的骸骨,还望你们帮我们收好,爹娘过去多次教诲我们说,我们杨家的儿郎,从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庸人懦夫,倩儿……倩儿虽是个小姑娘,但也是个杨家人,志哥哥既然不在,倩儿便是他的替身,我马上就出去表明身份,让他们带走,你们……你们躲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

众人听得大惊失色,倩儿这丫头年方不足十六,实在是众位佳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大家平时里看她纯真可爱,但是性子稍稍孤僻些,便会爱惜她,心疼她,却没料到这小姑娘血液中,倒也流淌着杨家桀骜,坚强的胸襟气节,商怡婷媚声叫道:“倩儿你……”话还没说完,大门被人腾地一声从外顶开,外面登时潮水般涌进来一百多个带刀的衙役,人人高举火把,将这院子的主客堂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一时心中暗叹,便知时机错过,想避也避不开了,当下何淼儿抽出手中的匕首,正待迎上去,衙役中走出一个又胖又丑的,高喝道:“上面有令,让我们前来带……”他话刚说到此,门口又快速的冲进来二十多个人,分作两排,将衙役们阻在外面,当先的,是一个背着手的中年汉子。

大家一齐目瞪口呆,摸不清这两路人的身份,但见先进来的那些,都是红衣带刀衙役,而后进来的这些个,却都是布衣汉子们,腰间鼓囊囊的,显然扎满了兵器,两帮人对持而立,那胖丑衙役大喝道:“什么人,胆敢前来阻挠县衙办差,睁开你们的狗眼瞧清楚,我乃是县衙的区大捕头。”

那二十多人中站出来一个人,径直走到区大捕头的面前,嘿的一声举起手掌,抽在他那肥胖流油的肿脸上,不屑的嗤声道:“小小县衙的巡捕,竟然也敢在这里犬吠乱嚷,真是该打。”

区大捕头被人打得转了两个圈,头晕眼花的停子,摇着脑袋看出去,那抽打自己之人,身材又瘦又高,满脸烈腾腾的杀气,激的自己心头突突乱跳,区大捕头赶紧退后一步,躲在一群衙役的身后,抽出钢刀喊道:“反啦!反啦!有人造反啦,全都给我拿下。”

百多个衙役同时抽刀相向,这二十个人中,才有人举手大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里是当朝钦封的剿北将军,呼铁呼将军座下,谁敢再动?”

这百余名衙役被这喊话气势一逼,竟果真没有一人再敢乱动,北郡中人,个个都曾听说过呼铁的大名,朝廷正是派了这位呼铁将军驻兵在极北的望月城外,才保得北郡一年的安危,不受蛮子侵扰,因此得了“北呼铁”之誉。

倩儿在堂内听清楚这话,忍不住冲出门去,娇声惊叫道:“呼将军?”

那二十人中当先的中年汉子,这才转过头来,恭谨的拜礼道:“小姐。”

倩儿哭道:“呼将军,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赶来的?”

呼铁叹气道:“小姐,我……我此刻再也不是朝廷的剿北将军啦,前些日子皇上下旨,让我们大军回朝增援,我回了洛都才知道,原来……原来皇上将老将军你们一家,都定为了反贼,小姐,我呼铁虽是个粗汉子,却是跟着老将军座驾前长大,老将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呼铁难道还不清楚么,皇上他说老将军和杨兄弟都是反贼,这普天下,我呼铁便第一个不相信,因此当夜我便去找皇上理论,皇上将我臭骂一顿,让我回去自省,我在回道上,又碰见了牛老将军和马老将军的后人,听他们说了当日杨兄弟大婚之际,三皇子叛乱的前因后果,我知道……杨兄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因此当天晚上,我便挂了帅印,辞官回归鸿冶城啦。”

人群中嗡的一声乱响,衙役们纷纷暗道:“原来……原来他已经不是朝廷的剿北将军了啊,那……那还怕他作甚?”

呼铁道:“小姐,我知道你们就躲在鸿冶城里,早几天我便一清二楚了,这里是我的老宅,我总是忍不住回来看看的,这些爪牙们要来抓你们,你们……你们就只管走罢,只要我呼铁站在这,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动手!”

呼铁这话说得硬气无比,话音刚落,身后二十多个随身军士登时抽出腰间明晃晃的战刀,嗤的一声齐齐的脆响,衙役们下意识退后一步,人人面色惶遽,他们在鸿冶城作威作福惯了,可比不了上过战场的军士们,平日里鸿冶城最多也就是些鸡鸣狗盗的小事情,哪里像那些人,一个个面相凶神恶煞,刀口上……说不定都曾饱饮过蛮子头颅的鲜血,衙役们就算人多势众,却也止步不敢上前半分。

倩儿迷茫的点了点小脑袋,向身后招手道:“婷姨,各位姐姐,呼铁将军来救我们了,我们……我们快走吧。”主客堂中鱼贯而出各位女子,朝着呼铁作礼一拜,然后牵着手缓缓向大门口走去,呼铁在身后高声哽咽的叫道:“小姐,你……你记得给杨兄弟他带句话,就说,我呼铁一辈子信得过他,但是……他此刻身为反贼,而我却又吃了多年的皇家饭,我……我便再也不会和他相见了,让他好好保重!”

倩儿忍不住心头一凄,转过身抹了抹腮边的清泪,重重的对火光下的呼铁点了点小脑袋,飘身而去,淡紫色的小裙子随风荡起,不一会……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下。

……

顾磊从院墙边腾空而起,刚一落地,耳边便听到阵阵惊呼,院墙外围了寥寥散散的十几个衙役,正自冻得哆哆嗦嗦,当下顾磊不敢稍停,径直向那十几个衙役撞过去。

衙役们抽刀出来应付,被顾磊打倒了三四个,剩下的人就着火光看清楚顾磊的面相,见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们,衙役们互相招呼道:“是个小子,留他作甚,让他滚吧。”

顾磊趁机冲出人群,回头瞥了一眼,见那些个衙役又好好的围聚在院墙外,竟是无人再看自己一眼,顾磊心中不免惊奇,暗想:“他们为何不拦我,也……也不追我?”

此刻事情紧急,顾磊不得多想,便腾身向东北方向跑出去,他一路施展点苍剑派的云龙九转,身子快如闪电,不过一会,便出了鸿冶城门,沿着官道向东北而去,一路上寒风狂奏,吹得顾磊的头发冻结,眼睛眯着不敢睁开,他自小在春暖花开的滇南长大,何曾经历过这般霜冻的日子,平时躲在别院中倒也罢了,别院中燃了炭火,缩在炭火旁烤烤火,却也舒服惬意,但是在外面呆的久了,身子骨还是有些舒展不开。

这般疾驰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尽,暮霭沉沉的笼罩在头顶,顾磊的口中呼呼的喘着热气,此刻已是他力竭之兆,若在平日里便要赶紧坐下运气调息良久,才能稍稍恢复,但是想想在别院中孤零零的一众佳人,想想那大着肚子的小师妹,说不定正受到一群衙役的胁迫,顾磊狠命的一咬嘴角,嘴角鲜血迸出,意识和气息便又回复不少。

这一个月来,他住在鸿冶城的别院中,虽然这里只有他一个男子,但是大家都当他是小弟弟一般的看待,每个人都对他亲热照顾的紧,有事没事的说说玩笑话,开开心心,顾磊心中却是无比温暖,他本是个孤儿,随着师父和师兄们成人,师父东堂公心底慈祥,但是面上总是正正经经的,甚至严厉得苛刻,顾磊从小在师父和师兄们面前,总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此才会和喜爱胡闹的九哥那么的投缘,小时候他孤单寂寞了,总是九哥带他出去玩,九哥天不怕地不怕,时常出去打打架,喝喝酒倒还罢了,甚至还会去恬着脸,毫无正经的调笑些点苍山下的小姑娘家。

顾磊生性腼腆,其时心里面总是想:“九哥他胆子可真大,我……我要是有一天,也能像九哥这般,想说什么了就说什么,想作甚么了,就作甚么,那……那该多好!”

想起杨宗志,顾磊又重重的咬了咬牙,脚步的步子如风般前蹿,再过半个时辰,顾磊的脸色红得如血,急促的喘息声仿佛打雷一样,拳头捏的久了,手指尖已经微微发麻,他再多跑几步,忽然猛地咳嗽一声,咳出一团鲜血来,落到自己的手心中,顾磊呆呆的看着手中殷红的血渍,心想:“这……这可怎办,小师妹她们就要落在人家手心里,生死不知,我……我却是没力去报信了。”

顾磊大哭一声,伸出殷红的手掌,在自己的脸颊上砰的打了一掌,脸颊上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意识便稍稍清醒一些,这般再跑小半个时辰,顾磊终是脱了力,脚步踉跄虚浮,碰在官道旁的一颗大石头上,整个身子飞着甩了出去,顾磊迷茫的抬起眼神看了看无垠的苍穹,脑中胡乱的想起过往前尘:“小十四,嘘……你……你别声张,偷偷跟我下山,我们今晚……就去教训教训伏虎镖局的那个臭小子,哼!”

顾磊嗫嚅的蠕动嘴唇,哑口唤道:“九……九哥!”泪水顺着双颊滚滚而下,心头却是又气又怒,气得是自己平日里总是自吹自擂,轻功不怕任何人,可是到了用的时候,却是如此的不济事,怒得又是自己这般躺在湿淋淋的官道边,九哥他又怎么能得到消息,去救小师妹她们,小师妹若是有一点点事情,自己……自己这一辈便再也不用活啦!

顾磊的眼睛半睁半闭,思维混沌,正在这时,耳边隐约听到车轱辘的声音,嘟嘟……嘟嘟的从小及大的响起,顾磊无神的扫了一眼,见到苍茫夜色下,星光点点,一辆敞篷的马车踽踽独行在官道上,车厢里隐约坐了十几个人,面色面相看不清楚,顾磊想要抬起来呼救,可是浑身上下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便是抬一下手指头都甚为困难,顾磊心头颓然的叹了口气,面如死灰。

马车从一旁的官道上缓缓经过,车上人正意兴勃发的高谈阔论,便无人注意到官道边那苦苦蠕动的小小身影。

马车上一个人哈哈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啊,想不到,在下今夜竟然亲耳听到了他老人家的声音,甚至……甚至险些看到了他老人家的样貌,哎……可惜……可惜,他上楼的时候,我正聚精会神的听着楼上面喊话,居然就这么错过了!哎……”

另一个快慰的哈哈接口道:“你没这福气,我倒是看到了一两眼,他可不是什么老人家,而是个英气勃发的俊逸少年,我平日里听过了他的大名,总也忍不住把他想象成一个五丈高,八尺宽的巨人,却没料到……原来人家长得这么好看,甚至……甚至我们平州城一个闺秀名媛们,也是抵不上他的,更别说那些什么所谓的才子啦。”

马车上十多人一起哈哈大笑,有人没好气的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闺秀名媛,他老人家难道是个娘们不成,他可是如假包换的大丈夫是也。”

顿了一顿,这人继续道:“可是……可是我听说他现在还是个反贼呀,朝廷发了告示,说要生擒他回洛都,斩首示众,也不晓得……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另一人怒哼哼的道:“反贼怎么了,一个反贼,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都敢于站出来带着大家伙去抗击蛮子,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那……他就算真的是个反贼,也让我心头佩服的五体投地,再者说了,他们一家忠烈,这是闻名遐迩的,怎么可能忽然就全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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