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婕板着的小脸蛋噗嗤一声露出笑颜,她伸手拍了拍史艾可又羞又喜的浑香腮,宠溺媚然道:“史家妹子呀,你就这么宠着你哥哥吧,还有若儿你,坏郎君他这般没羞的霸着你的小身子,你便毫不反抗的任由着他么,便是扭着小腰……也好像是配合着他一样。”
唐小婕在年幼的史艾可和柯若红面前,自然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只是这话儿说到这儿,史艾可和柯若红倒是不好意思的垂头一笑,唐小婕却是自己幽红了小脸蛋,转头想去瞥一瞥坏郎君,兀自不敢:“哎……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们哩,想想自己,坏郎君若是要作起怪来,自己哪一次不是毫不反抗的任由着他,从来……从来也没真的拒绝得了他呀!”
史艾可聪慧的大眼睛咕噜咕噜一转,忽然看到唐小婕身后屈身站着的小婵,她本来羞晕十足的小脸一呆,凑过去问道:“咦……这又是谁,难道……难道是哥哥这几天又骗来一个小姑娘么?”
唐小婕听得噗嗤一笑,揶揄的扫了扫杨宗志一眼,见他似乎皱着眉头想心事,唐小婕露齿娇笑道:“这次你可错怪你哥哥了,这位妹妹叫做小婵姑娘,本是个孤苦无依的人,哎……”她说到这里,便将昨夜里遇到小婵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柯若红倒是对小婵充满了怜惜,闻言便过去想要牵小婵的手,可惜小婵惊退一步,没有让她握实,史艾可听说这小姑娘只是顺道求医的,却跟哥哥没有半分关系,她自然放下心来了,三个小姑娘忍不住凑在一起,对那小婵嘘寒问暖,咯咯……咯咯的清脆声音响个不停。
杨宗志站在那马队前想了好一会,忽然招手喊道:“可儿……若儿,你们过来一下。”
柯若红第一个蹦蹦跳跳的过来,娇笑道:“怎的了?”
杨宗志沉吟道:“这些马显然是山上牧民豢养的牧马,马队受惊跑了,那户人家便会人财两空,一年的辛苦尽皆付诸东流了,咱们不如将这些马儿送回去,免得人家担心。”
史艾可哼的一声,脆声道:“哥哥呀,你还管这么多作甚,这些马儿受惊险些害死你,难道你还要登门去道谢不成?”
唐小婕在一旁道:“史家妹子,郎君他这么做也是对的,这些马儿不通人性,它们可不知道这般横冲乱撞的会害死人哩,但是牧民们却辛苦了,一年到头颗粒无收,来年可又怎么过活?”
杨宗志点头笑道:“正是,婕儿,你和朱大哥,小婵姑娘在这里等一阵,我们去还了马队便来接你们一道上山去。”
唐小婕温婉的娇笑道:“放心吧,郎君你早早回来。”
杨宗志和朱晃打了个招呼,便和史艾可,柯若红跃上了马背,拉着马匹往山坡上走,走了一会,史艾可骑马赶上来道:“哥哥啊,这长白山白茫茫几百里路,咱们哪里知道谁是这些马儿的主人呢?”
杨宗志笑道:“婕儿方才说马儿不通人性,实则大谬,马儿历来最通人性,而且老马识途,我看这些都是成年健马,想来豢养的时间已久,咱们只要放它们,任由它们往回走,自然能走到生养它们的牧场。”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又道:“可儿,若儿,这事情蹊跷之极,你们看我座下这匹头马,这头马就是马队的首领。”
史艾可和柯若红满心欢喜的跟在两侧,此次偷跑出来,杨宗志不但没有开口斥责她们,甚至……甚至还那般香艳的“惩罚”了她们两个,此时听了这话,两人才是一呆,一齐放眼看过去,见到杨宗志骑在高大的马背上,人与骏马互相映衬,显得极为相得益彰。
杨宗志伸手指了指马道:“就是这里了,这头马被人作下了手脚……”他一边说话,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头沾了一些残留的血迹,摇头道:“它若不是受了重伤,怎么会发狂一般的向山下猛跑,带得整个马队都亡命狂奔。若儿你来看看,这马后的伤口是怎么弄出来的?”
柯若红乖乖的应了一声,垂下小脑袋凑近马,见到那里呈品字形有三道深深的伤口,伤口上兀自还在汩汩的向外冒血,只不过天气寒冻,伤口已经微微见痂痕,柯若红细思道:“师哥呀,这是兵器伤口哩,而且还是新伤,割下不到半个时辰。”
杨宗志摇头笑道:“冰雪天里,伤口易于冻住,所以推算时刻便会很难,我猜测嘛……许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总之还是新伤,你们想想……这些马都是牧民们看得重于性命的糊口之物,尤其是头马,更能卖个好价钱,若不是有着特别的原因,谁能忍心往它的马后割上这么几刀,到了来年春暖花开时,这些马就会被运到洛都或者北方关外各地出售,可这头马受了这样的伤,就算可以痊愈也必然会留下疤痕,这马儿就卖不上好价了啊。”
史艾可狐疑的咂着小嘴道:“哥哥……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咱们,所以……才会放着昂贵的价格也不要了,而是拼着倾家荡产也要戳伤马儿,使得这些马被头马引来沿着山道胡乱践踏,对了……可儿过去听说过有个什么火牛阵,就是在牛尾巴上拴上稻草,然后用火器引燃,火牛自然发疯一般的向前猛跑猛跳,对方就会无力阻挡,遭受重创,方才……那山道窄窄的只容一架马车通过,若不是哥哥你及时拉住了头马,那……那你们坐着的马车便会被这些惊马给冲散了,是不是这样?”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忍不住拍了拍一脸惊疑之色的小丫头的脑袋,打趣道:“嗯……火牛阵,那的确是不得了的紧,哥哥我也从未见过,只在兵法书上看过几次,听说齐国的大夫田单善用此阵法,方才这群惊马的确与火牛阵神似的紧,我们……我们可以叫它疯马阵好了。”
史艾可听得一乐,继而瞥见杨宗志面上的揶揄之色,顿时羞恼的娇嗔道:“坏哥哥,你笑话可儿不懂兵法的是么,哪里……哪里会有什么疯马阵哩?噗嗤……”她说到这里,自己却是忍不住和柯若红一起笑了起来,恍如在雪地中盛开了两朵娇艳的鲜花,足见这两个小丫头心头的甜,实在难以自抑。
杨宗志抬头哈哈一笑,吸着空中弥漫的凉气,心下却是微微茫然:“哎……看来不是自己多想了,这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平常啊,再想想那位小婵姑娘,来历如此莫测,偏偏又出现的妙到毫巅,她一不能开口说话,二不能睁眼看看,自己便对她更是讳忌莫深。”
想想这一路来,杨宗志曾经好几次出言试探那又盲又哑的少女,从她偶尔冲动后的表现来看,这姑娘的性子坚韧不拔,显得极有主见,可为何……她会任由三娘和霍二哥将自己收留在村落里,然后又任由唐小婕和自己将她带走,分毫也不出声反驳,或者提出异议。
杨宗志心头虽有些疑问,倒是又不敢表现出来,皆因唐小婕的心思太过柔腻,现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之前,她一定会紧紧的护在那小婵姑娘的身前,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一根寒毛。
杨宗志轻轻叹了口气,顿觉有些烦躁,身边两个天成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女儿家的贴心话儿,杨宗志缓缓堕在其后,登时又感到有些温暖,这两个小丫头如此贴心,又这般心疼自己,就算是有时候胡闹了些,小女儿家气浓了一些,自己与她们相处的时间越久,便越是觉得她们的可爱之处,渐渐的……她们便好像这轻轻飘扬的大雪融入温暖的衣襟一般,融入了自己的心间,再也捕捉不到了。
……
唐小婕见杨宗志等人赶着马队渐渐转过了山道,消失不见,她这才牵着那小婵姑娘走到车厢后伸出的一截木板上,端坐下来,左右现下无事,不如就在这山道旁看看雪景,欣赏一些关中的风土人情,俱都是自己在丰州城和洛都从未见过之色。
朱晃到前面车辕上取了酒壶,坐在道边的一个大石头上低头喝了起来,唐小婕轻轻拉着小婵姑娘冰凉的小手儿,忽然心头一动:“前几日只要自己一碰到她,她便会受惊一般的缩回手去,甚至……甚至只要自己距离她近了一些,她便会不自在的紧,没料到……今日自己方才无意下牵了她的手,她却是再也没摇头拒绝了哩。”
如此一想,唐小婕不又是开心,又是深深的惋惜,身前山道两旁有壮丽无边的山景,这长白山巍峨耸立,如同两道冲天的屏障将漫天大雪隔成了几处,山坡上还有许多直挺挺的树枝躯干,落叶凋零,只有到了明年开春才能再度生根发芽。可惜眼前这美好无限的一切,小婵姑娘却是半点也看不到的。
她的眼睛盲了,更加不能开口与人说话,看不到美景,也不能将自己的愿望说出来,只是孤零零的这么坐着,消弱的肩头显得如此乏人可怜,唐小婕的秀眸一红,心头倒是又有几许希冀,只盼望这趟上山求医,便能将小婵姑娘的病根给治好了,这样她下山之时,便不会好像现在这般孤寂无聊了。
前面山道上传来一阵马蹄疾奔的声音,朱晃坐在山壁下的石头上,听了这声音却是扔掉酒壶一跳而起,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方才看到那般惊心动魄的马队狂奔而来,此刻只要再听到疾疾的回荡在山壁间的马蹄响,脑中便会下意识的冒出那冲面而来的云朵。
朱晃警惕的站在山壁石道中,魁梧的身子挡住车厢后的两个姑娘,放眼向前看去,见到不过一会,山壁弯转过来几道影子,朱晃看得心头一松,顿时闪到了石道的侧面,只见来的是两匹色的健马,马上各自坐了一个人,飞快的向这边疾驰而来。
只要来的不是众多马队,朱晃自忖便不必那么惊恐,闪开山道想要让来人通过,唐小婕从沉思中被马蹄响唤回了神,抬头扫了扫,见到缤纷大雪中,两匹健马闪电般来的面前,她与朱晃一样,只以为是过路的路人,便没多放在心上,可那健马飞纵过来后,马上人用力的拉紧缰绳,马儿吁的一声嘶叫,扬起前蹄,再又重重的落下地,如此一来,两匹健马前冲的势头顿时止住。
马上二人飞身而下,唐小婕狐疑的扫了一眼,见到当先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一袭青衫长衣,头上戴着儒巾,头巾迎风飘扬,却是端得飘洒,唐小婕心头微微奇怪,见那少年落下地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便盯着自己身后的马车扫个不停。
朱晃察觉到来人似乎不对劲,这才晃身站过来,挡在了唐小婕的侧面,双眼盯着来人,那少年走几步,拱手抱拳正要开口说话,他身后却飞快的冲出来一个少女,眸子急急的四处乱扫。
唐小婕抿住嘴角看过去,见到大雪落下,逐渐显出那少女的面容,她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在心头暗暗的击节:“好漂亮的小姑娘啊。”只见这少女红唇薄面,头上挽着慵懒的长髻,一袭白色的羽衣,昭显出鼓蓬蓬的高耸雅胸,娇躯前凸后翘,曲线玲珑,可一张脸蛋上却是眉目如画,圆圆的芙蓉粉面,弯弯的月牙眉,端得是美貌如花。任凭唐小婕过去在洛都妙玉坊中见惯了脂粉,乍一看到这清丽无限的小姑娘,竟也忍不住泛起惊艳之感。
唐小婕下意识旖旎的浮想:“今日早上郎君还说什么百花盛开,原来……原来这世上当真是有一位姑娘,即使是不开颜,不作势,也能让人觉得百花盛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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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快4点了,写写睡睡,实在是太辛苦,最近太忙了,貌似出差了反而还有时间些!
第四百六十章 望夫 之五
放任马队沿着山道斜斜向下,如此环绕盘旋的走了半个多时辰,便能看到一片辽阔的草场矗立在山崖边,山道上还是积雪绵绵,可那草场白茫茫下兀自泛起一丝绿油油的葱翠,倒还未曾荒掉,沿着山道再向前多走一些来到崖边,杨宗志才是恍然大悟,原来……这草场的附近有一汪碧蓝色的湖水相伴,湖心宛如一面镜子一般,印出了蓝天白云和山巅上的皑皑雪色。
“天池……?”杨宗志沉吟的叹了口气,这天池果然是名不虚传,只看它耸立在高高的山巅旁,与苍穹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一抹碧蓝色从湖水边径直伸向遥远的青蓝天际,让人一时难以分辨,面前到底哪里是湖水,而哪里又是天空。
身边的史艾可和柯若红一齐欢呼一声,顿时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深深吸引住,柯若红跨坐在枣红色骏马上,旖旎的偏过小脑袋,腻声问道:“师哥啊,这里就是天池了?它这么高,天气又这么冷,它怎么没有像黄河一样的冻住呀?”
杨宗志摇头笑道:“这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听说这碧蓝色湖底的最深处,原来似乎是地热发源之地,人家说这里多年前本没有湖水的,后来地热冲击融化了附近的雪水,这才汇聚成湖,咱们只远看它外表平静,可也许湖底却又是另一番景象罢了。”
史艾可惆怅的舒了一口香气,听了这话心头又是好奇,又是缠绵,这里湖光山色之美,竟丝毫不亚于江南天安县内,烟波湖的浩荡万里,只不过一个在南,一个极北,一个诗情画意,一个却又是宽广无垠,同样让自己醉在其中。
遥想起当年南派咏乐诗人曾下凡,曾经为烟波湖作下小诗道:“一面镜湖烟波起,二万垂柳碧枝落……”史艾可吸了一口湿湿的凉气,转头咯咯娇笑道:“咳……哥哥,可儿适才诗兴大发,决定对湖咏乐一阙,唔……干嘛,干嘛这样子看着人家嘛!”
杨宗志本驻马看着浩瀚的天池,听了这话忍不住惊奇的回过头来,盯着史艾可脆嫩的小脸瞧了好几下,目中尽都是忍俊不的笑意,史艾可被他瞧的面红耳赤,再加上一旁的柯若红更是推波助澜的凑低小脑袋,抵在她的肩头咯咯媚笑,弄得史艾可却是紧张了起来,史艾可酥软无力的嗔了杨宗志一个白眼,转头一本正经的吟道:“哼,呜呼……一面天池遥无边,两个丫头伴兄游,人生欢愉何无路,晨阳雪影如一人!”
杨宗志听得放声哈哈大笑,这诗句乍一入耳,他便醒悟可儿是照搬曾凡的原句,而且是搬的不伦不类,生硬的套上罢了,不过话虽粗俗一些,但诗句中的情真意切倒是听得分明的紧,人家曾凡说什么夕阳醉影,乃是借物咏志,而她说什么两个丫头伴兄游,再说留下雪影如一人,却是指三人亲昵的依偎在一起,在雪堆中恍如留下一个人的影子,转眼再看看说话时,两个小丫头果然静静的依偎在自己的身侧,如同在身边盛开了两朵无限青春艳丽的栀子花,芳香怡人,却又各自富于不同的姿色。
杨宗志哈哈一笑,伸手在两个小丫头的脸蛋上摸了一把,这才拉马向山下草场边骑去,一路轻快的下山路,马队来到草场的入口,见到门口有个匾额上书:“虎家牧场!”牧场前的空地上垂头丧气的坐着一群衣着朴素的汉子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时的还能听见有些年幼男子的稚嫩在小声的啜泣。
马队静静走到牧场门口,马儿们仿佛归家一般高高嘶叫一声,那群汉子们才是一齐抬起头来,匆匆扫了一眼,立时又好像不可置信一般伸手抹了抹双眼,看清楚面前齐整整的走来三四百匹白马,每匹都是膘肥马壮,那些汉子们一道跳起来欢呼一声,忙不迭的抢过来拉住面前乱糟糟的马缰,一人拉了七八根,兀自还觉得不满足,便将马缰一一夹在腋下,转而去拉后面缀在地面上的。
汉子们中,一些年幼的早已按捺不住的放足向内跑去,一边狂奔,一边欢呼:“老爷……老爷,少爷,咱们的马又找回来啦,又找回来啦!”
人群中尚有一个年长沉稳的走到杨宗志所坐的头马前,惊疑不定的抱拳道:“敢问公子,这些马匹……都是公子带回来的?”
杨宗志从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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