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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志心中也半信半疑,悄悄垂眉打量过去,见到那禄德泗的脖子斜扭,眼神正光芒闪烁的偷偷睨视着自己,见到自己看下来,便又飞快的垂下了脑袋,杨宗志心头一动,道:“这人不对劲的很,你们想想……若是一般的商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胆色,他夜半行路于荒郊野外,被我们这些人强拦下来,虽然看上去好像害怕的紧,实则他每句答话都井井有条,不慌不忙的,这些事情……他若不是早早的便想好了应对之策,岂会如此胸有成竹。”
他低下头来对禄德泗仔细打量了片刻,又道:“你果真是个蛮子,你不知道么?北方蛮子的身上都有一股重重的腥气,那是因为他们不事农耕,自小便吃着牛肉羊肉,喝着羊奶长大,所以长大之后身上便带有一股牛羊的腥臊之味。”
史艾可也垂下小脸去,对那禄德泗身上轻轻吸了一口气,又赶紧捂住小小的鼻头脆声道:“真是这样呢,这人身上的气味……难闻的紧。”
禄德泗听得面色一窒,正要答话,杨宗志又挥手道:“朱大哥,这人倒是颇有心机,而且性子坚韧,看来你这么问话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这样罢,你们先好好的搜一下,看看他身上都带着些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朱晃点头应道:“是。”便与其他人几手几脚的将禄德泗的浑身衣襟掀开搜查了起来,他们从头到脚翻了个遍,从他身上搜出一些碎银子,短刀和通关的文书,杨宗志将那通关的文书执在手里,翻开看看,见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盖满了从北向南的关蝶,看来这禄德泗倒是从极北的望月城而来,确实不假。
史艾可乖巧的站在他的身边,一会望望他手里的文书,一会子又瞧瞧地上搜查的经过,忽然间面色绯红,急急的啐了一口,又闪身躲到了杨宗志的身后,杨宗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才低头望下去,便见到朱晃等人显然并未搜出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因此不甘心下,又将那人衣裤整个褪掉,一寸寸用手捏过,甚至连禄德泗的肛门幽道也没放过。
史艾可见到这般羞人的场面,自然只能躲在杨宗志的背后,只不过今夜这事虽然颇为阴森可怖,却正是对了史艾可的胃口,她又分毫不想放过这一幕,因此躲在杨宗志的身后,不时还偷偷的踮起脚尖从他的肩头看过去瞄上一眼。
过了好一会,朱晃等人意兴阑珊的都住了手,拿着这些碎银子,防身的短刀无可奈何时,史艾可忽然探手惊呼道:“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上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
朱晃等人听得一楞,又仔细的翻开禄德泗凌乱的头发,细细滤过,找出一个亮闪闪圆环状的小巧东西,史艾可抢过来接着一看,便又啐了一口,“好端端的七尺男儿家,偏偏要学小女子般的戴着这么些劳什子。”
杨宗志凑过去一看,看清楚原来那是个闺房小姐常用来束发的发夹,这发夹做的甚为精致精美,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花纹图案,一见便知手艺不凡,想来在北方蛮子当中却不多见,他低头看下去,见到禄德泗的眼神甚是惊恐的瞪着自己手中的发夹,嘴唇嗡动,仿佛欲言又止。
杨宗志笑道:“这是什么玩意,你为何会戴在身上?”顿了一下又道:“这是……那位柯大人送给你的么?”
禄德泗脸上终是变了颜色,讷讷道:“你们……你们快还给我!”
杨宗志哈哈笑道:“还不快说实话么,朱大哥……将他押解回去,咱们多的是手段审问逼迫于他,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禄德泗面如死灰的哈哈一笑,道:“想要让我卖主求荣,门也没有,你们日后……日后都会付出与我今日相同的代价,哈哈……哈哈!”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惊,转头看下去,见到那禄德泗大笑一阵,嘴角却是流出了殷殷的鲜血,眼见着双目曝出,头颅向左侧一歪,朱晃慌忙扶起他的脑袋,掰开的嘴角看进去,里面掉出来一截红兮兮的事物,史艾可垂头仔细瞧瞧,忽然一跳而起,娇声道:“他的……他的舌头!”
杨宗志呆呆的看着那殒命的禄德泗,心中不迭的后悔埋怨:“怎的……没想到他会咬舌自尽?太过大意了。”无奈的摇头道:“哎……这人倒也硬气,不失为一条好汉子,你们将他……在丛林中埋了罢,免得他暴尸荒野。”
……
众人晃悠哟的骑马回转,来到客栈前,天色已可见一丝鱼肚白,杨宗志垂头一看,史艾可此时方是真正的在自己怀中甜睡过去,晨晖下……面色恬静娇婉无依,看着楚楚可怜。他转头对着面相同样甚为疲惫的朱晃等人道:“朱大哥,这一夜辛苦你们了,现下事情已过,你们早早的回去歇息去吧,我一会自行回城好了。”
朱晃揉揉血红的眼睛,笑道:“杨兄弟你跟我客气这么多做什么,我回去稍作歇息,便继续给你盯着那柯宴。”说罢率了其余人径自骑马向洛都城方向纵去。
杨宗志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下,低声叹了口气,垂头望着史艾可,不由心思迷惘:“怎么想个好主意出来,让这可儿自己回湖州天安县城去,不然她这般赖定自己,端得令人烦恼。”现下洛都情势岌岌可危,杨宗志左右逢源于多股势力交集当中,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精力照拂这性爱胡闹的可儿周到。
只是头疼的是,这回可儿再来洛都,性子竟是与过去有了些分明的差别,过去她最最恼火自己与别的女子呆在一起,只要一见,便会轻则埋怨,重则怒冲冲的跑掉了,这回她变得更加娇痴婉转,却也百毒不侵,不管自己如何冷言冷语挤兑她,她依然是巧笑嫣然,荣辱不惊的与自己周旋,摆出了一幅你奈我何的俏生生模样。
睡意涌起眼神一阵迷糊,迷茫间杨宗志甚至觉得这眼下静躺自己怀中的是倩儿那小丫头,仰头看着苍天边的轻微霞光,不禁泛起柔情:“倩儿在宫中……到底过的怎么样了,不知道凤儿对她好不好?”
想起虞凤,他不由得心头一抽,手中也微微透力出来,吟……史艾可迷茫的抬起小脑袋来,眼神迷离的四处看了看,胡乱的腻声道:“怎么……到了么?”
杨宗志回过神来,嗯的一声笑道:“还不快下去,咱们一会去接我师父去。”
史艾可渐渐清醒过来,听了他的话便要滑下马背,忽然又媚眼一跳,抱紧他的脖子笑道:“咱们说好了,这次你无论如何也不许赶我走啦,而且……也不能丢下我,不然的话,这金光闪闪的发夹……我便不还给你啦!”她说话的时候,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禄德泗头上搜出来的发夹,攥在他面前得意的晃了一晃,这发夹自从昨夜便被她强自拿走,藏在了自己的怀中,杨宗志只当她见猎心喜,小女儿家心思拿去把玩一番,事后便会无趣的还给自己,因此也没多放在心上,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个后招。
杨宗志气的牙根痒痒,在她的小屁股上轻拍一掌,皱眉道:“还不下去么?”史艾可呀的一声,脸色顿时红过天边的早霞,期期艾艾的扭下了马背,两人前后走进客栈,见到客栈门口一个人趴在竹凳的椅背上打瞌睡,鼾声如雷,史艾可走过去一看,噗嗤一声掩嘴娇笑出来道:“喂……喂,快醒醒啦!”
那人呼呼嘟囔道:“别扰我……”突然听清楚这个清脆如同黄鹂的声音,砰的一声站立起来喜道:“你……你们回来啦?”
杨宗志凑过去一看,不禁失笑,道:“小十四,你怎么不进客房中睡觉,偏要坐在这竹凳上打瞌睡?”
史艾可咯咯一笑,腻声道:“嘁……他这可是修炼的一门好功夫,这门功夫名叫……嗯,名叫竹凳卧睡大法,讲究的就是睡着的时候还在苦练武艺呀。”
顾磊嘿嘿,嘿嘿的挠头傻笑一番,伸手抹了抹嘴回话道:“九哥,你们去了这么久,大师兄他们都进屋了,我左等右等不见你们回来,便在这凳子上睡着了。”
杨宗志点头道:“我去看看师父醒了没有。”史艾可立时跟在他身侧一同走了进去,杨宗志没好气回头道:“你去和小十四说说话,我叫了师父他们便会出来,跑不了的。”
史艾可朝她娇俏的努了努挺立的鼻尖,龇着细碎的小白牙道:“秦师伯他身子不好,你这么个束手束脚的大男子,懂得怎么照料他老人家起居饮食么,懂得体贴入微么?”说罢也不理他,而是抢着走进了后院。
院中安静的很,想来大家等不到杨宗志回来,便一一去睡下了,史艾可静悄悄的推开秦东堂的客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耳听到床上似乎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杨宗志在她身后听得眉头一动,暗想:“师父他……他果真是老了。”秦东堂一辈子在春暖花开的滇南,现下到了这中原寒地,自然有些不适应,回想起那日在武当山的后山,师父对自己说过:“中原到底比不过滇南,这秋日将临,滇南还是温暖花开,但是到了中原已经是凉意大起,人年纪大了,难免思乡的很,不如年轻时候放得开手脚,天下哪里都可去得了。”
杨宗志心头一酸,见到史艾可垂身到床边去打探,也一道看下去,便见到师父脸色通红,呼吸间微微有些急促,窗外渐渐有些亮光透射进来,秦东堂似有所觉,幽幽的睁开双眼,忽然看清楚面前两个黑乎乎的脑门凑在自己眼前。
秦东堂心头一惊,恍惚着问道:“什……什么人?”
史艾可咯咯一笑,低声道:“秦师伯,是我哩。”
秦东堂哦的一声,放松下来柔声道:“是可儿小丫头啊,你又来伺候秦师伯啦?师伯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家小九儿,你怎么就是不听,外人要是听见鼎鼎大名的丐帮帮主的乖孙女来伺候我这个老头子,可叫我们点苍剑派和我这老头子的老脸往哪搁哟?”
史艾可嗤的一笑,娇声道:“秦师伯,你看看,可儿给你带谁过来啦?”
秦东堂心头微微一惊,睁眼再仔细看过去,便见到可儿歪梳的短髻上凑过来一张男子的面孔,那面孔依稀里英俊不凡,面上尽是激动孺慕的神色,秦东堂瞪大自己的眼睛,兀自不相信的抹了抹双眼,虚仰脑袋哆嗦道:“九……小九儿,我……我这不是做梦么?”
杨宗志哭道:“师父,是我,是小九儿来看你来啦!”
秦东堂听个真切,腾地坐起身来,颤动着手臂拉过去道:“真是小九儿,你果然还好好的活着,老天有眼,老天爷有眼啊!”两人自从武当山分开,距今不过月余时间,但是在这对师徒心中不吝于过了经年之久,此刻相见心头彼此都不由唏嘘不已,说不出话来。
史艾可在一旁抹了抹眼角的珠泪,脆声笑道:“秦师伯,杨哥哥,你们师徒相见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说着说着哭起来了?”
杨宗志抑制住心头的激动,哈哈笑道:“师父,小师妹此刻就在洛都城里,她……她……我这就带你去见她!”他本想说起婉儿怀身的事情,只不过史艾可坐在旁边的床沿上,他一时不好意思提及。
秦东堂激动的哈哈笑道:“正好,正好,我这就跟你去。”
清晨客栈内安静的很,杨宗志与秦东堂这般又哭又笑的说了几句,不觉将其余房间中的人都吵了起来,秦东堂显然心情大好,史艾可在一旁伺候着他穿戴整齐,便叫邓先笛等人收拾好一道去洛都。杨宗志跟在师父的身边,也学着可儿那般伺候师父,只不过他做了没几下,便被史艾可斥为笨手笨脚,推了出去。
待得众人收拾整齐,一道出门商量着准备雇马前行,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九弟……你等等。”杨宗志转回头来,忽然眼神一惊,忙不迭的跑过去道:“天丰师兄……原来你也来了,对不住我昨夜里事情繁多,竟然没有看清楚你在。”
天丰抬起头来,见到杨宗志一脸发自内心的喜色,不禁也笑出来道:“九弟……你……你不怪我?”
杨宗志听得一愣,恍惚过来道:“天丰师兄你是说武当山上的事情么?嗨……你打我那一掌分明就是无意,是我自己要上去挡那一下,怎么怪得到你的头上,再说了,此刻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要不是天丰师兄你手下留情,我早就落在大江里人事不知,喂了鱼腹了,哈哈!”
天丰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他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瞥了杨宗志一眼,嘴唇嗡动一番,杨宗志回头看了看师父已经登上马车,便道:“天丰师兄,你若是不忙的话便跟我一道去洛都看看,上次你在武当山上请我喝酒,这次我怎么也要好好的请回你来。”
天丰听得神色一动,复又黯然道:“师父让我早去早回,我总是忍不住要来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才能放心,九弟……你跟我过来,我有几句私下话要跟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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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还有一个大章节,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更到万字以上。
另:苍穹笑我没看过,不过有时间我会去看一看,现在情节只能随着推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灵感。多谢大家!
第四百一十五章 密信 之五(继续求票)
杨宗志跟着天丰来到客栈后院的院墙外矮树下,这里荒无人烟,清晨的朝阳还未显身,露水带着丝气缠上了树枝树头,再滴下到两人的身边和头脸胸襟上,浸入肌肤下微微冰凉。
杨宗志转眼见到他此时的容貌,不禁心头微微一呆,这眼前的天丰驻满胡须,头发凌乱,若不是这一身武当派的太极道袍颇为显眼,自己一眼之下真是难以分辨出来,他心头叹了口气,暗自有些明白天丰要对他说些什么。
天丰痴痴看着远方的树枝,渭然道:“九弟……咱们认识已经快有一年了罢。”杨宗志心头默默盘算一番,点头道:“正是。”
天丰又道:“愚兄还记得与你结识那一晚的情形,那一日……齐天派的山头上响起阵阵号角,我派中弟子得知之后,便告诉了我师父,师父把愚兄叫过去,让我去一探究竟。”
他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又道:“愚兄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那一夜的事情,那天……若不是九弟你和秦师妹隐在齐天派宝塔的窗外,愚兄和那洪崁离洪师叔便要双双喂于刘冲师兄的剑下啦。”
杨宗志摇头道:“我也不过张是适逢其会,那次我正是奉师父之命下山修业积善,我到那宝塔之后不久,天丰师兄你才潜入过来,若不是知道你来了,我便会早早的露面制住那位刘冲师兄,不过那刘冲性格太过阴狠毒辣,诡计不断,说不得……我进去也一样会着了他的道。”
天丰苦笑道:“九弟你聪明过愚兄多多,那刘冲再怎么智谋不凡,也定然比不过你。哎……其实那夜我最最难忘的还不是你救下我和洪师叔的性命,而是……而是听到了洪师叔和北斗旗丁掌门的妻子叶若碎之间的往事。”
杨宗志的心头也唏嘘不已,洪崁离与叶若碎之间懵懵懂懂的情事,直到他事后在北斗旗内听到叶若碎本人完整叙说,才大抵想个明明白白,因何洪崁离难忘叶若碎,十九年来分毫也不改变,甚至为了他们母子险些送了自己的老命。
天丰道:“洪师叔他说,当年他在大江边上遇见了叶若碎,便拜求他的结义兄长丁晚成去叶家提亲,可没料到……后来正是这位结义的兄长娶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因此痛苦不堪。”
杨宗志心头微微有些感慨,点头道:“嗯,不过这事情还不是这么简单。”他说到这里,将自己在北斗旗内听到的故事对天丰又简略的讲了一遍,天丰痴痴呆呆的看着天边的白云,讷讷道:“是这样么……?”
隔了好一会,他才回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