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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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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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志想到这里,突然感到额头冷汗涔涔的冒下,差点跳了起来,心头砰砰的叫道:“皇上为何要陈通将军那么早早的便驻扎在剑南道外侧,恐怕……恐怕不是紧紧配合自己进攻西蜀这么简单的,今日皇上说从陈通将军那里得到了吐蕃的消息,显然……显然陈通将军乃是皇上布下的一颗棋子,一直都监视着我们大军在吐蕃国内的动向,若是我们这里稍有风吹草动……”

杨宗志想到这里,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了,他自懂事以来,便得到爹爹的谆谆教诲,让自己忠君,让自己报国,这么多年以来,他也一直按照这些要求来做,分毫也不敢违拗,现下皇上对他生了疑心,他虽问心无愧,但是……

杨宗志闭上眼睛,在心头反问自己,道:“若是爹爹……此刻他老人家会怎么做?”身边一阵清新的女子媚香涌起,随着山风吹入鼻中,杨宗志楞了一楞,转头来看见不知何时,索紫儿正静悄悄的束手站在自己身后,她这些日子以来早已恢复了小女儿家打扮,此刻穿的是一身素白的长裙,风儿吹来,卷起她长长的裙角,将她满头的秀发吹到脑后,看着好不容光艳丽。

索紫儿见杨宗志转过身来,方才轻轻朝他露齿一笑,两只小手儿背在身后,脚下循着细碎的步子,向他走了过来,脆声道:“我……我想来看看大王兄,没料到哥哥你也在这里……”

杨宗志低下头去,倪视索紫儿洁白无暇的小脸,此刻这小脸上深情密布,透出一丝圣洁的光辉,杨宗志嗯的一声,并未答话。

索紫儿轻轻咬了一下嫣红的嘴唇,又娇媚的道:“哥哥啊,紫儿……紫儿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杨宗志眉头微微一皱,漫声道:“怎么?”

索紫儿悄悄垂下小脑袋,露出颈后洁白的肌肤,混着被风垂散的乌黑长发,看着当真诱人无比,她委屈的低声道:“昨日紫儿偷偷去问婉儿姐姐,问她……问她:哥哥你怎么还不带人家离开这里,婉儿姐姐听了,只是摇头叹气,却不回答人家,今日……今日哥哥你接了旨之后,便闷闷不乐的,紫儿好几次去逗你说话,你都对人家不理不睬的哩,紫儿便想,是不是紫儿让哥哥为难了,所以……所以哥哥也有些不耐烦。”

杨宗志听得一愣,心想:这小丫头从小没人关心,所以便多了些敏感。他强笑道:“哪有的事,紫儿这么乖,我怎么会对你不耐烦?”他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的又捏了捏索紫儿尖尖的俏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来,看着自己。

索紫儿的蓝色眼眸微微一亮,不禁将整个酥软的娇躯都依靠在他的怀中,抬头娇笑道:“你……你可当真没有烦了人家?”

杨宗志伸手搂紧索紫儿纤细的腰肢,转身过来,笑道:“我只是陡然要离开吐蕃了,心中有些舍不得而已……”他说到这里,转眼望着金顶山下,眼神却是猛地一亮,索紫儿听着他口中说话,将整个脸庞都埋入他的胸前,只是索紫儿听了一句,便再也没有下文,她稍稍抬起小脑袋来,奇怪的凝视了杨宗志一眼,见到他痴痴的看着山下,竟是发起呆来。

索紫儿心道:看来哥哥当真很喜欢这里哩,你若是这么喜欢,紫儿……紫儿以后也陪你回来,哪怕人家其实再也不想回来了。索紫儿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娇媚的呼唤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杨宗志被她摇醒过来,不觉精神大振,轩眉笑道:“好紫儿,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好不好?”

索紫儿听得面色一喜,小脸荡起动人的欢颜,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杨宗志又眨一下眼,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抬头望向苍茫的天际,喃喃的道:“只是今夜……我想要请人来喝一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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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借遁 之二

当夜月上中梢,山道上的军营大寨内却是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军营的大门口扎满了红红的灯笼,这红灯笼只在中原地区庆祝新年或者元宵佳节的时候,才会挂出来,此刻陡然扎在逻些城外,寻常吐蕃人看见不觉都甚是好奇,而且那灯笼中烛光泯然,透过红艳艳的灯壁射出来,稍一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喜庆吉祥,说不出的温馨弥漫。

过不多时,哈克钦,蒙泰羁勒,甚至是多勒克等人都骑马来到大营门口,杨宗志率人早候在那里,哈克钦跳下马来,哈哈笑道:“大哥啊,你作甚么要这么客气,又要请我们大伙儿来喝酒,还要摆出这么一番架势出来。”

杨宗志迎上去拱了拱手,嘻嘻笑道:“我们此行任务已成,便寻思着要打道回府了,临行之前将各位都召集过来聚聚,其一呢,是想多谢各位一路照拂帮协之情,这吐蕃国内我们人生地不熟,都是第一次来,期间若不是各位倾力相助,想起来我们便连来此的道路都找不到,更别说要完成皇上交给我们的差事,所以杨宗志在这里给大家鞠个躬啦。”

他说完话,果然抱住双拳一鞠到底,面相虔诚十足,哈克钦等人一看,忙推手说“不敢,不敢。”哈克钦也学着他的模样鞠了一下,蒙泰羁勒眼神钦佩的倪视杨宗志等人,将自己的右手放在胸前,作了个吐蕃人的回礼,只有多勒克站在身后,闪烁着眼神,不闻也不动。

杨宗志抬起头来,又笑道:“其二嘛,就是临行之前,皇上曾经特意嘱咐我等要与朔落王陛下的朝臣们交好,哈克钦你也听到过,是不是?所以我今夜摆下酒席,想要与各位把酒言欢,也算作是一场践行。”

哈克钦一听,急忙摆手道:公“大哥,你何必说这么生疏的话,哈克钦一路以来得你多番指点,自是一生受益无穷,哈克钦的心里,早已将你当作亲生的大哥一般对待,日后咱们便是兄弟相称,只要……只要大哥你说一句话,即使远在千里,哈克钦也插翅飞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看起来甚是快意,他把住哈克钦的胳膊道:“那好哈克钦兄弟,还有蒙泰羁勒老将军,多勒克将军,咱们废话少说,快快入席了罢。”

众人俱都快慰的一笑,并肩向营内走去,这番合作同盟,吐蕃解决了内忧,南朝清除了外患,大家各取所需,倒也相得益彰。只是大家走了没几步,哈克钦突然凑身过来,悄声道:“大哥……那……那忽日列,你处置了没有?”

杨宗志点一点头,低声道:“我毕竟还是个外人,在这吐蕃国内斩杀忽日列,显得于理不合,不过我已命人看牢了他们,随在军中,一旦我们出了吐蕃国境,便……”他说到这里,眉头轻轻的一闪,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哈克钦自来对杨宗志甚具信心,知道他办事牢靠,智计出众,远远超过自己,他这么说的话,也是没有合情合理,哈克钦点了点头,暗自便要再嘱托一番,他沉吟了一下,话还没说出口,身后大营门口又传来高高的嗓音,道:“朔落王……陛下到!”

杨宗志等人皆是回身过来,看着茫茫的大门口,杨宗志皱了皱眉,心道:“果然来了!”蒙泰羁勒走近过来,问道:“怎么杨大人还请了大王的么?”

杨宗志摇头笑道:“陛下每天日理万机,国事缠身,而且前几天……前几天又受了些伤,因此我唯恐他休息不好,哪里敢擅自打扰,便……便没有发帖子,想不到陛下念着我们吐蕃南朝两国的交情,却是自己来了,这可正好不过了。”

杨宗志又带着牛再春和马其英两人迎了出去,出外一看,见到朔落王身着沉沉的鹿皮袄,头上包着厚厚的白纱,将整个右耳都包在里面,他本来便身短腿短,矮胖的好像侏儒,这么一番怪异的打扮,看起来当真是不伦不类,可笑之极,牛再春噗的一声,便差点笑了出来,只是他也知道其中厉害,便悄悄转过头去,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杨宗志憋着脸庞,沉住气,走过去恭敬的道:“荒郊野地怎敢劳烦大王亲自前来?”

朔落王前日受到了惊吓,兀自还胆战心惊,后怕不已,因此他今日虽闻讯而来,却是带了大拨手下和随从在身后,即便是那吐蕃的大法师,也跟在了人群中。

朔落王哑着嗓音,有气无力的道:“听闻……听闻杨大人要率部回朝去了,本王心里好生不舍,今夜本王不请自来的,想给众位送送行,同时……同时有些事情也要找杨大人商议商议。”

杨宗志抬头一看,透过身边红红的灯笼光线,看到朔落王面上惨白一片,即使灯笼的红光弥漫在他脸上,看着也还是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杨宗志道:“陛下亲临,我等受宠若惊,只怕怠慢了陛下,陛下……请跟我来。”众人来到营帐里面,筠儿和婉儿早已命人布下了流水酒席,众人围聚而坐,杨宗志从身边男扮女装的婉儿手中接过一杯水酒,站起身子,笑道:“前次承蒙陛下在布达拉宫内用葡萄美酒盛情款待,我们心中都感激不尽,这次我们出兵出的急,也没有带些什么好的玩意和贺品来孝敬陛下,只有……只有用随军带来的一些家乡水酒,聊表心意,各位若不嫌弃的话,便一道干了这一杯,祝朔落王陛下万事遂意,吐蕃国泰民安。”

席上众人一听,顿时一同举起酒杯来,共饮了这一杯,这水酒原是在變州大营时,陈通将军请牛再春和马其英喝酒之后,随身给他们备下的一些,但是这一路以来,状况凶险时日紧迫,再加上杨宗志又训过了他二人,因此他二人只能将这些水酒封存,一滴也没喝过,此番拿了出来,算作庆功。

这水酒乃是南朝军士们爱喝的土酒,酒性极烈,入喉之后仿佛一道火箭烧起,直达肺腑,全然不是葡萄美酒那般的甘醇,众人只是喝了一杯,便感到面红耳赤,浑身热的发烫,即便喷出的酒气,也好像带了些灼热的味道。

大家都是豪气之人,酒气上来,便不觉敞开了心扉,互相再敬几杯,席上倒也热闹起来了,哈克钦年幼不足二十,喝点葡萄美酒便会上头,更别说喝下这般烈酒,他勉强饮了两杯,不由得更有些头晕脑胀,哈哈哈哈大笑道:“父王,我刚刚与杨大人认了兄弟,杨大人这次不但解了我们逻些城之围,而且……而且还不耗我们兵卒,又拿下了大王子,父王你说,杨大哥这样的兄弟,我是认得,认不得?”

朔落王脸色白的发虚,此刻喝酒之后,一时脖子都透着燥热,他听了哈克钦的话,只得苦着脸,结结巴巴的道:“认得……当然……当然认得。”

他说了两句,多勒克便在一旁捂着嘴咳咳的大声咳嗽了几声,朔落王听见这声音,不由得犹犹豫豫的又道:“杨大人,你既然跟哈克钦认了兄弟,在我们吐蕃人眼中,兄弟之间最是亲密,你们中原人也常说兄弟手足,那你便也可以算作我的子侄一辈了,嗯……嗯……作叔叔的有件事情,要与你商议商议,你看看怎么样?”

杨宗志眉头一轩,暗道:“这便来了么?”他装作转身添酒,微微向身后的婉儿瞥了一眼,才回头笑道:“陛下有话请讲。”

朔落王的眼珠子偷偷摸摸的看了多勒克一眼,才继续又苦笑道:“上一次,本王在金殿里面曾经与你说起过,本王认了一个义女,也是我吐蕃才华出众的一名女子,想要将她许配给杨大人,你后来……后来考虑的如何呀?”

牛再春在一旁皱起眉头,心头骂道:“呸!什么……什么才华出众的女子,分明是一个舞女罢了,这老不死的朔落王,说来说去,还是要霸主索紫儿不放!”他前几日也听忽日列将他们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牛再春为人自来嫉恶如仇,恩怨分明,他听闻之后便对忽日列有了一些同情,对朔落王却是鄙夷的很,只是眼下离去在即,他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杨宗志晃眼将朔落王的表情神态看在眼里,见到他偷瞄多勒克,不由得暗自笑道:“看来今日这个信,还是多勒克去报给他的呢。”他微微一沉吟,便笑嘻嘻的接口过来道:“陛下一片美意,在下心知肚明,况且临来之前,我南朝皇上曾经对我嘱托道,朔落王与我们南朝天子间亲如一家人,我既想,大家亲如一家的话,陛下的口谕,便如同家人的媒妁一样,然则家人定好了媒妁,我这作子侄的可没有道理不遵的。哈哈哈哈……”

他说话到这里,突然脚下微微一疼,他晃眼向下瞟了一下,见到身后的婉儿不知何时,伸出一只小脚丫,正踩在自己的大脚上,他恍惚记起在点苍山的时候,婉儿也曾经这样捉弄过自己,一边在自己脚下踩了一脚,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另一边……却往自己的酒杯中偷偷扔了一块辣椒,他下意识的低头望向酒杯,见到杯中水酒清澈,哪里有半点异物?

杨宗志微微一笑,抬起酒杯便饮了下去,秦玉婉低下头来,给他杯中添酒,小脑袋微微凑在他的耳朵边,一个蚊蝇一般的脆音传来道:“嘻……九哥哥,你……你方才笑的好贼!”

朔落王听得面色大喜,一时竟然红光满面起来,他轻叫道:“这么说……这么说,你是答允了?”

杨宗志点头轻轻的笑了笑,不敢再如同方才那般大笑,免得又被婉儿说自己笑的好贼。朔落王偷偷的吁了口气,竟然端起冲头的水酒喝了起来,喝过之后,才沉眉道:“那……那紫儿这丫头……”他话刚说到这里,帐外一个惶急的军士突然高呼着闯了进来,惊叫道:“少……少将军,大事不好了。”

牛再春坐在离帐门最近的位置,他将这话听在耳中,不由得气恼起来,转身大骂道:“是大将军,早已不是少将军了,皇上已经下过旨了你不知道么?快说,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不怕外人笑话?”

那军士被牛再春劈头一顿臭骂,只得气喘吁吁的停在步子,惴惴的站在帐门口,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急急的道:“少……大将军,不好了,忽日列……忽日列他挣断绳索,偷偷跑掉了!”

第三百一十章 借遁 之三

“什么?”哈克钦与牛再春一道跳了起来,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不觉都是大惊失色,一时酒席上乱做一团,朔落王慌张的抱紧自己的脑袋,张口哑着嗓音大喊道:“快……快来人……来人……护卫!……护卫!”只是他的嗓音嘶哑之极,听着仿佛垂死之人吊着半口气一般,声音也传不远去。

哈克钦跑到帐门口,对那军士急叫道:“什么时候跑掉的?不是说……不是说用绳索死死绑住,动也动不了一下么?怎么会让他跑掉的?”

那军士满头满脸的大汗,听了哈克钦着急的问话,只是转过头来,委屈的盯着杨宗志道:“大将军,这可怪不得小的啊,这忽日列……忽日列方才说他憋了几日,肚子疼痛,想要如厕,小的本不敢给他解开绳索,他又说绑得太紧,他根本蹲不下去身子,小的便叫来了好几个弟兄,有人用刀架住他的脖子,有人用枪尖抵住他的后脊,还有人……”

牛再春在一旁不耐烦的挥手道:“好了!好了!到底他怎么样跑掉的,说话麻利了些!”

那军士赶紧是的一声,又接着道:“哪里知道……我们只是给他松了松腿上的绳索,好让他能蹲下去,他刚一蹲下去,身上的绳子便应声折断了,小的们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几个兄弟便被他打晕了过去,小的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谁知道他看也不看小的,却是去救他的那位夫人,小的趁着这个机会,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报信来了。”

杨宗志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呢道:“这么说……忽日列还要救下乌卓玛,想来还没有逃出大营去,你快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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