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儿又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洁白的锦帕,拿在手上,还取出多时不用的眉笔,将锦帕铺在手心上写了几个字出来。秦玉婉凑近一些看在眼中,不觉轻轻念出道:“思念日切,盼妹过来别山一见……杨宗志!”
秦玉婉皱着眉头,脆声道:“这妹妹又是什么人?你不是说是你认识的人么?怎么又会用九哥哥的名义去叫她来?”筠儿噗嗤一声娇笑,从赶来的士兵手上接过信鸽,然后再将锦帕绑好在信鸽的一只脚上,小手向天上微微的一展,那洁白的信鸽便放开双翅,遥遥的飞了远去。
筠儿痴痴的看着那信鸽在苍茫的夜空,渐渐只剩下一个小白点,暗自道:距离很近,应该很快就能收到的罢。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幽幽的传来,既是好听,又带些伤感疼惜,只是叹息之下,筠儿又娇笑着转过小脸来,对着秦玉婉咯咯一笑,拿住她的小手与她说起了话。
……
翌日一早,杨宗志已睡不着觉,清晨山林中的鸟叫声方才响起,他便起了床,走到索紫儿的小帐中看了一会,见到索紫儿兀自沉沉的睡着,夏日晨阳透过幕帐射了进来,印照在索紫儿光洁的小脸上,淡淡散发出一些白玉般的触觉。
杨宗志看的目中一迷,下意识便要伸出大手抚在她小小的瓜子脸上,只是手伸出在半空,却又硬生生的止住,隔着微微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美丽清纯的小脸上透出的点点余温。
杨宗志暗自叹息,心道:“罢了,何必吵醒了她,让她好好多睡一会,她在睡梦中,便不会如同昨晚那么痛苦难过的。”他掀开营帐的布帘,扬声唤道:“来人。”
不远处两个卫兵跑了过来,齐声抱拳道:“少将军。”
杨宗志道:“我要出去找找山里的村户,你们跟我一道去。”那两个卫兵听得眉头一喜,齐声道:“是。”
他们三人牵了马匹,沿着山林的小道进山而去,沿途尽是看到山峦迭起,林中溪水和樟木层层叠叠,景色倒是十分秀丽,但是农家或是山户却是一个也没见到。
山中小道甚是险峻,一入其内,杂草和灌木绊住马腿,三人无法骑马,只能将马匹牵在手上,行走也颇为困难,抬头一看,天色已接近晌午,三人却是一无所获。
身后一个军士大声道:“少将军,不如……不如我们坐下来歇息一下,再进去里面找找吧。”杨宗志回过头来,看着那两个军士满脸通红,汗滴从下巴处不断的淌落下来,知道他们定是体力不支,却又不忍心叫住自己,便让他们与自己在一个小溪旁休整片刻,三人坐在溪边,身边渐渐有凉风吹过,三人都觉得舒服的紧,过了一会,那个方才喊话的军士从怀中取出干粮,想要递给杨宗志,却见他山林的尽处呆呆的凝视。
那军士将目光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见到……那山林的尽处,便是一个山边大道,那大道看着宽阔的多,比方才一路找来的小道更加适合跃马奔腾,而且那大道旁还有一处衰败的酒肆,店家的屋顶上展着一面锦旗,只是那锦旗看着灰扑扑的,仿佛多久没有洗过,被风吹雨打过后,看着有些岁月的沧桑。
过了一会,那个小锦旗被风一扬,稍稍飘展了起来,上面几个大字写道——“别离亭”,杨宗志看着“别离亭”三个大字怔怔的发呆,想起那日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何淼儿,她将自己打扮的蜡黄面孔,掩饰住一幅清丽秀色的女儿家形态,然后和卓小清二人在这里截住进山的武林人物,只要是去罗天教中帮手助拳的,一律用迷药迷倒了,再带回西罗天教内等候处置,记起后来经过比武定教,而且又在马棚中逼婚种种情形,如同皮影戏一般历历在目,杨宗志心中不禁有些缠绵,还有些负疚之情。
往日如昨,虽然时间过去并不太久,但是在杨宗志的心里面却仿佛经历了很多年一般,只是这么念想起来,也有些峥嵘岁月般的沧桑。
他想了还没一会,那别离亭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叮叮叮叮的铜铃声,这铃声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佛能够通过铃声让人感觉到一个翩翩的美少女正踏着布点向自己缓缓走来,不过这铃声响了一会,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三人都停在耳中,不由得有些诧异,便将目光对着小亭子的拐角处去看,看了好一会,不再有任何的动静传来。
杨宗志呼一口气,突然起身道:“我们继续进山吧。”那两个军士喝了几口溪水,又吹了一会凉风,便感到气顺过来,急忙点头站起来,他们三人还没来得及牵马,那奇异的铃声却又传了过来,叮叮叮……叮叮叮……缓缓的节奏,这回倒是带着一丝坚定的意味。
杨宗志恍惚一想:有铃声……说不得就有人家在附近,这里距离山林如此短的路途,附近居住的农户一定见过瘴气发作的样子,也就可能知道如何治疗瘴气。
他一念之下还没想完,身后一个军士突然咦了一声出来,杨宗志偏头看过去,见到那别离亭拐角的路道上,慢慢伸出一个驴子的脑袋,那驴子被磨了牙,口齿中安好了缰绳,缰绳上还拴着几个细小的铃铛,这驴子走几步,这些铃铛随之左摇右晃,便发出叮叮叮的轻响。
这缰绳紧紧的被人牵在手中,顺着缰绳看去,见到驴子的身后斜坐着一个清丽的少女,仔细一看,那少女一身橙色长裙,发髻高高的梳了起来,挽了一盒花髻,垂散在身后,洁白的小脸冷淡冷清,面上神情沉冷如水,大大的杏眼盯着路道旁的亭子发呆,秀丽的双眸中射出无比复杂的媚光,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怀念和希冀,又仿佛有着说不完的心酸和委屈。
那少女斜坐在驴子身上,手中牵着缰绳,两只小脚便顺着驴子迈步的节奏,一颠一颠的上下起伏,驴子走的快,那两只如同白玉般的小脚也跟着荡漾起来,只是驴子快走一步,那少女便微微恍然过来,小手在后面轻轻一拉,那驴子便又慢了下来,杨宗志站在树丛中,就着头顶的烈日看了清楚,差点叫了一声出来,无意识的举了举自己的手,却又没有发出声,只在心头轻轻唤了一遍,道:“淼……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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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写着写着居然睡着了,起来之后脖子快要断了,没办法,平时时间比较紧啊。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双姝 之二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双姝 之二
烈日烘照,山林中弥漫的瘴气渐渐散去,日光透过烟袅划出笔直的射线,何淼儿骑着驴子,展着两只细小的脚丫顺着大道一路向前,渐渐经过了杨宗志三人站立的灌木边。
三人站在灌木后的阴暗处,杨宗志挥起的大手无声的垂落下来,那身后的两个军士呆呆的看着何淼儿,均羡艳的想:“好……好美的小姑娘,却不知道这般荒山野岭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神仙诗画中才能看到的小姑娘出没,莫非……狐仙之流并不只是出现在传奇演义里,而是……而是真的存在于人世间?”
左边那个军士看见杨宗志举了举手,却又无力的放低下来,仿佛心头充满了犹豫不决,那军士又想:“我们此刻出来正是要来寻找山中的住户,眼前这个美貌小姑娘虽然来得蹊跷,但是至少也能够知情也说不定,倒不知少将军为何不出声叫住她?”
杨宗志看着何淼儿一路骑驴经过身边,心想:许是出来踏青的也可能。他自认为自己对不起何淼儿,那日自己离开西蜀的时候,何淼儿等候在山道尽头,死命的在他嘴上咬了一口,时日飞逝,但是那淡淡的齿痕却依然留在嘴边,而且何淼儿更是伤心欲绝的对自己哭着大喊道:“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要想你了。”
现在几十日时间过去,何淼儿看着清丽更胜往昔,骑在驴子上宛若画中仙子,身边烟袅漫起,那一人一驴显得更有仙气诗情。待得何淼儿走过了好一段距离,杨宗志才转回身来,叹息道:“走吧。”三人牵马,向着何淼儿不同方向的灌木深处走去。
这一路下去,里面的小道更站是难行,树木众多参天蔽日,三人越走越是困难,直到下午日头渐渐西斜,三人仍是一个村户也没见到,这山中气候多变,早晨中午还是阳光明媚,到了下午便显得风起云涌,过不多时,乌云遮住了头顶的天空,这山林中本就林木厚实,再加上乌云盖头,看着更加有了一丝阴森之气。
杨宗志在前面带路,身后一个军士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大喊道:“少将军……快下暴雨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了罢。”
杨宗志恍惚过来,也抬头看了看天,心中却是急切道:“再若找不到山中的住户,军中的军士们不知还能挨受得多久?”只是天气骤变,这西蜀的气候他过去也曾知道,就论那日比武定教的时候,西门松与霸天门的何宣比剑,初始还是晴好的天气,瞬间便雷雨大作,此刻三人深处这荒山之中,漫说要去找人,就算自保也是困难。
杨宗志叹了口气,回头说道:“好,回去吧。”三人又依着来时路向回赶,他们进山一日已经走的很深,此刻天光黑暗,小道上更加不可分清楚路径,三人急急的赶了一会,不觉都心焦起来,再过一会,豆子大小的雨点伴随呼呼风声打落下来,将三人身上都打湿了个透,杨宗志等人只能先找地方避雨,他转头四顾看了一看,见到山林西首有一颗巨大的苍松,犹如盖子一样屹立在地面,苍松枝干茂密繁盛,看着倒是躲雨的好去处。
哗哗大雨中,杨宗志大声的向那两个军士喊了喊,用手一指那颗苍松,那两个军士顿时会意过来,三人牵了战马向那边快跑,来到那苍松下一起呼呼的喘气,战马淋雨后也是甩着马鬃将雨点抖落下来,那两个军士身子稍弱,这么出门一天,少吃少喝,又四处寻访村户不到,不觉都累的很了,一同将身子斜靠在苍松的树干下,这苍松看着有了不少的年轮,树干粗大需要十人多才能合抱住,其中一个军士喘息了一会,又伸手从怀中取出有些湿淋淋的干粮,不好意思的递到杨宗志的面前,讷讷的道:“少将军……你……你老人家饿了么?”
杨宗志哈哈一笑,道:“正好有些饿了。”他接过那些皱巴巴的干粮,正待塞入嘴中,突然树干后又传来一阵叮叮叮的脆响,一如方才三人在山林边听到的一样,杨宗志呆了一呆,下意识的走了几步,转到了树干的一边,凑头看过去,见到那边有一个娉娉的娇媚少女,轻轻扭着细腰斜坐在树干下,身边停着一只驴子,她正手足无措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发髻,那发髻上也微微湿了一块,刘海缓缓垂落下来,遮住了一张红红的素洁小脸。
杨宗志看的一愣,手中的干粮掉在地上,轻声唤道:“淼儿。”
何淼儿紧张的抬起头来,斜斜的倪视了杨宗志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轻轻咳嗽了一下,却不答话。杨宗志看的心头一热,走近过去,来到她的面前轻轻笑道:“淼儿好巧啊。”
何淼儿不敢抬头,只是将面前两只小手紧紧纠缠在一起,手指尖显得缺血的发白,两人身后便是大雨滂沱,这苍松亭亭如盖,盖住风雨却不能盖住雨声,何淼儿突然低声道:“什么好巧啊,说吧,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杨宗志一愣,暗自皱起眉头,一时想不明白何淼儿话中的意思,何淼儿等了一会,听他并不答话,却是呼的一声站立起来,盯着杨宗志道:“你……你若是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牵起一边的驴子,便要重新迈入大雨中,杨宗志心中一跳,突然想起筠儿昨夜里神秘的对自己说有治疗瘴气的法子,后来又让自己什么都别管了,尽等着听她吩咐就好了。联系到何淼儿现在突然赶了过来,而她又是聂云萝《毒经》的唯一传人,莫非筠儿的主意是……?
杨宗志在身后拉住了何淼儿的小手,犹豫的紧声道:“淼儿你等等,我问你,你……你可会医治瘴气么?”
何淼儿听得娇躯一颤,猛地转回身来,一双大大的杏眼盯着杨宗志仔细的看,一边尽量平息住心绪的轻声道:“怎么了?你……你可是中瘴气了?”她话虽说的平淡,但是语音微微颤抖,被自己捏住的小手也轻轻晃动,显得心中颇为急切,而且秀丽的双眸中更是射出担心着紧的神色。
杨宗志心头下意识一暖,摇头道:“不是我,我大军路过这里,军中很多弟兄都中了瘴气……”
何淼儿突然甩开杨宗志的大手,气狠狠的抢断道:“那又关我什么事情,我才懒得理会。”
杨宗志听得一喜,她说懒得理会,便不是没有法子,他赶紧又握住何淼嫩滑的小手道:“淼儿,你还气恨我么?我过去对不起你,但是这两万军士们却是无辜的,还求你能救一救他们。”
何淼儿被杨宗志捏住小手,再见到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容,眼眶却是潮湿一片,仿佛也淋了大雨,暗自心酸的道:“哼,你来求我,当初我那么百般的求你,你……你却是对我不理不睬的,现在可也反过来了罢?”
何淼儿束住玉洁的小脸,冷淡的娇声道:“少将军……你总牵着我的手来作甚么,我们男女有别,你再不放开我便要大叫非礼了……”杨宗志回身一看,见到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军士正在树干边瞧着此处,两人的眼神都是惊异和好笑。
杨宗志面上一红,不由得松开了那温软的小手,知道这何淼儿性格怪癖,寻常男子根本无法近她的身,何淼儿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清冷道:“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便回去了。”说完牵了身边的驴子,又循着前面大雨走了出去,天空轰隆隆一声,一道闪电斜斜的化落下来,大雨下的更疾,只过一会,何淼儿便消失在雨水密布的帘子中,看不到身影。
杨宗志呆看着何淼儿遁身远去,身后一个军士凑上来道:“少将军,人命在天,你尽力便可以了,也不用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人,你是当朝的钦差大人,免得失了身份。”
杨宗志回过头来,嗯了一声,也知道何淼儿若是下定决心不来救这些人,自己就算说破了嘴也是无济于事,况且自己过去得罪她多少次,她忌恨自己还来不及,更别说来帮助自己,看来筠儿这条妙计是行不通的了。
他恍惚的叹了口气,出来的久了,不想大家担心,便让着两个军士随了自己冒雨赶回大营。一进大营,暴雨初歇,满营看着萧条,不若先前的光景,马其英和哈克钦等在营口,止不住的上来问道:“怎么样?”
杨宗志随眼看了一会,沉沉的摇头,哈克钦脱口失望的道:“那……那可怎么办,今日情形比起昨日来又严重了许多,好多军士已经站立不起来了,这么一耽误下来,不说要赶到吐蕃国去,就算是好端端的走出这片大山也是难上加难。”
杨宗志惆怅的道:“第一次率军出征,一切都顺利的很,料不到这第二次率军却是这么百般挫折磨难,大军还没有出使,便损伤严重,可又怎么回去给皇上交代?”
杨宗志看哈克钦的神色,定然是还不知道索紫儿也中了瘴气,若是他现下一旦得知,更不知会如何的心急,杨宗志也是忧心如焚,没有心思再多说话,只是转头走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一进营帐,还来不及与筠儿等人打招呼,便又径直走进索紫儿的小帐。
外面暴雨过后,有了一些凉意,微风吹奏倒也舒服的很,可这小帐内燃了一根灯烛,却是热乎乎的不透气,杨宗志坐下到索紫儿的床铺边,垂头看下去,却见索紫儿整个瓜子小脸都红扑扑的,呼吸愈发的急促,双眸却是紧紧的闭住,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来了。
杨宗志皱着心想:自己昨日进来……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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