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于人,想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慧敦也茫然点一下头,赞同道:“不错,不错,九弟本领大的很,自然无需我们操心。”
只有筠儿心知肚明,彭怀玉此刻来与大哥比武,实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大哥现在一身功力被寒气所封,自己的功夫无法发挥出来,只能被动的防守,可是这般苦苦支撑,终有一刻便要支持不住,只要一个失手,就是肠穿肚烂的结局。筠儿一时急的纷脸煞白,身在座椅之上再也坐不住,呼的一声便站了起来。
可是她又知道,现在乃是武林比武,一切都依照武林规矩而来,若是自己抢着替大哥出手,便是败了下来,对大哥的身名也大是不好,才能勉强忍住。
顾磊原本心思不在场上,他对九哥的信心发自天生,自然也不会将那彭怀玉放在心上,只道九哥定然轻松获胜,大败对手与广场之上,所以他倒有一半的眼神放在了身边的史艾可这边,他一边看着场上的比斗,一边偷偷睨视史艾可,只觉得不一会,自己又砰砰的心乱跳动,这小姑娘一切随意动作神态,均是纯真自然,唇红齿白的真真可爱之极。
过了一会,他听见史艾可小嘴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一双小手也紧紧的捏在了一起,才觉得微微奇怪,转头向场面上仔细看去,眼见那彭怀玉已大占上风,剑法弯弯曲曲仿若丝网,隐隐将九哥死死的罩在了里面,抵到了广场的一个巨型青石柱子上,九哥虽换了几个身法,却也冲不出去,顾磊一愣,冲口道:“奇怪的。”他暗想凭借九哥的轻功,这下当然应该运足“云龙九转”,贴紧石柱向上凭空而起,然后再换一个口气,便能稳稳的落在彭怀玉的身后,攻其不备,九哥却为何不施展出来?
彭怀玉却是志得意满,面上嘿嘿狞笑,心想:这小子原来本事也是稀松平常的很,倒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手段,将筠儿小姐……将筠儿小姐也迷的神魂颠倒,不过自己先前有言在先,便是一个失手刺死了他,别人也奈何不了我,筠儿小姐自然也会慢慢回心转意。
彭怀玉大叱一声,手中剑法一紧,蓦的收拢剑网凝聚于一点,剑尖再也不是弯弯曲曲,而是一式直刺,手中灌足内力,只想这一下便将杨宗志活活的钉死在石柱之上。
他剑式一变,身后却突然发出一声娇呼,正是那何淼儿,何淼儿先前心中恼恨无比,昨日望月楼火烧之时,她信步走在街上,东张西望找寻着什么,却不想看见了自己这辈子也忘怀不了的一幕,那……那个傻瓜果然去了西边,而且于千万人前救下了那死丫头,两人依偎在烈火熊熊的街头之上,身边众人喝彩羡艳大作,一时风光之极,何淼儿只觉得自己心中犹如苦水淌过,辛酸苦辣尝了个遍。
夜里她浑浑噩噩的回了教中,心中赌咒发誓要将那傻瓜完完全全的忘记个透,便是再想他一下,也决不允许,因此今日比武之初,她暗自便为彭怀玉鼓劲加油,口中咒道:“将那臭傻瓜钉死在石柱上面好了。”只是这下她一语成齑,没想到果然彭怀玉即将一剑将那傻瓜刺死在石柱上,她下意识便娇呼出声,面色变得犹如死灰,怔了一下,不觉滴下泪来,暗自哭着道:报应么?便是老天也向着我呢!
可是事到临头,一股怪怪的情愫却涌将上来,将自己的心头占了个满,她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多看,只在心中默默念道:傻瓜,臭傻瓜,你……你终于还是死了,只是……我本来就孤单的很,活着没有什么意味,你既然这么死了,我……我也下去陪你,只盼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这么三心二意,冷漠的紧,那便是在阴曹地府之中,我也好好的陪你,就当补偿给你的好了。
何淼儿当先一呼,便立即闭上了自己的秀目,静待那心碎时刻的到来,她心中定下了主意,便也觉得安心了下来,自想即便如此,说不定也是一个更好的归宿,毕竟那傻瓜去会了筠儿死丫头,以后就不会再多理会自己,现在他下了阴曹地府,便只有自己能够陪伴着他,别人就再也管不到了。
何淼儿一想至此,果然听见场上几千众人同时发出一声大大的惊呼,更有的甚至高声大喊了起来,一时甚是热烈,何淼儿心中宁静道:终于结束了么?缓缓睁开无神的秀目,定眼向场上看去,却见杨宗志背靠在石柱之上急急的喘气,面色苍白无比,却是……却是活的。再看那彭怀玉,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远远的广场边,犹如死狗一般的躺在地上,竟是生死不知了。
……
筠儿适才芳心着急无比,头顶烈日当空,阳光毒辣,她却是浑身冰冷一片,再见到大哥被彭怀玉逼到了死角,她此刻全神贯注于大哥身上,全然没有听见对面的姐姐那声惊叫,只觉得自己心中轰轰乱鸣,再也站不下去了,便急急的跃起,朝大哥那边跑了过去,只是她与场上二人相距甚远,想要施救已是照顾不及,她只得一边纵情奔跑,一边心中默喊:“大哥……大哥……”
筠儿痴痴的看着彭怀玉寒光闪闪的剑尖,逐渐一分一分的刺向大哥的胸膛,一时之下只感到身边空寂无比,那场边人山人海的沸腾霎时消失不见,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童年的梦魇当中,自己紧紧的追逐着心中的梦想,那梦想看着很近,却实是遥远,自己拼尽全力的跑啊跑啊,却怎么也跑不到它的身边,摸不到它的边角。只是童年时候自己追逐的是娘亲,可是已然失去不见了,难道……难道现在自己又要失去大哥么?
这时突然一阵震天价的呼喊之声将筠儿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筠儿立定娇躯一看,见到大哥忽然双眼大放光彩,横扫一下彭怀玉,然后一只大手鬼斧神工的斜斜伸出,握住了彭怀玉执剑的手,左右一拉,将他手中的宝剑震落在地,然后再清叱一下,手肘在彭怀玉胸口一撞,将彭怀玉撞的冲天而起,落在了远远的场边。
筠儿愉悦的娇呼一声,心想: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大哥到了筠儿身边,再也不会舍下我的了,今日我不是已经求过天祖了么?
她一边心怀激荡,一边乳燕投怀一般,展开柔嫩的双臂没入大哥的怀抱,小手死死将大哥抱住,再也不愿松开一分。
杨宗志被筠儿死命的箍住,耳中犹自听到筠儿仿佛有一些低低的抽泣,伴随着轻柔而深情的呼唤之声传来,他不断喘着粗气,回忆起方才那凶险至极的一刻,兀自念头翻转。
方才彭怀玉那惊世的一剑刺来,杨宗志从未像此时一般感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过去他虽然在蛮子的凤凰城中也历经过生死,但是那时情形急迫的很,自己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些,但是现下彭怀玉一剑刺来,自己竟无力闪避,心中一个声音下意识的闪现道:我要死了么?
这个念头一生,杨宗志只感到自己浑身虚汗尽冒,脑中流水价的现出几张不同的面孔,有爹娘的,有倩儿的,有婉儿的,竟然……竟然还有那一朵幽幽的白花嫡落。
杨宗志说不出心中究竟应该恨那白花的主人,还是怎么,只是霎时之下,他又暗自大呼道:我死不得,我死不得,爹娘如今还是生死未明,我怎能轻言放弃?
这时他才感到一股强烈的求生之愿涌起,突然背后紧靠石柱的玉笛发出吟的一声脆响,一股熟悉之极的气息从背后蔓延了开来,熏的自己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的很。杨宗志无暇多想,举手便向前一探,闪电般后发先至,握住了彭怀玉的手。
彭怀玉忽的一愣,想不到此时杨宗志犹能反击,根本没生反应,杨宗志嘿嘿一笑,捏住他的手左右一震,将他手中长剑咣的一声震落面前,再使出莫难传授的“破长刀法”,化刀为手肘,一式刺入彭怀玉的胸口,将彭怀玉撞的横飞出去。
罗天教众眼见自己这边竟然反败为胜,忍不住齐声轰叫起来,这场下之中,十个便有四五个都是罗天教的人,剩余多是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般凶险的场面,一时皆是大喊大叫,将心中的快慰抒发了出来。
只是这般喊声没一会,教众们又眼睁睁看到自己那淡雅如仙子的公主,硬生生的投入到一个男子的怀中,柔媚的娇躯紧紧的贴实在一起,再也分离不开,寻常百姓虽少见筠儿,但是也大多听说过这罗天教的小公主,品性样貌出众,江湖上不知多少高门大阀子弟,派来求亲的人一直骆绎不绝,所以现在大家又见到这目瞪口呆的一幕,竟然一同止住了喧嚣,呆呆的看着场上的二人,作不出声来。
杨宗志平息下自己急剧的心跳和喘息,低头看筠儿兀自死死的抱住自己,毫不理会身边近万人火辣辣的目光,不由得目中一柔,轻声笑道:“好筠儿,大哥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你使这么大的劲抱住大哥,大哥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筠儿听了大哥的说话,这才抬起头来,转身四处望了一下,呀啊一声娇呼,一下子羞红了纷颊,傻呆呆的道:“大哥……你……我……”
杨宗志哈哈一笑,再道:“你什么?我什么?你若再不放开大哥,大哥便要去见阎罗王了,到时候阎王问我是怎么死的,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便与他老人家说,我还没有娶可爱筠儿过门呢,就这样冤死了,心中着实不甘。”
筠儿被大哥说话一羞,更是情何以堪,只想找个地洞就近钻了进去,再也不敢出来见人了,赶紧松开了大哥,低垂下了螓首,双手双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杨宗志叹了口气,又道:“好了,筠儿,我们回去罢。”便离开筠儿当先向宫殿前走了回去,筠儿赶紧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只是头也不敢抬起,心思不属的走了两步,又撞到了大哥的后背上,杨宗志心中一乐,暗道:傻丫头。便也不回身,大手向后一伸拉了她一道走了回去。
走过东罗天那边的台子,杨宗志本想转头看看那边,只是一念之下,便又否定道:算了,不看也罢!便径直穿了过去。
第二百零六章 定教 之二
罗天教这边先胜一场,筠儿秀美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惊喜,等待大家欢呼之声淡去,才对何若仪道:“大娘,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大家相亲相爱,总也赛过神仙一般的日子,又何苦要互相争斗呢?我看我们后面还有两场,不比也就罢了。”
何若仪等人没想到事发变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昨夜她们考究彭怀玉的武功,对他深具信心,许为后世中少有的英才,因此才答应了他的要求,派他第一个下场出手,口中也是应承说一旦比武获胜,到时筠儿便也由得彭怀玉处置,双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而已。
现下第一场眼见就要获胜,那可恨的小子不知使了个什么诈,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败局,不过何若仪为了这次比武定教可谓煞费苦心,因此倒不慌乱,又轻轻扶了一下鬓边的横发,笑道:“死丫头,你也莫要得意,下面还剩下两场,我们只要全数获胜了,依然还是有效的。”
说到这里,何若仪转回头,对着身后道:“聂师太,下面一场就有劳你出手了。”她身后答应一声,走出一个青布蒙头的妇人,此时已是夏中之时,天气炎热阳光充足,但是这妇人却也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仿佛怕见日光一般。
筠儿一见对面又走出一个对手,便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大哥,她如今对着大家言听计从,自己也不多想,只是紧紧依偎着大哥,在他身边痴腻的撒娇,倒也算是圆了自己一向的心愿。
杨宗志听到聂师太三个字,爱心中霎时浮现一个人影,待得那人走了出来,他便知道这是何淼儿那位笑容可掬,却心狠手辣的师父,他与聂云萝有过交手,深深知道这聂云萝不但武功不错,而且……而且何淼儿一身用药下毒的本领,都是得自聂云萝的真传,寻常武师若要在身手上与她较个长短,倒也可行,但是还要防备她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本事,不被她暗中所趁,这就难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不怕聂云萝的秘香,所以聂云萝才会怀疑自己是那曹雄的后人,不过现在自己已经比试了一场,那么后面自然只能袖手旁观,不能下场,想到这里杨宗志心中不觉有些为难。
正在此时,筠儿身后走出一个人,扬声道:“公主,我身蒙教内大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这场比斗,就由我来出场吧。”
筠儿与杨宗志一同看回去,见到那说话之人也是个年老妇人,正是容嬷嬷,杨宗志看见容嬷嬷,不觉脑中一闪,想起这容嬷嬷听到曹雄这个名字时,那惊诧恐怖的深情,不由得点一下头,轻声道:“嬷嬷请小心,这位聂师太一身下药的本领颇为不俗。”
容嬷嬷斜睨了杨宗志一眼,傲然道:“这些用不着你来提醒。”
说完看也不看杨宗志一眼,便挺身下了场,站在了聂云萝对面,两个妇人年纪相当,对目而视,却不动手,而是互相静看着,过了一会,容嬷嬷忽的叹了口气,道:“师妹,你什么时候入了那假教了?”
话一说完,场边众人都是大惊,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师姐妹的因缘,聂云萝咯咯一笑,道:“容师姐,难道就许你托庇于罗天教,我就不能也来玩一玩么?”
“玩?”容嬷嬷皱了皱眉,道:“我可不是到这里来玩的,这罗天教的西门教主对我有大恩,所以我入了罗天教,只是为了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现在你们谋划着要对付于他,我是万万不能答应。”
聂云萝一边说话,一边飞瞥了一下杨宗志,又欢欣笑道:“那倒是好极了,我一直想找到师姐你,好多多与你亲近一下,无奈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容嬷嬷摇头道:“你要找我,恐怕不是为了与我亲近,你只是想报仇,报当年的仇吧。”
聂云萝咯咯笑道:“容师姐啊,我们之间又能有什么仇怨呢?当年我们确实是每天争来斗去,可是又有这么结果呢?而且这么十年过去了,小妹我早就忘了。”
场边的人见这二人下场,心中都想马上又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对决,大家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却没想到这二人下场之后,不出一招一式,却是紧紧的闲话家常,仿佛多年故友不见,此刻重逢开心无比一样,大家不觉都傻了眼。
杨宗志却在心中暗道:这位聂师太行事狠毒诡异之极,她越是笑的欢欣欢畅的时候,便是越要下狠手的时候了。果然他刚刚想到这里,那边聂云萝说到“早就忘了”四个字,便已经展开青布披风挥出四掌,呼呼风声,招招不离容嬷嬷的要害。
容嬷嬷与聂云萝素来旧识,方才口中与她说话,心中一直也在提防着她突下狠手,果然说了没几句,聂云萝便发力来攻,她们过去多年同门师姐妹,互相之间知根知底,相互间的武功路数套路也都相近,因此倒也并不吃亏。
场下一时只见聂云萝全力强攻,而容嬷嬷只是挥出长袖招架,并时刻与聂云萝保持了三尺以上的距离,杨宗志看的一点头,暗道此地空旷,只要距离保持得当,聂云萝的迷药便派不上用场,而且筠儿和瑶烟的似玉功伴随长绢挥击,想来就是传自容嬷嬷,只不过容嬷嬷并不手持长绢,而是仅用衣袖,显然比筠儿她们更高一筹,她用这种长兵器,便可随时与聂云萝对峙,犹能抢攻,隐隐与聂云萝的武功路数相生相克。
果然这两人斗了个高低起伏,却一直是个平手,聂云萝数次想要拉近距离,都被容嬷嬷用衣袖阻挡,而且容嬷嬷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这长袖善舞,使得飘洒灵逸的紧,下面不识深浅的百姓看来,这场比斗远远不如第一场来的真刀实枪,激烈刺激,反而看上去犹如两个女子在起舞作乐,一个善用披风挥洒荡起,一个却使长袖灵动无比,多了一些旖旎,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