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坐在吧台那边,许是喝高了,有点疯,就差手舞足蹈了。那男的手搁在她身后,不怎么老实,她也跟不知道一样。
周青璇忍了一下,到底开了口:“你去看看吧。”卫蘅转过头,笑说:“我看什么去啊,就不许人家是男女朋友关系?多余了吧。”
“你觉得自己说的理由可信么?”
卫蘅垂头呆了呆,还是走了过去。
“郑晓彤。”
郑晓彤转身,手上的酒杯一歪,浇了那只咸猪手的主人半个前襟都是酒,惊得他当即跳了起来,嘴里抱怨起来。她似乎无所察觉,端着酒杯的食指伸直,指着卫蘅说:“哦,就是你,差点把烟灰掉我头顶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来?”
“你有什么可怕的,我怎么不敢来?”
郑晓彤眨眨眼,把酒杯往吧台一丢跳下凳子,脚下一软,卫蘅眼看着她稀里哗啦摔在地上,然后才去扶。周青璇赶紧伸手帮忙,小声埋怨卫蘅说:“你是故意的吧?”两人距离也就三步远,她只要往前迈一步,郑晓彤就不用摔这一跤。
卫蘅不答,周青璇就知道她是故意试探。两人一左一右把郑晓彤扶着站起来,她摔得七荤八素,扭头看架着自己的俩人,以为遇见坏人一般,“谁啊你们,松开我,松开我。”
这下,好心又救了一个醉鬼,周青璇趁机把人一股脑推到卫蘅身上,她实在是怕跟醉鬼拉扯。“你照顾她,我去拿车。”
不得不说,卫蘅的本领比周青璇大多了,她一个人就能把这个醉着还不老实听话的郑晓彤给弄出来,安顿在路边的长椅上,等周青璇车开过来,再把人塞进后座。
“她住哪儿?”
卫蘅就问:“你住哪儿?”郑晓彤眯着眼睛思索一番,抓着卫蘅的手臂,一点不像喝醉,认真问说:“你说我住哪儿啊?” 也没见她带包,卫蘅只好翻她牛仔裤的口袋,她伸手来挡,挡不住就东躲西藏地笑,卫蘅说:“不许笑,还当逗你玩呢。”她就真的不笑了。
费了半天事,只找到零零整整几百块钱和一串钥匙,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
“你不知道她住哪儿?”
卫蘅把掐在手臂上的爪子扒拉下去,“我哪知道她住哪儿啊!”
好嘛,弄一个连自己住哪儿都忘了的醉鬼回来,这回看咋办?周青璇也不多想了,总不能把这人带回自己家,直接转上中兴路,朝卫蘅家开去,“反正她是你前女朋友,你照顾她一晚应当应份。”
卫蘅转身,对着郑晓彤,耐着性子问:“你家在哪儿啊?再不说送你去派出所啦。”她跟人恋爱那几个月,这话都没问一句,这会儿再想知道,难度系数从一点零直接攀升到五点零,不可完成。
郑晓彤眨了眨眼,想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说:“我住医院?”话一出口,就吓得周青璇一跳,卫蘅说:“别紧张,她是医生。”
“哎,吓死我了,还以为载了个从医院出逃的病人。”还真像。周青璇舒一口气,“她既然说住医院,说不定是住的医生楼呢。她哪个医院的?”
“长庚医院。”
“去试试?”
果然,进了医生楼之后,稀里糊涂的郑晓彤就被人认出来了,马上,就知道她具体住几楼几号了。
忙了半天才回到家,周青璇精神反而很好,睡不着,就给赵英姿去电话,约她明天中午一起吃饭。赵英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还想跟她说,那支歌唱得很好,一次比一次好,想想又搂住没说。
赵英姿,我该要求你忘记前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
本来跟赵英姿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可惜这位赵老师临时接了任务,要陪她家老太太去做身体检查,没办法,约定只好取消。周青璇一个人呆着无所事事,想起那块表链故障的手表,趁此无聊之际拿去修理,权当打发时间了。
今天阳光很好,室外温度飙升很快,进了楼道,周青璇先把外套脱下来,这才慢慢朝上走。
踏上两级台阶后,一道带着城区口音的声音就进了她的耳朵,毕竟是有距离的,声音小,听得很勉强:“我就是不懂,您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好。”周青璇抬头向上看,家门半掩,难怪里面的说话声都跑到外面来了。她一边朝上走心里一边嘀咕:这要是有人站在门外,不是一声不落,把谈话内容全部听了去么。
“你还要我对你怎么好,非要跟你爸爸那样,由着你才叫好?我知道,你嫌我年纪大了啰嗦又麻烦,管头管脚,你当我愿意啊,我还不就是想着你能好好地,日子过得开心点,不当妈就是不知道当妈的心。” 后面这道声音,周青璇从没听见过,一下让听来的内容震住了。
赵英姿不做声,那人又问说:“今天你先说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人的?”一股强硬逼问的味道。
隔着一道半掩的门,周青璇也开始做听壁角这种她很看不上的事,她希望自己听见赵英姿肯定的回答,却又怕听见她肯定,肯定之后会怎么样她无法预知,本能地回避。就听赵英姿避重就轻地说:“朋友的。”周青璇在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只是朋友这么简单?你当你妈老糊涂了还是直接就瞎了?”
“您别老是逼我行不行?”
“我老是逼你?”
“没有么?这么多年,您软硬兼施,逼走我身边的一个又一个人,您都忘了?妈,我是人不是木头,我也会痛,可您是我妈妈,我痛您也会觉得痛吧,骨肉亲情,我不想您难过。我尊您的意,散了就散了,您让我住家里我就住家里,让我按时回家我就按时回家,够言听计从了吧,您究竟还想我怎么样才好啊?”
周青璇心里忽地打了一个突,就愣在台阶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就是这个愣神,让她在这之后后悔自己当时的错误行为,根本不该愣神犹豫,直接转身走掉才是。
赵师母长长地叹口气,语调低了好几度,“我还能想你怎么样,自然是想你工作顺利生活幸福。你说你现在,做的叫什么事,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你怎么做得出来?”
“在您心里,我就是一个大火坑吧,害自己家里人不够,还要害别人,还一个接一个。” 赵英姿笑一声,语气轻慢、不屑,“可您不知道啊,就是有那样的笨蛋,心甘情愿往火坑里跳,要说坑那也是她自己坑自己。我不过顺水推舟、逢场作戏而已,所以,您真的不用急,等哪一天……”
后面,母女俩还说了什么,周青璇没听见,她反复想的只是那几个字:“逢场作戏顺水推舟”!你逢谁的场跟谁作戏?顺什么样的水推哪家的舟?那样的笨蛋……哦,难怪你在某些时候会很忧郁——尽管你自觉掩藏的很好,原来,症结在这里!
哈!我这个笨蛋!
周青璇推开半掩的大门,稳稳当当地走进去,把门像刚才那样半掩上,看见两双眼睛都看过来,露出一个浅笑。
赵英姿愣愣地看她走进来,追光一样的视线,直直盯住她的身影不放。
在周青璇踏进那道门,笑容恬淡对这屋子里的长者微笑问好的时候,赵师母把对赵英姿的愤怒暂时压了下去,笑容可掬地跟周青璇交谈了几句。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的确如此,清濯知礼的周青璇,赢得了老太太的初步好感,这样大方的姑娘,一定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谁家舍得让她受不必要的苦?好感的背后,是她对赵英姿的更多的不满,就算她追着你,可她毕竟比你小,你就不能做点好事,让她死了那条心?人好好一个姑娘家,弄成今天这地步,简直作孽。你这个小姑娘也是,一点定力没有,一点原则没有,一点脑筋没有,那么大眼睛也看不清,这会儿伤心想死也是活该。
周青璇不会知道,她与赵师母的第一面,竟然让老太太生出那么多的其他想法,而就算知道,她也没那份心力去想更多,她唯一在意的,是站在她身旁五步开外的那个女人,她用一种,在赵英姿看来,完全陌生的目光,那种平静,超出事情本身之外的淡然,悠然望过去,不在意这个场合里的第三个人——赵师母。
当她发现,赵英姿同样与自己对视,就多了点希望,可她看了又看,始终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感情,浑身的血,慢慢凉下去。
大概,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知道,她在心里把自己置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几乎低到尘埃里的卑微:赵英姿,只要你说一句话,否定你刚才出口的所有的话,我就会信你,一定信你……
她满怀希冀,满心期待,希望能听见哪怕只言片语的否定,可她忘了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赵英姿就是不张口,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周青璇听见自己心脏崩塌的声音,沙啦、沙啦,细碎的声响,一寸寸,慢慢推进,慢慢剥落、坍塌。
贪婪,就该承受贪婪后的下场!她抬手轻轻抱了一下手臂,把衣服底下竖起来的汗毛安抚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仍旧能够保持面色平静,她希望自己能维持这份镇定,在卧室的抽屉里,把这会儿过来的目的——那块表链出问题的手表拿出来,装进包里。与客厅里的长者说再见,对赵英姿笑了笑,也许那个笑容勉强的难看,她还是笑了,告诉她自己回家了,脚踏实地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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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璇慢慢朝小区外走,还好,她刚刚在站台上等了一分钟,车就过来了,车上人有些多,她挤到后面空一些的地方,抱着立柱站着,静静地看着忽快忽慢往后退的街景,肚子咕咕叫起来,也不知道家里都有点什么好吃的。几点了?饭点过了没有?
抬起手腕,十点。对,就是因为手表的原因事情才变成这样。她从包里把刚才取回的那块表拿出来。取它干什么呢?
周青璇说不上是手表控,只是习惯佩戴手表,刚刚取回的这一块,是她实习的时候买的,有了特殊含义,她就格外喜欢戴这一块。搭扣上出的那点小毛病,她也曾在那边翻过去调过来地捣鼓来着,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赵英姿就在一边阻拦,不让瞎拆卸,说你还是算了吧,别秃头修成秃脑袋,拿去找专业人士才是正经。
可两人出去进来一趟又一趟,就是没想起来床头柜里的这块表,等今天她忽地想起来了,却没想到获悉了这么个真相,残酷的事实真相。没有比亲耳听见更真实的了吧。
来来去去一场空!真是笨蛋呢。
周青璇一走,赵师母攒了很多的话就想说,赵英姿根本不给她机会,慢慢把门关上——她没有比此刻更讨厌那个不关门的借口了。“您什么都不用问了,您刚才看到的就是全部,您心里想的就是事实,她就是那个我不喜欢却在一起的女孩。您一定看出来了吧,她应该什么都听见了,这正好啊,省了您很多事。” 她站到阳台上,盯着窗前的绿化看,似乎只一夜之间,满城繁花,春意盎然,时光易逝,真不假。
正午的阳光非常好,刺得眼底生出一圈圈黑色光斑来,她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来,朝厨房走。锅碗瓢盆一阵乱响之后,饭菜摆上桌。赵师母拿起筷子,看坐在斜对面的赵英姿,从坐下来开始,她只低头吃饭,非常认真,没有说话,没有抬头。
对着素淡到极点的赵英姿,老太太没法子再开口,她就是这样,每一次自己的事被掺和了之后,都是这副样子,一句埋怨话都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过个一两个小时,素淡的脸色也会缓和下来,就表示接受之后的所有结果。
哎!赵师母把饭碗端起来,夹了一筷子菜过来,吃了一口,眉头就揪起来了,换一个也是一样,盛了一碗汤过来,也没能例外,疑惑问道:“家里没盐了?”
赵英姿终于抬头,眼神懵懂,“有啊。”
“那怎么把菜烧得淡成这样?”
“妈,应该少吃盐。”
“那也太淡了。”一点咸味都没有。
赵英姿吃了这顿饭的第一口菜,放下碗筷去倒了杯水喝下去,再回来。“大概咱们味觉不一样,我觉得正好。”
赵师母张口想说点什么,又见赵英姿神色淡淡的,似乎没什么事,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只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口重,才吃不出味道,就把把筷子搁下,把菜放锅里重新烧了一下,多撒了些盐在汤里,端回餐桌上,赵英姿已经离席了,碗里的饭都吃完了。
“怎么吃这么快,再添一点?”
“不吃了,”赵英姿垂着眼皮看手里握的玻璃杯,随口说:“早饭吃得迟,都不饿。”
早饭吃的迟?你不是跟我们一起吃的早饭?
在家呆了两天,周青璇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楼上沙发里,连有事没事一天要打三个电话的卫蘅都沉默了,她也没觉得特别怎么样,到饭点就吃饭,到觉点就睡觉,其他时候,看看美剧打打游戏,跟邻居闲聊几句,到前头堂兄家跟他们瞎话几句,还无聊就欺负一下家里那只肥猫,日子过得颇惬意。
到了工作日,照常回去上班。
趁着休息的时候,周青璇参加了本市业余自行车队的一场活动,骑行去临市,早上七点集合出发,下午回来。八十多公里路,一个来回,车队里老少不等,有趣的事也就更多些,很累又很开心的一场活动。可一天之后,肩部,手臂,左腿出现牵痛、压迫感,原是忽然间长时间的运动,造成运动伤害了。
什么时候,像个纸糊的了?
她坐在阳台地上,靠着玻璃揉着腿,眼睛朝外看,白天里车来车往的街道上,这会儿却安静的过分,大约是屋里的灯光太亮,看了半天,只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自恋地觉得,这女孩真的挺不错的,长得不错,工作能力不错,性格也不错,为什么就是没人爱?
爬起来去把灯关掉,重新坐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才看见一部浅色汽车慢慢划过路面。
对了,自己那部车,是什么颜色来着?似乎,红色?不对,不是这么烂俗的颜色,是白色?好像也不对,究竟是什么颜色?
唔,下次出去玩,一定不能让卫蘅坐副驾,这人话太多,总要被她烦的分神。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对她没有原则地好,那一定是卫蘅无疑,她甚至有种感觉,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就算没一个人愿意原谅,卫蘅也会不计前因后果地站在她这一边,这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有卫蘅这个朋友吧。
哎,要是对她不那么了解,不那么熟悉多好,那样,也许真就能跟她谈一场恋爱,她那么藏不住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许就不会有赵英姿什么事了,你不喜欢我,我也同样不喜欢你,那样多好啊。
那样,真的会好?
哎,不早了,该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态度
又是一段时间,卫蘅与周青璇没有见上一面,她虽然朝九晚五的上班,但她的工作性质与周青璇不同,休息时间也就不同,长时间没见面,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自从周青璇跟赵英姿恋爱开始,尤其周青璇去轮岗,她们见面也不似原先那样频繁,而轮岗结束后,周青璇的居住地点又在不停地发生变动,一会儿回家一会儿住城里,她慢慢习惯,也就不再到她楼下去堵她了,电话替代见面的需要。
不管是谁先疏远谁,大家各自该干嘛干嘛,她觉得这对自己是很好的。
可是,好几个星期过去了,两人还是没能碰一次面。周青璇不仅失约,还都有话说,一会儿是给学生做辅导了,一会儿又是回家了,一会儿又是大学同学来访,要陪同等等,总之一句话,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