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承[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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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gl]-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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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丧气话,您日子还长着呢,医生说您体质很棒,只要找到好肾,再活多少年都不成问题。”
  坐在汪顾身边的师烨裳碍于身份,不好插嘴,便又回到平时寡言少语的死鱼状态,只在台面下握住汪顾的手,时不时轻捏两下,默默提醒她不要把态势搞得生离死别。毕竟希望还是有的,而且还很大。当前应以晓之以理为主,动之以情为辅,否则病人身体还没坏,心气儿就泄光了。
  一番艰难的谈话断断续续地坚持了六个钟头,最终,汪顾说服汪爸爸入院接受检查,同时答应汪爸爸绝不因他的事儿影响到工作。
  回到房里,汪顾还是怏怏不乐有如噩耗将临。师烨裳见她坐在沙发上不动弹,想劝,词穷,想哄,不懂,只好抓来两瓶烈酒,递一瓶到汪顾面前,轻声道:“灌吧,醉了睡一觉,睡醒记得笑。”
  汪顾接过酒,拧开盖子咕嘟咕嘟一气儿灌下半瓶,“我没你那么坚强,不知道能不能笑出来。”
  师烨裳挨着她坐下,难兄难弟似地把手搭在她膝盖上,仰头也是一大口酒,仿佛渴极,“笑不出来也得笑。如果你都不能拿出志在必得的样子,你让伯父哪儿来的勇气去接受那一大串治疗?”
  “可我一想到他要换肾就替他疼,”汪顾埋下头去,两手抱住脑袋,言语里嘤嘤地带了哭腔,“就像当年你不在的时候,一想到你的头骨要被切开有手术刀在你脑袋里挖来挖去我就心疼得要吐。我没受过那么大罪,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熬下来的,一定很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师烨裳皱起眉头,努力回想两年前那一场朦朦胧胧的梦,倒是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折磨——跟麻醉师聊天聊到失去意识,据传在失去意识前几秒本来是在说德语的,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说成了普通话;由于全麻,手术中的一切都是没有感觉的,她只记得有段时间耳边叮当作响,有人说话,浓白如雾的光影总在眼前晃,但分不清是梦境还是无影灯透过眼皮产生的视觉效果;手术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完全没有印象,一睡就像死了一场,再醒来时,伤口已近痊愈,疼痛远不如发病时万分之一。
  要说动刀动枪血肉淋漓,也有,那是因为气管切开时间太长,等拔管时必须做一个瘘道修补手术,一个再小没有的手术,局麻,缝合器咔咔两声搞定。术后自然要疼,呼吸疼,咳嗽疼,翻身疼,咽唾沫疼,打喷嚏更疼。好在她行尸走肉多年,心都不会疼了,更不怕肉疼。如此熬过三天,完事大吉,百无聊赖地留院观察俩礼拜,她便顶着个足以耀瞎狗眼的秃瓢搬进了疗养中心,在监狱般的单人房里吃吃睡睡,安安静静地度过几个月,她又见到了汪顾。
  “病中消极,可以理解。这就像女人生孩子,生前都怕,生时都疼,恨不能把孩子憋回去打死也不生了,可等疼痛过去,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他爱你,也爱你妈妈,能留在世上多看你们几年,他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汪顾慢慢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向师烨裳,“那。。。你愿意吗?”
  师烨裳灌一口酒,咕嘟咽下去,不说什么,只把脑袋靠到了汪顾肩上——“愿意”二字,太矫情,她说不出口。
  

  ☆、三天

  长假结束之后,连续五天都有悲剧上演:
  五月八日,第一天,林森柏遇到了意料之中的内乱。
  协调部根本协调不了质监和市场之间的矛盾,叫谁谁不听,喊谁谁不理,甚至还把源通的现任总经理牵出来当了一回炮手,好像非要把方仲孑赶出源通去才会甘休。可怜方仲孑一直是个挺懦弱的性子,高中那会儿就被林森柏糊弄得团团转,结婚生子后她那性格就更加优柔起来,在家从先生,在外从领导,如今突然被林森柏拱到这么个枪林弹雨的位置上,去跟谁协调都得碰一鼻子灰,不出五个工作日她就有了自杀的冲动,捱到长假后,她终于受不了地冲林森柏哭诉了。
  林森柏对这个初恋情人早已没爱,可总觉得欠了她许多,说不怜惜是假的,说怜惜嘛,倒又有点儿虚伪,只好是暗地里能帮几分帮几分,实在帮不了的唯有自己出面处理。偏她做派极独,仿佛一个方仲孑的对立体,从来只有人听她的,没有她听人的,故而,经她出面料理的内乱,不出三分钟就平定了——她二话没有,一口将质检部经理方兴开除,命其领三个月薪水卷铺盖滚蛋,再一口将源通现任总经理贬到了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上,原市场部经理降至副职。
  “不愿意干的通通递辞呈,我刚给钢笔灌了墨,签完全公司的职员都有剩下的。股东也一样,我林森柏有的是钱买你们手里股权,你们肯放,我刚好把源通实质私有化。下回谁再在我面前吵架,我就当他已经递了辞呈,打开大门,我鼓掌送他走!”在临时董事会上,林森柏叼着吸管如此道。
  会议室内当即鸦雀无声。连持有源通股份的董事们也没有敢吭气的——地产业形势多么美好,源通战略局势多么晴朗,加之林森柏几乎包揽了一切决策事宜,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等分红,猪才肯这时候抛股套现。
  “一个公司少了谁都不会倒,包括我。可要是大闹不和就一定会倒,没有例外。我宁可你们碌碌无为也不希望你们勾心斗角。特意成立一个协调部就是为了提醒你们协同合作的重要性,想不到你们偏要给我下马威,给方经理脸色看。勾结‘纵优’吃里扒外很好玩是吧?”林森柏气势汹汹地喝一口牛奶,想拍桌子壮壮声威又怕手疼,只好再喝一大口把奶瓶子抽干,继而重重地将鲜奶瓶底扣在桌面上,嘭!别人吓没吓到不好说,反正她自己是缩了缩脖子,“今后让我知道谁跟‘纵优’有来往我立马把他告法庭里去,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钢镚硬!”
  散会后,林森柏还是满腔愤慨,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办公室里背着手绕圈兜转。方仲孑自认为做错了事,辜负了林森柏的信任,也不敢劝她,只时不时给她倒杯凉水权作败火之用。而林森柏转得久了,是头也晕,尿也急,匆匆丢下句话,她便开闸泄洪去了,“不行不行,你等着,我去厕所里想想,一定要找个有经验有魄力的帮你先把这烂摊子撑起来。”
  五月九日,第二天,端竹在军事化训练第四阶段接近尾声时出了状况。
  特训班里捉对练习散打时,她的陪练是一位一米八五的彪形大师兄。此大师兄根正苗红,据传出身屠夫世家,往上,能追溯到的二十几代都是远景驰名的杀猪匠,有给县官杀猪的,有给县长杀猪的,还有供职于国营屠宰场,给全国人民杀猪的。
  大概由于吃得好,又或者是遗传进化,大师兄即便生就一副慈悲心肠,从小没杀过任何一头猪,却也明晃晃地生出了屠夫的身量——185的身高配185的体重,让人忍不住要喊他一声“二师兄”。
  对打双方是依照战力水平做的匹配。大师兄在年度自由搏击重量级比赛中傲视全校,教练自然要把他发给自己的得意门生华端竹。
  这位两栖部队出身的教练并不指望端竹能赢,毕竟端竹虽天赋甚高,反应极快,但亏在经验不足,力量也不够。他只是希望端竹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在低年级打几场胜仗算不了什么,更重要的是能从败仗中吸取教训,从而迅速提高身体素质和搏击技巧。当然了,他最期待的还是端竹能给他挣个脸,等来年全校大比武的时候一举夺魁,成为本校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冠军。
  可老实说,端竹对排名什么的早失去了兴趣。她现在光是一门心思的给自己找事做。郝君裔的离开让她失去了生活重心,成天都是空落落的,倘若再无所事事,她觉得自己若不被憋疯就会被憋死,因此,她会在短期之内,于体育方面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委实是一个不得已的过程——夜里不需要给郝君裔盖被子了,醒来就是瞪眼,越瞪越睡不着,只好起来捶沙包;早晨不用催郝君裔起床了,吃完早饭就是闲着,越闲越浮躁,只好继续捶沙包;晚饭后不用陪郝君裔看新闻了,坐在电视机前就是恍惚,越恍惚越不安,只好再次捶沙包。。。沙包君不晓得自己啥时候开罪了这位凶神,居然俩星期不到就被打得皮开肉绽,幸而练习室里还有木板君、木人君、胸靶君、脚靶君。。。不然它疗伤都来不及,非让那女凶神打成一堆散沙不可。
  对战开始于下午两点。沙包君晃晃悠悠地吊在一旁观看。第一局,一十三点对二十一点,大师兄完胜。第二局,十五点对十四点,端竹险胜。到了第三局,大师兄终于使出杀手锏,先是一套出神入化的组合拳打得端竹找不着北,后是一记突如其来的高鞭腿直接将端竹用于保护头部的左小臂抽折,比赛当即结束。大师兄胜之无愧。端竹输得不亏——肌肉强度不够,活该。
  大师兄的高位鞭腿,因为有体重摆在那儿,瞬间击打力度极为可观,一腿过来,骨折不算,还硬生生地把端竹左小臂上半截骨头打得戳出体外,造成了相对严重的开放性骨折。殷红鲜血带着体温淅淅沥沥撒得一台都是,沙包君只恨自己没手捂眼。大师兄出完恶气,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急忙跑来跟端竹道歉。可惜端竹从小硬气,对于这种居高临下的道歉根本不受,只是强忍疼痛,打着哆嗦道:“非常感谢你没有保留实力。”
  五月十日,第三天,汪爸爸的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了。
  情况果然不容乐观,那个唯一具备功能的肾器已有衰竭迹象,初步认定为肾功能不全代偿期,且伴有高血压和心包炎等并发症,但暂时还不需要做透析,可以用保守治疗方法控制病情。
  汪爸爸之前显然想得比较严重,一听这个结果,居然还松了口气,开玩笑般对身边的汪妈妈说:“想不到你先生我那么能扛,零五年到现在,大吃大喝的还只进了一步,”转而又对站在病床尾的李孝培说,“我这又算一个生命奇迹了吧?”李孝培扶着床拦,急忙点头,狗腿兮兮地应道:“您这体质真没说的,连冯老都夸您硬实,还说要让他的学生来看看您,增加一下他们身为医生的信心和责任感。”
  汪顾站在病房中央,不远不近地守着汪爸爸,听得他们交谈,真不知做何表情是好。期间有护士来来往往,一会儿这事儿一会儿那事儿,汪顾久留不住,刚歇了几分钟又得跟着护士去办手续。
  师烨裳因故加班,只能趁午休时间来看汪爸爸,结果房门一开,汪妈妈惊见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天气还没到热的时候,她也不知为啥就出了一身大汗。
  汪妈妈怕她又要感冒中暑,急忙让她坐下喝口温水。可她一见病房里的人,立马退一步,向后撤出门外,朝走廊里不知谁谁一招手,这才快要虚脱似地走进病房,扯起嘴角冲汪妈妈笑笑,“伯母,”她一歪头,又远远地朝病床上的汪爸爸打招呼,“伯父。”
  “什么事情那么急要跑得一身汗呀?”汪妈妈掏出手帕替师烨裳擦掉额头和下巴上的汗滴,可一转眼,她便看见两个小伙子拎着送外卖的塑料大箱走进病房,眨眼功夫,四菜一汤摆上茶几,病房里顿时涌起一片清逸的香味,“噢。。。小裳啊,你工作已经很忙了,怎么还给我们带饭呢?这些杂事让汪顾去做就好,反正她放假,也该她干。”
  师烨裳天生气血两亏,虚得一塌糊涂,稍有运动量就冷汗狂流不止,明明只是因为迷路,从走廊一端跑到另一端来寻找病房而已,她却连气喘带咳嗽,宛如得了非典似的恨不能一口鲜血喷出来,人就立马死过去,“她、她也不清闲。我能干一件,咳、咳、咳、就干一件,没什么的、咳、咳咳。。。”
  汪爸爸看她咳得这么可怜,赶紧从病床上爬下来,和汪妈妈一起给她拍背——也不知谁是病人。
  过了一会儿,汪顾办完手续回来,推门就见父母和师烨裳正趴在饭桌边吃饭。三人有说有笑,却一个赛一个嚼得狠,一个比一个吃得凶,师烨裳脸上甚至还挂着两粒米——本是不堪入目的场景,可汪顾心中不知怎么的就涌起一股猪场饲养员的满足感,郁结几日的心情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宛如在浓云间看见了月。
  “诶诶!别吃光了!给我留点儿!!!”
  

  ☆、第四天

作者有话要说:  555。。。一不许愿就霸王我。。。霸王我。。。王我。。。我。。。天天逼我二更。。。我会累死的呀。。。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一日是个晴朗的星期天。早上八点差五分,林森柏家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花花绿绿的面包和点心。仔细一瞧,那些面点不仅颜色鲜艳,连样子也特殊得不像人食。
  林森柏从楼上下来,看到这桌子东西并不吃惊,径直走进厨房,坐到流理台边的吧椅上,什么都不干,光捂着嘴打哈欠。林钱钱见她来了,立刻从咪宝身旁飞奔离开,一个大大的熊抱,却只抱住了她那细溜溜的两条小腿,“伯伯!”
  “干嘛?”林森柏故意板着脸,居高临下地问,问完笑意便再卯不住,转而嘿嘿地把林钱钱抱起来,放到腿上坐好,嘴还是一样那么欠,“瞧你捏的那些个东西,不圆不扁的,光看见爪子印,不怕吓着姨奶奶?哦。。。难道是你妈妈没教好,光教你拧麻花啦?”
  要换别的孩子,这会儿肯定要嘟起嘴巴不高兴了,可林钱钱没有别的孩子那种成长环境,一直都是看着保育员阿姨脸色长大的,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很能客观评价自己,从来不会把罪责往别人身上推,“没有没有!”她瞪着大眼睛摆手,俩小手一起摆,“妈妈教我捏小熊小狗小兔子,是我笨,学不会,妈妈就捏得可漂亮了!”说着,她跳下地,急急忙忙跑到流理台的另一端,伸长了手臂跳,跳,跳,终于从烤盘里摸出一枚乳黄色的小曲奇,再度跑回林森柏面前,“给,妈妈捏的向日葵!”林森柏不拿手接,直接躬下身去用嘴叼。林钱钱有些舍不得“向日葵”就被这样吃掉,可一想到对方是“伯伯”,她又释怀了,还很努力地把“向日葵”整个塞进林森柏嘴里。
  咪宝忙于烘焙,本来很不想搭理林森柏的,但她又不忍心让林森柏继续打击孩子的学习积极性,只好一边捏面饼,一边语重心长地骂:“你夸夸她会死是怎样?外面那些都是她刚开始捏的,后来这些漂亮多了。听孩子说自己笨你倒是得意个什么劲儿?你捏的还不一定比她漂亮呢。上回你说你要给我捏个啥来着?大象是吧?结果呢?往个面球上戳四根薯条当腿,再拗根牙签当鼻子——亏你想得出来。好在钱钱不像你,否则我下半辈子都不晓得指望谁去。”
  林森柏惯来手拙,倒也从不争夺这类夸奖,看一眼林钱钱,她心想,反正脸也丢干净了,不怕再丢一点儿,干脆就没羞没臊地回嘴道:“你咋没说我找了根卷卷曲曲特别粗壮漂亮的毛给它当尾巴呢?”稍后的事实证明,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咪宝——她话音刚落,一向秉持卫生至上的钱某人便极其罕见地抓狂了。
  把面饼恨恨往案板上一掼,钱某人掉过头来,伸出沾满黄油的手,颤抖地指着她,眼神无比凶狠,表情无比狰狞,甚至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你、你、你给我古——闪出厨房去!再让我听见那么恶心的话,一会儿我让你面包沾着猪粪吃!”
  林森柏早有所料,故而很不屑地把头一昂,嘴一撅,“哼,看吧,还不知道是谁比较恶心。”说完,她牵起林钱钱的手,迈开大步往外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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