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 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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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 误-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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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臧桂就正靠在左边的墙上观望,我随之站在了一张圆形的红色地毯旁边,手中奉香,最后敬上香案,毯子周围画满了不明的咒文……
  已然一副严肃模样的人此刻手持一把木剑,看向我,不经意地笑了笑,然后开始绕着咒文行走,念念有词: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 洞照炎池烦 ……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 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
  香火,薰满了厅堂……
  我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臧桂的“师兄”却复又默念了一些东西…并不是破地狱咒!他挥舞着木剑,突然击破了香案上的香炉,一阵光芒闪耀,红色地毯边的咒文躁动的浮动了起来,我的耳边开始响起嗡嗡声。
  “嘭!”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旁观望的臧桂向我走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法器降魔杵!
  两只手掌被钉住,肉身之血缓慢地蔓延上地上的那些咒文。我大喝一声,运气震开了臧桂和她的“师兄”,正欲逃脱,却忽觉脚下一软,似是双腿已经不再受到意志的驱使一般,抬眼间,瞥见了一抹红影,深色的粉、浓烈的红!正是那出现在葬礼上的“喜气鬼”!
  “你是何人!”我支撑着,却发现来的不止是她一个,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一个真正身怀通神之能的术士!而他也正看向了我,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如若不是此情此景,那他看起来就会像是一个平常而友善的普通人更对些,而不是一直处心积虑四处搞破坏的浑蛋。
  “项麒!是你!”
  我怎么也没想到,洛琦琦口中的那个臭道士,我方才还在暗自怀疑的在臧桂等二人背后的高人,竟然此刻已迫不及待的设下圈套让我踩!
  “太晚了,你看,这多无趣啊,是吧?”
  项麒似乎并不意外我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和一直以来的挑衅,甚至也不意外我将他所有的动作都视若无物。既然我不接招,那么现在,他也就只好出其不意的提前结束这个无趣的狩猎游戏了……猫和老鼠的游戏,并不是每一只准老鼠,都会配合猫的。
  “你干什么!”
  一片蒙雾笼罩了过来,我寻找着项麒渐渐隐藏起来的身影,他十分地谨慎小心,即使是知道我已被制住,却还是释放了瘴气。
  等到我找了项麒,他的那把木剑却已指向了我的喉间!
  “轮到你了。Game Over!”项麒的嘴角牵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木剑剑身慢慢变成一把开过锋的真剑!
  我本以为这个项麒不会这么早就动手杀我的,但却还是疏忽大意的轻敌了……
  “下地狱吧!”项麒突然一剑刺向我的喉咙。
  扑哧一声,是真真正正肉体破裂的声响,我听得清清楚楚,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疼痛之感,只感到自己温热的血洒满了眼前,一股血腥味散开来。捂住不断冒血的喉咙,想要逃走,却被项麒一把抓住,丢在地毯中央,金色的咒文不断挤进我的身体里……
  我尽力的支撑起眼皮,瞪着项麒……
  ……在项麒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人。
  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年轻人。
  一个面无表情却又内心中充满了无数柔情的年轻人。
  一个同我认识了整整二十年,与我一齐面对过无数坎坷危机的年轻人……
  赵、博、阳!
  只见他走到了项麒的身边,交换了一个眼神,似是早就相熟。
  “下地狱吧。”他蹲下来观察着我此时的狼狈,面带笑容却十分阴狠的说。
  我忽然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急,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咕哝着,感觉血越流越多,距离死亡越近,我越想要抓住生命的迹象,越想要挽留,更愤怒,更不可置信。
  那些金色的咒文仍然不断涌进我的体内,它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将这具躯壳连带着我的灵魂一起撕碎,金色的、带有神圣色彩的光芒刺到了眼前。忽然!眼前不再是一片蒙雾。
  余光中,赵博阳仍然是那副面若寒霜的样子,他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放进上衣口袋中,目光亦向我望去。我想,此刻的我,脸色一定很难看,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因为那个算计我的人,正是那个我一直以来最信任的朋友!
  他本来是担心我的。也是无条件纵容我的。
  我原本以为,即使信任已不再牢靠,但是总归他永远都是那个安定的人。
  只不过我的算盘现在可算是打错了,并且还貌似错的离谱!我也染上了阳间那些人的坏毛病:轻信、自以为是……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赵博阳蹲下来,眼神有些绝望,他说的,正是我最挣扎的愤怒。
  而我,却无法回答赵博阳,只能悲哀的看着他,感到自己仿佛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我想,如果他真的对我不利,如果他真的背叛了的话,我定是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的!
  他又戴上了眼镜,伏在了我耳边,道:“我说过你好多次了的……”
  ……接下来的话,令我不能不惊讶的,像是一个白痴一般的瞪着他看,而项麒,却已然搂着那红洋装的美艳女鬼放肆大笑,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们都清楚的很,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别无生路!
  臧桂和那个“师兄”早就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我们这些一直以来都在装糊涂的家伙们演完这场最终的闹剧……
  赵博阳,他总是与我异常的默契。
  他明明知道我恐惧死亡,却不看重它,明明知道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来陷害,他看了一眼正欲离开的项麒,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把剑,手臂一横,像是握住匕首那样,神情仍是绝望的,似乎砧板上的是他,而并非我。
  从来都很少笑的人,在割断了我的喉咙以后却轻轻地笑了出来。笑容,多美好的词汇!它象征着快乐,象征着幸福,也象征着友谊和爱情!现在,我的眼睛被自己温热的血液浸染了视线,他的影子模糊地徐晃在眼前,笑容也在渐渐地远离……
  血不断的涌出,我终于感到了肉身的疼,然而更疼的,却是自己永远也看不透的那颗人心!
  赵博阳手中的利剑,一下又一下,毫无略则章法的挥着,以剑类刀的砍在我逐渐失去的生命上,他在砍我的灵魂!
  剑刃上,铸进了愿力。
  我闭上眼睛,感到很累,灵魂冷却了,我想,那就死吧!让那该死的一切都下地狱去吧!
  破地狱,原本并非指打开地狱的大门,而是一种使死者顿悟升仙,不再受地狱之苦的法事。
  而今天的“破地狱”,意指让我们所有人,都下地狱……
  今日之事,亦是因果……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 洞照炎池烦 ……」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 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常言阴间路1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对已定命运的无奈。不可抗争,无所适从,再也看不到光明,只能比黑暗更黑暗。所有的苦痛你也同样地要承受下,不堪重负。
  这世间。当真是丑恶万分。我们看不见了干净美好,独自沉沦在肮脏龌龊当中。
  不恐惧遭遇罪责,不恐惧误解厌恶,不恐惧孤独寂寞,唯有恐惧期待的未来……
  题记
  狭隘,嫉妒。愤怒,贪婪。淫/邪,悲伤。欲念是人之大讳,也是人之常情,是危险,也是合理之平衡。我们行走于世间,尝试着生命的无数种可能性,越过无数种来自物质世界的诱惑,我们痛苦,我们欢愉,我们自信,我们自卑……
  因果,是公平的。
  ……
  项麒的剑,握在了赵博阳这样没有法力的人的手里,便是加大了我逃脱的机会,本以为已无生机可言,没想到最后却能绝处逢生!我凭着听赵博阳说话的那个空隙,分出主要的几魂几魄来,只留下一部分神识,只等待最终的“死亡”……
  死亡不是绝对的,而我,自然也不可能任由自己接受绝对的死亡。
  时间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模糊且扭曲的概念。正如此时此刻,肉体的消亡之后,神识逃离尘嚣,我“只身”躺在了虚无的白色里,沉浸在这一片白色之中。
  这里的白色只是一个形容出来的概念罢了,事实上也可以理解成为黑色或者红色,看见了、理解了什么样的颜色,完全取决于来到这里的灵魂的自身,只不过有一点,这里似乎总是纯粹的……
  我清楚的知道,对于这里来说,“时间”的概念就是………没有概念。
  现在,我只需稍微一闭上眼,那些信息便会永无止境的袭来,阴暗嘲讽,恶心的恶意罪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些。欲界,注定是染上各种颜色的我们的归属。
  我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是麻木的了,从恨嗔争斗的阿修罗道,到痛苦无边的地狱道,再到苦乐参半、自以为是的人间道。但是现在,我却发现,之所以永远只能徘徊轮回,正是因为我的执念,我摆脱不了,也永远的都处在自己的消沉和麻痹之中。
  阴间的路有很多条,我的神识躲在其中一条的间隙之中,那些痛苦也随即无差别的向我报应而来,我仍旧是不知所措,无所作为,实在是太疼了!
  我只能想到“疼”,其他的再无形容可言。脱离了那具肉体凡胎,我突然间想到,自己的神识并没有化成有形的形象,也就是说,即使我不躲藏起来,也还是不会有鬼差将我逮捕的……
  从间隙中出来,阴间的路本是宁静无尘的,好似脱离了凡庸,然而实际上却是,这里通往阴司,更通往地狱。
  尽管,并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都会被投进地狱,像是修行得道之人,有的直接飞升,有的不过是前往阴司一遭,而生前行善积德业报轻的人也会受到合理的待遇,但是无论如何,这里却都还是集中了业果魔障之地,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地狱是教人恐惧的,也教我恐惧的。它是六道之中最为痛苦的恶道,永不超生有之,苦苦煎熬有之,至死不悔有之,贪嗔痴恨穷凶极恶有之,痛苦是无边无际的,众生之业力所造,不破不灭……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但却在我看来,众生愚昧,点化无缘。
  是以,我为阿修罗道,为地狱道,为人间道,不入大道。
  痛苦无间,我没想到,这痛苦来的这样迟,直到再次“苏醒”。
  长时间的寂静的道路上,没有一丝游魂野鬼掠过,我放松了警惕,放心大胆的显现了形态,并不是丑恶的修罗之形,而是刻意地化成与阳间那个肉身一样的形态。
  我是谁?
  一个恶鬼、魔鬼、恶魔、邪神……
  非天、非地,也不是人间的那些名词所形容出来的某样物什……暂且,这里我宁愿去接受,“修罗道”这一出自佛典之词汇。
  恶神,恶鬼,恶魔。
  也是另类的一种“三位一体”。
  这个世界上,每一种宗教信仰传说神话都是错的,却也都不是错的,直到我真正的冲破了自己刻下的封印以后,我才恍然发觉出来,曾经不信神佛只信狱鬼的愚昧。
  这里是阴间,下面是无边地狱,我化出“人”形,走了出来。接着,赵博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不是妖魔鬼怪作祟幻化出来的假影,而是他真正的魂魄!
  他还是保持着我在人间死去时所看到过的那身装扮,只是现在的他,更多了几分狼狈。
  赤脚,深色的裤管和白色的衬衫都被挽起,浑身好像在不断的被浇上了水一般,不停滴着水,湿漉漉地,苍白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神情平静。
  我冷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番情景……
  “没想到人死后还真有另外一个世界。”他说。
  “死亡即是永生,就看你要‘永生’到什么地方了!”我几乎是在讽刺一般的叫了出来,恨不得哈哈大笑几声才能消解自己的怨气,没想到,没想到他也来了!
  这只能证明一点,在他杀死了我之后,他,也死了!
  至于是什么人杀了他?
  哼……我才懒得知道,总而言之,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撕碎他!吃了他!让他永不得生!”
  恨。怨。执着。操纵着我的神情。
  然而,事实却再一次的证明了我的愚蠢和懦弱,接下来,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就教我放弃了先前的念头,从而全凭他马首是瞻。
  他向我走了过来,打量着我,由于想要幻化成惨死鬼魂的模样,我特地化成一副浑身血污的形态来,结果却没想到,自他看我那怜悯的眼神过后,我就全没了想要撕了他的冲动,并且,他还是在他也这样的情况下……
  “抱歉,我只想一试。”
  理由含糊暧昧,我却轻易的原谅了。
  这难道真的就不是我的果报吗?我自卑的以为,他是一个善良的,有着纯洁的灵魂的人,所以,我一定要听从他,不能伤他害他……可是结果呢?还不是被杀?
  “你到底是听了什么人的话?”
  我现在只想问题个问题,那就是他杀我的理由究竟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还是旁人指使,若是旁人指使,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也同样知晓我的人,是墨愠,还是那个项麒?
  “墨愠。”他很快的给了我答案。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为什么他也要杀你?还是杀你的人其实是项麒?”不对,如果是墨愠告诉赵博阳要除掉我,甚至是任何人告诉他这个事,他都不一定会听从的,以他的脾气,估计只是会先自己把原委调查清楚,更何况,既然是和墨愠下好的套儿,那么他又如何会和那个心术不正的项麒走到一起去的?!
  不对,不对……全都不是正确的!
  “你不要骗我,在这里,你骗我等于找死!”我威胁道,第一次这样对待这个人。
  本来,在阳间,他应该是我最重视的朋友来着,但是现在,我混乱了。
  “我本来就已经死了。”他一摊手,满不在乎似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可以称作笑的表情。
  “灰飞烟灭,或者灵魂被噬,我从来不开玩笑!”我严肃道。
  “那你自然可以试试看。”他仍然保持着那种姿态。
  等等!这个家伙真的是赵博阳吗?
  赵博阳虽然也偶有揶揄嘲讽之时,却多为严肃刻板,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死了一回,勇气和秉性都改变了吗?
  我依然是混乱着,随即一叹,无法再让想象中的那些解决办法付诸实际。只无奈道:“好吧,你没有骗我,你也已经死了并不怕再死一回,但是,你是怎么死的?这些总应该告诉我了吧!”
  “割脉。”言简意赅,“这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并且……”终于,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笑意了,明明白白的笑着道:“不难道不认为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吗?更何况,你不知道,墨愠也来了,就在你到J市的第二天。”
  不,这一点也不有趣,在人间道轮回过三世的我也同样死过三次,死亡一点也不有趣,到阴间报道也是!鬼怪横行更是如此!
  至于墨愠,早在我觉醒元神的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我早就了如指掌,却还是无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看来,他还是有许多法子瞒过我的。
  “墨愠为什么要你动手?你为什么和项麒走在一起?你们究竟都知道了多少?”破罐子干脆破摔,我一鼓作气的发问:“还有,你为什么要割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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