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只见凤舞拉弓一搭,九箭即时劲射而出,箭势之快,赫然较快意门众的百根利箭还要“后发先至”!
而且,这九根风靡箭还蕴含一股如暴雨狂风般的爆炸力,单以九箭之“寡”,竟可力敌百箭之“众”,闪电以旋劲将它们扫个稀烂!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逾百门众复再张弓一射,另百根快箭又已接踵杀到!
对方攻势迭连不绝,换了是寻常江湖女子,早已手忙脚乱,花容失色,但好一个凤舞,于此危急关头,依然面无惧色,复再劲射九箭尽破百箭;霎时间,双方就这样箭来箭往,竟已互射十回之多,直至那逾百快意门众的箭已悉数射个清光,一箭不留!
紫心实在势难料到,凤舞的箭竟会如斯快劲利害,眼见门众摧来的箭悉数被凤舞的惊人箭艺耗尽,不由分说,即时下令道:
“统统都是饭桶!箭用光了就给我上!还呆在原地干啥?”
众门下闻令方才如梦初醒,纷纷捡起兵刃,便朝凤舞一拥而上!
可是,适才他们的“箭”亦无法逼近凤舞两丈之内,如今明刀明枪,可还有机会杀近凤舞?
答案本该是否定的!盖因他们未及埋身,凤舞的箭势必早已将他们射个溃不成军!
然而……
就在凤舞正欲抽箭阻止众人扑前之际,她忽然发觉一件骇人的事!
她箭囊内的凤舞箭,原来在适才已经……
射光了!
天!无论是箭艺如何惊世骇俗的箭手,一旦临阵缺箭,就恍如废了双手!等如宣判了死期!
就在凤舞这一愕间,那逾百快意徒众已挥动兵刃,穷凶极恶杀至,手无寸铁的她,试问又如何能挡百人合击?
但,看来,她并不需要!
缘地在这千钧一发间,一根快绝无比的箭霍地从天而降,“波”的一声,当场射进处于凤舞与快意门众之间的地面;箭劲之强横,更将快要劈中凤舞的快意门众硬生逼开一丈,接着……
一条人影亦同时从绝谷之顶急跃而下,凤舞一瞥这条人影,当场喜形于色,低呼:
“师父?连……你老人家也来了?”
是的!只是来人正是凤舞那个以布蒙面的师父!但凤舞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只因就在其师甫一着地的刹那.凤舞翟地又听见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其师身后传出,道:
“事情既到了这地步,一切已不用再隐瞒下去了!就连我的真身亦不用再隐瞒!”
“舞儿!就让我也……”
“现身帮你!”
现身……帮凤舞?
原来,从绝谷顶跃下的,不单只有凤舞之师,还有一个诡异的声音如影随形而下?
但听这个诡异声音,赫然是那个……
一直在背后与凤玉京倾谈的神秘声音!
既然凤舞之师本是凤玉京乔装所扮,如今,这个一直与凤玉京密谋、在凤舞身上布下深远计划的神秘声音,到底又会是——“谁”?
凤舞已经不用再想了!因为拥有这个神秘声音的人,已经从她师父的身后闪出!
凤舞只是朝这人瞄了一眼,一张脸当场如石像一样凝顿,再没半分表情!
只因世上任何表情,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极度震惊!
凤舞极度震惊!全由于这个神秘声音的真正面目,是一个对她异常残忍的真相!
她宁愿从未看过这人的真面目!这个神秘声音的真正身份赫然是……
那是一支迷路的蚁。
这支蚁不知何故,竟在一日辛苦之后,找不着回巢的路。
因此,蚁唯仍漫无目的地向前爬行着。
直至它发现眼前出现一座火红色的山丘!
红得就像情人的轿!
不!蚁随即又发现,那其实井非一个人红山丘,而是一个人!
一个脸盖着如火血膜的人!蚁将此人的头脸误认为山丘。缘于对蚁来说,人的头确实巨大如山。
而正当它想趋近,细看此人的脸为何会盖着一怪血膜时,翟地“骨碌”一声!
此人的眼角竟蓦然滑下一颗水珠。
那是——泪!
蚁当场闪避不及,与这颗泪珠碰个正着,想不到对人来说,仅是小如黄豆的一颗泪珠,竟将这支蚁完全淹没了!
然而即使被泪珠淹没,蚁本该还可从泪珠中爬出逃命。
惟不知何故,它赫然发觉,泪珠之中竟有一股它无法理解的无形力量,正在急速扩张,扩张……
那是一股火的无比的热力!
“沙”的一声!这股热力不但即时将泪珠蒸发至涓滴全无,更将那支蚁蒸至死无全尸,灰飞湮灭!
好恐怖的一滴眼泪!
只是,究竟是什么能令一滴眼泪,蕴含如斯恐怖的热力!
是眼泪中所含的那分绝望、焦灼与哀伤?
还是因为,淌下这滴眼泪的“他”,是一个拥有恐怖修为的人!
一个足可惊世、盖世、旷世、甚至“灭世”的武林神话,即使如今的他,已不复记起自己曾是武冠三界众生的神话,甚至只能偶然爆发自己的曾开发潜力,但,一个不复记得自己是神话的神话,仍然是一个神话!
只不知这个神话,要到何时何日方可再——破茧重生?!
那滴被蒸掉的眼泪,原是属于小五的:
被快意老祖擒下的他,此刻终于也苏醒过来。
然而甫醒过来的他,不舒畅即是发现自己此刻正被铁炼反缚双手,囚在一辆飞弛中的马车内,更发现车内还有一个被囚人!
龙!
袖!
“龙……袖?”
小五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见,只因龙袖亦和他同样被缚双手!他随即震惊的问:
“你……怎会被囚在这里……?”
龙袖乍见小五醒转,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答:
“小五,是我师父快意老祖将你和我囚在这里的,如今,我们正被带往凌云窟。”
小五无限讶异的道:
“但——”
“你不是要和凤舞……成亲的?你师父……为何要将你……”
话未说完,龙袖已打断小五的话,苦苦一笑道:
“小五,你实在是一个正直得近乎天真的男人,也实在太容易受骗了!”
“你所喜欢的凤舞根本从没应承……会嫁给我!她只是想藉我和她的婚事,令你对她死心!”
小五闻言,一颗心当场直向下沉,他呐呐的问:
“凤舞……要令人……死心?她为何要……这样做?”
龙袖直视着小五的脸,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道:
“你真的想知道凤舞在想什么吗?”
“很好。那就让我告诉你,凤舞的心,究竟是一颗……”
“怎样的心?”
龙袖开始对上五细说重头,小五一直默然的听,仿佛不愿遗漏每一个字。
因为,每一字也可能会是凤舞对他的苦心。
而当他愈是听下去,他的脸便愈是铁青。
他终于明白,凤舞为防他真的可能会是盖世神话“无名”,而不惜忍着满心痛楚,假意与龙袖成亲,以免令他日后痛苦为难……
只因她太自量!更明白自己这滩连凤箭庄也鄙视的烂泥,配不起神话无名!
小五更开始知道,凤舞为暂解他身上的“天魂劲”,不惜将他体内的一半剧毒转嫁自己身上,由她代替他受尽血毒煎熬……
如今的她,不但每行一步,脑门就如被百根利针齐刺一下,她更孤身上路,独闯凌云窟找大梵天的遗体,望能以天一神气解小五身上之毒!
她所干的一切一切,也只为曾对小五所许的一个承诺!
与及一颗不敢高攀神话无名的可怜芳心!
然而,即使小五如今知道凤舞对他的苦心又如何?
他与龙袖尽皆被擒,又如何可以再帮凤舞了?
他们非但未能助凤舞一臂之力,而且,若他俩真的被快意老祖带至凌云窟,反而会成为凤舞负累。
一个最致命的负累!
…
第二十章 凤凰没落
那件事,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事情其实是发生在凤舞十岁之年……
那年,凤箭庄一名家丁偷了庄内不少银两,却嫁祸给其中一名年岁幼小的小婢巧儿。
那名小婢巧儿实在可怜得很,不但家里一贫如洗,更要充当贱仆给人劳役,以养活一家六口。
谁料祸不单行,还要被那卑鄙家丁栽赃嫁祸,若然被送官究办,届时一家六口势必陷于绝境!
幸而,那数名家丁偷取银两一事,却被凤舞无意中窥见了!
纵使人情冷暖,纵使没人愿助孤立无援的巧儿一把,当时年仅十岁的小凤舞,竟然义不容辞,一口应承为巧儿向其父凤玉京求个清白,决定对她施予援手!
可惜,凤舞在凤箭庄的地位向来低微,在其父凤玉京的眼中,她甚至贱如一头小猫小狗!
他,当然不会信一头猫狗所说的话!
斯时的他,只冷冷对凤舞吐出一句话:
“猫狗之言岂能足信”若要我信你的说话,……”
“你能在凤箭庄外站上三日三夜!”
天!这根本绝不可能!
盖因当时正值冬残暮雪,庄外积雪如山,莫说一个十岁女孩,即使是健如蛮牛的大汉,亦难在庄外站上一日一夜!
斯时在凤玉京身畔的婢仆闻言,尽皆然变色,大家的心里在想,庄主此举无非是刁难自己的亲生女儿。
好一个小凤舞!纵然年纪小小,却在众人变色之余,她依旧毫不动容,更没再张口回答凤玉京!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步出凤箭庄外的冰天雪地!
她,要以行动回答!
众人势难料到,仅为坚守自己心中认为“正确”的事,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竟会如斯勇敢!
可惜,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凭其强得精铡的意志,纵能熬上两日两夜,却未必表示她真的能熬上三日三夜。
就在第三日的黄昏,凤舞的双唇已冷得发紫,她的生命已被天威折磨得几近气若游丝。
就连那个小婢看见她这个样子,亦觉于心不忍,哭着脸哀求凤舞别再为她强撑下去。
可是,倔强的凤舞仍是不发一言,挺立如故!
而凤玉京,却始终冷眼也没看自己快将冻死的女儿一眼,仿佛对凤舞的生死漠然如一个陌路人!
仿佛?
然而,他一双冷眼虽然仿佛没看,他的心呢?
在风上京一颗铁铸的严父之心背后,又会否暗暗庆幸自己今生今世,能有一个这样勇敢的女儿?
此事的最后结果,倒是令人有点意外
因为,凤舞真的熬过了第三夜!
但亦可以说,她并未能熬地第三夜!
怎么说呢?应该说,凤舞在第三夜虽仍在笔直挺立,但当婢仆上前告诉她蛙限已到的财候,方才发觉,她原来已全身已僵硬,失去知觉!
任当年的她如何倔强坚强:也毕竟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小女儿家,在饥寒交煎之下,她未有倒下已是相当难得……
可惜的是、即使凤舞到终仍能傲立,但因为她失去知觉,始终被凤玉京评定为——
输!
而那个巧儿,最终亦被送官究办。
不过被送官之前,当巧儿与凤舞擦身而过时,竟突然双膝一跪,重重向凤舞叩了一个响头!
是的!纵然凤舞最后都无法救她,但凤舞那种舍已为她的精神,不但心领神会,更不知该如何感激!
尽管当时的凤舞已经不醒人事,根本不知道巧儿曾那样子,但巧儿还是跪了。
然而,据凤箭庄附近的村民说,好个巧儿被送官后,赫然就在当晚已被人救走了,更从此下落不明,想必世上另一角落重过新生。
而那数名对她栽赃嫁祸的家丁,亦在同一夜被人——斩杀!
到底是谁救巧儿?又是谁私自将那数个恶贯满盈的家丁正法?没有人知道!
或话,只有一个人知道……
就是凤舞!
缘于就在巧儿被救的那一夜,凤舞亦早已被其父凤玉京,丢回她那个如狗窝小屋这内,任由已昏迷不醒的她自生自灭。
然而,所有婢仆都以为小凤舞会一命呜呼之时,翌日,凤舞竟奇迹地醒过来!
为何如此?
只有凤舞一个心中自知,原来,就在她昏迷的一整夜,她仍能于昏昏沉沉之间,感到一双异常温柔的手,以热中为她敷脸取暖……
那双手更以一股令人感到无比舒服受用的功力,为凤舞调怎续命。
当时的凤舞已可即时肯定。那以后一定不是他父亲凤玉京的手,更不会是她那个永远蒙面的师父的手!
可惜,斯时的她虽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救她,却实在衰弱得连张开限度的气力也没有……
直至天将破晓,那人才终于离开!而凤舞始终都不知道救自己的是谁。
只知道,救她的人,一定亦是将巧儿救出官府的人,更可能是宰杀那数名家丁的人……
但,那人到底是谁呢?又为何会帮凤舞?
这个如谜如雾的人,从此便成为凤舞心中的一个小小秘密,她甚至没将这个秘密告诉她的师父!
她更深信,总有一日,那人一定会再出现。
只因那人既然不惜虚耗自己功力救她,便必定是一个极关心她的人……
而今日,果然不出凤舞所料,她,真的有机会再遇——“这个人”!
为找出天一神气救小五,凤舞今日已来至乐山一带,更在一个死谷之内,被快意老祖之女“紫心”率领逾百门众围困!
其实今次乐山之行,凤舞早预计会有满途险阻,紫心率众出现,她一点也没感到震惊奇怪!
反而最令凤舞震惊的,全因为当她转身欲看那个神秘人是谁之时,那神秘人已第一时间执着她的右手,示意她立即跟他们一起离开!
然而仅此一执,凤舞已即时感到此人的手……
是一支她似曾相识的手!
她即使未及看清此人的真正面目,亦立即知道这神秘人是谁了!
只因此人的手柔若无骨,暖如春风,是一支异常温柔、异常温暖的手!
很少人会忘记这样独特的手!
这支手触手的感觉,赫然和当年救凤舞的那支手一模一样!
眼前这个神秘人,难道正是当年那个惜虚耗功力救凤舞的人?
“是……你?”凤舞心头不由怦然一动,她随即回头。
但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凤舞的脸色简直如遭雷击!
缘于这神秘人的真正面目,也是一张凤舞似曾相识的脸!
似曾柑识,全因为这神秘人的容貌,竟然和凤舞有……
七分相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神秘人,凤舞全身血液像要即时凝结!
眼前这个神秘人不但与她有七分相似,且还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女子!凤舞脑海不由飞快闪过一个她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念头:
两个人若长得相像,大都有一些微妙关连……
“还在小时候,照顾我的‘和妈’,曾说,我长得与我逝世的娘亲极为相似,如今看眼前人的长相年纪,难道……”
就在凤舞思潮起伏的一刹那,那个神秘女子却蓦地绽放一丝饶有深意的微笑,道:
“凤舞,我知你如今正在想什么,可惜,现上并非我们向你解释一切的时候!”
我们还是快走吧!
是的!他们已经无暇再说下去了因为就在这神秘女子语声方歇同时,本已被逼退的紫心,与及那百名快意门众复再持刃扑上!紫心还一面扑关一面高呼道:
“凤舞你这贱种!即使有人前来助你又如何!”
“你们今日全都无法逃出本小姐的掌心……”
紫心话未说完,凤舞那个蒙面的师父却猝地冷冷一笑,道:
“快意老祖之女!你在我眼中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