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美门口，看到了大半年不见的余笙。
她戴着帽子，压的很低，看不清表情。灰色的珊瑚绒上衣挂在单薄的肩膀上。还是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真的清瘦了许多，是学习累的吧。
她主动拉着我的手，带我去她住的地方。是一栋居民楼里的小单元。
“原来搬了这么远。”我打破沉默的问。
“嗯，自行车带不了，我从荷兰村骑过来的，扛上楼的时候腿都发抖。结果还丢了。”
这轻描淡写的话里不知道有多少辛酸，听的我心疼。
这次的房间没有原来的宽敞，吉他什么的都不见了，只有卷纸跟课本整齐的码放在书桌上，衣服行李旁边是一张窄的只能容下一个人的简易床。
又是一张床。
第十四章 船戏（二）
余笙只是开了一盏小灯，屋里暗的不分明。
“怎么换号也不告诉我一声呢？”没有责怪的意思，我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我故意的。”
“为什么？”
“不想拖着你不放，故意不联系你，想让你找个男朋友。”
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又能说什么呢？只道：“那你得偿所愿了。”
“我后悔了。”她摘了帽子，露出哭过的眼睛。“从来都没这么难受过。”
“别这样，你只是不太习惯而已。六年，养小狗也养出感情了，何况是我。”不是轻贱自己，只是诚实的道出事实。
“最开始我是因为你长得像小雨才接近你的，你总是拒人千里之外。我以为你讨厌我。后来我到了沈阳，你跟我表白时我真的很高兴，但那时候我已经有别人了，所以没对你有所回应。咱们俩其实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怕自己伤害你。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未来，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她说这些我知道，那条路也许很难，我也不够勇敢。没退过一步，也从来没想过进一步。
有人说女人哭，多半是为了自己。这么些年来的委屈，算是有了回馈么？至少不是我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这就够了吧。
“你是他的了么？”她顶着哭脸问道。
“还没。”这也太跳戏了。
“还没是什么意思？他如果想你会给他呗？”女人耍上无赖真要血命了。
“床太窄了怎么睡啊。”岔开话题。
“没关系，反正你瘦。”
她就怕我丢了似的紧紧的搂着我，余下的后半夜，就是哄孩子一样。
昏昏沉沉的不记得怎么睡的。
第十五章 尾声
人生不像小说那样，有一个结局。只有这样一个尾声。
之后她顺利考上了大连一所大学，
也许是释怀了没有我的日子吧。然后又失踪了。
大学期间，只在本溪的火车站偶遇了一次。
我带着宋洋回家见父母。
她赶着回大连。
她急急的给我留个一个手机号，被宋洋丢掉了。
今天她在哪？不知道了。
刚刚过完情人节。
现在才明白你说的想毁了我其实很容易是什么意思了。
感谢在那个时候，你对我的保护。
希望你安好。
情到深处无怨尤…
不是结局的结局
“嘀嘀”微信提示音响起。
手机号185****3537，想好怎么谢我。国安小帅哥发过来一条信息。
看着手机脑袋有点空，连回一句感谢都忘了。10年了，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呢。
拿着手机往公司门口走，长按号码提示呼叫、保存……
这电话打过去不知道说什么，又不甘心再次错过。犹豫许久，还是按了呼叫。
“喂？”一声淡淡的喂，安抚了刚刚的不安。
想找出十年前聊天的状态，故作熟稔又有些没把握的问：“能不能听出我是谁？”
“听不出来，不说我挂了。”
“哎、哎、哎，别挂！怎么这样啊，无情无义的呢。”两个手抓着手机，能体会她与自己心情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丝被叨扰的不耐，“我是你的老同学。”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淡淡的“哦”了一声，“我开会呢，一会再跟你说。”
10年后的我已经不会紧张的说不出话，这种没影的“一会说”太被动了，我赶紧道：“加微信聊吧，一会发你手机里，记得加我哦。”
“好。”
好久不发短信了，两个手捧着一下变得金贵的手机，仔细斟酌着字句：“我是茜茜，我的微信号是2******6 ”
刚发过去就收到了新朋友的消息。
“我猜到是你了。”
“先别说这些，□□号、微博号、知乎号都发过来，省的哪天你又消失了。”
“没刻意消失，跟别人我也很少联系。加过初中的班级群，没几天就被踢了。□□号3******1，别的我都不玩。”
“5555，真想唱一句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呵呵，唱呗。”
“10几年了，有没有想过我”我急切的问着自己想问的。
“我这不是想起来了么，你怎么找到我的？”
怎么找的？消失了多久，就找了多久。校园网、开心网，能用的信息都用过，还加入了人肉搜索工会，茫茫十三亿人里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一个人。还认识了很多朋友，都知道我有一个初恋，我在找她。梦境中一身风尘向我走来的她岁月静好的在那里，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样子，头像里金丝的眼镜，艺术总监似得造型，陌生的一个余笙。这些都是我的十年，不是她的。
突然相信余笙说过的话了，曾经芥蒂在心里的小雨早已经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心情还是不在一个频道上，我这剃头挑子温度得降一降了。
“你在网上卖东西被我搜到了。”说完这句好像没什么往下说的内容了。我翻着她的朋友圈；相对我的相夫教子和柴米油盐，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文艺又清冷。还有半年前的一条朋友圈写着“在世间难逃命运，请收回恶意祝福我。”……她有伴了呢。
“你结婚了么？”她发了一条信息给我。
“嗯，跟十年前你见过的那个。咱们俩，真的过成两条平行线了。”我感概的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你是在伤感么？”她回。
“有点吧。”
她没问出口的那句“你到底找我干嘛？”其实我也不知道答案。再找到她的时候，我想过很多。因为我和宋洋虽然平淡却相互扶持的十年，我不会再许余笙任何一句承诺。可余笙却是我少有的执着。我想，朋友以上，恋人以下，是不是可以有我的一席之地呢？这样一个淡漠的余笙，我却连say hi都不敢。
“咱们俩老了去一个养老院吧？”我问道。
“嗯，我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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