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绿言见状,忙取了条干净柔软的湿帕子递过去。
贾母停止了哭泣,闻言,眼底滑过一丝恼怒:“公主慈怜,老身才能和外孙女儿相见,只是,老身看着玉儿,心里爱得慌,很是舍不得,还求公主允老身带玉儿回荣国府住两天,也好一解老身思女之苦!”边说着,眼里满是怜爱地抚摸着黛玉的头顶。
“只怕老夫人所言之事,暂时本宫是不能答应的!”林清微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现下里天气热得很,玉儿身子弱,又素来受不得暑气,不能出门,今儿将她叫来见您已是破了例的!”指指外面隐约的人影:“瞧瞧,出来这一趟,得四个人拿着毡子绸子两面的伞遮阳才行!”
贾母顺着林清微的手势看去,门外那些人皆是沉声肃立,并不多言,勉勉强强看得见靠着门放的大伞。
明知林清微话中的推脱之意,贾母仍旧是言笑晏晏,点点头,看着林黛玉的小身板:“那倒也是,敏儿来信也说过,玉儿天生不足,要好生将养着,今日见公主这番为玉儿着想,老身也能放下心来了!”站起身来:“今日已是打扰公主了,家中尚有琐事,老身便先行告退了!”
吩咐青衣蓝草送贾母出去,林清微看着桌子上那只匣子,嘲讽地勾起唇角。贾老夫人,虽说大事情不清明,不过这些事情上面还真是伶俐人呀!
☆、兰秋宴淑妃惹文卿
在庄子上呆了月余,好容易将难熬的溽暑渡了过去,天色凉了些,林清微便带着林黛玉和小林晞回了公主府。
“站起身来给姑姑仔细看看”,林清微坐在花梨木梅花雕边的桌子旁,看着边儿上的正在梳妆的林黛玉,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眼前的小女孩梳了螺丝髻,簪着珊瑚色的绢花和一笔孔雀白玉簪,留了一缕发丝编成小辫子垂在前襟,仔细地瞧去,小麻花辫子里的粉色点缀并不是发带,而是小粒的珍珠;软银轻罗百合琵琶衿上裳,刺绣妆花裙,行步缓缓间,裙边露出鞋尖一粒明珠;林清微看着她腰间挂着的如意结,摇摇头,从梳妆镜上的匣子里取出一枚白色蝶形玉佩替换了上去。
“不错,便这样子吧!”林清微站起身来,搀住林黛玉的小手:“待会儿的兰秋宴,冯家、张家几位小姑娘都会随着几位夫人过去呢!不用担心呢——”
林黛玉乖巧地点点头,下意识地攥紧了小拳头,这是她第二次出现在京中这些夫人太太的面前,虽然林清微这么宽慰她,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林清微感受到身旁小人的情绪波动,微微地抿着嘴笑了。
——————————荷花宴很热闹的分割线君——————————
“文卿长公主到!”
一声通报,整个宁安宫正殿安静了下来,里面众人忙站了起来,蹲身行礼:“长公主万福金安!”
见状,林清微抬起手叫起:“诸位夫人免礼,荷花池畔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先行!本宫与母后随后便到!”想起屋子里正一肚子气的太后,瞧见底下一位衣衫华美的夫人,她眼中划过一丝凛冽,却没有人察觉得到。
重新回到宁安宫的东边寝殿,已经过了申时,屋子里已经有些暗下来,便将琉璃灯点了起来,太后坐在梳妆台前面,冷着脸不说话,旁边的姚悦姚欣面面相觑,也不敢上前去打破这份沉寂。
“母后——”林清微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上前揽住,晃着她的手臂撒娇劝慰道:“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呢?今日可是母后办的宴席,为了萧氏那种无谓的女人坏了兴致岂不是不值得么!”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愤愤将手中的轻罗小扇甩了出去,落在地上:“好一个淑妃萧氏!竟然如此不知尊卑!她莫不是以为后宫之中,我这个太后、还有皇后都是死人不成!”
闻言,林清微摇摇头笑道:“母后,若是不喜她,直接罚了便是,昨儿刚刚才收到消息,萧嵘德延误军机,竟叫平安州那边被贼寇钻了空子!皇帝哥哥已经派了人去拿他问罪,萧家凭借着萧氏和三皇子,如今愈发地嚣张,皇帝哥哥身体尚且康健,他们竟然暗中图谋从龙之功,虽说不能名正言顺地动萧家,可大大小小的责罚还是行的!”
心疼地抚摸着林清微的脸颊,太后眼中噙着泪:“我只恼她竟然敢拿你和琛儿说嘴!她也不想想,她算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长公主位同亲王,她也不过就是一个皇子的生母罢了!”
“好啦!”林清微看着太后眼底的慈爱柔和,只觉得很是窝心,垂下眼帘,淡淡的光影落在她的颊上,显得风流柔雅,她轻轻地笑道:“她说嘴便由她去!再则,母后,微儿也不是那起子任人欺负的主儿,她既然敢做,便别怪我给她没脸!”
过了溽暑,正是兰秋肃爽,黄昏微凉的风拂过,林清微搀扶着太后除了宁安宫,抬眼便能瞧见御花园那边隐约的灯影。
莲花池正对着长安殿前的一片汉白玉广场,往年的荷花宴亦是在此处举行,此时,各家大臣的内眷已经纷纷坐定,饶是这些大家贵妇,瞧见眼前这如幻似梦的一幕,也不由得呆了呆,赞叹不已。
只见那池中一枝高高的粉色并蒂莲花含苞怒放,周边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盏莲花灯,与夏季遗留的点点萤火,衬得那莲花不似真实一般;恍如翠玉雕琢而成的莲叶上滚着点点的水珠,底下的几尾鱼儿似乎是受到光影的吸引,在水面上打了个旋儿,那水珠在叶片上滚了几滚,恍若碎玉一般摔进了池子里,灵动而清幽。
“也就你能想得出来!”入了座,太后瞧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笑道,点点她的鼻尖:“叫我不禁想起前人的诗句——‘水殿清风玉户开,飞光千点去还来’,真是令人心向往之!”坐定后,旁边伺候的宫女将太后面前的玛瑙缠丝白玉杯斟满了琥珀色的酒液,太后便吩咐开席。
依着惯例直接坐在太后的身旁,林清微抿着嘴带了些得意,悄声答道:“您若是今年去了我那庄子上,便能瞧见河岸边漫天的萤火飞舞,谁叫您不答应我一块去?”
母女俩正压低声音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一道不合宜的女声带了些尖锐突然想起来:“不知长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说什么悄悄话?怎么不见长公主殿下那位娇俏可人的小侄女儿呢?”
林清微瞄了过去,便见淑妃萧氏眼里满是妒恨地死死盯着自己,她冷笑一声,自己也不曾得罪过她,也不知这萧氏是什么想法,竟然这样三番两次不顾体面地来挑衅自己!林清微早就忘了自己儿子之前给三皇子徒典斈下的绊子,瞧见淑妃这一段时间的不依不饶多嘴多舌,她心里腻歪得不得了。
淑妃见林清微捏着小巧玲珑的白玉杯子自斟自饮,完全没有将她的挑衅放在心上,更是怨愤,凭什么这个女人只是个养女却能被这样千般疼宠?皇上还因为她不能生子便将皇子过继给她,连带着雅贵人生的那个小贱种都被皇上高看一眼!还有……
“赤云,去玉儿那边瞧瞧,吩咐几个丫鬟盯着点儿心!晚上风大,别忘了织锦羽缎斗篷!”林清微看着淑妃脸上的神色,心里觉得有些异样,便招过身后的赤云,交代了几句。
赤云也是在宫里呆了几年的人了,瞧见林清微的目光所落之处,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赤云匆匆地回来,眼里带着一丝焦急,凑到林清微耳畔低声说道:“殿下,玉儿小姐擦到了石柱子受了点儿伤,婢子已经让人去叫太医了!”
受伤?林清微蹙起眉头:“是怎么回事儿?玉儿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都是做什么去了!”旁边的太后瞧见她的神色,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微儿?”
赤云简明扼要地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明清楚,林清微一下子面沉似水,看着右手边第一位和皇后遥遥相对的淑妃,微微的眯起眼,忽地粲然生春,摇晃着手里的杯子,看着里面清透的酒液,清声笑道:“说起来,今日各位夫人都带了小姐们过来,原本是想着小姑娘们在长安殿里一块玩儿合得来些,可想想,外面这样好的景致,光咱们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让小姑娘们也过来玩耍,倒也便宜有趣些!”
神武将军夫人戚氏当年在闺中之时与林清微交好,闻言,笑道:“可不是么?”她当年是林清微的伴读女官,嫁给神武将军后育有一双子女,长子冯紫英,女儿冯月夏,林黛玉和冯月夏平日里亦常常在一起玩耍。
林清微的话一出,柳皇后眼尖地便瞧见对面淑妃的脸色一变,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却极是乐意看自己这个老对手变脸的,便出声赞同道:“母后,妾身倒是有个主意,今晚上进宫赴宴的各家小姐都是精心教养的,不如请她们一展诗情如何?”
淑妃脸色更是有些难看起来,方才她刚刚得了消息,自家那个娇生惯养的小侄女把林清微的那个侄女给推倒撞上了石台子,据说已经请了太医……她咬着牙,视线落在后面坐着的自家嫂子,不由得有些恼怒,究竟是怎样教养孩子的!
太后听着林清微的话,十几年的母女,自然明白她想做什么,笑道:“微儿说得对,皇后的主意也不错;只是今日娇客之中有几位年幼,便在各位夫人身边设座吧,省得小姑娘心慌;姚欣,你便去请诸位小姐过来!”
姚欣应下,不过一会儿工夫,便见着宫女们簇拥着一众年龄不等的小姑娘从长安殿偏殿出来。
“怎不见小玉儿?”太后微微皱起眉头,瞧着姚欣面上的为难之色:“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姚欣咬咬牙,一下子跪在太后面前,深深地伏了下去:“太后娘娘恕罪,长安殿宫女伺候不周,林小姐撞在了石台子上擦伤了一点,太医正在为林小姐诊治!”
“究竟怎么回事儿!?好端端地怎么会撞到石台子上?”即便已经知道事情始末,林清微还是要做一下样子,拍了一下桌子,满脸的怒气。
四下里一片鸦雀无声,京中但凡有些门路的都知道这位林小姐乃是文卿长公主嫡亲亲的侄女,平日里视若亲生,便是太后都看在长公主的份子上对这位林小姐高看一眼;再有一些聪明人,看着自打开席以来,林清微和淑妃两人的脸色,便知道必然是有事情发生了。
贾母带着王夫人坐在后排,相邻的位子上坐的是邢夫人和如今已经改名为贾玫的迎春;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之后,两边桌子上便没有一丝交流,贾母这边一直都默不作声,直到听见了林小姐的字眼,她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看向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来打击嚣张的淑妃,关于皇位的问题,蘼芜很纠结啊~~~
最开始是想要让柳皇后的儿子徒典斐继位,可是柳皇后又是个问题啊~~~~要不就是那个还没有露面的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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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允贾母宝黛初见
“萧夫人哪——”太后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看着下面脸涨得通红的淑妃,将目光落在后面的萧嵘德夫人程氏身上:“不管怎样,女孩子总要好生教养,萧家亦是大族,万万不可如此骄纵才是!”
程氏看着满脸不服气的女儿萧宁安,再一瞧坐在前面的小姑子,忙低着头跪下来应下,只觉得双颊火辣辣地似要烧起来一般,心中却满是懊悔。自己的小女儿因为长得酷似小姑子,所以一直被婆婆养在身边,自己这个亲娘反倒说不上话插不了手;此次兰秋宴,婆婆稍有些咳嗽便向太后告罪未来,于是才让自己带着宁安入宫赴宴,谁想女儿竟被娇宠成这样的脾性,和自己这位小姑子一模一样!
她羞愧地领下太后这一番话,想着过两日便往边关送信与丈夫商量商量,却不知道,她赖以为天的夫君、萧家当家人萧嵘德已经在从平安州押解回京的路上。
在座的各家夫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听得出太后这话里另外的含义,淑妃萧氏与三皇子在宫中的张扬跋扈谁人不知,再则,萧家小姐脾气和淑妃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后这是明晃晃地在打淑妃的脸呢!萧家在朝堂上正是鲜花着锦之盛,太后这一番为大长公主出头的作为,恐怕萧家人会心生芥蒂呢……
话落进淑妃的耳中,简直如刺芒一般,只是她虽仗着家世在宫中横行,却也不敢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与太后对着干,低下头,咬着牙默然不语。
林清微从旁边瞧见她那涂着红色蔻丹的长长指甲死死地抓着长长的刺绣毡布在案几边缘垂下的穗子,心中嗤笑两声,便转身对太后请道:“母后,太医虽说是擦伤,可女孩子家身上有伤若是留疤可了不得,我还是心神不定的,还是去瞧瞧!您可别说我平白扰了您的兴致啊!”
太后嗔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快去吧!也不知小玉儿伤得如何,我这心里还记挂着呢,你去瞧瞧也叫我安心些!”说起来,林黛玉和林清微年幼时确实很是相似,又是个玲珑剔透的小人儿,再加上徒林琛常在太后面前说起,太后对她也很是喜爱。
林清微一双秋水美眸眨着,带了些撒娇的意味,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罢了罢了,瞧您现在,是将微儿放到脑后去了!得,我也不在这儿招人嫌了!”说着,便故意叹了口气,惹来太后一阵好气又是好笑。
正欲起身,瞥见宴席后排站起来的人影,林清微眉头一蹙。
“贾老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么?”太后见她神色变化,朝着那边看去,心中了悟,便出声问道。
贾母上前来拜在太后案前,一旁的姚悦极有眼色地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说来也是私事儿了”,贾母拭了拭眼角:“我那女儿贾敏嫁到了姑苏林家,自打姑爷去职还乡,已经是好些年头没见着了!前儿才知道我那外孙女儿随着长公主殿下入京,听着方才说起,竟是受了伤,我这心里难受得紧,太后公主仁和,还请容我去瞧瞧我那可怜的的外孙女儿!”
林清微眼底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个老太太,还真是见缝插针!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意,林清微搭着赤云的手意味深长地看着底下的贾母:“贾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人慈爱之心,本宫很是感怀呢!只是玉儿素来怕羞,只恐现在礼仪不周,不如待明日后日,本宫亲自携玉儿过府拜访岂不是更好?”
听了她这一段推托之词,贾母纵然心生恼怒也没有办法,只得讷讷应下。
“看来长公主殿下和贾老夫人之间不对付呀!”锦乡伯夫人兰氏悄悄地在华美的长幅桌布的掩饰下捅了捅相邻的神武将军夫人:“贾老夫人的脸色不大好呢!”
戚氏与林清微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前不久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她觑着贾母阴沉下来的脸色,嗤了一声,任是哪一家能受得这样的岳家?她与兰氏也还算是关系不错,便略去其中隐私部分,大致地说道了几句,听得兰氏捂着嘴低声惊呼,看着贾母身边王夫人的眼神都整个变了。
“我原本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却原来——只是,这姑爷家的事情,她一个做嫂子的插什么手?难怪之前一段时间都没见她出来应酬呢!”兰氏带了些不可思议地叹道,锦乡伯治家极严,家中又人口简单,这种事情简直想都不敢想。
戚氏瞧着与贾母邻桌而坐却闷声无言的邢夫人,继续爆料道:“把手伸进公主府里去了,公主能不生气?还有还有啊,听说贾家那位续弦的大夫人……”她素来也不喜欢贾母,当年神武将军冯吉尚未显达之时,戚氏是襄阳侯的唯一的女儿,坚持下嫁于他,襄阳侯夫人曾被贾母明里暗里嘲讽过,为此,戚氏没少生气。能叫荣国府出点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