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醒乍的一下站起身,“不行,我真得走了。”
方天晓问他什么时候再联系,盛醒含含糊糊地推拒说再看吧,结果整个人又被撞回沙发里。
“又想躲着我,嗯?”
方天晓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小醒,你今天怎么一直不敢看我?”
盛醒抬起眼看人,下巴瘦了一点,方天晓的指腹暧昧地蹭过他的唇角,“最近变瘦了,要喂饱才行。”
沙发很大,但不够软。
盛醒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童话故事里的豌豆王子,被身下的沙发咯得哪里都不舒服。
方天晓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不登邮箱,问得他的额头直冒冷汗。
“不想说就算了。”
方天晓叹息了一声,张嘴含住他的喉结,辗转碾磨,“已经第几次了,吃得下吗?”
盛醒被弄得狼狈不堪,方天晓爱怜地摩挲着他的脸颊,“谁让小醒躲了我一周呢,我自己都没有diy,想要全部留给你。”
有点胀。
盛醒难受得眼眶微红,方天晓替他暖手,“如果小醒是个女孩子的话,现在早就怀孕了吧?那我就可以当爸爸了。”
“……”盛醒现在恨不得让自己的爸爸来揍他,“如果我怀孕的话,你也不一定是亲爹。”
方天晓最受不了这个了,好像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一样,伸手按在他肩上,“除了我还能有谁,你以为切断联系,我就完全不了解你最近的动向吗?”
盛醒往后缩着肩膀,躲不开,方天晓把他按进沙发里,“以后不准躲着我。”
盛醒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快感席卷而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梢湿湿黏黏的都是汗珠,只得把脸蛋贴着方天晓,断断续续地呜咽,“别……唔……方哥哥……受不住了……”
方天晓似乎感到颇为受用,低头在他鼻尖上啄了一下,“小醒的声音真好听,叫着招人疼。”
盛醒被他抱到怀里,方天晓撩开他湿黏黏的发丝,“你今天已经走不动了吧?”
“……我想洗澡。”盛醒眨了眨眼睛,睫毛湿得好像刚哭过的样子,“你这里有没有热水?”
“有。”方天晓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帮他检查,“我弄了几次?好像都把你弄脏了……”
盛醒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难受,忍不住皱起眉头报数,“七次。”
“刚好一周的时间,一天一次。”
方天晓好像还觉得不满足似的,把他抱到浴室里又弄了一次,“这是今天的份。”
盛醒替他感到肾亏,“你别光弄我了,以后多临幸一下五姑娘。”
方天晓愣了一下,“谁有男朋友还会用手的?”
盛醒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方天晓和自己在一起都会那么欲求不满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用的话你干脆剁了吧。”
“我剁了谁给你做饭?”
方天晓拍拍他的脸蛋,“你自己先泡着放松一会儿,热水想开多久开多久,我去给你做饭。”
盛醒趴在浴缸边想事情。
刚才怎么莫名其妙就做了呢?
天雷勾地火,方小白菜化身成了小狼狗,缠着不让他走,他的身体寂寞了整整一周,就这么不要脸地苟且了。
浴缸很大,两个人都容得下,他的脸莫名地一红,自己爬了出来。
洗手台上摆着牙膏牙刷漱口杯,都是双人份的。
架子上晾着毛巾,一白一蓝,他喜欢蓝色的那条。
他披着毛巾从浴室里出去,方天晓正在厨房里焖饭,神色专注。
盛醒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喂,一夜七次晓。”
“嗯?”方天晓的手肘往后顶了顶,口气无奈,“我在做饭,等会再抱好吗?”
盛醒并没有立刻放开,反倒把脸贴到他的背上,“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第47章
方天晓对盛醒是一见钟情。
说白了,男人本质上是视觉动物,方天晓当然也不例外。
盛醒的外表很亮眼,穿衣好看,脱了衣服……嗯,更好看。
还有挺关键的一点,方天晓自始至终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跟盛醒谈起恋爱来有种被甜甜的空气包围的幸福感,黏黏糊糊的,他这个人比较慢热,很难说服自己在短时间内接受一个不熟悉的人,盛醒简直就是他的软肋。
也不是没有机会找到另一个伴侣重新开始,可是……三年的感情,点点滴滴的付出,如果说丢掉就丢掉,就好像把自己的心脏活生生掏空了三分之一似的,只要一想到以后自己的生命里和这个人再也没有交集了,喉咙里就梗得说不出话来。
有个名词叫做沉没成本,他觉得上辈子的自己把所能奉献出来的最热烈的爱意都凝成了一个炭块,静静燃烧了三年时间,连心都变冷了,就算以后遇到更好更完美的人,他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掏心掏肺了。
这么想想,盛醒还真可恨,又渣又花心,还辜负了他最真挚的感情。
可是现在的盛醒似乎还没有完全坏透,就算疼哭了也乖乖让他抱,叫起来又甜又软的,恰到好处地满足了他的生理欲望。
方天晓觉得自己上不够他了。
不过盛醒有亲爹亲妈心疼着,和他这种父母双亡的孤儿不一样,他要是只顾自己高兴,盛醒可能一个不高兴就躲回家里不理他了。
养盛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盛醒表面上来看是个很随性的人,实则挑剔的习性早已深入骨髓。
十只虾在碗里摆着,闭着眼睛就能尝出哪只不是新鲜的。
偶尔换个牌子的睡衣,一穿就说料子不舒服。
扫一眼路人就能看出哪个化淡妆哪个素颜。
最喜欢喝的一款酒,他特地算了一下价格,得在自己月工资后面再多加一个零。
做爱方面盛醒也有话说,外国小哥的那个好像比晓晓大,直到后来被干晕了才哭着求饶说还是方哥哥最大了。
月底结账的时候方天晓仔仔细细算了一遍流水,发现自己入不敷出了。
盛醒不但花心,他还特能花。
记得有一回,方天晓晚归的时候忘了开灯,昏昏沉沉从客厅走到房间里的中途,不小心碰碎了一个碗。
方天晓不大懂古玩,以为这么大大方方摆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一般精品店里出售的装饰物,结果第二天保险公司上门来检验物件破损情况时,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保险公司的人最后赔了五十万,方天晓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
他去跟盛醒道歉,盛醒一边在网上跟人打麻将一边敷衍他说没事,方天晓心中有愧,夜里的时候温柔了点,盛醒一边喘息一边咬着他的脖子叫,“方哥哥……”
方天晓觉得自己不配当他的方哥哥,盛醒虽然老跟自己黏在一块,对待感情的态度却还是懵懵懂懂的。
只会在床上的时候老实听话,一到周末休息天就跑得没影了,疯玩到很晚才回来。
方天晓跟他说未来的规划,盛醒永远都是听到一半就不耐烦了,凑过来亲亲他,“方哥哥,今晚要不要做?”
做的时候明明很强烈的表达出独占的需求了,盛醒却还是茫然地眨眨眼睛,“为什么以后也只能和你一个人做?”
方天晓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盛醒是不婚主义,不想要法律层面上的婚姻束缚,就算交往期间不会出轨,也没有一辈子只和一个人做的想法。
这让他感到很痛苦。
他生活在一个很传统的家庭,姑姑和姑丈的感情很好,他从小耳濡目染,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都应当如此。
学生时代几乎都是沉浸在书本里,无暇风月,后来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性别男,男的也就算了,还根本没打算和他一起过。
上辈子方天晓醒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陷进去了,垂死挣扎做了很多努力,想让盛醒习惯自己的存在,事事都离不开自己,他还曾经想过,哪怕把盛醒养废掉也好,反正他也乐意一辈子养着。
结果重来一次,盛醒还是这个死样。
方天晓坐在公司的休息室发了会呆,手边刚好摆着自己花了好几个晚上做好的企划案。
上辈子好像就是这个产品吧,上市之后大火,被业界称为年度最黑马的创意,他现在把这个创意的实践时间提早了整整两年。
其实这是有点冒险的做法,有些东西并不是走在时代最前沿就能成功的,他完全可以再等一年,等到那个市场再成熟一点,相应的风险成本也会降低。
可是他现在等不了那么久了,他需要钱。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头驴子,眼睛被人蒙上一块黑布,脑袋上悬着一根引诱他前进的胡萝卜,费劲气力往前走两步,满以为能叼到,结果胡萝卜在跟前摇摇晃晃的,就是不让他彻底吃下嘴。
还老有人跟他抢萝卜。
大抵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在他喝瓶水的功夫,抢萝卜的人突然不请自来了。
方天晓看着眼前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男人,脑子里的警铃差点炸了。
他记得这个男人,好像叫楚什么的,就稍微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差点给他戴了绿帽子。
回忆起那天晚上在酒店里检查过盛醒身上被揉捏出来的痕迹,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相比起他的敌意,楚舟显得彬彬有礼,“你是……小方对吧?还记得我吗?”
方天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楚舟会莫名其妙来公司找自己,只好用眼神表示了自己的不欢迎。
楚舟好像也知道自己被讨厌了,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你放心,上次小醒的事情……是我太冒失了,刚刚分手怎么也要有个缓冲期,我居然没先安慰他,反而带着私心抱他去酒店,认真说起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方天晓沉默了一下,很想让他快滚,“我和小醒复合了,我们现在关系好得很,你别再缠着他。”
楚舟一时有些黯然,不过立刻又想起了正事,“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找你跟小醒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有一些很私人的事情……但我前段时间去你家那边却一直找不着你,问了周围的邻居才知道你搬家了,后来才问到你公司的地址。”
“对,我搬到市中心了。”方天晓开了口,又觉得这话说得幼稚,立刻又冷着脸,“你找我有什么私人的事情?我记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
楚舟犹豫了一下,“是关于你的身世。”
第48章
方天晓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只能从以前的旧照片里看到爸爸妈妈的模样。
姑姑很疼他,他平时吃的用的东西甚至比方皓还要好,不过亲生的孩子毕竟和亲戚的孩子不一样,一旦方皓犯了错误,姑丈抄起竹竿就直接打得儿子嗷嗷叫,轮到他犯了错误,姑姑姑丈往往都是一声叹息,体谅他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很可怜,反倒劝他不要放在心上。
所谓寄人篱下的滋味,就是哪怕人家对你再好,终究还是隔着一层膜。
他很早熟,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姑姑一家养他并不是必要的义务,总是害怕自己随时会被抛弃,然后送到福利院去。
姑姑一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他的父母去世时留下一笔钱,不多,就几万块,勉强够小学到大学的学费,他从初中起就开始兼职打工,一点点地存下来,在储钱罐旁边划了一个圈——这是他的个人财产,等存够了多少多少就可以早点搬出去,就可以不让姑姑姑丈为自己操心了,这样子皓皓也不用总是抱怨长身体的时候肉不够吃,或者没有新球鞋可以跟同学炫耀。
他一直都是不让长辈操心成绩的好学生,不管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都是名列前茅,方皓调皮捣蛋,和他这个当哥的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实他并不是那种iq200的天才,也有学得吃力的时候,可是方皓可以贪玩,他不行,他怕看到姑姑姑丈对自己失望的眼神,觉得收养了一个没出息的孩子。
其实他也希望自己能和其他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样,有爸爸妈妈呵护,就算偶尔会被打骂,也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方皓在委屈的时候可以扑到母亲怀里哇哇大哭寻求安慰,他却要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懂事,就算想哭,也得偷偷钻到被窝里,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怕打扰别人。
他活得很压抑。
一直以来都想要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可以充当心灵休憩的港湾。
就算平时工作得再苦再累他也不怕,只要回家的时候能够得到片刻满足就好了。
他不贪心,真的只想要那么一点点,可是就连那么一点点,也没人愿意给他。
楚舟拿着从医院那边列出来的一大堆繁琐证明让他看,“楚茹是你的亲生母亲,二十几年前因为难产进这家医院抢救,后来脱离危险生下了你,她是我父亲的亲妹妹,算是我的姑姑。”
方天晓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和他经常擦拭相框里面那个长相温婉的女人一模一样。
“我已经从医院那边还有别的渠道再三确认过了,那个孩子就是你。”楚舟斟酌了一下语气,“我知道你这些年都被寄养在亲戚家里,现在你出来工作了,也独立了,按理说我们不应该破坏你现在的生活节奏……可是你外公他年纪大了,想见见自己的亲外孙,小方,你难道就不想见见自己的外公吗?”
方天晓的心绪有点乱。
他知道楚舟的家境应该很好,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这种人家扯上关系。
简直就和狗血电视剧一样。
他觉得自己的母亲当年肯定跟外公那边闹过,不然也不至于二十几年,楚家那边都对自己不闻不问,现在才找过来。
他没有爷爷奶奶,姑姑说他们很早就去世了,还笑着说要是爷爷奶奶还在的话,过年的时候就能给晓晓和皓皓包压岁钱了。
现在他突然多了个外公。
不过他现在早就长大了,也不需要压岁钱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有点悲哀,外公家里应该并不看重自己,不然也不会再时隔多年后才找他认亲。
更悲哀的是他心中竟然隐隐还有一点点对于亲人相见的期待。
楚舟并没有逼迫他,只说时光不等人,希望他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他心神不宁地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七点了,盛醒瘫在沙发上摆出一个饿晕的姿势,“方厨神,你可算回来了。”
方天晓莫名觉得鼻子发酸,走过去摸摸头,“饿了吗?今天工作晚了点。”
“没关系。”盛醒等他开饭,鼓励似的亲亲左脸,“不过如果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叫外卖了。”
方天晓把他压进沙发里,“再亲一下。”
盛醒又“瞅”的一下亲了右脸,方天晓在外边绷紧了一天的表情瞬间软了软,“我去给你做饭。”
盛醒欢呼了一声,继续瘫回去边喝酸奶边打游戏机,方天晓又觉得他太悠闲了,把人喊到厨房里帮忙,“我明天和后天有事要外出一趟,你要回你自己家还是留在这里住?”
“你要去哪?公司出差吗?”盛醒咬了一口黄瓜,“你不在的话,我当然要回家住啊。”
方天晓想想也对,反正盛醒也不会做饭,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还不是要叫外卖,顿时叹了口气,“那你明天回家,门窗记得锁好。”
“放心。”盛醒的手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头,“方哥哥,我会想你的,你要早点回来。”
方天晓片着鱼的动作顿了顿,“小醒,你有外公外婆吗?”
“有啊。”盛醒疑惑地垂垂眼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他们是北方人,住的地方离这边很远,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空过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