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乐笑了笑,接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店里出了些事,关了店,回来瞧瞧货品制好了没。正巧路过,顺便听听。』接着,她故意好奇地将头探过丁宣的身子,看着桌上一干瓷瓶,笑道,『卓子维大人还真是有心,这么多瓶瓶罐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丁宣抿嘴笑了笑,拿起桌上一个白色磁瓶递给朱乐,『你倒是闻闻。』
朱乐接过故意闻了闻,一脸的惊奇,『很香。』
『你知道吗?我倒是发现一些有趣的事。』丁宣突然神秘地笑了笑,摆弄着桌上的一干白色瓷瓶。
『什么事那么有趣?』朱乐忙问道。
『这些白色瓷瓶中装的味道并不单一,我所能闻出的有许多,但是唯独缺少了薰衣草和玫瑰的味道。这还不有趣吗?』丁宣意味深长地看着朱乐。
『也许,只是一个巧合。』朱乐低了低头,抿嘴笑道。
丁宣微笑不语。却从一个精巧的合子中拿出之前朱乐送与她的那瓶装着淡粉气的玫瑰香水,将它摆在那白色瓷瓶的一旁。朱乐见状,又是抿嘴一笑。
良久,这才问。『你知道了?』
『这又有何难猜的?』丁宣默默地笑了笑。
『我只是不想把送你的和买卖混在一起,虽说送你的那瓶做的并不成熟……再者因为你喜欢薰衣草,』朱乐有些犹豫。
『不用说了。我知道。』丁宣笑的很开心,从发现卓子维拿来的这些香水是朱乐所做,她便知道这一切。『卓子维将你店中的物品都买了来,你便关店了吧。』
朱乐有些窘,这开张头一日发生这样的事,若让其它人知道或许是会羡慕。但落到她身上,而又扯到丁宣,她却有着难以言明的窘意。
丁宣意会,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干瓷瓶,道,『这些,拿回去吧。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
『这怎么可以。宣儿,这些是……你的。』
『我有这一瓶便可以了。况且,这里,并没有我想要的。』丁宣含笑地将那属于她的琉璃瓶收了起来。走过来拖住朱乐的手,『差人送过去吧,你陪我用午膳。』
今日午膳,朱乐用的很香。丁宣亦是笑意盈盈,两人似乎许久都未曾如此开了。膳后,朱乐拉着丁宣的手走在御花园里,仰望着天空,期盼着这一刻的美好可以一直停留。而丁宣何不是如此的心情呢?她看着朱乐,眼中荡的是无尽的疼惜。也许,那许许多多的愁事便应随风散了吧,无论父皇的离世,那一个朱乐的仇怨,应该便这样散了吧。只是,她怕哪一日,她又想起她的父皇,心还是会痛,而那时面对朱乐,是否还能保持此时的心境?
『宣儿,莫要叹气。』朱乐捏了捏丁宣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你又怎知我在叹气?你又怎知我为何叹气。你又怎知我不能叹气?』丁宣调笑着朱乐,探手在朱乐脸颊上捏了捏。
朱乐被丁宣捏得倒是舒服,含笑地将丁宣捏住脸颊的手展开,放在脸庞一侧,而她则将脸颊在上面慢慢地摩挲,『宣儿,此刻是不是很开心,很平静,很舒服?』
『倒是不错。』丁宣感到掌心传来朱乐的热度,一时心中暖暖的。
『那此刻便不要叹气,也不要多想。这个世界每一刻都是在瞬息变化的。而每一刻都是独一无二的,莫要浪费,也不必过度忧愁。珍惜这一刻,下一刻便不会觉得可惜。』
丁宣微微一愣,看着朱乐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朱乐见状倒是笑了,探着头在丁宣脸庞轻轻一吻,『宣儿,我喜欢你。』
丁宣的眼神因为朱乐这一句话突然闪烁出异样的光彩,她看着朱乐却泛出淡淡的浅笑,轻声地回应,『我也是。』
朱乐紧紧地拥住丁宣,站在槐树下,品着槐花香。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轻闭着双眼嘴角含笑。丁宣仰起了头,望着头上白色的槐花,似乎,她的心境在此刻亦如这槐花一般,清爽怡人了许多。
其实,方才朱乐脑中想要对丁宣说的并不仅仅如此,她想说那只有三个字的承诺。但话到嘴边,她却不得不咽了下去。她心知,明日之事,谁也预料不到。丁宣的心结还未解开。如此承诺,或许只是为丁宣增加了负担罢了,而如何解开丁宣的心结,她此刻还不得而知。若有那么一日,当一切时过境迁,她会承诺,她会坦白的承诺。
而下午的时光便没有那么惬意了。丁宣突然接到军机处的折子,与顾青城等人同进御书房商议朝政去了。朱乐则赶回了店铺一趟,见到了盖章印纸均已收回,倒是安心了许多。一整日,忙忙碌碌地店铺宫中两边跑,到了晚上,朱乐似是有些乏。而当她赶回宫里,向公公一打探,似乎丁宣从与顾青城等人进了书房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一直埋头于那永远批改不完的奏章之上。
朱乐心疼有余,却感无奈。哪一行都不是好做的,皇帝这个工作也是很辛苦的。见丁宣如此“敬业”,对于自身这点疲劳,她倒是并不那么在意了。换了衣衫,却把小淼准备端给丁宣的晚膳拿到了自己手里,顺时对小淼比了个无声的动作。便悄悄地走到丁宣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却不见里面有回应,遂,轻轻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幕让朱乐感到心疼,案前的丁宣似是疲累至极,竟执着奏章伏于案上。平缓的呼吸,似是熟睡中。朱乐将晚膳放在门口的桌上,轻步走向丁宣的案边,探手试了试放在案上的茶杯,早已冷掉。
朱乐紧紧皱着眉,手扶在案边撑住身体,就这样看着丁宣许久许久……
她悄悄地溜后丁宣的身后,疼惜地将丁宣抱在怀中。似乎朱乐的动作有些大,熟睡中的丁宣一时感到不适,轻声呢喃,半睁着眼眸,视线一片朦胧。
『几时了?』丁宣终于清楚地问了一句。抬起头冲朱乐疲乏的笑了笑,仰头倚在了朱乐的怀中。『你几时回来的?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是几时,只是天都黑了。我回来好久了。』难免,朱乐语气有着些许的心疼。
『嗯,晚膳用了吗?』丁宣拽过朱乐,侧身看着她。
『没有,等你一起。』朱乐疼惜地抚了抚丁宣的眉角,『朝政就跟工作一样,没有完结的一天。宣儿,适时便该休息。』
『适才只是有些困倦,不知怎地便睡了过去。而今,倒是清醒了许多。』丁宣伸手便要拿起桌上的茶杯。
朱乐伸手一拦,正色道,『茶冷了。还喝?!』
『忘了,之前还是热的。看来我睡了不少时间。』丁宣略有歉意的笑了笑。接着她便将朱乐推回到案前,『不早了,用过晚膳便去休息吧。』
『你呢?』朱乐问道。
丁宣拿起摊在案上的折子,冲朱乐笑道,『军机处送来的,看来今夜还得忙着。晚膳我瞧见你放在门前了,过会儿我会用。』
朱乐的嘴角有些僵,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她写的那本关于宁江治水的折子,摆在丁宣面前。丁宣瞧见这一幕,便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拿起朱乐的折子细细地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朱乐有些忐忑。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写折子,她尽力了。她用尽了她在现代所见所闻那些关于修堤筑坝的一些知识。虽是理论,但至少实践是证明了这个理论的可用性。然而,她在观察丁宣的表情时,却得到了不一样的结果。丁宣的眉头逐渐深索,朱乐猜不出丁宣的感觉,似乎是她某些地方写的不对?
良久,丁宣终是将折子放了下来,看着朱乐抿嘴笑道,『我从不知你有如此思想,此一回倒是颠覆了我之前对你的看法。』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宣儿,你只说我写的实用不实用吧。』朱乐紧张地吞着口水。
丁宣看着朱乐默笑不语。直到发现朱乐头上开始渗出汗水,她这才轻轻地道,『我想,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但,未必不实用。』
『真的?』朱乐叫道。
丁宣含笑地点了点头,抬头抚着朱乐的脸颊,『很好的主意。辛苦你了。』
『那你……』朱乐开始吞吞吐吐。
丁宣疑惑地收回了手,接着似乎明白了一切,淡淡地笑道,『如何?』
『去休息吧。』
丁宣拿起奏章,脸上带着笑意,却并不看朱乐,『都说了,你先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突然,唰地一下,丁宣手中的奏章突然被抽了出去,接着丁宣一抬头便对上朱乐的怒目。『你拿走我手上的奏章做什么?』
朱乐吞了一口气,缓声细语,『宣儿,我困了。』
丁宣看到朱乐眼角闪着光,困了?她怎会信?『困了就睡去吧。把奏章还我。』伸手便要夺过来。
朱乐一闪身,叫道,『你昨天不是答应过我吗?你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哦,我答应你什么了?』丁宣向后椅了椅,一副倒要听你说说看的架势。
『你说如果我可以写出一份宁江治水的奏章,今晚便……便……』越看丁宣那含笑的眼神,朱乐越是说不说来。
『便如何?』丁宣突然面目一凛,之前的随合的表情瞬间便不见踪影。
丁宣骤然变冷的表情让朱乐心中一颤,『不睡就不睡,你威胁我干什么?』
丁宣看了看朱乐,默然不语地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奏章,而朱乐只能悻悻地扭头走出了书房。看着房门前那几乎冷掉的晚膳,心中倒是颇不是滋味。然而,低落的心情还是让她在门前停下了脚步,而转头的那一刹那,却发现丁宣嘴角竟泛着一丝丝笑意。刹那间,她明白了丁宣是有意的。悄悄躲在门边,看着丁宣缓缓起身,整理案上的奏章,她也笑了。
第九十六节
一夜的缱绻,一夜的缠绵。朱乐与丁宣两人毫无禁忌地享受着属于两人间的成人游戏。也许,只有在释放激情的那一刻,她们才能感受到内心最真实的一面。有多少次,那三个字,朱乐话到嘴边,却哑然而止。有多少次,怦然心动的泪就快要滑落眼角,却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谁也说不清,这份浓重而深沉的感情,倒底对两人意味着什么。
丁宣徘徊在已被撕裂的仇恨边缘,而朱乐却是无言地面对着命运的安排。这份在他人眼中似是而非爱,其实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心墙,如要彼此坦诚相待,便要砸开这堵挡在中间的障碍。然而,谁也不愿意草率地将挡在面前的心墙推倒,因为,她们都知道在墙倒塌的那一刻,恐怕就是将对方推向悬崖另一边的时刻。而悬崖两边的距离,恐是她们承受不起的。那是一个永世不能相见的距离,任谁也舍不得。
黎明前夕。房中情糜乱的气味依旧浓重。小淼轻轻地敲门声惊醒了沉浸在噩梦中的丁宣。梦中,她的父皇伸着血淋淋的双手将朱乐推下了深渊,她还连不及喊一声不,朱乐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便像片一片叶子般,飘飘荡荡地隐没在了视线的尽头。一把利刃,一身的冷汗,心像被挖去了一角。而这一醒,那痛彻心扉的真实感却让她难以分清哪个是现实,而哪个又是梦幻。
好在,身旁那温暖的气息立刻把她拉回了现实。朱乐轻轻地呢喃,翻身,睡梦中的她甚至拉起了自己的手掌,与之交叠在一起,十指紧扣。那真实而有力的触感,让丁宣的心稍稍平缓了一些。看着朱乐毫无戒备的睡颜,心中的痛竟加剧了起来。她如何才能跨过父皇为她设立的那堵墙,坦城地回应朱乐的感情而无需顾虑呢?
『宣儿,你怎么醒了?』朱乐半眯着眼将握住丁宣的手又握紧了些。
『你睡吧。天还未亮。』丁宣有些心不在焉地撑起了身子,披上了衣衫,也许此刻她还是无法将那梦魇般的心情挥去。
朱乐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那半眯着的眼眸。作势便要睡去,只是下一刻,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如僵尸一般撑着身子直直的坐了起来。朱乐这一举动把还沉浸在思绪中的丁宣搞得有些错愕,随之而来的梦境被远远地抛之而去。
『不睡了,不睡了。宣儿要起来了吧。』
朱乐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一脸的酣睡未醒,睡眼惺忪,语气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丁宣一时笑了出来,『你做什么?比诈尸还吓人。』
『哦?!是吗?』朱乐还是似未睡醒般憨憨地乐着。
『你还是睡吧,你又不需早起。』
感觉到朱乐的倦意,丁宣欲将朱乐轻轻地扳下。岂料,朱乐却硬挺挺地不肯,反而抓住丁宣的身子,像个孩子一样搂着她的腰,侧身倒在她的腹部。
『朱乐,我需要起来了。』丁宣又好气又笑地抓着朱乐脸颊边的肉捏了捏。
『唔,你起来便起来吧。不碍。』朱乐继续着语气的含糊。
丁宣瞪大了眼眸,些时朱乐无赖地与之前大相径庭。『你这样,我如何起得来?』
『哦,也是哦。』朱乐突然睁开一只眼,偷瞄着上方的丁宣。
『什么也是哦?』丁宣又笑着捏了捏朱乐脸上的肉,『快起来。』
朱乐沉默了一会,像是又睡去了一般。在丁宣准备推开的时候,突然却睁大了双眼,『宣儿,我为你着衫吧。』
丁宣先是一愣,接着难得地放肆地笑了起来。朱乐被她弄得一时搞不清状况,拧着眉一脸的郁闷。『你笑什么?』
朱乐的话音刚落,便感到身子被向外一推,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床榻之上。而丁宣则敏捷地跳下了床,披上了内衫站在床边看着她继续笑着。
丁宣心情不错,这是显而易见的。但为什么一脸诡异的笑容?朱乐真是纳闷了,翻身坐了起来,可是这一坐,身上的被子在没有丁宣拉扯的情况下尽其掉在了床榻上。此时,她这才明白,丁宣笑的是什么。于是,一脸窘红,扯着被子遮住重要部位。含冤的双眸倾诉着对丁宣的指控。
『你那么委屈做什么?』丁宣好笑地调戏她。
『你太阴险了,你什么时候穿上衣衫的?』
丁宣无声地挑了挑眉,一脸的得意。『朱乐。我看还是我为你着衫吧。』
朱乐脸色窘红的更厉害,含冤地看着丁宣,揪着被子蜷缩着身子。就像是童话书中面对巫婆欲将自己放进窝内煮了做汤时的表情。
『不想?那算了。』丁宣胜利地再一度挑眉,继而转身准备离开床榻前。
只是,突然朱乐竟伸手拉住了她。『你把衣衫拿来,为我穿吧。』
丁宣看着朱乐突然一抹回眸一笑百姓媚生,随手将搭在床榻边上的内衫拾了起来,拉起朱乐的胳膊,轻声道,『过来。』
朱乐缓慢地挪着屁股,怎奈她觉得此时的屁股竟像被粘在了床上。任她如何用力,却无法向前移动。丁宣看着她更加想笑,顺势胳膊一用力,帮了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来。而此时,朱乐的被子也在丁宣的用力下,瞬间滑落了下去。朱乐有些错愕,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丁宣已将她的内衫套了上去。
『天还未暖呢,小心着凉。』
朱乐半跪在床上,伸出手臂将丁宣向怀中一拉,紧紧地拥住。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宣儿,早上好。』
丁宣征了征,伏在朱乐肩头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朱乐,早上好。』
之后,丁宣拿起了摆在桌上的新衫,一件一件为朱乐换上,细心而温柔。朱乐抚着一身的新衫,脸上的一直保持着笑容,她喜欢这种相处,像一对平凡的夫妻。她喜欢体味这种幸福,平淡却不失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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