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宣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虽说是暗示,却也和明说差不多地告知了他们自己的打算。
一时间朝臣之中为着此事暗地里争论不休。
没过多久,小小年纪的殷沐,为了给淑妃亲自画上一幅她素来喜爱的荷花,跑到了御花园的锦鲤池旁,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太监。
殷沐画着画着觉得口渴,便打发小太监去给他拿些冰水过来。
小太监离开没多久,殷沐就因着失足掉进了池里,差点溺死在水中,幸好路过的宫人听到呼救声,才把他给救了上来,捡回了一条命。
可事实上,那并非是失足所致。
殷沐是被人给推下去的,只不过那人是在背后推的他,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掉了下去。
但是那个人在推到他的那一刹那,殷沐却闻到了一点有些熟悉的气味,虽然很微弱,可他的嗅觉却异常灵敏。他依稀记得那是一种淡淡的苏合香的味道。而他之前去找他三皇兄的时候,曾在容贵妃,也就是后来的皇贵妃宫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殷沐把这件事告诉了淑妃,淑妃沉默许久,只告诫他不可将此事再说出去。
过了几日,当他身子已大好,要再去上书房的时候,淑妃把他单独叫到跟前,屏退随从的宫人,同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
后来,殷沐在上书房中,便渐渐开始不怎么对那些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内容感兴趣了。他可以随口吟出许多前人关于风花雪月的诗词,却好似怎么都听不懂那些治国之道。
教授皇子的内阁学士只得感慨他是天资过人,却后天荒废,大大可惜了一番。
殷沐却不觉得可惜,因为他从来不觉得当皇帝是一件会令人舒心的事情。再加上看着宣文帝的日常,让他更加笃定了这种看法。
九五至尊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被束之寒位高阁,稍有不慎还可能会招致朝臣非议,不能事事随心,这在殷沐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趣味可言。
何况,他又找到了新的乐趣。
也因此,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淑妃的锦绣宫里,都堆满了宣文帝赏赐的和殷沐搜集而来的文房四宝,墨画书帖。
时间在五皇子殷沐的荒废之下一去不复返,过的飞快。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殷沐也生的愈发俊俏,十多岁的年纪,远远看起来,倒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某一日,淑妃把他叫到身边,细细端详了一会子。
殷沐起初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淑妃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果真是……男生女相。”许久之后,淑妃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地说出了这句话,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算了,好歹也有几分你母妃我当年的风韵。”
风……韵……
小小年纪的殷沐黑线了,他明明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很有男子气概的人。
可是现实依然残酷,尤其是当殷沐发现自己随意一笑,把身旁的侍卫给看呆了的时候。
十五岁那年,殷沐觉得日日待在宫中实在是太过无聊,偏偏宣文帝又不放心他的安危,即便恩准他出宫游玩,身边也是每每都跟着一大群护卫,比起在宫里还不如。
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长相唉声叹气了一番的殷沐决定破罐子破摔,偷来他母妃的令牌和一身宫女的服饰,偷混出了宫去。
然后,就在殷沐逛着京城里的市集大感新鲜的时候,一个纨绔世家子弟出现了。起先那小子还算客气,只是靠近了殷沐一些,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
然后,还未等这个纨绔搭讪成功,另一个同样穿金戴银的权贵子弟,用着话本子里一贯的恶少嘴脸,对着殷沐笑的很是无耻,连手下都不吩咐,直接就亲自动手上来抢人。
先来的世家子弟表示不服,于是市集上展开了一场恶战,偏偏两边还都不是单枪匹马,单打独斗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群架。
殷沐冷眼旁观,时不时还嗤笑两声。
在一旁边围观边注意着保护自己的摊子店铺或是人身安全的摊贩老板和路过百姓纷纷表示,这个女娃子真是一朵容易招惹桃花的桃花啊,啧啧,果真是红颜祸水。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先来的那个世家子弟终于凭借着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鼻青脸肿地走到了殷沐面前:“美人,你看,我赢了。”
“美人?”殷沐眉梢一挑,嘴角微勾,“你是在说我?”
那世家子弟傻笑一声:“当然了啊?”随即又道,“你不满意?那……绝世美人如何?”
殷沐对他勾勾手指,一笑倾城:“你过来。”
那世家子弟忙兴奋的凑上前去。
“啪!”一声十分清晰的声音在已经静了下来的市集中响了起来。
围观群众凌乱了。
据说,那一天,五皇子殷沐获得了名为“打脸”的新技能。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番外写的是老五过去的事。另外觉得十二太小,改成十五了。
第38章 尘埃落定
唐泽的那一箭;的确是伤了殷齐;可讽刺的是,他们二人都只是受了伤;都未祸及性命。
殷齐的部下一路护送他退至离京往北几百里的明丘城;那里的守城本就是殷齐的部属;城池也是易守难攻。
此时局势虽是偏向殷胜这边;可殷齐的势力大部分还在;也是让他有些头疼。
明丘城内。
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殷齐的伤也已经见好。只是一时之间不可能夺回京城。
殷齐难免急躁起来。
下属忽然来报;说有人在城外,要求见他。
殷齐眉峰一动,问道:“什么人?”
“属下不知,不过那人是单独一人前来,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威胁。”
殷齐一抬手:“那便将他带过来。”
“是。”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一个被侍卫领着进入殷齐暂住的府邸。
那人身上披了一件暗灰色的袍子,连带着的兜盖掩在头部,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庞。
殷齐显得有些不大满意:“你既来找本殿,这般遮遮掩掩的作甚?”
那人把袍盖掀开来,露出了一张明显不是大宁本朝人的脸孔。
“你是貉国人?”殷齐有些讶异。
“正是。”那人笑道,“在下是貉国的国师,听闻三皇子身体抱恙,特奉我貉国国君之命,前来看望。”
殷齐嗤笑一声:“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那人顿了一下,随即配合道:“既是如此,可否请三皇子屏退左右。”
殷齐皱眉思考片刻,朝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
“你想和本殿说什么?”殷齐微眯着眼看那人。
貉国国师笑道:“其实是我们皇上想和三皇子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人上前一步,笑的很有自信:“三皇子可想称帝?”
“本殿告诉过你,废话少说。”
“如果我貉国想要在此时出兵助三皇子您继承大统,不知三皇子意下如何?”
殷齐目光一闪,道:“你们有什么条件?”
貉国国师走到了殷齐房中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宁国地图旁,用手在宁国临近貉国的地区划下了一部分。
殷齐皱眉,因为那貉国国师单独划出来的那一部分,大约可以算作是整个宁国一成的地域。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貉国的皇帝,胃口是不是大了些?”殷齐冷笑,“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在本殿面前觊觎我大宁的土地,你信不信自己等一下就会死无全尸。”
貉国国师并未先显得慌张,他既然敢一个人前来谈判,心中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只听得他悠悠道:“这个条件看起来的确是过分了些,可是相比较三皇子成功之后可以的拿到手的那份独一无二的权势,貉国想要得到的并不算什么。三皇子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孰重孰轻,权衡利弊才是。”
殷齐不置可否,道:“你们也只能和本殿谈这样的条件罢了。”
此话一说出口,反倒是让殷齐自己气闷了一下,若不是如今他在和殷胜之间的争斗中趋于弱势,又怎么会和实力根本不如大宁的貉国谈条件?
貉国国师又道:“三皇子说的不错,可是同样的,现在能够顺利帮助您称帝的,也只有我们貉国了。在这个位置上,我们双方是一样的,不是吗?”
殷齐皱眉,思索了片刻:“本殿先考虑几天。”
貉国国师并不显得着急,点头答应了。
殷齐把几个得力的心腹下属召到了跟前,问了他们的意见。
几人看法不一,可最终同意与貉国合作的占了多数。
殷齐心中所想也是如此,目前也只有这一步棋可走,如果没有貉国的帮助,再加上先前的失败,宁国之中又不知多少权贵官员善于见风使舵,即便先前投靠于他,也难免背叛他的可能,他趋于败势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殷齐还是故意多拖了几天,在于那貉国国师谈条件的时候,想方设法又把貉国本来要求的土地减少了一部分。
貉国国师起先不同意,可殷齐也并未费多少口舌,便将他说服了。
过了半月,貉国果然出兵协助殷齐。
殷胜一方本来占有的优势又弱了下去,为了稳定军心,殷胜亲自上前线指挥,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摇摇欲坠的局势。
唐泽伤还未大好,心有余而力不足,急的简直要冒火。
他居然忘记了貉国这档子事。
原本小说里,殷齐登基为帝后,把自己国家的公主嫁过来宁国和亲的正是貉国。
可是原本在争夺皇位的时候,貉国国君并未出手干涉,怎的这会子也要来掺一脚?
不过月余,两方对峙的局面又有所变动,貉国加派了几万军队协助,殷胜一方损失有些严重。
唐泽终于把伤给养的差不多了,生龙活虎地就要往战场那边冲。
出发的前一天,唐泽和秦维叶单独呆在了屋子里。
“秦兄。”唐泽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维叶,生怕少看了一眼,以后再也见不到。
“其实我有点怕死。”唐泽嘿嘿一笑,挠挠脑袋,“虽说我的运气特别好,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要是我真的死了,你以后就常常去看看我娘和我的那些个姐姐妹妹们,我娘挺喜欢你的,你多去她也会高兴些。”
唐国公府的女眷们先前因着京城里的危险局势被护送到了其他地方,现在还未回唐国公府。
秦维叶沉默着不说话。
“还有啊。”唐泽又往秦维叶耳边凑了凑,嘴边带着些坏笑,“你以前虽然不过来过唐国公府那么几次,可却引得府里几个小姐天天追着我要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看,她们一定是被你给迷住了,果然不愧是我的姐妹,眼光都和我一样好。”
秦维叶终于似是无奈的笑了笑。
唐泽道:“秦兄,我可当你答应了啊。我要是真的那什么了,你可得好好帮我看着她们。”
“这件事,你还是委托别人帮你做的好。”出乎意料的是,秦维叶竟然说出了拒绝的话。
“呃,为什么?”唐泽愣住。
“秦某说过,你是秦某在这世上,唯一珍重之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唐泽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几下,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
“所以。”秦维叶微微一笑,表情温和,“你若是不在了,这世间,亦不会再有秦维叶。”
战势逐渐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殷齐一方似乎已经扭转了局势。
是夜,大军中心的营帐里,殷齐坐在帐内饮酒。
此处是殷齐一方与貉*队合营之地。
貉国国师坐在下位,站了起来举杯向殷齐敬酒:“在下先恭喜三皇子一声。”
殷齐慢慢晃动着杯内的酒水,笑的兀傲。
貉国国师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也笑了笑:“只不过,前不久,我国的国君又有新的命令下达了过来,所以在下想和三皇子谈上一谈。”
殷齐皱眉:“什么条件?”
貉国国师放下了酒杯,说的面不改色:“我们之前和三皇子谈好的条件,需要改上一改。”
“你们的国君又想要什么?”殷齐闻言,有些不耐道。
“不知大宁一半的土地,三皇子可愿奉出?”
“荒唐!”殷齐猛地站起,怒斥道,“你竟敢同本殿说这种话,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罢殷齐一拂袖,就要叫人进来。
貉国国师拦住他,道:“三皇子可想过,假如此时我貉国撤兵,那你们宁国后院起的这场大火,要熄灭便更是遥遥无期了。”
“你在威胁本殿?”殷齐盯着那国师,面色现出冷意:“你们要撤兵便撤,本殿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是吗?”貉国国师笑了,“三皇子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殷齐一愣。
貉国国师又道:“三皇子如若不信,现在可以提气运功一试。”
过了片刻,殷齐的脸色忽变:“这不可能,你是什么时候……”
他的身上,竟不知何时被人下了毒。
貉国国师看着殷齐的神色,这才得意地笑了
这本就是他为貉国的皇帝出谋划策,设下的一场局。如若成功,那日后即便是把整个宁国吞入腹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们的新国君,虽然看起来是甘心对宁国俯首称臣,但实际上,胃口可不小。
正巧,宁国出了这一场子内乱,三皇子殷齐与二皇子殷胜相争。而他们貉国一方提出以利益为代价,来帮殷齐,听起来的确不会让人生疑,何况殷齐趋于败势,恐怕会因着急躁而大意起来。
“这毒药的解药,我藏在了隐秘安全的地方。三皇子若是想派人去找,只怕药还没到手,三皇子您自己便会毒发身亡了。”
“若是保不住性命,那么即便得到了皇位,三皇子也无福消受,不是吗?”
貉国国师似乎已经笃定了结果,道:“明日正午之前,三皇子可以好好想想。只是如果时间拖得太久,我实在是不能保证可以让您的性命无忧。”
“你想要什么?”殷齐咬牙道。
“只需要三皇子您手上五成兵力的兵符便可,等到事情圆满结束,貉国自会完璧奉还。”
殷齐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待到貉国国师离开营帐后,殷齐才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将桌案都打出了一条裂缝来。完璧奉还,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相信?!”
这貉国根本就是想要整个宁国都归于他们!
若是他真的把兵权送出,日后让他们得逞,那他殷齐岂不是成了宁国的千古罪人?!
晨光微熹之时,殷胜一夜未眠,与将士们在商讨对敌的良方。
帐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自称殷齐部属的人送了东西来。
殷胜目光微动,想了想,道:“缴了他的兵器,让他进来。”
那人的确是殷齐的属下,送来的东西,却是让殷胜等人始料未及。
一个用铁锁牢牢锁住的盒子,用钥匙打开来,里面竟是两枚虎符。
殷胜先是讶异,随即试过上面没有异常之后,把虎符拿了起来,细细察看。
那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虎符。
殷胜看着跪在地上的殷齐下属,沉声道:“你们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那下属道:“三皇子没有多说,只说貉国不可信,宁国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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