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吴二白。要知道吴一穷从来没打过谁,尤其这次打的还是儿子。
“吴邪?”张起灵终于没法忽视吴邪了,吴邪被打得踉跄几步,撞到他的身上。
吴二白站起来,“大哥。”
吴邪捂着火辣辣的右脸颊,瞠目结舌的瞄着吴一穷。
“吴邪!我说的话,你不听是不是?你不听可以,滚出去!以后别进我吴家的门,我们脱离父子关系!”吴一穷打了吴邪后,胸脯剧烈起伏,看样子气得不轻。
“爹……”吴邪咽了口唾沫。
吴一穷脸色铁青,用手指着地面,“跪下!”
吴邪没动。
“跪下!”
吴邪“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张起灵后退几步,定定看了几眼吴邪跪在地面的背影,转身,向门口走去。
“张起灵!”跪在地上的吴邪忽然倾身抓住张起灵的袖子。他一定是没经过思考便如此行动了,他害怕张起灵离开,条件反射般拽住张起灵,根本没意识到他这么做会使吴一穷愈加盛怒。
“张起灵,你还欠我一个承诺,你往哪里跑!”吴邪大喊。
张起灵甩开吴邪,力度不大,可足以伤害吴邪的感情。“对不起。”他故作平淡道。
吴邪瞪着他,“我不要对不起!”
“我走了。”张起灵撇过脸,快步离开房间,只给吴邪留下一道瘦削的背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他就这么走了,干脆利落,丝毫不顾吴邪的恳求。吴邪盯着房门,愣了很久,好一会儿过去,才开始嘲讽的笑,呵呵呵呵,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帽。
“张起灵!”吴邪咬牙切齿。片刻后,他蹦起来,往门边跑。
吴一穷扯住他的胳膊,“逆子!你去哪!”
吴邪回头,干涩地一笑,轻声细语对吴一穷说:“爹,我真的有急事,我跟他没什么,只是朋友,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吴一穷脸色铁青,看着吴邪,居然冷哼一声,神态像极了吴二白。“逆子,杀之不足,剐之有馀!”然后回头对吴二白说了句:“把三省叫来,我要将这个不孝子禁足。”
要是吴三省来了,吴邪还能跑得掉?吴邪急的鬓角渗汗,手一甩,用力挣脱吴一穷,可一不小心将吴一穷推出几步远。那边吴二白怒从心头起,走过来,大力抓住吴邪的手腕,阴狠狠的道了声:“吴邪。”
吴邪也觉得很抱歉,毕竟他爹半辈子不顺,媳妇儿不爱他,儿子“忤逆”他,外人嘲笑他,他造了什么孽啊,出生到这世界就是为了受罪吗?
吴邪低下头,可身子依然向着房门。
“吴邪,今日你敢踏出大门半步,往后便不是我吴家的子孙。”吴二白扔开吴邪的手,若手与肩膀不是一体,吴邪的手恐怕已经飞出去了。
这时,门被人踹开,屋内三人光是听这动静就知道谁进来了。
“吴邪!”吴三省怒气冲冲的朝吴邪的屁股踢了一脚。不算重,但也不轻,足够吴邪趔趄几步。
吴一穷没有心疼儿子,大叫一声:“三省,踢得好!”
外人有人替他们关了门,吴三省走到吴邪前面,瞋目切齿,像似要将吴邪剥皮剔骨。
“二哥。”
不过,他虽然怒着,倒也没马上将吴邪骂得狗血淋头,只瞥了吴邪一眼,便立即转向吴二白。“你听娘说了没有?”他抬手指着吴邪,“你听娘说了没有!”
吴邪心境郁悒,暗道已经插翅难飞,吴三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也没往心里去。如今,他的心思全在“跑不掉了”,“以后见不到张起灵了”及“我该怎么办”上面。
吴二白皱眉,说:“听娘说什么?”
吴一穷道:“三省,你说什么?”
吴二白回来后见的第一个人是吴三省,他阻止吴三省用马鞭抽打吴邪,然后跟吴三省吵了一架。这一架令他们达成共识,便是吴二白负责劝说吴邪,待吴二白功败垂成,再由吴三省出马。吴二白后来去了娱乐室,吴三省心有不甘派人驱逐张起灵,因为他以为张起灵是日本女人。吴二白遏止了这件事,将吴邪与张起灵带进书房。同时,吴三省去见了吴老夫人,吴老夫人虽说不管此事,却也忧心忡忡,不想要一个日本孙媳,就告诉吴三省,她觉得吴邪真的爱上了这个日本女人,让吴三省想办法规劝吴邪。结果吴三省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勉强在吴老夫人那里坐了会儿,待吴老夫人困了,他大步流星离开房间,直奔吴二白的书房。
吴三省道:“娘说,咱们的宝贝侄子爱上了一个女鬼子。我绝不能忍,他要娶他,我就一枪毙了他俩再自杀,以谢党国!”
吴二白继续皱眉:“你戾气太重,我不是一直叫你跟娘念点佛吗?女鬼子已经离开了,吴邪答应和他一刀两断。”顿了顿,他又说:“张起灵那边也没事了,你回军部去,少在这嚷嚷,还嫌我不够烦么?”吴二白没有在意吴三省透露给他的信息,准确说,吴老夫人说吴邪爱上了日本女人,他未将这话与吴邪爱上了张起灵联系起来。他以为吴邪爱日本女人是吴邪与张起灵故意制造的假象,借此隐瞒张起灵的身份,后来他想起这件事,无比后悔,情爱这种事,当是经历过的人最为敏感,他至今未娶,自然无法及时察觉。
“张起灵那边也好了?”吴三省一怔,继而怒气冲冲的侧身瞪着吴邪,“我还没找你清算张起灵的事,你倒先给我领了个女鬼子回来。”
“啊?”面对气愤填膺的吴三省,吴邪这才回过神。
“张起灵的事,女鬼子的事,今晚你给我一并解释清楚!”吴三省扬起马鞭,示威性的往地上一抽。
“三弟。”吴一穷伸手,安抚似的摆了摆,“张家的事你别管了,二白自会处理。”
吴三省愣了愣,过了会儿,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冷笑着勾起嘴角,“什么意思?我别管?他能管我不能管?”
吴二白狐疑的盯着吴一穷,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样说。吴一穷刚进房间时,见到张起灵只微微有些惊讶,照理说他应该很惊讶才对,并且他一眼认出了对方是谁。话说认出对方是谁不奇怪,张起灵毕竟是南京城中的名人,尽管他不想做这名人,可不妨碍很多人认识他。但吴一穷的表现依然相当奇怪,吴二白决定等吴三省不在时问问吴一穷,他想,哥哥应该会把瞒着的事告诉他。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不用管吴邪了?”吴三省生气的说。不让他理会张家的事就是不让他管教吴邪,吴三省一向霸王逻辑,正如吴二白所形容的简单粗暴。
吴一穷连忙解释,“不,不是这样。你管吴邪,二白管张家,你们分工。”
吴三省眯了眯眼睛。
“嘎吱。”门开了,吴邪趁父亲及叔叔们不注意,撒腿往外飞奔……然后,被吴三省的卫兵用枪口顶回书房。
“三省,把小邪关起来。”吴一穷恨铁不成钢的道。
“爹!”吴邪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凄惨。
吴三省本来还想追问吴邪,后来思及天色已晚,下面还有一群宾客没有送走,既然大哥开口,他必不能不给面子。而且这宾客是来给他捧场,他自是要下去寒暄几句,待送走他们,休息好了,再盘问吴邪不迟。
于是,吴邪被关进自己的房间,正是先前与张起灵亲密接触的房间。如今桃花依旧,人面不再,吴邪冲上阳台,外面灯光璀璨,人影绰绰,唯独不见那瘦削挺拔的身影,一直陪伴自己身边数月,未曾离开过的身影。吴邪好恨呐,感觉他被张起灵背叛了。张起灵轻诺寡信、背信弃义、言而无信、食言而肥,小人!小人!小人!妈的,不见就不见,一辈子不见,不见张起灵,令他这么难受的张起灵!
吴邪坐在阳台的木地板上,呆滞的望着夜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还要送母亲去西藏呢。
吴二白的书房,吴三省布置卫兵看守吴邪没有回来。吴二白说:“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吴一穷怔了怔,茫然的道:“什么事?”吴二白刚要开口说话,吴一穷忽然打断他,“哦。”然后摸出一张纸条放到吴二白的案几上。“二弟,张起灵是女鬼子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三省,小邪虽然不孝,可我还不愿失去唯一的儿子。”
“哥……”这次轮到吴二白发怔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吴一穷的纸条上写:我已与吴二白联手,张起灵和吴邪在吴家。署名是:张家人。
这张纸条乃他回家前,一个报童夹在报纸中递给他的。吴一穷虽然甚少接触家族恩怨,但也不至于一概不知,尤其张起灵是娶了自己儿子的人,他怎能对不上号?他给吴二白展示了纸条,吴二白瞬间便明白是哪个张家人联络了吴一穷,没想到这小妮子看得比自己远,竟提前安排了吴一穷这天降奇兵。
吴一穷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桐花在世时,张起灵是她的牵挂,如今她去了,我也不想过多为难他。我看他相貌俊美,通情达理,比小邪懂事多了,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算了吧,管住小邪便好。”
吴二白脸一沉,心情不是那么舒坦。自己的大哥这么夸奖敌人,听起来如何会悦耳?可他不能明着反驳吴一穷,只好硬邦邦的说:“你总把别人想得好,别人都把你的心当顽石。你自己过得苦,谁又心疼你?光替别人说话,谁替你想过?”张家的人哪有好的,那张家小妮子之所以递纸条,除了对付张起灵有奇效,还不正是为了张起灵。而且她知道大哥心地善良,耳根子软,怕自己食言,在吴家对张起灵不利,因此差人偷偷摸摸送来纸条,好叫大哥念着前妻的面子保张起灵周全。
吴二白看着吴一穷,重重的叹了口气。
书房外面,已停歇的暴雨未经世人同意,再次不由分说的浇下来。
吴邪站在阳台上,看着那群手忙脚乱的客人,被吴三省鞭风刮到,又被吴一穷扇了一巴掌的脸颊开始火辣辣的刺痛。不过,脸再怎么痛,比不过心痛。张起灵背弃承诺,扔下他独自离开的背影一直徘徊在脑海里,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持续切割着心脏,令他很想冲到张起灵面前,或把张起灵抓回来质问,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少爷。”吴二白的一个听差抱了堆东西进来,放在吴邪的沙发上。“少爷,二爷吩咐您将这些处理了,他不愿看到,也莫叫三爷瞧见。”言罢,鞠了个躬,退出房间。
吴邪摸了摸脸,回头一看,发现是张起灵的易容物品。刚才,这些东西静静躺在吴二白的屏风后面,张起灵就像知道会有人闯进来,拿走人/皮面具后,将这些东西移到隐秘的位置放着,于是现在,吴邪盯着它们,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便是:就算一辈子见不着,他至少留下了纪念品。
“呵,想起你的时候,就换上女装吗?”吴邪嘲讽的弯起嘴角。
他捡起那条珐琅项链,当时,胖大王说这是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吴邪走到镜子前,将珐琅项链挂在脖子上,过了会儿,他望着镜子里神情焦躁的男人,微微一笑。
“吴邪,你他妈疯了。”他说。
吴邪把珐琅项链扯下来,摔进沙发里。然后,他开始思考,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吴邪不喜欢坐以待毙,他的娘还在百人团驻地等他。张起灵给他的信物,娘的遗物,他的自由,他的梦想,皆在吴家的围墙之外,让他在这里做一只困兽,可能吗?吴邪倒下来,抚摸着柔软的床铺。片刻后,他眨了眨眼睛,瞪着天花板,小声嘟囔道:“小花,你给老子死哪儿去了!”这个时候,只有发小还算靠谱,要“越狱”,大概也只能靠他了。不过,解雨臣到底死哪儿去了呢?
解雨臣在地底打着手电筒找路呐。
解雨臣、黑眼镜、胖大王三人穿着雨衣,蹚着淹到小腿肚的湖水,往吴家大宅摸去。
由于行踪鬼祟,地点隐秘,根本没人发现他们。与他们相比,张起灵离开吴家虽不算光明正大,至少也有目击者。
目击者是吴三省的卫兵,张起灵身份特殊没法走正门,卫兵把他从侧门请出去了。张起灵离开吴家后,站在树木成荫却偏僻寂静的马路上。天空下着雨,淅淅沥沥,雨滴被昏黄的路灯照耀着,飞舞飘扬,像似在嘲笑张起灵的寂寞。
张起灵就这么淋着雨,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过了会儿,一辆黑色福特驶来,停在张起灵身边,静静的等了几分钟。
“我说。”几分钟过去,张起灵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张海客打开车门,伸出脑袋,无奈的朝张起灵笑了笑,“军营有热水,你不用这么节俭,洗冷水澡。”
张起灵看了张海客一眼。
“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在这儿?”张海客往车内缩了缩,雨太大,他的头发已经打湿了。
张起灵摇头,张海客一定派了眼线潜伏在吴家附近。
张海客讪讪的笑,挥手叫张起灵上车。同时,他想若张起灵知道是吴二白知会了妹妹,妹妹再告诉他,张起灵会不会立刻回去揍妹妹一顿。好吧,这一定是不可能的。张起灵的性格怎会对女人动手,就是男人,他也不可能轻易出手。
“上车,快。”张海客给张起灵腾出位置。
然而张起灵仿佛在马路上生了根,一双脚稳稳黏住路面。张海客无可奈何,等了好一会儿,终于使出杀手锏。“上来吧,委员长找你。”当然,他讲的是真话。“你之前跟他说的事,他相当感兴趣。他说既然已经帮了你,你自然要投桃报李。”张海客盯着张起灵湿漉漉的面颊。
张起灵似乎有所动,半秒后,他上了车。
车离开吴家侧门外的马路朝城市另一边驶去。张海客坐在后座,拿出专门备好的干毛巾,一条给了张起灵,一条留给自己。
待擦干雨水,他转过脸,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前些年死了那么多人,他竟然也不怕。那会儿你去外地了,我们家某些人想看热闹,便没出手。你不知当时有多惨,现在你说有办法,他一点也不怀疑,想必还是和你的身份有关。”
张起灵保持沉默。
“吴邪的事你别想了,往后总归能做朋友。参谋长把紫铜古书放在我手里,说是此行不虚,古蜀国旧地埋藏着天大的秘密。”张海客顿了顿,接着道:“委员长已亲自下了命令,叫我们明天出发,往四川去。”
张起灵微微一怔,瞥了张海客一眼,“这么快?”
“你可说话了,面对我,何必呢?”张海客有点无奈的笑起来,“古书的秘密差不多解开了,你快些去领圣谕吧。”
张起灵皱眉,脸色不是很好。
“呵呵。”张海客继续笑,又跟张起灵扯了些废话。
说话间,他们即将路过一幢老式砖木结构的两层旧楼,这旧楼上还有阁楼,严格说起,算两层半楼。张起灵看了看窗外,那栋楼远远矗立在夜色中,残损腐朽,垮了大半,剩下的摇摇欲坠,爬满青苔。这楼大概修建于清末,至今也有几十个年头,以前着过一次火,后来荒废了,没想到成了那件事的源头。
“这栋楼该处理了。”张起灵自言自语。他记得,旧楼周围有封条,封条是白色的,用正楷书写:禁止入内。而在里面,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封条是明黄色的,用朱砂画了许多符咒。
张海客说:“想处理?没门。那件事尚未调查清楚,上面不让处理。”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汽车驶过旧楼的一刹那,定定朝阁楼望去。
“别看了。”张海客拍了下张起灵的肩膀。
张起灵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