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投罗网的比泰多人!”
转过脸,米可装出粗声粗气的男子嗓音,表示出宁死不屈的英雄气质:“可恶的埃及人!伊兹密王子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相视一眼,卫士们带着一种羞辱的意味嘲弄道:“放心,这就带你去见你们高贵的比泰多王子。”
成功了。
埃及士兵押着米可走向监牢,路卡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摸到囚禁伊兹密的高塔监牢。
“尊贵的伊兹密王子,这里的滋味如何?哪,我们特意送你的蠢货下属前来侍奉了。”
打开牢门,埃及士兵讽刺着比泰多人的无能,把米可用力扔进阴暗的囚室,摔得她骨头差点散了架,忍住疼痛慢慢抬起头,坐在墙角,被铁链锁住的俊美男子正是好久不见的伊兹密,他不动声色地瞄向得意忘形的埃及人,脸上永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信浅笑,纯净如茶晶的双眸透出微微的冷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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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可坐起身;正要开口,背后赫然传来了令她毛骨悚然的熟悉女声。
“伊兹密王子;你考虑好没有;快写信给你父王;请他调动一万兵马来。”
米可僵直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环抱的双手死死攥住披在身上的宽大斗篷,由于过度紧张;她的指尖微微泛白。果不其然;女王打算利用比泰多人进攻德贝,一方面瞒过众人的眼睛撇清关系;一方面加深埃及与比泰多的仇恨,顺利的话,还可以利用她敌国子民的身份拉拉仇恨,引爱国分子除之而后快。
伊兹密的神情很平静,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浅一笑,答非所问而又别有深意地回应:“女王陛下,曼菲士王的婚礼已经开始了。”
脸色“刷”地一变,伊兹密的回答犹如一把狠狠刺入心脏的尖刀,疼得爱西丝几乎窒息,这个男人看出来了吗?自己深爱着弟弟的心情以及胸中无法熄灭的妒忌之火……
强行维持起来的威严仪态在伊兹密泰然自若的轻慢浅笑前瞬间崩溃,她带着明显颤音的声音变得刺耳尖利:“你写不写?一句话,快回答!”
“写,我写,拿纸和笔来,”伊兹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爱西丝的眸子满是讥讽,“一山不容二虎,爱西丝女王,你的气度未免太狭隘了一些。”
爱西丝眯起眼眸,控制住一时间不慎失态的心绪,不让自己再受他言语的挑衅,耐心等待信函地完成。
伊兹密握着芦苇笔飞快地纸莎草卷上留下字迹,“沙沙”的响声使寂静的牢房更加沉闷,完成最后一个字,随手丢掉笔,将纸卷扔给面前的埃及士兵:“写好了,拿去吧,爱西丝女王。”
士兵恭敬地把信函奉到爱西丝手中,扫过内容,证实内容确与自己的要求无误后她卷起纸张,差人送去比泰多。
“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伊兹密的语气淡淡的,爱西丝大声嘲笑他的蠢话,以报方才他出言讥讽的一箭之仇:“不,你还是我的囚犯,直到我凯旋归来,你才可以回国。”
留下一串得意的清脆长笑,爱西丝旋身踏上台阶,快步离去,重重的关门声响令米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王子……”一旁的侍从一脸忧虑,不明白他们为之骄傲的睿智王子为什么这么容易屈服,成为敌国俘虏对皇族而言已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何况王子身为国家嗣君,现在他还贪生怕死甘愿成为敌人棋子,请求父亲出兵换取自由,这更加是耻辱中的耻辱,传了出去对他将来登基为王毫无疑问地会造成极负面的恶劣影响。
“别怕,父王看完那封信一定大怒,到时他发兵攻打埃及,而我在里头内应,到时不怕埃及不沦陷我手。”
洋溢在伊兹密脸上的仍是淡淡的自信笑颜,他了解他的父亲,那个野心勃勃的比泰多王不会因为儿子落在敌人手上就乖乖就范,相反的,为与埃及争夺领土和霸权,他一定会以营救为借口发兵出征,趁机扩大比泰多在叙利亚地区的势力范围。
米可看着伊兹密,他又闭上了眼睛。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在他自信的淡淡浅笑下隐藏着一丝无法化解的忧伤和苦涩。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猛地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向伊兹密,他目光如炬,正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她。
“沙利加列之役后你没有回到哈图沙,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埃及?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不会吧?比泰多王子竟然记得她这个小小的女官?并在意过她的行踪?
“我成了埃及人的俘虏,王子,”米可揭开斗篷,露出臂膀上奴隶的烙印,这个曾经疼得她死去活来的烫伤如今却成了为便于行事必不可少的标记,她甚至都有点感激塞贝特了,“听说您被爱西丝女王俘获,我不顾一切地赶到这里想要救您离开。”
“我还没有堕落到需要一个女官担心的地步,还是说说米达文的事吧,”伊兹密不屑地冷冷哼笑一声,“当初我找到你,你正被埃及人追杀,我向你询问米达文的下落,你昏迷前告诉我的最后的名字是尼罗河女儿,不过,在接触她之后,我很肯定,杀死米达文的绝不是尼罗河女儿。”
米可面无表情地保持着缄默,任何接触过凯罗尔的人都能很肯定她不会杀人,至少,不会自己亲自动手。结合爱西丝的话分析,这具身体的主人,米达文的侍女阿尔玛看见了谋杀的全过程,她幸运地逃出了王宫巧遇伊兹密,拼尽最后一口气告诉他这个名字,应该是打算让他们英明的王子去向凯罗尔询问真相,可惜凯罗尔为了避免引发两国战争却宁死不屈,始终坚守秘密。
事实上,她认为伊兹密有权利知道米达文的下落,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下说出来,他会不会冲动地去找爱西丝拼命啊?况且……她才刚刚如此近距离地经历了一场真正的残忍的古代战争,暂时……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我不晓得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我也不知道公主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曼菲士王迷恋上尼罗河女儿,公主伤心地说要回国并让我去准备船只,我在港口等了很久,始终不见公主,我回去埃及王宫寻找,宫廷总管告诉我她早已离开,”尽管对精明的伊兹密王子撒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是她见识过沉默的后果,她不想和凯罗尔一样挨他的鞭子,只能小心翼翼地编制着谎言,“我以为公主先一步回了比泰多,直到遇见王子您才知道她没有回去。在宫里时我就听说尼罗河女儿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还能预言未来,我想……她应该可以帮助我们。”
“所以,这才是你告诉我尼罗河女儿名字的原因?”
伊兹密盯着眼前的侍女,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畏惧,虽然叫不出这个女官的名字,但他还有些印象,她总是低着头默默跟在米达文身边,顽皮任性的妹妹笑她性子胆小懦弱,不过却是个忠诚护主的好下属,曾经为了自己挺身抵挡爬入花园的毒蛇,因此引致他多注意过她一眼。
“是的,王子殿下,我认为尼罗河女儿知道真相,”米可低头行礼,镇静地一一应对伊兹密的疑问,“为了调查米达文公主的下落,我以受虐战俘的身份接近尼罗河女儿,博取她的同情和信任,努力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可惜,直到现在暂时还是一无所获。”
同情敌国战俘并留在身边,这种天真的举动大概也只有善良的尼罗河女儿才做得出来。想起那个奇妙的女孩,脑中又浮现出凯罗尔顶撞他的倔强俏容,伊兹密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即将迎来婚礼的尼罗河女儿,她更加美丽了吧?”
与其说是问话,不如说更像是肯定,米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在曼菲士王爱情的灌溉下,尼罗河畔的睡莲将在今晨盛开得耀眼夺目。”
仇人的名字令伊兹密咬了一下牙,刚要贬低几句,监牢外传来响动,伊兹密站起身望向窗外,路卡用短刀攀上高塔,见主人平安无事,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王子,我来救你!”
“傻瓜,你来做什么?你怎么没有给我好好守在尼罗河女儿身边!”
路卡的出现并未给伊兹密带来半分欣喜,他不仅没有称赞他的忠心耿耿,反而斥责他违逆自己的命令,令路卡一时不知所措。
“但是,王子您……”
“住口,这边我自会应付!你快给我回尼罗河女儿身边去!”
伊兹密严厉地喝断路卡,至于接下来他阐述的那一系列凯罗尔当上埃及王妃对比泰多的非凡意义,米可一句也没能听得进去,她满脑子回荡着那一句“这边我自会应付”……
这边我自会应付……
这边我自会应付…………
这边我自会应付………………
也就是说,英明神武的比泰多王子早已想好脱困的方法,她千里迢迢跑来下埃及的找死行为根本就是多余的!
“王子对不起,我这就回去!这一回去,我绝对会好好守住尼罗河女儿的。”被伊兹密一番教训,路卡这才恍然守住凯罗尔的重要性,他从墙壁抽出匕首预备往回爬,突然想起什么,目光移向米可,硬着头皮向主人请求,“王子,米可她救了我的命,而且……而且她现在是尼罗河女儿身边最得宠的侍女,她为了救您与我一同来到此地,请您……请您……”
“你快回去,”伊兹密重新露出笑容,意味深长地瞥向米可,“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她一同离开。”
伊兹密的笑意冷得令米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表明要救她走,为什么她却觉得他的语气有点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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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顺着原路折返;紧急赶回德贝王都。
伊兹密坐了下来,重新审视起米可:“只懂得服从命令的路卡是第一次向我提出私人请求;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米可眨了眨眼睛;伊兹密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令她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以战俘的身份进入埃及宫廷还成为尼罗河女儿的近身女官,看起来你并不像米达文形容的那样胆小懦弱。”
垂着眼睑,米可没有回答。
虽然只有一段短暂的接触,但她已见识过伊兹密王子的讯问手段;他似乎很擅长窥探别人的思想;比如,凯罗尔被鞭打得皮开肉绽也没有吐露一句实情;他却通过察言观色猜测出她明了真相,再比如,爱西丝那样高傲的女王,也因伤痛的揭露而无法在他面前保持冷静,给了他不应被敌人知晓的埃及即将内乱的情报。在他面前绝不可多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无用的废话,也极可能因此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如果你能帮助路卡完成任务,我会赏赐给你们一栋位于哈图沙什繁华地段的华美房子,亲自为你们的婚礼送上祝福。”
抬眼看向伊兹密,米可慌忙向后倾了倾身子:“请您打消这个念头,王子殿下,我与路卡……”
“难道你还是更想做我的妃子?米达文告诉过我,你很喜欢我,所以每次见到我都会羞涩地低下头连看我一眼也不敢,”伊兹密凑近米可,手指轻轻地勾起她的下颚,唇边浮现一抹带点挑逗的戏弄坏笑,“看在你冒死前来营救的份上,成全你的愿望吧,我就让你进驻后殿做一名侍寝的宫妃。”
你这个失恋专业户,活该被凯罗尔甩足三十年!我祝你追着人家的老婆跑一辈子,到死也体验不到与恋人相爱的幸福!
米可在心里狠狠骂完,抿唇微笑:“殿下,临走前我看见了尼罗河女儿试穿结婚礼服,紧身的亚麻长裙衬得她的身姿玲珑有致,衣服上精致的图纹把她装点得高贵无比,她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头上的黄金冠远不及她的金发来得闪亮,碧蓝的双眸比镶嵌在她宽项圈上的蓝宝石更加晶莹透彻,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神奇的幽香,宛如清晨绽放在尼罗河畔的纯净睡莲,润泽的玫瑰红唇饱含令所有男人陷落的魔力,也令所有的女人都黯然失色,自惭形秽。”
伊兹密放开米可坐回墙角,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勾织着心爱女子的迷人模样,遐想穿着结婚礼服的她站在自己身边,牵着他的手一同进入神庙许下诺言相守一生的美妙场景,他不由得赞叹出声:“金色的头发配上埃及王妃的服装,尼罗河女儿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再漂亮也是别人的妻子……
暗暗冷哼了一声,米可堆起满面笑容:“您再不快些行动,她就得被另一个男人抱入寝殿了。”
伊兹密睁开眼凝视米可,她对他没有半分倾慕,却巧妙地避免通过直接拒绝来表达真实的意愿,她给他台阶下,保全他的颜面,使自己不致激怒他,她现在的样子与从前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倒真的引起他几分兴趣。
“我也该行动了,”褪下头巾,解开长发,伊兹密取出藏在发辫中的铁质短剑,“这宝剑可以砍断青铜。”
侍卫们惊喜接过,拔剑砍断束缚主人的手镣脚铐,但他们又被金属窗框挡住了去路,为了确实地囚禁住伊兹密,爱西丝甚至用上了珍贵的坚固黑铁。
“王子,这铁窗……”
“你忘记了吗?尼罗河女儿曾经用什么办法离开我的房间?”
经伊兹密一提醒,侍从恍然大悟,撕下衣服上的布匹套住框条,学着凯罗尔的样子用刀鞘慢慢绞动。
“王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侧眼看向米可,她不时地瞟向窗外,神色有些惶恐不安。
“我们要怎么下去?”
“当然是用攀爬的,你不是看见路卡怎么上来了吗?”伊兹密冷冷回答,把手中的短剑递给她,“一会儿好好跟着,小心不要摔下去,到时可没人救得了你。”
看着伊兹密手上的短剑,米可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的……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办到的……攀岩运动什么的我一次也没玩过,绝对会摔下去,肯定会摔下去,毫无疑问会摔下去!”
“要么留在这里等着爱西丝来探监,要么随我们逃走。”
伊兹密把剑拍到她手上,一副仁至义尽的架势令米可无比后悔大老远地从德贝赶到这里。
“好吧,我试试看,”米可握住剑柄走向窗边,剑身短得像匕首,但意外的很有重量,“其实我不是怕被摔死,身为臣民向您献出性命也是应该的,我就是担心自己掉下去的时候忍不住发出惊叫什么的……不过问题应该也不大,等摔到底我便再也不会叫了。”
伊兹密按住米可的肩膀,停下她迈向窗户的脚步:“你最后下,我接住你。”
凝望着伊兹密,米可的双目闪烁出盈盈眸光:“王子英明,我太感动了。”
“我不想你半空中的惊叫引来爱西丝。”
虽然脸色上看不出来,但可以听出伊兹密的口气并不太好,他对控制自己的情绪很有自信,但这个女人……让他隐隐有了一种杀掉了事的冲动。
“您可以选择捂住我的嘴悄然无息地干掉,”米可看着他,笑得有恃无恐,“尼罗河女儿要是知道您为了她如此细心体贴下属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感动的。”
她猜到了吗?如果不是因为路卡透露她现在是尼罗河女儿最宠信的女官,他不会多事地在逃跑途中夹带一个包袱。
米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比泰多人一个接一个逃出监牢,塔下的两名守卫已被路卡刺杀。
仰头看向米可,伊兹密伸出双臂,示意她往下跳。
他不会想故意摔死她吧?
虽然米可并不信任伊兹密这个傲娇王子,不过摔死总比让爱西丝送到死亡之家活生生地做成木乃伊或者被拉去点天灯的好,每次听凯罗尔讲叙女王折磨敌人的手段她都会吓得夜不成眠。
心一横,紧闭双眼跳了下去,伊兹密不负所望地稳稳接住她,看着怀中少女吓得面无血色的煞白脸蛋,他觉得好笑,明明几分钟前她还洋洋得意地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