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是我,我回来了。”看着面前无助又脆弱的人,月小白感觉十分心酸。封闭自己逃避一切,毫无疑问这五年这个人就是这么过过来的,而且他不难想象得出这些年这个人究竟受过多少委屈。月小白放柔声音,安抚道:“我回来了啊,以后都不会离开了。你所有不想面对的东西都可以交给我,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但是,你会伤害天渊的不是吗?”
对方终于开口,可说出的话却让月小白想打人。他真的被自己的深情感动了,感动得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啊!
强压下内心破涛汹涌的抓狂冲动,月小白仿佛立下什么誓言一般的开口道:“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终于,那只一直悬在半空中的手搭上了另外一只。两手相握,严丝合缝,紧密的好像它们从未分开。
此时,随着最后一位武林盟侍卫的倒地,周围一直围观的武林人士终于不得不拿起武器对准中间站着的人。原本以为只是什么小角色,却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被内心深处掩埋许久原以为已成历史的恐惧侵袭了全身。这样的武功,和当初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女魔头孟怜羽一模一样!
说到魔教,绝对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相当于毒瘤一般让武林中人时时提心吊胆着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病入膏肓死相凄惨。更是有“魔教安则江湖安,魔教乱则江湖乱”的说法。偏偏这几年的魔教教主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前有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天才孟百沉,踏遍江湖从无败绩。后有继承其衣钵的孟怜羽,即使没有她母亲厉害,也是个经常惹事喜欢腥风血雨的主,当年和武林盟一战仅凭一人之力不知杀了多少武林高手。即使是没当上教主的,也有威震天下的用毒高手孟怜英,最喜欢叫人生不如死要死不能。好不容易听说魔教内乱了,孟氏两姐妹都死了,众人准备把这老窝给端了的时候,竟然又给他们来这么一出。说好的孟百沉创造的邪门武功已经后继无人了呢?!
“你是谁?!”终于有人把众人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然而孟天渊根本没理他,眼神仍然放在月漠白身上。月小白刚恢复第一视角就和这目光对了个正着,心里暗暗吐槽着早干嘛去了,面上一派从容的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带你走。”对方到也干脆,干脆得月小白都有些怀疑这个孟天渊是不是被冒充的了。
“呵,凭什么。”月小白冷笑一声,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老子很不爽”的气场。
宋沧玖被身边这人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懵,莫名觉得刚刚的小羊在几分钟内一下又变成了大灰狼。就连什么时候被月小白挣开的也不知道。
反观孟天渊,他倒是完全没有被月小白要杀人一样的目光吓到,反而露出一副终于放心了的样子,好像月漠白本就应是这个样子。开口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闻言月小白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说,好像确实是他说如果他嫁人了让孟天渊来抢亲来着。但即使是这样月小白还是很生气:“你以为这样说就没事了吗?!”
“对不起。”男人道歉道的很真诚,或者说他在月漠白面前做什么都很真诚:“白,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啊,啊。”月小白敷衍的点了点头,他一向对这种誓言承诺不感冒。承诺的时候再真心诚意也斗不过世事变迁意外突发,作为理性来说他相信的只有自己。只不过这些话还是需要听的,至少能让心情变好不是。
在众目睽睽之下,月小白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众人还以为这抢亲的在新郎的芳心暗许下马上就要成功,刚要对武林盟主抱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同情时,下一秒便见新郎冲着抢亲的直直打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不可谓不轻,打得孟天渊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哪儿。而打人的月小白揉着拳头冷哼道:“抢亲这种事是懦夫才干的,有本事就不要拖到这种时候才想明白知道吗?!”
“是。”孟天渊嘴角染着血无奈的应道。
“这一拳过后我们扯平。”月小白白他一眼,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看这样子孟天渊知道,这下他们之间暂时是没有事了,至于这人以后会不会再报复回来,以后报复的时候再说吧。
“真是情深意切啊。”被晾了许久的宋沧玖终于开口,露出一副被伤了心的样子道:“漠白啊,我早对你说过邪不胜正,想让你步入正途,可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非要越陷越深呢?”月小白刚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便见宋沧玖又转头对周围的武林人士道:“抱歉各位,这次都是宋某的过错。实不相瞒,宋某的未婚夫便是魔教现今的教主——月漠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月小白都能想象得出明天《江湖日报》的头条绝对是“武林盟主错爱魔头,望其归改反被伤心。”
“好你个魔头,盟主一心为你好你竟然还要串通别人给盟主难堪,简直天理不容!”
“我就说盟主怎么会突然要成亲,绝对是你个魔头勾引的!不知廉耻!”
“大家上啊,抓住这两个魔头!!”
“哈哈哈——”
在一片吵杂中,月小白突然笑了起来。刚开始只是低沉的笑声到最后却越来越大,在雨声的伴奏下显得格外让人毛骨悚然。原本还叫嚣着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笑得连腰都弯了下去的人。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月小白直起腰越过人群直直的看着宋沧玖,眼中满是戏谑:“我是魔头,那你是什么?人妖?”
好吧,在这个时代没有这个词,所以其中深意也只有月小白自己一个人品味了。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拆某人的台:“我应该叫你什么?武林盟主,还是百媚教教主?”
☆、 第 33 章
百媚教,江湖上刚成立没几年的门派,却以其诡异的武功路数和教中全是男子而闻名江湖。以杀尽天下负心人为宗旨,有点像小说里的移花宫。顺便一说,易容术十分了得,里面随便挑一个都比月小白这种业余的强上好多倍。
此话一出,宋沧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慌张神色,反而有些痛心的道:“穷途末路,漠白你还是不要无用的挣扎了。”
“我就说嘛,如果一诈就露馅的话多影响职业素养,更何况你还是教主。”月小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道:“那么我就从头说起好了。”
“先是半路上的那个山寨,一看便是荒废多年,却突然有山贼出现。而我们刚从牢里出来你就赶了过来,还偏偏是在那么偏远的地方,这难道不奇怪吗?只能说明那群人之中有人给你传了消息。不过这也奇怪,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消息是怎么传的呢,应该是气味吧?”月小白说着笑了起来:“阿厢身上的香气能够引来特殊的昆虫,我说的没错吧?想必那一路上的尸体都是他一个人假扮的吧?啧,真不容易啊。”月小白露出一个满是同情的表情,想想那一路上少年被一次次无视还要一次次赶到他们之前又要换衣服不被认出来,内心一定哗了狗一样把他骂了好多遍:“不过你一定会说他和你没关系,那我这样说好了。如果你真的是百媚教教主,那么之所以有山寨这一出,是因为你要确定我们俩之间到底哪一个才是魔教教主。说来也奇怪,魔教的消息一向封闭的严实,为什么我的身份会传到你那儿,肯定是有什么人告诉了你。而知道这次魔教内乱的,除了我自己人就只剩下一个:碧血罗刹。”
说出这个名字时月小白明显感到身旁的孟天渊整个人一僵,心里感叹了一下他们这俩兄弟的关系是不会好了,继续道:“既然你对我们魔教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么我也来说说你们百媚教好了。如果我的消息不错,你的师父,也就是百媚教的开创者,就是孟天堑的父亲。”肯定的陈述句,对方的眼中终于找到些惊讶的神色:“被孟怜羽伤了后心灰意冷,创立了全是男子的百媚教,意图保护所有被负心女人伤害的的男子。而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孟怜羽练功练到走火入魔,必须绝情绝义。而这也是你为什么这么仇视女人还想攻下魔教的原因。”随着月小白的话,对方眼中的神色慢慢变得阴冷:“之所以会有这场婚礼,因为你要让各大门派的人放松警惕。你知道我绝不会让这场亲结成,所以也料到了会有意外。这样刚好可以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借我的手把这些人都杀了,还能把之后的矛头和报复全都集中到魔教身上。我说的没错吧?”也不管面前是不是有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正对着他,月小白的目光如寒冰一样越过人群直直的看着宋沧玖。而后者只是短暂的怔忪后又笑了起来,语气仍是带了些不可言说的嚣张:“我怎么没发现你编故事编的这么好?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你?”
“对,确实。我根本没有证据。”月小白终于从怒目而视的状态放松下来,耸了耸肩稍稍往后退了一些:“但是说出来心里总会畅快一些不是。而且很不幸的,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被人耍着玩,反而更喜欢看着别人计划落空后的挫败表情。”况且不管他们信不信,只要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那么间隙必定会产生:“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一下。好像这次攻打魔教的起因是南燕门的三百弟子惨死事件吧?那根本不是魔教做的。”
“魔头,你在骗谁呢?我明明看见了你们魔教护法屠娇娇!”突然开口的这位正是南燕门的新任门主。
“呵~”月小白极尽讥讽的笑了一声:“看来你们认识的魔教中人还只有当年那几个废物啊。那么我很抱歉的告诉你,你口中的屠娇娇……”转过头,月小白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最终说出的话却格外阴冷:“死了。你告诉我她怎么再活过来去杀你内门弟子?”
“你,你凭什么,说,说她死了?”南燕门门主吓得都有些结巴了,却还是坚持道。
“因为当初让她身首异处的,刚好就是我。”此话一出,震惊全场,而月小白明显还不打算让他们的心脏消停下来:“你们想要攻打魔教是吧?可以。不过攻打之前我想你们必须知道一些基本消息:第一,五年前魔教便易了主,而不是最近。第二,孟怜羽的确死了。”说到这里月小白看见宋沧玖眼中的震惊神色,明显孟天堑并没有什么都告诉他,看来这两个不相互信任是对的:“不过孟怜英并没有死,想报仇的随意。第三,孟百沉还健在,你们要攻打的时候也可以稍微掂量一下。第四,魔教以前的大部分称得上号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已经不在了,这一点确实值得你们高兴一下。”说到这里月小白甩了甩手臂,一副打算走人退场的样子,不过嘴上仍然道:“最后,说了这么多你们应该很疑惑我是谁吧?刚刚那位说对了一点,我确实是现任的魔教教主。到这里你们肯定就会想了,我算哪根葱啊明明是个男人能干点啥。那么这样给你们说吧,在下确实不才,只不过杀了孟怜羽还屠了半个魔教而已。当然,这没什么好炫耀的,毕竟我还要把她的儿子。”在一群震惊的目光和抽气声中月小白稍稍的得意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孟百沉是在下家师。”
好像这句话才是决定一切的一样,刚刚还恨不得冲上来拼命的都露出一副犹豫之色,月小白都能想象得出孟百沉当初在江湖上的名声是有多惊天地泣鬼神令人闻风丧胆屁滚尿流。早知道他就直接恐吓了,这才是魔教应有的作风啊,搞什么私下交易从中瓦解果然小说中的套路不可信!
“说了这么多,本教主其实只希望各位能记住一点。”月小白眯了眯眼又道:“本教主的原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随着话音声落,一双银眸猛地张开,锋利的眸光如同实体化的杀气,所到之处皆引起一片寒气,令人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臣服。
宋沧玖刚才还想说“别担心他们只有两个人”好怂恿这些白痴去拼命,结果看这个样子发现她已经不用说了。即使说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上,而且经历过刚刚的事这只会使得她看上去更像个不怀好意的。所以直到门口的两个身影施施然的离开也没有人上去阻止。
不过装逼完的月小白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几乎是一出武林盟确定没有危险后他就昏了过去,好像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一旦松下来就带走了他所有的生命力。脸色苍白,呼吸起伏不定,入手之处一片火热。
月小白昏迷了整整五天,伴随着一直持续不下的高烧。孟天渊以为他自己会疯,但实际上他只是一直眼神可怕的守在床边。不过按孟天堑的话说他那和疯也没什么两样了。
昏昏沉沉中月小白感觉自己在看一场电影,一场名为《月漠白的一生》的电影。从他睁开眼的第一个画面,到碧血崖上那伴随着鲜血和寒冷的一幕。清晰得连他父亲眼角鲜红的泪痣都看得一清二楚——幸好他遗传的只是瞳色而不是这玩意儿,真是太娘了。真实的他似乎都能闻见那浓浓的血腥味,感受到那彻骨的寒冷和绝望。一帧帧,一幕幕,残酷而又不容置疑的灌输到他的脑子里,他第一次觉得记忆是这么令人沉重的一件事。不过还好,他的过去也是有欢乐的,有带他到处持强凌弱的沉姨,还有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孟天渊,这便足够了。以月小白的毛病基本上就是一边看一边吐槽,根本不在乎这其实是他的记忆而他这样做只是在间接的吐槽自己。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中一直牵着另一只手,准确的说自从那个时候握住了就再没松开过。他说过,他会陪着他,会保护他,永远。
月小白醒来的时候手仍然是被牵着的,顺着触感望过去他看见了满眼血丝的孟天渊。愣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当他的记忆回来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和月漠白真正合二为一。话虽然这么说,但月小白是不相信被强行分开那么久的灵魂真的可以毫无间隙与瑕疵的重新合并的。就如同被割烂的血肉,即使是愈合完美得表面不留丝毫疤痕,那皮肉之下也已经不是原来的组织了,而是角化变硬的瘢痕。没有什么伤口可以完全愈合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就像发生过的事不管轻重总会在心上留下点什么,从来没有完全的放下。就如同即使月漠白的理性和感性合二为一,他也变不回孟天渊记忆中那个完整的月漠白了。
月小白原本是有些不明白如果非要压制一方的话为什么作为理性的他还能控制这具身体,当他看见孟天渊那一双通红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流出血泪的眼睛时他突然就明白了。相比为了他而牺牲自己,这个人真正想要的只不过是月漠白的平安罢了。正因为月小白代表的是利己主义的理性,所以这个身体的主观意愿选择由他主导,想必这也是另一个他的愿望。
“对不起。”
孟天渊从未想过月小白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况且这句话理应由他说出才是,他才是置他于危险境地的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只不过在孟天渊开口要说些什么之前,月小白又开口道:“对于再一次让你为我提心吊胆,我道歉。虽然我不能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但是我会更加珍惜自己的身体,不会再拿自己冒险了。”
月小白说这话时语速很慢,嗓音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眼神也有些飘忽,不知道是出于心虚还是羞涩。但是这对于孟天渊来说就已经够了,况且这个人从来没有骗过他。
月小白被一个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