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同人)[天下3][鬼墨x无寐侯]不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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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三同人)[天下3][鬼墨x无寐侯]不见天-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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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小师叔是不是在里面——”
  “在、在。等等,你别进去,他还跟那个客人在一起——”
  “可是小师叔他哥哥的事情——”
  “诶,闭嘴!小师叔哪有哥哥!!他自己都不承认,当心你胡说八道惹他生气!!”
  “那又怎样!如果现在不说,那人的事情他总有一天会发现的,到时候还不是我们的过错。”
  “话是这么说,然而——”那弟子一抬眼,只见幽篁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慌忙抱拳行礼,“——参见小师叔!”
  幽篁看了看他,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谁的事情?怎么了?”
  几名弟子彼此面面相觑,颇有些张口结舌,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这个、那个……小师叔……”
  其中一个忽而灵机一动,道:“我们、我们说的是常年守在剑门关外的那个酒鬼。”
  “——哦,原来是他。他怎么了?”
  “回小师叔,他、他死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到幽篁身体猛地晃了一晃,随即他一手抓紧门框稳住自己,抬起头来,脸色变得石灰一般惨白,然而声音还是平稳的:“……发生了什么?”
  一名弟子硬着头皮道:“原本那人整天坐在路边,醉醺醺的,见人就讨酒喝。蜀州城门重新打开后,弟子们来来往往执行任务,经过那处,看他都看得眼熟。可是有一天那人忽然就不见了,具体我们也——”
  “——我来说好了。”一个声音打断道,只见司空墨正慢慢地从街对面走过来,双手笼在袖中,姿态无比庄重,“你们其他人都各自忙去吧,不必守在这里了。”
  众弟子一听掌门发话,纷纷行礼,飞也似的逃开了。
  司空墨面无表情,将幽篁和酋重新引回寺内,关上了门。
  幽篁怔怔地望着他动作,忍不住先开口:“司空,那、那个人他……”
  司空墨道:“此事确不应瞒着你,弟子们并未说错。大约半月之前,你还在桃李花林,天烈将军已然去世了。”
  幽篁没有答话,身子微微颤抖。酋从后面走上来稳稳扶住他,只觉入手尽是冰凉,便干脆伸臂将整个人揽紧,覆上自己的体温。
  司空墨恍若不见,继续道:“你们兄弟二人的事情,我这个旁观者一直看得清楚。他欠你的债太多、太重,你不愿见他理所当然,我自也不会相劝。然而——”
  幽篁打断了他,只道:“怎么死的?”
  司空墨叹了口气,道:“那个叫古兽夫的家伙当初害你们极惨,后来鬼墨屠城之时,不想他竟能逃得生路,更躲藏在蜀匪寨子里继续为恶。但这人太过狡猾,隐得又深,我们派了好几次人马也一直未能将其诛杀。
  “这些年来,天烈将军日日守在剑门关前,怕是想等着见你一面。只不过那一日,一位偶然经过的少侠帮天烈将军买了酒,又将他那把遗失已久的九虎碎银刀找了回来。尔后天烈将军便拿着刀,只身一人闯进蜀匪寨子,将古兽夫揪出来斩了首。大仇得报,他自己也就没命再继续等你了……”
  酋揽着幽篁,只觉得对方背脊挺得笔直,一副不愿示弱的姿态,然而身体却抖得越来越厉害。
  司空墨观察了一下他神色,还是决定继续:“我得到消息去看的时候,那人还剩一口气。他说,你不入轮回,他却寿数有尽,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等不到你。还不如干脆一些,去手刃了仇人,总也好过日日杵在那地方惹你心烦,为了躲他连蜀州正门都不能走,每次来回还得绕远路。
  “……我们,把他的墓立在了蜀州城门之外。不过你要是不乐意,我立刻着人迁走。”
  “——不必了。”幽篁声音极轻地道,带着一丝疲倦,“就这样吧。”
  

  ☆、祭奠

  第四十八章
  幽篁往燃烧的火堆中又扔了一把纸钱,橙红的跃动的光将他青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不一会儿灰黑色的纸灰便如深秋的蝴蝶似的,有气无力地随风飘荡而上,消失在漆黑的天幕。此刻正值夜深,天边一轮孤月高悬,除了幽篁之外,便再没人会无缘无故来到这断桥旁边,看望一座刚刚堆砌不久的孤坟。
  当然,酋例外。他陪着幽篁一同来,但许是觉得应当留人独处,过不多时便绕到附近林子里去了。等差不多了再回来,果然幽篁已经拜祭完毕,但依然双手合十,口中低声絮絮地说着什么。火堆早已熄灭,地上纸灰只剩下明明灭灭几点暗星,余温也渐渐散去。
  整个过程中,幽篁一如往常,神色平静而淡然,仿佛只是结束了最平常的一次郊游,而不是刚刚听到唯一的哥哥去世的噩耗。他们一前一后地往回走,酋凭借着极好的夜视力一路拨开挡路的树枝和灌木,等他迈出去好几步,才忽地注意到背后并没有跟上来的脚步。
  那人遗落在后面很远的地方,月下极孤单的一道影。本是站着的,忽然如同失去全身的力气,软软地蹲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酋心中蓦然一紧,几乎是跑着回到他身边,试探着伸出手。掌中摸到的身体是冰冷而僵硬的,如同数九寒天枯萎在庭院中的古木。
  幽篁在哭。
  牙关死死咬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悲苦尽皆咽下了肚,然而整个人却在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如筛糠一般。抬起脸来一摸,立刻沾得满手湿漉漉的泪水,月下反出微弱的光。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数千年来他从未安慰过悲伤的人,亦从未想过要这样做。哭泣从来都是弱者的表现,身为称霸一方的战将,酋自然对此不屑。然而眼前的情景不知为什么却叫他的心脏一阵揪扯,又憋闷得难受。对于眼前的人,竟一丁点也见不得他落泪,情急之下便一把将那具身体抱入了怀中。
  “……别哭。”他低声道,“……别哭了。”
  幽篁依然在抖,将脑袋柔顺地搭在了酋的肩上,深深埋住。
  “对、对不起……”他说,声音闷闷的,“我、我没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肯定最讨厌这样子……可我……对不起,你不要瞧不起我……”
  酋一怔,顿时有些无措。原来那人一直坚持到刚才的平静,只是因为怕自己瞧他不起,表面上装出来看的么?早知如此,便不该陪着一同来。只得道:“……不会。”
  幽篁似乎放下了心,身体也放松了一些,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再次出声,像是说给酋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明明立下誓言,此生此世、碧落黄泉,再不会见他。可是、可是……”
  “……可是,他是我的哥哥啊。”
  “……从小到大,除了娘之外,我就只有他。”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知道,他在剑门关外等。其实很多事情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可我就是忍不住地怨恨。”
  “……我那么努力地想要救下每一个人,可是到了最后,却没有一个人来救我。我死得那么痛,那么痛,血肉成泥、尸骨沉渊……我不甘心。”
  “然而这一次,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酋沉默了一阵,更紧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良久,如叹息般,他说:“……以后,不会再让你痛了。”
  ***
  吱呀一声,紧闭的蜀州城门被推开一条窄缝。碧莹莹的火光明灭,映出鬼墨掌门修长的身形。他身着漆黑长袍,宛若从暗夜中浮现而出,手中一盏精致的鬼灯随风飘荡,照亮了城门前方一大片空地。
  幽冥鬼灯亦是灯,沉沉暗夜之中,它的光芒柔和而明亮,引导着迷失的游魂回归故里。
  过不多时,白衣的魔侯出现在那片灯光尽头,浑身衣袍被映得发绿。他背上负着一人,迅速朝着城门而来,脚步迈得十分沉稳。
  司空墨又将手中的鬼灯扬高了一些,路上的坑洼与崎岖被照得纤毫毕现。等对方走近,他看了看酋,又看了看他背上的人,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哭累了,睡着了。”酋简短地答。
  司空墨向来毫无表情的青白面孔柔和了几分,又似乎有些悲伤。他引着酋去了幽篁在城中的居所,一路走一路说:“我这个师弟,着实令人放不下心。这些日子,多谢你。”
  酋摇了摇头,道:“……他亦救过我,一报还一报。何况……我起初的时候全无好意。”
  司空墨闻言笑了,道:“这世上,又哪有好意是凭空而来的呢?恩将仇报者的例子更是多不胜数。”
  酋进屋将幽篁安顿在床上,又替他除了衣服鞋袜,听司空墨话中有话,不由挑了挑眉。
  司空墨亦在一旁帮手,扯过被子替人盖上,轻轻拍了拍,四下看看再无其他问题,才转过身低低道:“那日你托幽篁将牡丹镇尸兵之事告知于我,司空不才,想来并未会错无寐侯的意思。”
  酋道:“你既为一派之长,许多事情应当早已看得明白,本不需我多事。”
  司空墨微微一叹,道:“是啊。正因如此,才当多谢。昔年幽都军将牡丹镇那些尸兵当做伏笔,王朝又如何不知?之所以让他们存活至今,不过是因为大军的主力并不在那处,无力顾及而已。倘若日后收复中原,第一个要除去的便是牡丹镇,说不定这其中还会再次借助我鬼墨之力。”
  酋点头,道:“你们鬼墨生前虽为人类,但是一旦堕入幽冥,做了亡魂之鬼,便再难为人世所容。再加之力量强大,秉性邪异,与其说像人类,倒不如说更接近于妖魔。如今那成王需要你们对付邪影之世的浊气,故而倍加礼遇,将你们与龙巫宫同样列入十大门派。然而等日后战争结束——”
  “——等战争结束,功高盖主、鸟尽弓藏之命运在所难免。昔日之牡丹镇,极有可能便是明日之鬼墨。”
  “你既然知道——”
  “我知道。”司空墨接续道,“只是我执掌门派,肩负重责,哪怕就此身殒魂灭,亦不过求仁得仁而已,没有什么可惜。但我鬼墨门下众多弟子,他们已因王朝死过一次,再无为其断送性命之理。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不惜任何代价,纵为千夫所指,也要为他们求得一条生路。”
  ——纵为千夫所指?酋的瞳孔缩了一缩,心下隐约知道他所指何意。见司空墨又踱回床边,低头望着那憔悴沉睡的人,“还有幽篁……他身前身后尽皆多舛,我只望他自此之后能够一切顺遂,不要再经历什么了。”
  酋道:“你要担心的事情太多,这个笨蛋自有我来照应。”
  司空墨笑了笑,道:“有无寐侯大人这一句话,便能放心不少。从此之后,我这不成器的师弟便托付与您了。”朝酋行了一礼,随即一振衣袖,转头推门离去。
  

  ☆、端阳

  第四十九章端阳
  五月初五,端阳节。
  清早起,望川小镇的集市便热闹了起来。女人和孩子们莫不穿了新衣,早早吃了饭,出门看龙舟。小孩子们额角上被自家长辈用雄黄蘸酒画了“王”字,再跑跑跳跳出了汗,便都化了,沿着脖子黄乎乎的痕迹一道道地往下流。镇中最宽阔的那条道被小贩的摊位占满了,卖五彩线的,卖香角的,卖粽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还有个太虚观的道长居然也摆了摊,也不知是真道还是假道,朱砂画的符箓从顶棚一直贴到地上,哗啦啦地迎风招摇,生意竟然还不错。
  幽篁遇到那个道长的摊位是绕着走的,因为认出来右边竖着贴的一长摞全都是退鬼符,他看着有点儿胆寒。酋见状嗤笑一声,甩甩袖子,施施然越过他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穿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被过往行人分开,一会儿就隔了十几步的距离。眼看着那道白衣翩然的纤瘦身影在人头攒动中若隐若现,幽篁不知为什么心下有点发慌,便用力拨开两边的人,加快脚步追上去,去捉前面那人的衣袖。几乎是同时,酋微微侧身,幽篁一下落了空,却是叫那人猝不及防地反手将他的手掌给握住了。
  “诶……”
  本是秉性清冷的魔族,忽然这般主动,颇有点叫人受宠若惊。酋回头看了看他,嘴角微翘,浮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一时眉目如画,绮罗艳生。幽篁看得呆了一呆,只觉得脑袋都有点发蒙,而酋很快又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地道:“人多,别走散了。”
  幽篁脸上微微发烧,点点头,与他并肩而行。黑白两道衣袖遮掩之下,双掌交握,一者温热,一者冰凉,但很快那属于亡者的温度便被带得也微微有了暖意。
  数日前为天烈祭坟,早晨醒过来,酋又是伴在他身边的。并没有睡,只是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不知看了有多久。酋发现幽篁醒了,忽然说:“死书生,离开这里,跟我回北溟。”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近似于命令的要求。那双属于魔族的血色眼眸,深沉沉地不见底,又满是认真。
  幽篁脑子还有些迷糊,但依然毫不犹豫地摇头。他答:“不行,我还不能走。蜀州城在这里,鬼墨在这里,我的家也在这里。”
  自从夜安城结界外那一场搏命之战后,这是幽篁第一次明确地拒绝酋提出的事情。酋微微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接下来言谈举止也一如往常,仿佛这句话不过是他突发奇想的随口之言。然而幽篁却留了心,他知道那位经历过数千年岁月的魔侯绝不会毫无理由地说什么做什么。本就是聪颖敏锐之人,于天下大势也看得明白,亦深深地知道,无论如何挣扎,亡者最终的归处该是黄泉地府之下,而不是羁于尘世凡人之间。
  于是心下便忽然落寞起来。
  司空墨坐在洗心池畔品茶,看着他,忽道:“无寐侯远来是客,我们也得尽些地主之谊才是。明日端阳,你们两个不妨去散散心吧。望川镇的龙舟大会,一年比一年热闹,想来也是值得一观的盛景。”
  所言不虚,那大会的氛围是极热闹感人的,便是情绪再如何低落,到了那处,也会沾染几分欢快。人潮俱都集中在了河街的吊脚楼前,水波微澜的河面上,一排龙舟已然就绪。那些船只与寻常木船大不相同,又窄又长,两头如弯月般翘起,船首以油漆木雕绘作龙形。每条船上都坐着十几个小伙子,还有鼓手锣手,皆裸了上半身,结实的肌肉在阳光下几乎发亮。
  待得一声令下,一条条龙舟立刻劈开波浪往前飞窜,水花翻覆间宛若真龙现身。两岸加油助威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围的人莫不在喊,只听得耳朵都要炸了。
  酋虽也在凡间游历过许久,但这赛龙舟却是第一次瞧见。微微侧了头,饶有兴致地一路目送最领先的那条舟闯过终点。四周的人们顿时欢声雷动,声音更高,令人不自觉地便跟着兴奋。夺冠的队伍上台子领赏,从镇长手里接过一匹红绡和银色的小牌,将它挂到龙舟的脑袋上去。大家都在看着,酋也不例外。而只有幽篁一人侧过身子,没在关注龙舟,却在悄悄地看他。
  正海棠临水,桃李漫山,绝艳仍清淑。
  那恶名贯彻了整片凛冽疆土,可止小儿夜啼的魔,他的姿容在阳光下同样美丽。此刻一颦一笑,更宛若冰冷的雪雕注入了生气,忽然变得鲜活。
  幽篁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旁边有人推挤竟也没留心,忽地一歪,整个人就要往水里跌。酋及时地伸手扶住了他,微微挑起眉尖:“看什么这么专心?打算改作落水鬼么?”
  ——不,哪里是落水鬼?我这是要做死在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当然,这话幽篁没敢当着酋的面说,当下掩饰般地咳嗽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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